靈珠27之鬼冢

傳說,每一隻大象臨死前都會受到神祕力量的指引,沿着象道來到象族的墓地-象冢。
可是,我們費盡辛苦找到的象冢,卻是一個鬼冢。
百鬼絕,千鬼滅,是爲鬼冢。

-1-
「啊!」
淒厲的慘叫聲簡陋的茅草屋前響起。
一個女孩四肢被按住,身邊的老人蹲在地上,正拼命按壓着她的肚子。
老人力氣很大,身體纖細,手臂上的肌肉卻高高隆起。
部落中的其他人都圍在一邊,神情鄙夷地對着女孩指指點點。
我和宋菲菲、喬墨雨站在一邊看得一頭霧水。
我伸出胳膊肘捅了捅緊皺着眉頭的陸海。
「海哥,他們在幹嗎呢?」
陸海今年三十多歲,是宋菲菲高價聘請的導遊。
他從十歲開始就跟着父母來到非洲,在這片土地上待了二十來年,熟悉各個地區的風土人情和方言。
陸海嘆了口氣,拉着我們走到一邊。
我們三人之所以來到非洲,是爲了幫喬墨雨完成一個任務。
世界各地都有着自己獨特的鬼怪文化,日本的百鬼夜行、泰國的古曼童、埃及的木乃伊和法老。
只有非洲,它的鬼怪傳說和它的水資源一樣匱乏。
我們這次來非洲,就是想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找到鬼怪存在的痕跡。
陸海在衆多原始部落當中選擇了現在這個。
這部落叫阿斯辛巴族,族人世代居住在貧瘠荒涼的戈壁上,與世隔絕。
「你們就當沒看到。」
陸海擰着眉,神情有幾分無奈。
「這事情你們管不了的,咱們還是尊重當地文化吧。」
宋菲菲十分不耐煩地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嘰嘰歪歪的,有話快放!」

-2-
陸海說,這部落女多男少,每個男人都可以娶好幾個老婆。
而且,部落中對於女孩的貞潔看得十分重要。
剛纔那女孩,看樣子是未婚先孕被家裏人抓到了。
對於婚前失貞的女孩,家裏人視爲奇恥大辱。
剛纔用手按她肚子的老人,就是她的父親。
他們會不停地用東西捶打她的腹部,直到胎兒流產。
經常會有女孩在這種暴力中意外死亡。
這些意外死去的女孩,是沒資格下葬的。
她們的屍體會被丟進野外,任由野獸啃食。
我們幾人聽得頭髮都豎起來了。
「這什麼狗屁風俗啊?!這不是謀殺嗎?!」
「咳咳!」
陸海清了清嗓子。
「沒有辦法,人家世代都是這麼過來的。」
「你們三個給我冷靜點,我們只是來旅遊的,不是來惹事的。」
那女孩疼得已經叫不出來了,滿頭大汗,臉色發白。
這時候她家裏人又拿來一塊麻布捂住她的臉,並且不停朝麻布上澆臊臭的淡黃色液體。
我抽了抽嘴角,這東西怎麼聞起來,像是尿?
宋菲菲和喬墨雨一人捏着我的一隻手,似乎在比賽誰力氣更大。
我用力回握住她們,低聲警告。
「別衝動啊,咱們就算救下這女孩,她以後也還是要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
「我們救得她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作爲外國友人,我們應該尊重——草!辦他們!」

-3-
我話還沒落地,喬墨雨已經高高躍起一腳踢翻了按着女孩雙腳的男人。
宋菲菲一把扯下蓋在女孩臉上的麻布,隨即嫌棄地乾嘔幾聲。
「嘔,好臭!」
「嘰裏呱啦!」
人羣開始騷亂,一個男人高喊一聲,立刻有許多拿着長杆的人圍住我們。
這反應、這速度,哪國的警察都沒這麼快?
陸海苦着臉朝衆人打手勢,和他們溝通完以後臉色無比難看。
「人家說咱們破壞他們的清潔儀式,按照他們族規,要受到火刑。」
所謂火刑,就是把人用泥巴裹滿全身,只在嘴巴上開一個口子透氣。
等把人裹成兵馬俑後,便將這人放到火上烘烤。
烘烤時部落裏其他人會圍着火堆跳舞,直到他們跳不動了,這火刑纔算是結束。
受刑者是生是死,全看那舞能跳多久。
據說在烤乾的泥土被剝開時,人會像叫花雞一樣,所有皮膚隨着泥土一起脫落。
陸海說完,我們三人都僵住了。
喬墨雨更是驚恐地吞了吞口水。
「太可怕了,別說了,都把我說餓了。」
我無語地看着她,這傢伙簡直是飯桶成精了,去哪裏都不忘記喫。
 但是叫花雞,真的有點香……
火刑是不可能火刑的。
宋菲菲冷笑一聲,霸氣側漏地甩了甩頭髮。
「笑死,讓他們有本事就放馬過來!」ṱū́⁼

