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26之陰佛牌

和朋友去泰國買佛牌。
卻買到了一塊邪門的陰牌。
賣家想等我們出事以後,偷偷收回佛牌。
可他不知道,我是茅山道士。
我朋友,是唯一的地師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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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一瞧看一看,不要你九百八,也不要你六百六!
「只要你八十八!八十八你買不了喫虧,買不了上當!」
一個小麥色皮膚的年輕人一把拉住我的手臂,極爲熱情地塞給我一塊色澤金黃的佛牌。
我忙擺手拒絕,剛揮了一下,年輕人抓着佛牌的手指一鬆。
佛牌掉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哎呀!
「我那祖傳了八十八代的傳家之寶啊!」
身邊立刻圍上來幾個眉眼不善、穿着背心露着文身的中年男人。
「阿武,怎麼回事?」
叫阿武的年輕人十分爲難地看着我們:
「龍哥,沒事,這幾個美女不小心打爛了我的佛牌。」
龍哥舉了舉手臂,露出極爲健碩的肱二頭肌。
「打爛東西,自然是要賠錢的了。」
我和宋菲菲、喬墨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幾分無奈。
喬墨雨死纏爛打一定要我們陪她來泰國買佛牌,所以我們就來到了曼谷有名的佛牌一條街。
結果剛上街,就被人盯上了。
這幾人一看就是當地的地痞流氓,專門碰瓷外地遊客的。
都說中國人不騙中國人,可是好多在外國的華人就喜歡欺負國內出去的。
我擼起袖子準備教訓他們一下,宋菲菲一把拉住了我。
她嘆了口氣走上前:
「八十八對吧,給你一百,不用找了。」
阿武和龍哥愣了一下,衆人鬨堂大笑。

-2-
「我這個佛牌,是泰國高僧阿贊多大師,用自己坐化的舍利子融合精血所煉製。
「佛牌中不但有舍利子碎片、大師精血,還有天山雪蓮,在皇宮前供奉了千年的佛經殘卷等。」
說到這,阿武有些口乾,喝了口水以後繼續耐着性子對我們科普。
「阿贊多大師知道吧?
「那可是泰國九大聖僧之首、佛牌之王崇迪佛牌創始人!」
「行了!」
宋菲菲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說吧,多少錢?」
阿武搓了搓手指,露出一個猥瑣的笑:
「我說的可是八十八萬。」
「什麼!」
喬墨雨勃然大怒:
「要錢沒有!要命更沒有!」
宋菲菲一把將喬墨雨拉到身後țų₉,淡淡地瞥了阿武一眼:
「我說的,是一百萬。」
現場響起一片抽氣聲,其中喬墨雨發出的聲音最響。
阿武人都傻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問道:
「一,一百萬泰銖?」
宋菲菲搖搖頭,輕飄飄地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萬人民幣。」
阿武立刻跪在地上抱住宋菲菲的大腿,高聲痛哭:
「這該死的人販子!
「我一眼就認出你是我那素未謀面的親姐姐!」

-3-
當一百萬轉賬到了以後,阿武幾人更是恨不得將我們給供起來。
阿武還不停拍着胸脯給我們打包票。
說不管我們想要什麼類型的佛牌,他都能幫我們搞到手。
喬墨雨總算停止了心疼那一百萬,她興奮地朝阿武比了個手勢:
「我要一塊極陰之牌。」
阿武愣住了,他撓了撓頭,有些茫然地看着喬墨雨:
「什麼是極陰之牌?」
宋菲菲立刻站起身要走,阿武急了,忙指天發誓自己確實對所有佛牌瞭如指掌。
泰國的佛牌,距今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
古代的僧人爲了庇佑信徒,避免他們千里迢迢去寺院拜佛,路途辛苦,於是製作出了同等的法相。
僧人把這些法相縮小比例,做成可以佩戴在身上的牌子。
這就是最初的佛牌來源。
隨着社會發展,佛牌這個稱謂也變得越來越籠統。
泰國是一個信仰諸多的國家。
漫天神佛,妖魔鬼怪,甚至於路邊的石頭花草,都能成爲信仰。
所以到現在,佛牌的種類也是五花八門。
如今的佛牌分爲正牌和陰牌。
正牌多是寺廟僧人制作,用法用料都比較正常。
其中,正牌又分爲佛神人鬼牌。
而陰牌,則是由邪術師製作。
不但製作過程比較詭異,用料也是非常陰邪。
死胎、屍油、骨灰、墳頭土、棺材灰都是陰牌常用的材料。