-4-
我從來不知道,這部落裏有這麼多人。
不是說女多男少嗎?
這上百個全身腱子肉,握着長槍和棍子的男人是從哪裏跑出來的?
「嘿!」
「哈!」
這幫原住民裏三層外三層將我們圍住,最裏側的人蹲下用長槍對着我們。
站在最外側的那圈人,甚至舉起了手中的弓箭。
箭矢被磨得鋥亮,散發出銀色的寒光。
不開玩笑,被一百隻鬼圍住我都沒這麼慌。
宋菲菲神情凝重,過半晌才面無表情地戳了戳陸海的肩膀。
「在他們這兒,殺人犯法不?」
陸海都快哭了。
「犯什麼法,他們這種原始部落,酋長說的話就是法律!」
「聽說這附近還長期遊蕩着一個食人族呢!」
我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氣沉丹田。
「好漢饒命!我們有錢!」
回應我的,是一支呼嘯而至的利箭。
但凡剛纔出來喊話的是宋菲菲和喬墨雨,兩人早死了。
也就是我,身手敏捷,武功高強。
這才堪堪躲過了這一支冷箭。

-5-
千鈞一髮之際,喬墨雨挺身而出。
「陸海,趕緊給翻譯翻譯!」
「你就說我們是巫師,那女孩不是懷孕了,而是被神明懲罰了。」
「到了晚上,天降異象,神明會現身。」
聽到「巫師」兩字,部落裏的人都畏懼得朝後退了一步。
酋長是個體型健壯的中年人,胸肌高高隆起,身高將近一米九。
他將信將疑地看着陸海,陸海咬了咬牙。
「反正就等到晚上,如果什麼都沒發生,就表示我們在說謊。」
「到時候,我們願意遭受火刑。」
酋長派人把我們關進了一間茅草屋中。
雖然沒了太陽的暴曬,但這屋子狹窄又憋悶,待得人喘不上來氣。
我拍了拍喬墨雨的肩膀,對她的急中生智刮目相看。
「不愧是大學生,腦袋瓜還挺好使。」
喬墨雨得意地仰天大笑。
陸海愁眉苦臉地坐在一邊,急得嘴角邊長了串水泡。
「這酋長是見過世面的,用什麼手機、投影來糊弄他,恐怕不行。」
陸海的擔心,是多餘的。
我兜裏裝着那麼多符紙,隨便Ŧŭ̀ₑ丟個雷符出去,就能唬住那些原住名。
喬墨雨一臉認真地翻着我的兜。
「辦法是我想的,符紙得你出。」
「媽的,你這敗家玩意兒!就沒有一張便宜點的符紙嗎?」

-6-
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氣溫也驟然下降。
這地方晝夜溫差很大,白天四五十攝氏度,晚上只有幾攝氏度,有時候甚至能到零下。
部落裏的男女老少都出來了,酋長派人點燃火堆,一羣人虎視眈眈地盯着我們。
陸海緊張得直打嗝,喬魔雨和宋菲菲則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我氣沉丹田,雙手結印,口中大聲念着咒語。
「天地無極,乾坤借法,賜我神威,天降五雷!」
「轟隆隆~」
地面開始出現輕微的顫動,有無數黑影從遠方快速奔來,揚起漫天塵土。
喬墨雨和宋菲菲目瞪口呆。
尤其是喬墨雨,氣得咬牙切齒。
「好啊!陸靈珠你竟然敢揹着我偷偷進步!」
我也有點喫驚,咒語還沒念完,威力就這麼大了?!
黑影在夜色當中迅速逼近,原本模糊的輪廓也逐漸清晰。
巨大的身形、蒲扇般的耳朵、如牆壁般厚實的身軀,這是大象?
這是一羣驅趕着大象的原始人,他們光着膀子,只在腰間圍了樹皮樹葉。
每個人手中都拿着武器,弓箭、棍子、長槍,甚至還有骨刀。
他們臉上畫滿了奇怪的油彩,面容猙獰,滿眼殺氣。
最可怕的是,他們脖子上還戴着一長串骷髏頭。
這些骷髏頭尺寸只有拳頭那麼大,顏色發黑,看着令人毛骨悚然。
圍着我們的阿斯辛巴族人頓時如鳥獸散,只剩下我們三人迷茫地站在中間。
陸海臉色慘白,嘴脣抖了半晌才悽聲喊道。
「快跑啊!這是食人族!!」

-7-
「唰!」
一根頂端削尖了的長棍如標槍般投擲而來,把從我身邊跑過的人釘到了地上。
他胸口的鮮血噴射而出,濺了我一臉。
溫熱的液體讓我渾身一顫,人也隨之清醒過來。
「走啊!」
我和宋菲菲這些年全國四處跑,喬墨雨更是從小就跟着她爺爺走南闖北。
可這種大規模的殺戮,我們還是第一次碰見。
到處都是血,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
阿斯辛巴族面對我們幾人時的氣勢洶洶,等碰上這食人族,就像老鼠見到貓一般。
上百個壯年男人組成的隊伍,頃刻間潰不成軍。
「朝這邊跑!」
我們幾人都是練過武功的,陸海服過兵役,身體素質也比平常人好了一大截。
可是這些人跑得實在是太快了,更何況還有好幾頭大象在部落裏橫衝直撞。
我拉着宋菲菲沒命地朝前奔,一個人影突然摔到我身側。
我側頭望了一眼,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是那個我們想要救下的女孩。
她的脖子上套了繩索,像獵物般被人拖着。
她的眼珠子高高凸起,嘴巴大張着,像一條絕望瀕死的魚。
就在我停頓的瞬間,身後一股大力傳來,我被人撲到了地上。
「靈珠!」
宋菲菲和喬墨雨神情急切,陸海死命拖住她們,不讓她倆回身跑向我。

-8-
一個極爲壯碩的黑人用膝蓋抵住我的小腹,獰笑着將繩索套向我的脖子。
他的力氣太大了,簡直像一頭蠻牛。
我奮力抓着他的手腕,兩人扭打間,他脖頸上的骷髏頭不停晃動。
這些頭骨尺寸比常人小得非常多,而且全都沒有長出牙齒。
我心中一凜,這些都是嬰兒的頭骨!
這個畜生!
當下不再猶豫,我直接瞄準他的眼睛吐出一大口口水。
他喫驚之下情不自禁地抬起手臂遮擋。
就在這一瞬間,我把早就捏在手中的雷符砸向他,大聲喊出剛纔沒念完的口訣。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我一腳踹飛他,他仰面朝後跌去,剛好撞到了另外幾個食人族的同伴。
「轟隆隆!」
銀蛇飛舞,電閃雷鳴。
數道手指粗細的雷光從高闊的天上降落,劈在他們身上。
幾人慘叫着在地上打滾,很快就停止了掙扎。
一股皮肉的焦香味在空中瀰漫。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雷電嚇傻了,我趁着這個機會扭頭就跑。
聽陸海說,這片大地上的原住民都十分崇尚自然的力量。
希望這一張雷符能唬住他們。

-9-
我的希冀落空了。
一邊倒的屠戮並沒有停下多久,食人族的酋長走上前,舉起手中的木杖指向我。
其他族人頓時如同沸騰的水一般,一邊吼叫一邊加快速度朝我們跑來。
他們部落也不知道來了多少人,個個身強體壯,力大如牛。
我機械地跑動着,感覺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心臟劇烈跳動着,嗓子發乾,喉嚨裏像塞了一大團剛曬過太陽的棉花。
「我,我跑不動了!」
宋菲菲雖然跟着我練了一段時間武,但是畢竟比不上我和喬墨雨的童子功。
我和喬墨雨一人拉着她一隻胳膊,將她扯得如同風箏一般。
剛纔殺人的茫然和無措此刻都被疲倦所代替。
我聽陸海說過,有些原始部落的狩獵就是靠累死獵物來捕獵的。
他們能不喫不喝、不眠不休地跑上好幾天。
我應該勉強能堅持,但宋菲菲肯定是撐不下來的。
身後追趕我們的人數越來越多,不停有箭矢逆着風射落在我們腳邊。
不同於我們幾人的勉力支撐,身後追着我們的人邊跑邊叫,甚至還有人唱起了歌。
天色逐漸發白,遠處的地平線上躍出一抹紅光。
我們竟然就這麼跑了整整一夜!
「快看,那兒,那兒有片樹林!」
陸海驚喜地指着遠那一片高壯的樹林,嗓音嘶啞如同破鑼。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差點沒把宋菲菲扯飛。
進了樹林,有茂密的樹木作爲遮擋,我們的身形就沒那麼明顯了。
到時候再趁機布上幾個簡單的障眼陣法,我們肯定能順利逃脫。

-10-
「臥槽,放了我吧,我跑不動了!」
剛一進樹林,宋菲菲就跪到了地上。
她捂着胸口劇烈咳嗽,似乎要把心肝脾肺腎都給咳出來。
陸海也靠着樹一屁股坐下,臉白如紙。
喬墨雨將氣喘得如風箱一般。
「宋菲菲,你,你給我起來!」
宋菲菲從小就Ťû₁養尊處優,雖然喜歡運動,但並沒有喫過這種苦。
她能跑到現在,全靠求生的意志在支撐着。
那一口氣泄了以後,便怎麼樣都起不來了。
陸海之前曾和我們說過這個食人族,當地其他原住民又叫他們「獵頭族」。
他們部落以人爲食,最喜歡女人和孩童。
他們不但喫其他部落的人,也喫自己部落的。
而且,他們族裏實行極爲殘忍的腹葬。
人死之後,會由大祭司動手將他肢解。
親人、朋友、部落的其他人按照和死者的親疏遠近分而食之。
內臟交給親人,軀幹交給朋友。
手和腿則分給部落其他來參加葬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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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部落沒有文化,喫人,就是他們的文化。
而剛纔,我們已經徹底見識到了他們的兇殘。

-11-
我直接把宋菲菲拖到喬墨雨背上。
「你們三個先走,我斷後。」
「我最多擋住他們十分鐘,喬墨雨,這時間夠不夠你佈陣?」
喬墨雨怔怔地看着我,眼尾逐漸泛紅。
宋菲菲「哇」的一下哭出聲來。
「我不走,你們走!」
「靈珠,要是我死了,我名下的幾百億信託基金和兩百多套房子都留給你!」
「還有你,喬墨雨,江城的三套別墅、兩條商業街和四家公司留給你,你和靈珠趕緊走!」
「我現在就給我律師發信息,我」
「閉嘴!」
「我不要!」
喬墨雨低聲厲喝,嗓音嘶啞暗沉。
她用力掂了下宋菲菲,抱住她的雙腿將她背緊。
「沒有人會死,我們都會活下去。」
「咳,那個」
陸海的咳嗽打破了傷感的氣氛。
「打斷一下,他們好像沒有追來。」
宋菲菲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她茫然地轉過頭看去,隨即精神大振。
驅趕着大象的食人族部落並沒有追上來。
他們在離樹林還有三四米遠的時候,全都停下了腳步。
這一抹綠色的草地像一道天塹劃在我們之間。