-4-
阿武說得口乾舌燥,見我們還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模樣,有些慌了。
「佛牌這東西水可深了!
「你們相信我,雖然我沒有聽過極陰之牌,但是我肯定能幫你們找到!」
我不耐煩地站起身:
「水再深能有多深?我朋友錢多得根本騙不完,怕啥?
「你連極陰之牌都沒聽過,怎麼幫我們找?」
說完我朝宋菲菲和喬墨雨使了個眼色,轉身就要走。
阿武大喝一聲攔住我們,臉色風雲變幻了一會,咬牙帶我們去了他家後院。
這兒,有個小型的佛牌製作工廠。
「我和你們說,佛牌這行業,門檻可高了!」
阿武得意洋洋地看了我們一眼:
「這東西喪良心啊!但凡有點道德底線的人,都做不了!」
「咳,咳咳!」
我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有些無語地看着阿武。
這傢伙長得濃眉大眼的,說起話來咋這麼離譜。
簡陋的後院裏用鋼材潦草地搭了個棚,棚裏放着許多臺機器。
阿武清了清嗓子,對着我們三人張開雙臂,做了個準備唱歌的姿勢。
「姐姐們,聽我說!」

-5-
「金礦銀礦一排排,不如泰國賣佛牌。
「香灰裏面加點土,倒進模具數到五。
「成本五塊賣八千,利潤勝過去販毒。」
一段 RAP 唸完,宋菲菲從機器裏拿出一塊還沒幹透的佛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那打碎的八十八萬,就是這玩意兒吧?」
爲了表示幫我們找到極陰之牌的決心,阿武不惜揭穿了自己和整個佛牌圈的老底。
阿武再三保證自己會想盡一切辦法,幫我們找到極陰之牌。
他說自己有個哥哥,早年間收過一枚極爲詭異的陰牌。
原本又高又壯的身子,自從收了那塊陰牌之後,人就變樣了。
「我哥這人有點奇怪,待會你們可多擔待啊。」
說話間,阿武帶我們來到了一間破舊的屋子前。
屋子的窗戶上封着厚厚的遮光板,還沒進門,一股腐朽潮溼的味道撲面而來。
「哥,來客人了!」
阿武搖了搖門邊的鈴鐺,我這才發現,這門頂上還掛着一枚生鏽的銅鈴。
「丁零零~」
伴隨着清幽的鈴聲,一陣咳嗽聲從屋裏傳來。
一個穿着破爛的中年人佝僂着背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以一個極爲詭異的姿勢彎着腰,好似一個九十度鞠躬的人恰好被定格住了。
「哥,你小心點。」
阿武忙上前扶起他,我和宋菲菲喬墨雨後退一步,神情複雜地看着他們。
「阿武,你知道你哥爲什麼變成這樣嗎?」
阿武垂下眼眸,神情懊惱:
「是我當初不懂事,胡亂收了一塊陰牌,才害我哥變成這樣的。」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銳利地看着彎着腰的中年人。
「他變成這樣,是因爲他背上坐了兩個小孩。」

-6-
阿武哥哥倏然抬頭,脖子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扭轉,死死盯着我。
阿武也嚇了一大跳,他將信將疑地看着我:
「我剛纔說陰牌,其實是嚇唬你們的。
「陰牌這東西聽過的人多,見過的人基本沒有,大多都是五塊錢成本的貨。
「你們這是,以牙還牙,也打算騙我錢?」
這小子騙人騙習慣了,看誰都像騙子。
我沒理他,推開門徑直走了進去。
被小鬼纏上的人,會性情大變。
畏光,喜黑。
不喫大米、熟食和紅豆。
喜歡喫生肉,尤愛生食黃鱔血。
阿武他哥哥臉色青白,身上散發着一股死氣,一看就是被小鬼纏上多時了。
聽完說我他哥哥的症狀,阿武撲通一聲跪在我身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阿武今年 25 歲,本名叫鍾修武。他哥哥叫鍾修文,長他四歲。
他們的爺爺那一輩就漂洋過海來到了南洋討生活。
兄弟倆很小時父母就生病離世了,留下兩人相依爲命。
他們進工地搬過磚,去碼頭運過貨,甚至還拉過車。
到了阿武 16 歲時,他認識了一個賣佛牌的大哥。
從此以後兄弟倆就幹起了佛牌買賣。
因爲口才了得,兩人逐漸在佛牌街混出了一點名堂。

-7-
阿武說,五年前他們店收了一塊帶着古曼童的陰牌。
那牌子剛收進來沒多久,就被他哥哥不小心摔壞了。
從那以後,他哥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
逐漸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姐啊!親姐啊!求求你救救我哥吧!」
我伸出手一把扒拉開阿武。
這小子滿嘴跑火車,說的話半真半假,根本就不能信。
不過黎煙要喬墨雨找的極陰之牌,確實不太好找。
宋菲菲找過當地的朋友諮詢過情況。
對方表示自己買了那麼多年佛牌,從來沒聽說過極陰之牌。
所以我們三人迫不得已,纔去滿地騙子的佛牌街打探情況。
阿武這傢伙雖然油嘴滑舌,可他在佛牌街混了八九年,知道不少野路子。
這也是當初宋菲菲一擲千金,直接甩給他一百萬的原因。
「你哥身上的小鬼,也不是不能治。」
阿武立刻激動了,他拍了拍褲腿站起身,朝我九十度彎腰鞠了一躬。
「但憑姐姐吩咐,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鍾修文身上的小鬼,在他身上已經附了太久。
它們吸食他的陽氣和精氣,讓他以超越常人的速度衰老虛弱。
也讓他從一個二十九歲的年輕人,變成了如今四五十歲中年男人的模樣。

-8-
捉鬼驅妖那是咱的老本行了。
都不用我親自動手,宋菲菲就能做得挺好。
只見宋菲菲掏出個香爐,恭敬地點上三根引魂香。
喬墨雨抽了抽鼻子,臉色大變。
「不好!這香不對!」
她三兩步跨上前掐滅剛剛點燃的引魂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鍾家兄弟被嚇了一大跳,阿武小心翼翼地看了我們一眼,壓低聲音問道:
「姐姐,這香,怎麼了?」
喬墨雨痛心疾首地瞪了我一眼:
「這香,太貴了!
「陸靈珠你個敗家老孃們,請個小鬼而已,用什麼極品引魂香!」
她一邊說話一邊把插在香爐裏的煙拔出來,擦乾淨灰以後塞進自己兜裏。
然後再從包裏拿出三根普通的線香插進香爐。
這一番操作,別說我,連鍾修文身上趴着的小鬼都怒了。
它們倆齊齊對着喬墨雨嘶吼了兩聲,在鍾修文背上開始用力蹦達。
鍾修文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趴到了地上。
我抽了抽嘴角,十分嫌棄地朝喬墨雨翻了個白眼。
「你還能不能讓菲菲幹活了?」
對付鬼物,都講究一個先禮後兵。
我這引魂香是用一兩黑貓毛、二兩墳頭土、三兩艾葉草、四兩槐木粉再加上極爲珍貴的犀牛角製作而成。
對普通鬼物而言,這是比瓊漿玉露還要吸引人的大補之物。
燃香供鬼,再好聲好氣地和鬼商量一通,有些事情自然就解決了。
可惜,這倆小鬼才吸了一口香,剛聞出味來,香就被喬墨雨換成了廉價品。
禮是行不通了,只能直接動手開打。