-12-
「嘰裏呱啦!」
「阿巴阿巴!」
這些人指手畫腳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但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陸海沉着眉看了半晌,隨即大喫一驚。
「不好!」
「這是傳說中的黑森林!」
聽到黑森林,喬墨雨有些生氣。
「能不能別說喫的了?!」
我們昨天被在阿斯辛巴族被關了半天,晚上又跑了整整一夜,又累又渴又餓。
陸海沒理會喬墨雨,而是從包裏拿出水瓶遞給我們。
「快喝,喝完我們還得跑!」
看到陸海手中的瓶子,食人族裏發出一片喧譁聲。
最高大的酋長伸出手,將一個體型稍微瘦弱些的男人推出了人羣。
那男人咬了咬牙,拎着杆木槍小心翼翼地朝我們走來。
看他那樣子,好像腳下踩的不是平地,而是隨時能碎裂的冰層。
他弓着腰戰戰兢兢地靠近,我也站起身放低重心,眼睛像鷹隼般盯住他。
只要他衝過來,我便能在第一時間把他放倒。
「啊!」
男人的腳剛踩上草地,他的小腿重重地陷進了地面。
他趕緊朝後一摔,拼命把自己的腿從草地中拔出。
等他抱着小腿鬼哭狼嚎時,我感覺身邊的氣溫驟然下降,遍體生寒。
他的腿上,原本黝黑健碩的肌肉消失,只剩下了累累白骨。

-13-
男人拖着一腿骨頭,大喊着朝部落的方向爬去。
可還沒等他爬到,幾支箭矢從後方飛出,有一枚直接射中了他的胸口。
他不甘地揮舞了幾下手,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
見狀酋長憤怒地大吼了幾聲,他舉起手,無數密密麻麻的箭矢鋪天蓋地朝我們射來。
「臥槽!」
我一把撈起宋菲菲就朝樹林深處跑去。
喬墨雨和陸海硬着頭皮跟上,我們幾人跑到樹後遮擋住身形,才集體鬆了一口氣。
宋菲菲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想坐下休息時,身體一僵。
「這,這草地不會把我們也吞了吧……」
說完宋菲菲身體一軟,便想靠在樹上借力。
陸海臉色大變。
「別靠近樹!這樹比草地更危險!」
陸海說,這片樹林極有可能是傳說中的黑森林。
曾經有一個部落,叫樹靈族。
他們族中實行樹葬。
族中人死亡後,他們會在巨樹身上開一個洞,把人用棕皮包裹好塞進去。
隨着時間流逝,樹洞會自然癒合。
他們相信,樹中的屍體會被大樹吸收,死者的亡魂會和樹木合而爲一。
通過這種方式,亡者可以繼續在這個世界上活着。
樹靈族的人十分崇拜樹木,他們不但實行樹葬,也盛行活葬。

-14-
族裏有着紛繁複雜的族規。
凡是反了族規之人,不管男女老少,都會被活葬。
活葬和死葬的區別並不大。
死葬是用棕皮包裹,而活葬之人則是用樹葉包裹。
爲了防止他們挖開樹洞逃跑,活葬之人會被割斷手筋、腳筋,拔光所有牙齒。
對於樹靈族的人來說,樹木是他們的圖騰,也是他們終生安息之所。
他們一旦找準一片樹林,便會世世代代居住在那兒。
可是後來,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夜之間,整個樹靈族的人全都消失了。
凡是踏進那片樹林的人,再也沒有出來。
大家都說,那樹林活了,樹靈族的人就是被它給吞噬了。
草原上的人,都喊那片樹林叫「黑森林」。
我們幾人都聽得呆住了,喬墨雨更是默默地抬起了一隻腳,站成金雞獨立的姿勢。
陸海說得着實嚇人,可半晌過去了,我們四人依然站在地上,安然無恙。
不知道爲什麼,這片黑森林,似乎對本地土著纔會展露出它的獠牙。
陸海茫然地撓了撓頭。
「不應該啊,爲什麼我們幾個沒事?」
因爲食人族的人不敢追進,我們幾人說着話,緊繃的神情也有些鬆懈。
陸海一邊說一邊走了兩步,大半身體都露在了樹外。
「小心!」

-15-
一條繩索從空中飛來,像套馬一樣套住了陸海的脖子。
我飛身撲過去抱住陸海,他漲紅着臉用力拉住脖子上的繩子。
這繩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的,我拿出匕首割了幾刀,只在上面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印子。
「靈珠!回來!」
喬墨雨剛探出半個頭,就被飛速逼來的箭矢逼退了。
食人族的人箭術驚人,他們逼退喬墨雨和宋菲菲以後,將目標全都瞄準了我。
但是他們並沒有想要殺我,而是不停地把箭射向我抱着陸海的手臂。
我怕陸海被誤傷,只能鬆開手臂,眼睜睜看着他們拖走了陸海。
酋長拉住陸海後,沒有殺了他,而是第一時間解開了他脖子上的繩索,然後把陸海押到人羣前面。
他手腳並用,不停地和陸海說着話。
我心下一鬆,察覺到了他們的用意。
看樣子,他們是想抓住陸海做人質,要求我們幫他們辦事情。
做人質就好,起碼還能保住一條命。
也不知道陸海和酋長說了什麼,酋長揮舞着Ťú⁷蒲扇大的手劈頭甩了他兩巴掌。
陸海的嘴角被打破了,他朝地上吐出兩口血沫,垂着頭一言不發。
酋長怒了,拎着把匕首抵住陸海的脖子。
我都快愁死了,陸海這人也是死腦筋,有什麼事情不能先答應了再說?
「陸海!你別犯傻!不管他們說什麼,你先答應下來!」