-9-
宋菲菲一手持鎮魂鈴,一手握着七星誅邪劍。
喬墨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就在她目瞪口呆之時,宋菲菲又從懷裏拿出一張五雷神霄符。
還沒等宋菲菲把符紙扔出去,喬墨雨一個惡狗撲食,從宋菲菲手裏搶過了符紙塞進兜裏。
「這種小事怎麼需要你親自動手呢,我來!」
這兩個小鬼怨氣很重,喬墨雨既捨不得搖壞鈴鐺,又害怕七星誅邪劍磕破。
我和宋菲菲眼睜睜看着她,手中的劍砍出,砍到一半又翻了個跟頭在空中收回。
不只鍾家兄弟,兩個小鬼也看傻了眼。
我忍無可忍,一把拉開她三兩下打殘小鬼以後,把它們收進了黑傘裏。
喬墨雨氣喘吁吁地抹了把汗:
「大功告成,累死老子了。」
收回小鬼,鍾修文明顯全身一輕。
我給他灌下一碗混了符水的糯米紅豆水後,讓他趴在沙發上躺好。
他的腰彎了太多年,肌肉早已受損。
一通獨門按摩術以後,我拍了拍他的背:
「行了,站起來吧,慢一點。」
阿武捏着拳頭,因爲緊張滿臉全是汗。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鍾修文,全身肌肉繃緊,似乎想替他哥哥用力站起身。
鍾修文從沙發上起身以後,依然習慣性佝僂着背。
阿武紅着ţúₓ眼眶走上前,嘴脣不停顫抖着。
過了半晌,他才哽咽着問道:
「哥,你試試看,能不能直起身?」

-10-
鍾修文身體一僵,接着扶住阿武的手,像生鏽的機器人般,極爲緩慢地一寸一寸抬起身體。
等他彎腰站直身體時,阿武早已淚流滿面。
兄弟倆抱頭痛哭,場面十分感人。
「姐,沒的說,以後你們仨就是我親姐!」
阿武抹了把鼻涕,眼淚汪汪地又跪下了。
幫他哥治好了背以後,這小子明顯對我們真誠了很多。
陰牌的製作所需材料十分陰邪,正常途徑是買不到這些東西的。
而且泰國實行火葬,火葬在寺院中舉行,各地寺廟中大多設有火葬塔。
寺廟僧人厭惡邪術師,故而對死者的遺體看管得十分嚴格。
家屬更不可能私下出售骨灰和遺骨了。
在泰國文化中,如果遺體被邪術師拿去做了陰牌,死者的靈魂也會得不到安寧。
所以,阿武開車帶着我們三人來到了一家小診所。
「這小診所是女學生們最喜歡來的地方。
「你們知道的啦,很多大學生懷孕怕家裏知道,都喜歡來這種黑診所。」
阿武八卦兮兮地朝我們眨了眨眼:
「聽說這裏,還出過人命呢!」
狹窄的街道里扔滿了垃圾,牆壁上滿是亂七八糟的塗鴉。
我站在街道入口皺了皺眉,這地方的怨氣,確實有些重。
「啊!!!」
一道極爲淒厲的慘叫聲從屋內傳出,把我們幾人都嚇了一跳。

-11-
阿武頓住腳步,敲門的手嚇得縮了回來。
「我最怕女人叫了,這聲音怪瘮人的……」
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還在繼續,我不耐煩地推開阿武,舉手敲門。
喬墨雨爲了從黎煙處求得蠱王,答應了要幫她做三件事。
第一件,是去日本取殺生石。
第二件,是來泰國要一塊極陰之牌。
每一件事都充滿了麻煩,我把黎煙的事情告訴了師尊。
她只回了我三個字:「別惹她。」
要是光靠喬墨雨這窮鬼,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完成任務。
門並沒有關緊,我用力一推,老舊的木門咯吱一聲開了。
入門處是一條斑駁狹窄的走廊,那刺耳的尖叫聲,正是從走廊盡頭傳來的。
「有人嗎?
「帕瓦醫生,你在不在?」
阿武扯着嗓子號了兩聲,一個渾身是血的護士從屋子裏跌跌撞撞衝了出來。
「完了,全完了,血止不住了!」
我們幾人對視一眼,全都朝着走廊盡頭跑去。
手術室的門敞開着,說是手術室,其實就是一間簡陋的平房。
牆上的油漆脫落了一半,一米寬的手術檯邊甚至沒有拉上簾子。
一個年輕女孩臉色慘白地倒在血泊中翻着白眼,眼看是要活不成了。

-12-
帕瓦大概四五十歲的模樣,皮膚是東南亞人特有的黑黃色。
頭頂禿了一半,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倒是頗像是一個醫生。
他正滿臉驚慌地按着女生的肚子,都沒發現手術室裏突然多了幾個人。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有這麼多血,怎麼辦怎麼辦……」
他沒有陰陽眼,自然無法看到。
有兩個陰靈正趴在女孩肚子上,一個用力壓着肚子,另外一個則是想努力從她兩腿中間鑽進去。
這間手術室也不知道死過多少胎兒,角落裏,還有四五隻陰靈也在蠢蠢欲動。
我掏出鎮魂鈴快速搖動,急促清脆的鈴聲在屋內響起。
帕瓦詫異地抬起頭:
「你們是誰!」
隨着鈴聲響起,幾個小鬼的動作都是一僵。
女孩也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了尖厲的慘叫聲。
「啊!!!」
帕瓦更慌了,他憤怒地轉頭看着我們:
「我正在手術,你們快出去!你們想害死她嗎?!」
我朝宋菲菲和喬墨雨使了個眼色:
「動手!」
阿武這小子十分機靈,他上前一把抱住帕瓦朝門口拖去,以防他站在屋裏礙手礙腳。
一隻嬰靈尖嘯一聲,從女孩肚子上躍起直接跳到了我背上。
這些嬰靈皮膚青灰,眼珠子佔了半張臉,上面看不到眼皮。
乍一看,長得和小號外星人似的。
我正想伸手抓住背上的陰靈,又一隻體形更小的嬰靈朝着我的臉就撲了過來。
我一個側身躲過它,脖子上卻被狠狠咬了一口。

-13-
這些東西個子小,跳得又高又遠,比水猴子還要難纏。
這時候帕瓦也意識到了不對,他躲在阿武身後喫驚又害怕地看着我們。
阿武得意洋洋地拍着胸脯和帕瓦解釋:
「我姐們!龍滴傳人,抓鬼大師滴乾活!」
在抓鬼這行裏,有個不成文的規定。
遇到嬰靈和小鬼,儘量要以超度爲主,不能下狠手將它們打得魂飛魄散。
稚子無辜,嬰靈無法降生,小鬼苦於年幼離世。
它們雖然怨氣和煞氣極重,但一生卻未害過人。
所以除非萬不得已,修道之人絕不可對嬰靈和小鬼下重手,否則會增加自己的業障。
所以這一戰,打得我是心力交瘁。
我們三人束手束腳,這些嬰靈狠辣無情。
我脖子上被咬了一口,喬墨雨磕破了頭,宋菲菲臉被撓傷了。
那些陰靈也被打得半殘,我們三人席地而坐,大聲唸誦超度咒。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霑恩。
「叨命兒郎,跪吾臺前,敕就等衆,急急超生!」
無數道細碎卻耀眼的金光從我們身上亮起。
這一刻,我猶如神明。
喬墨雨和宋菲菲宛若觀音身邊的金童玉女,也是一派道貌岸然之相。
屋內陰氣散去,整個房間的溫度都升高了。
原本一閃一閃的燈泡也恢復了明亮。
帕瓦驚歎着走進來,我一巴掌拍在他頭頂:
「還愣着幹啥!趕緊救人啊!」