-16-
陸海這才扭過頭,艱難地張了嘴。
「他,他讓你們去黑森林深處。」
「你們不能進去,會死的。」
喬墨雨急得凌空打了兩拳。
「你傻啊,你要是不答應,現在就得死!」
「你死了,我們根本不認識路,也得死在這鬼地方!」
陸海一愣,眼皮動了動,半晌才嘆出一口氣。
原來,這食人族部落還是個遊牧民族。
他們騎着大象四處遊走,看到駐紮的部落就上去燒殺擄掠。
而他們居無定所,是爲了找尋傳說中的象冢。
傳聞中,每一隻大象臨死前都會受到神祕力量的指引,沿着象道來到象族的墓地——象冢。
象冢裏有着無數的大象遺骸,和數不清的象牙。
無數人都在嘗試尋找象冢,而卻沒人真正找到過。
不過這個食人族尋找象冢,並不是爲了那些象牙。
他們說象冢裏有一樣東西,得到它,便能擁有至高無上的力量。
這些年他們幾乎踏遍了這片大陸上每一寸土地。
唯一沒進去過的地方,便是這片黑森林。
所以他們覺得,象冢肯定就在這森林深處。
我們三人都聽傻了,至高無上的力量?
擱這演電影呢,非洲《指環王》?

-17-
非洲的原住民並不擅長搞三十六計這一套,他們從不說謊。
酋長說拿到東西,就放我們幾人安然離去。
爲了保住陸海的命,我們別無選擇。
之前跑蒙了,等放鬆精神仔細感受,我才發現這片森林確實陰氣逼人。
這些樹木受濃重的陰氣影響,樹幹發黑,樹葉凋零。
可我用陰陽眼看了半天,也沒在林子中發現任何鬼怪的蹤跡。
太奇怪了,沒有鬼,爲何陰氣卻如此濃郁?
我們三人如履薄冰地朝樹林深處走去,喬墨雨突然一把拉住身邊的宋菲菲,神情忸怩。
「菲菲,我感覺咱們這一趟挺危險的。」
「要不你給你律師發個信息,把遺囑確立一下?」
宋菲菲翻了白眼。
「你不是拒絕了嗎?你說你不要!」
我咧着個大牙狂點頭。
「對對對,我可以作證!我都聽見了!」
喬墨雨傻了,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
我一把扯過她向前走去,這林子太大了,到了晚上肯定更危險。
我們得趁着白天找到那象冢。
清晨的樹林瀰漫着一層淡淡的霧氣,這層霧氣遮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沒有鳥叫,沒有蟲鳴,這林子,安靜得像一片墓地。
哦,除了喬墨雨。
她化身祥林嫂,嘴裏不住喃喃自語。
「我真傻,真的。」
「我肯定是被什麼髒東西附身了,那可是三套別墅、兩條商業街和四家公司。」
「我是誰,我在哪?」
「是誰附身了我,而我,又變成了誰?」

-18-
這林子中的樹十分高大,枝丫繁盛,遮天蔽日。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潮溼的味道,像剛洗完澡的浴室。
對於這片神祕的森林,我們幾人心中一點底都沒有。
「別拍我。」
「你很煩,我在緬懷我那逝去的幾十個億。」
「哎呀你……」
喬墨雨不說話了,因爲她發現離她最近的我,此刻站在她一米開外。
我目光如炬地盯着她,宋菲菲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咕咚!」
喬墨雨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機械地僵着脖子緩緩轉過了頭。
「趴下!」
我快速躍起身撲向喬墨雨,她肩上的東西張開嘴巴,咬了個空。
「臥槽!臥槽!這是什麼東西?!」
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團黑乎乎的肉球,長着一顆圓乎乎的頭和圓乎乎的身體。
頭上長了血肉模糊的三個大洞,看起來,應該是被人挖掉了眼睛和鼻子。
這黑肉球一動,整個樹林跟着活了。
樹枝像長了眼睛的鞭子般朝我們抽來,地上的雜草迅速生長,纏繞住我們的腳腕。
整個地面也開始此起彼伏,像波濤洶湧的海面。