-14-
嬰靈消散以後,女孩的血總算是止住了。
帕瓦換好衣服出來,對着我們幾人連連鞠躬。
「帕瓦醫生,您認識做陰牌的大師嗎?」
帕瓦臉色一變,慌張地擺手:
「不認識不認識,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情呢!
「我可是有醫生執照的,都是誠信經營!」
私下出售死胎是犯罪,帕瓦死活不肯承認。
「呀!怎麼還有一個小鬼騎在你脖子上!」
喬墨雨瞪大眼睛捂着嘴,又驚又怕地朝後退了一步。
宋菲菲趁機伸出手,飛快地擰了他一把。
我忙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遞給他:
「哎呀,傷口都發青了,這上面可是有屍毒的!」
爲了保命,帕瓦忍痛給了我們一個地址。
這個邪術師名叫阿坤,專門做古曼童佛牌。
古曼童、陰牌、降頭術算得上是泰國三大邪術。
養古曼童也就是俗稱的養小鬼。
而古曼童佛牌,就是把小鬼做成佛牌的形態,讓供養者佩戴在身上。
正常的佛牌佩戴,其實有着諸多禁忌。
比如洗澡時不能佩戴,同房時不能佩戴,睡覺時不能佩戴。
而古曼童佛牌的供奉則更爲離奇。
有些需要供奉者生食血肉,有些需要將佛牌每過三日就浸泡在人乳當中。
稍有不慎,便容易受到古曼童的反噬。
當然,古曼童佛牌的功效也是最好的。
許多正牌不但功效微弱,還需要經年累月地長期佩戴。
而古曼童佛牌,效果立竿見影。
只是,效果越大,後期的反噬也會越厲害。

-15-
阿坤住的地方極遠,阿武開了好幾個小時的車,我們三人睡了一路。
「好傢伙,這都到泰緬邊境線了吧?」
阿武揉了揉脖子走下車,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會做陰牌的邪術師都住在治安混亂的地方。
「這種地方管理不太嚴,方便他們收集材料啦!」
帶着阿武,確實省ṱŭ̀⁽了我們不少事情。
他人機靈,又精通泰語漢語,簡直就是一個最完美的導遊人選。
「阿坤真的住在這裏啊?」
我們三人站在一個破爛的院子前,實在是不願意進門。
院子是紅磚蓋的,鐵門敞開着,能看見不大的院落裏堆滿了各種垃圾。
舊紙板、無用的塑料箱,甚至還有一輛廢棄自行車。
這院子裏臭氣熏天,一羣又一羣蒼蠅嗡嗡嗡盤旋在院裏。
怎麼看,這兒都是一個又髒又破的廢品收購站。
喬墨雨猛吸一口氣,隨即乾嘔了一聲:
「我聞到了屍油的味道,應該是這裏不會錯的。」
「阿坤大師!您在嗎!」
「安靜!」
一個乾瘦的老頭突然從屋子裏走出來,目光陰沉地盯着我們。
他身上有股讓我非常不舒服的氣息,看來這人就是阿坤了。
聽到我們要買陰牌,阿坤笑了,聲音如同破鑼。
「你們找錯人了,我不賣陰牌。」