-19-
我們三人被搖得站不住腳,萬幸地面雖然在劇烈晃動,但是並沒有將我們吞噬。
「跑!朝前跑!」
頭頂是四處抽來的藤蔓和樹枝,腳上是自動打結想套住我們的雜草。
我們是顧得上頭顧不上腳,狼狽萬分。
我彎腰躲過前方抽來的樹枝,腳上被雜草一絆,身體失去平衡,被那團黑肉球撞了個正着。
喬墨雨剛好摔在我身上,隨着地面的抖動,我們倆滾成一團朝宋菲菲衝去。
「哎呀!」
我被撞得頭暈目眩,等我晃了晃腦袋起身一看。
好傢伙,折騰半天還倒退了好幾米。
我們幾人都被打出了脾氣,就連向來摳搜的喬墨雨都忍不住了。
「掏傢伙!辦它們!」
天地萬物相生相剋,這樹林陰氣凝結,應該是最懼怕陽氣充盈之物。
可是我一把糯米撒出,竟然毫無反應。
哦,不對,還是有一點反應的。
被糯米砸中的樹扭了扭枝幹,把身上的糯米盡數抖落。
要知道,這些糯米可並不普通。
普通鬼物捱上一點就鬼體受損,就連殭屍都能剋制住。
這糯米叫百陽米,需要從一百戶人家中收集,沾染了人間煙火之氣。
百陽米收集之後,還需要在每年的春風、夏至日曬上一整個上午。
春風,陽氣長陰氣消。
夏至,乃一年至陽之時。
這百陽米匯聚了人間煙火之氣,春日長生之氣,夏日至陽之氣。
收集起來費時費力,我每次用時喬墨雨都心疼得一抽一抽的。
我不死心地抓出一把更大的糯米撒出去,依然什麼都沒發生。
喬墨雨看得心都要碎了。
「靈珠!你收了神通吧!」

-20-
宋菲菲拿出桃木劍,沒揮兩下,桃木劍就被一根粗壯的藤蔓捲走了。
下一秒,藤蔓揮舞着桃木劍朝宋菲菲砍去,打得她抱頭鼠竄。
我和喬墨雨沉默地看ţūₖ着這詭異的一幕,內心都有些茫然。
物理攻擊打不過,魔法攻擊全沒用。
這還怎麼玩?
喬墨雨一拍腦袋。
「金克木,火泄木,放火燒它丫的!」
金雖能克木,可是木多金折。
而放火燒林,實乃下策。
這林子如此茂密,到時候萬一真着起來,火勢連綿,我們恐怕都逃不出去。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咬着牙拿出天火符,雙手結印,快得只看得到殘影。
「天地火極陽欲動,三昧真火下雲霄,萬物迎敬火神,周遭妖鬼化灰塵!」
「轟!」
一團又一團火球從空中砸落,驅散了林中的霧氣。
那個黑色肉球是最先被砸中的。
它從肉球變成了一個火球,尖嘯着朝林子深處飛去。
林子裏響起一陣淒厲的叫聲,被火球砸中的樹木竟然連根拔起,倒在地上像人一樣滿地翻滾。
其他樹木揮動樹枝抽打它,試圖撲滅它身上的火焰。
只是火沒滅,卻經由樹枝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整個樹林頓時一片雞飛狗跳,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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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啊!」
我們三人跟着那團火球橫衝直撞,竟然讓我們就這麼一路跑進了樹林深處。
我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這些年走南闖北、東奔西跑,也算是見多識廣。
可在我一生之中,從未見過如此大的樹。
粗壯的樹幹高聳參天,直穿雲霄。
我甚至懷疑如果沿着這樹往上爬,估計都能觸摸到大氣層。
宋菲菲和喬墨雨仰着頭張着嘴巴,脖子都快扭斷了也沒看到樹梢。
這樹通體烏黑,樹幹的直徑有二十來米。
我們繞着樹走了一圈,在後側發現了一個四米寬、五米高左右的巨洞。
洞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一股淡淡的腥味隨風飄出,我們三人對視一眼,誰都不敢先進去。
這地方詭異莫名,誰都不知道里頭等待着我們的是什麼東西。
「你們等等!」
我拿根木棍頂着那團肉球代替火把。
那黑色肉球奄奄一息,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火苗,剛好適合拿來照明。
這種時候就連喬墨雨都顧不上摳門了。
我們人手捏着一張天火符,隨時準備丟出。
喬墨雨一邊小心翼翼地走,一邊布了個簡單的迷魂陣。
一旦有什麼東西朝我們追來,這陣法可以拖住它一段時間。
沒走兩步,衆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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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無數大象的骸骨置身其中,密密麻麻,堆積如山。
巨大的象牙在微弱的火光中散發着幽幽白ƭú²光。
「臥槽,那是猛獁象的牙齒吧?」
宋菲菲瞠目結舌地指着一個巨大的頭骨。
頭骨上兩條象牙彎成半圓朝天揚起,確實和電視上看到過的早已滅絕的猛獁象一個模樣。
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象冢吧?
食人族部落的酋長沒猜錯,這兒竟然真的有一片象冢!
我舉着火把朝洞穴深處走去,火把上的那團肉球突然發動了。
它怪叫一聲朝喬墨雨撲去,被喬墨雨舉着雷擊令拍成了一團塵土。
火焰消散,最後一點光亮消失在了幽深的洞穴中。
我屏住呼吸,頓住腳步不敢再走。
「咚!」
「咚咚咚!」
地面發出輕微的顫動,我們帶來的戶外和照明設備都在陸海包裏。
眼下,唯一能用的只有手中的天火符了。
我咬牙燃氣符紙,火球再次從天而落,照亮了整個洞穴。
「臥槽!」
「跑啊!」
那些躺着的、站着的骸骨,竟然全都復活了!

-23-
我感覺今天一天,把我這輩子能跑的步都給跑完了。
晚上跑了一整夜,從樹林入口跑到盡頭,現在還要在洞穴裏跑。
我們三人掉頭朝洞外跑去,可是跑了兩步才發現。
洞口,不見了。
是的,那麼大一個寬和高數米的、能通過一頭大象的洞口,沒了。
整個洞穴成了一間密室,或者說,成了一個封閉的墓穴。
當一隻猛獁象的骸骨朝我俯衝來時,我順勢一跳,從它的牙齒一路跑上了它的背。
喬墨雨也跟着我騎上了象背,然後正襟危坐,一聲不吭。
宋菲菲見狀,有樣學樣。
她剛跨坐上去,就發出了一陣慘叫聲。
「哎呀我草!疼疼疼!」
等她叫完,我和喬墨雨才齜牙咧嘴地從象背上跳起來,改坐到象頭上。
原來象背上長了一溜骨刺,像一把倒放的梳子。
我們這一坐,剛好就坐到了骨刺上。
幸虧我坐得比較歪,只是扎中了屁股。
宋菲菲罵罵咧咧地從象背上爬下來,氣得語無倫次。
「我宣佈你們的繼承權統統取消!」
「我的遺產拿去捐給失學兒童,拿去救助流浪狗,都不給你們!」
這些象骨體型巨大,哪怕只剩下一副骨架,跑動時依然能引起地面的震動。
只不過它們的身形太過龐大,給了我們不少機會。
我們三人像猴子一樣在象骨中間穿梭跑跳,一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只是長時間下去,肯定是我們先累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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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不,不能再這麼跑了!」
喬墨雨抱着一隻大象的腿骨,在大象跑動時被顛得像巨浪裏的一葉扁舟。
宋菲菲一言不發趴在象頭上,臉色比鬼還難看。
她體力最差,撐到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火光逐漸微弱,我機械地伸出手拿符,結印唸咒。
對於我這種拿天火符當照明彈用的做法,喬墨雨從一開始的心疼到現在的麻木。
我都記不清自己扔出去幾張符紙了,原本鼓囊囊的包裹憋下去一大半。
火球墜落,光芒大盛。
喬墨雨手上一鬆,沒抱住象腿,跌在了象腹下面。
她愣愣地看着象肚,突然一個鯉魚打挺跳起身。
「靈珠!黑肉球!好多黑肉球卡在象骨裏!」
不只是黑肉球,還有好多黑色的乾屍。
這些黑色的乾屍藏在象肩和象臀的骨架下,在夜色中完美地隱匿了身形。
洞內本來就光線昏暗,雖然有天火符照明,勉強能視物。
可是這些象骨一刻不停地在跑動,我們被追得狼狽四竄,根本沒時間仔細看它們的骨頭縫。
所以,在動的根本不是象骨,而是這些黑色的肉球和乾屍。
象骨打不動,但是肉球和乾屍可以。
我們三人精神大振,掏出法器和它們纏鬥在一處。
這些乾屍和肉球雖然是團渾厚的陰氣,卻並不太畏懼糯米和銅劍。
只有五雷符和天火符,才能勉強打掉它們的陰氣。
地上很快就橫七豎八躺了一堆黑屍,它們身上的陰氣被打散,自然就恢復成了普通屍體。
我們三人剛想坐下休息會,一個被燒焦的乾癟肉球,突然又凌空飛起。
它們身上,再次聚滿了濃稠的陰氣。
就好似這些乾屍和肉球只是一個瓶子,陰氣被打空了,就會有人朝裏頭灌進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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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
「殺了我吧,我真的打不動了!」
「我看這地方就挺好,埋在象冢裏有那麼多大象陪葬,死了也不寂寞。」
宋菲菲哀號一聲從地上爬起來,手抖得像帕金森病人。
喬墨雨眯着眼仔細盯着那些蠢蠢欲動的乾屍,過了半晌才啞着嗓子轉向我。
「你看出來了嗎?」
我點點頭,把雙肩包從背後甩到身前。
這些乾屍和肉球,應該就是樹靈族那些被活葬和死葬的族人。
陸海說過,活葬之時,有些樹洞如果太小放不進人,那樹靈族的人就會砍去他們的四肢,把他們做成人彘。
在這些乾屍身上,我沒有看到半絲魂魄的氣息。
也許樹靈族的人說的是真的。
他們的魂魄,早就已經和大樹長到了一起。
他們的靈魂,成爲了樹木的養料。
而這整一片茂盛的黑森林,儼然已經成爲了一個活物。
所有的肉球和乾屍,還有這些密密麻麻的樹木,都只是它伸出的觸手。
這裏,不只是一個象冢,還是一個鬼冢。
一切鬼物在這裏,都會被這黑森林吞噬,爲它提供陰氣。
所以那麼多滿含怨氣的活屍,還沒來得及變成鬼,就被吸乾了魂魄。
如果我們死在這,就會和這些樹葬的屍體一樣,永遠地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喂,那什麼黑森林,你聽着!」
喬墨雨拿出一張五雷符捏在手中。
「你要是放我們出去,我們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你要是冥頑不靈,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等我佈下五雷誅邪大陣,到時候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洞內寂靜一片,大樹毫無反應。
我皺着眉頭和喬墨雨對視一眼。
「它是非洲樹,是不是聽不懂咱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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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菲菲不愧是人類精英。
她把這段話翻譯成了英文、法文、德文,還有意大利語。
說到最後,甚至說起了幾種非洲的土著語。
她說自己是語言天才,一個地方待上幾天就能學會大半方言。
我和喬墨雨都懷疑她在吹牛逼,但是我們沒有證據。
因爲她說的話,我們一句都聽不懂。
她翻譯的時候,那些乾屍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她把話說完。
有戲!
幾乎是宋菲菲話音剛落,那些乾屍就撲了上來。
「好啊!」
喬墨雨大喝一聲,隨手用雷擊令拍殘一隻乾屍。
「你這是要敬酒不喫喫罰酒了!」
我主動將所有火力都引到了自己身上,好讓喬墨雨騰出手來佈陣。
宋țũ₊菲菲一邊打一邊還有功夫和我閒聊。
「喬墨雨真有先見之明啊,竟然把五雷誅邪大陣的法器都給帶出來了!」
我朝喬墨雨瞥了一眼,一看之下差點被幹屍咬中。
五雷誅邪大陣需要用到五種引雷之物。
這五種引雷之物,金木水火土,材料稀少、價格高昂。
不管是其中的雷火石,還是雷擊木,都十分難尋。
而喬墨雨剛纔往陣眼上放的,分明就是塊平平無奇的打火石。
這根本不是五雷誅邪大陣,就是個普通的引雷針。
可以把雷符的威力放大數倍,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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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物有靈,我念你修爲不易,先出手給你一點小教訓!」
「菲菲,趕緊翻譯!」
我瞬間明白了喬墨雨的想法。
這狗東西,是想詐一詐這黑森林?
我從兜裏掏出威力最大的神霄九雷符扔給喬墨雨,同時拉着宋菲菲躲到一邊。
「轟隆隆!」
電光閃爍,照亮了整個洞穴。
這次的雷, 結結實實全都劈在了樹幹之上。
有幾處樹幹甚至都被劈焦了,散發出一股煳臭味。
我能明顯感覺到這樹身在顫抖, 連地面都跟着一起晃動。
我躲在一具象骨下, 看到隔壁的象頭之中有什麼東西在微微閃爍。
這是?
我將手伸進黑黝黝的象眼之中, 摸出來一顆圓潤光滑的白色珠子。
珠子剛一入手, 我就自動知道了這是什麼。
象魂凝聚成靈,這是象靈珠。
有這顆珠子在手, 能指揮這世界上所有的大象。
這應該就是食人族酋長,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
非洲上有着衆多象羣,野象難馴, 他們部落那麼多年也就養了四頭大象。
得到象靈珠, 所有大象都將供他們部落驅使。
「靈珠!快看!」
宋菲菲激動得拉着我的手臂左右搖晃,我轉頭一看, 發現之前消失的洞口回來了。
明亮的光線從洞外射進,讓我不由得眯起了眼。
黑森林被引雷陣唬住, 真的放我們走了。
大難不死,宋菲菲十分興奮。
一路上都在唧唧呱呱地說話,化身「十萬個爲什麼」。
「爲什麼當時那個食人族的人踩上草地就被吞了腿, 我們四個沒事呢?」
我撓了撓頭。
「可能是看我們皮膚白,比較新鮮,不想那麼快就搞死?」