-16-
阿武有些着急,我朝他使了個眼色,認真地盯着阿坤的眼睛。
「我們要買的,不是普通的陰牌。
「而是極陰之牌。」
阿坤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他果然知道極陰之牌!
喬墨雨立刻伸手從宋菲菲包裏掏出兩捆錢放到桌上:
「我們!大大滴有錢!」
阿坤臉上的肌肉動了一下,喬墨雨馬上又掏出兩捆錢。
「這極陰之牌……」
喬墨雨直接把宋菲菲的包給扔了過去。
宋菲菲一巴掌拍在她頭頂:
「你傻啊,這包比錢貴!」
阿坤最終沒有扛過宋菲菲的金錢攻勢。
阿坤說,所謂極陰之牌,就是帶着邪靈詛咒的古曼童佛牌。
這佛牌能讓人得到想要的一切,但是也會奪走佩戴者的靈魂。
要想不被反噬,需要每週給佛牌供奉一個處女。
處子之血,是極陰之牌最喜歡的貢品。
而現在,這佛牌在阿郎手中。
見我們三人一臉茫然的模樣,阿武一拍腦袋,打開手機翻出一條新聞。
「阿郎是國內目前最火的男明星,頂流!
「追他的粉絲可以從這排到月球。」
因爲收了不少錢,阿坤借給我們一枚十分厲害的正牌。
這是一枚塔爾巴佛牌。
塔爾巴是泰國有名的邪佛,傳聞中它能喫鬼神。
阿坤說,極陰之牌太過邪門。
如果我們在拿極陰之牌的過程中遇到了危險,可以拿出塔爾巴佛牌。

-17-
我們從阿坤那離開,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曼谷。
因爲阿郎今天晚上在曼谷有個粉絲見面會。
理想是豐滿的,現實的骨感的。
萬萬沒想到,粉絲會竟然有這麼多人。
我們幾人被擠在最外圍,連阿郎的影子都沒看到。
「哎呀,讓一讓,讓我先進去,我是大學生!」
喬墨雨努力想擠進人羣,被其中一個女孩用力推了一把。
這女孩手拿燈牌,臉上用紅色顏料寫了阿郎兩字,衣服上也印着他的頭像。
看來是狂熱粉沒錯了。
「你擠什麼!你是我們粉絲後援會的嗎!」
粉絲後援會,我們三人對視一眼,有了主意。
「這位妹妹,我太喜歡阿郎了,我是他的狂熱粉!
「請問怎麼樣才能加入後援會?」
女孩看到宋菲菲戴着的手鍊,眼睛亮了亮。
「只要一人交 10 萬泰銖會費,然後每年再購買 10 萬塊錢阿郎的周邊,就能入會了。」
宋菲菲立刻掏出一張黑卡:
「哪裏交錢?」
這女孩也是華人,大家都叫她花花。
花花在後援會中似乎有着不小的影響力,因爲凡是貼着後援會袖章的女孩,見了她都紛紛讓道。
「咱們不需要去擠,晚上呀,我直接可以帶你們參加阿郎的私人聚會。」
我和喬墨雨開始拼命巴結花花。
宋菲菲做不來這事情,她和誰說話都抬着下巴,好像在發號施令似的。

-18-
在花花的帶領下,我們幾人直接一路擠到了前排。
阿郎果然長得有點姿色,皮膚細白,一雙桃花眼風流多情,看誰都似乎帶着幾分曖昧。
「啊!
「阿郎好帥啊!
「阿郎我愛你!」
喬墨雨揮着一根不知道從哪裏順來的熒光棒,喊得那叫一個聲嘶力竭。
堂堂地師傳人,欽天監後代,爲了拿塊陰牌臉都不要了。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我嫌棄地朝喬墨雨翻了個白眼,然後舉起手中的燈牌。
「阿郎阿郎!星光無限!
「啊!!!!
「閃閃阿郎,我心飛揚!!!」
我和喬墨雨喊得喉嚨都快啞了,熱出一腦門子的汗。
花花對我們的表現很滿意,覺得我們既肯花錢,又肯賣力,是阿郎的忠實粉絲。
等見面會結束,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好多粉絲擠在會場外頭不肯走,花花朝我們使了個眼色,帶着我們繞到了後門。
沒多久,一輛黑色的麪包車帶着我們去了山上的一棟別墅。
「花姐,今天的名額已經滿了。」
一個戴着口罩的男人攔下我們,趴到車窗裏看了一眼。
見到我們三人,他有些意外。
「花姐眼光越來越好了,這樣吧,我幫你預約好,你下週這個時間再來。」
花花也不生氣,笑嘻嘻地帶着我們回到了酒店。