-28-
去時狼狽逃竄,連這片黑森林長啥樣都沒仔細看。
出來時,我們總算是能好好欣賞一下這異國的風景了。
我轉着脖子四處打量。
算了, 烏漆麻黑,枯枝爛葉,沒什麼好看。
之前在洞穴裏只感覺暗無天日, 時間無比漫長。
等快走出黑森林, 我才發現日頭正高, 看時間可能還不到中午呢。
看到我們的身影,食人族酋長很激動。
他嘰裏呱啦說了一堆我聽不懂的話,然後把陸海推到了我們身前。
我捏了捏象靈珠, 對着他燦爛一笑。
下一秒, 一隻大象朝他狂奔而來,一鼻子撞飛了他。
食人族頓時陷入了混亂當中。
不只他們部落的大象造反了,遠處還有更多的野象從四處奔來。
部落的人被象羣狼狽地攆着跑, 我們四人乘坐在大象上,慢悠悠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喬墨雨悠閒地一邊晃着腿,一邊啃零食。
劫後餘生的時光, 總是分外美好。
直到宋菲菲問了一句:「咱們好像沒抓到鬼, 拿什麼回去和黎煙交差?」
【番外】
黎煙雙手抱胸, 似笑非笑地看着喬墨雨。
「你再說一遍,這是什麼?」
喬墨雨梗着脖子,視死如歸地推了一把身邊站着的黑人。
他是陸海的朋友, 特意坐飛機跟着我們回來的。
「你不是要非洲的鬼嗎?」
「這是黑鬼。」
「真的,廣東那邊都這麼叫!」
黎煙點了點頭,隨手拋給喬墨雨一個木頭盒子。
「行吧, 這是你要的蠱王。」
我和宋菲菲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就行了?
那我在非洲燒掉的一把天火符不是白瞎了?!
喬墨雨咧着口大白牙,抱起盒子就往外跑。
我緊追着她,心中憤恨不已。
「狗賊!還我的天火符!」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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