-19-
原來阿郎每一個禮拜,都會請幾個粉絲去他的別墅聚會。
這些粉絲由他的粉頭負責挑選,都是一些特別年輕漂亮的女孩。
聽說阿郎喜歡年紀Ṱṻ₀比較小的,尤其是未成年。
我有些不理解,這和拉皮條有什麼區別?
花花十分得意,一路上將阿郎誇上了天。
說他不但帥氣,還溫柔體貼,既有錢又浪漫。
我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
「可他,他睡粉絲哎?」
花花捂着嘴巴咯咯一笑,眼波流轉:
「你傻呀,他不睡粉絲,我們哪來的機會?
「要我說啊,這纔是我們追星最大的福利呢!
「不睡粉的偶像根本不是好偶像!」
我們三人都沉默了,過一會喬墨雨一臉欽佩地看着花花,開始鼓掌。
「啪啪啪!」
「花姐真是高見啊!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我也一臉欽佩地開始鼓掌,只是我的掌聲是獻給喬墨雨的。
這傢伙的底線,實在是超乎我的想象。
爲了將戲演到底,我們化身阿郎的狂熱粉絲。
他去哪我們就跟到哪,永遠揮舞着燈牌站在第一排。
因爲相貌優越、氣質出衆,幾天之後,就連阿郎都注意到了我們。
這一個禮拜的追星生涯可把我們給累趴了,就在我快失去耐心時,終於等來了阿郎的私人聚會。
晚上的聚會,花花下午就來了。
不但帶來幾條漂亮的裙子,甚至還帶了個化妝師。
她曖昧地朝我們笑了笑:
「今天晚上人很少,除了你們,只有一個女孩。
「要把握機會啊,也不知道誰會是那個幸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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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的別墅內,有一個巨大的地下室。
房間佈置得像一個 KTV 包間,燈光昏暗又曖昧。
我們等了許久,阿郎才姍姍來遲。
「我的女孩們,讓你們久等了?」
我大刀金馬往後一靠:
「你知道就好。」
總算見到正主了,再也不用演狂熱粉了。
阿郎一愣,房間裏另外一個女孩有些生氣地橫了我一眼ŧů₀:
「想用這招引起哥哥的注意,真是不要臉。」
阿郎輕聲笑了,笑顏一展,我心跳都跟着漏了幾拍。
這該死的熟悉的感覺!
我眯着眼盯着他脖子上掛着的佛牌,就是這東西,讓阿郎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致命的吸引力。
和我們一起來的那個女孩雖然畫着濃豔的妝容,但是看起來年紀十分小。
阿郎讓我們挨個自我介紹,女孩站起來扭了扭腰:
「人家叫雪兒,今年剛滿十八歲~」
來都來了,絕對不能輸在這裏。
喬墨雨咬了咬牙,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她像一個不倒翁一樣左右搖了一下,掐着嗓子喊道:
「人家叫喬喬,上個月剛滿十八歲~」
雪兒氣瘋了,叉着腰還沒說話,宋菲菲也痛苦地站了起來。
她一臉便祕的模樣,嗓音輕得像蚊子哼哼:
「人家叫菲兒,上個禮拜剛滿十八歲~」
我嘆了一口氣,閉上眼睛站起身:
「人家叫珠珠,昨天剛滿十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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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郎十分開心,一直在笑,樂得跟個傻逼一樣。
他顯然對雪兒興趣最大,估計是看她年紀小,性子軟。
這期間他不停地給我們幾人勸酒,我趁他不注意全都倒在了沙發裏。
我坐在他邊上,一直找機會觀察着這一塊佛牌。
阿坤說極陰之牌帶着詛咒,所有的佩戴者都會死於非命。
這牌子上確實瀰漫着煞氣和陰氣,但是詛咒之氣,我卻沒看出來。
「小甜心,你一直盯着我的佛牌幹嗎?」
我專注的視線引起了阿郎的注意,他伸出胳膊一把將我摟進懷裏,還伸出手掐了下我的腰。
喬墨雨死死握住我另外一隻手,生怕我下一秒就暴走傷人。
我用力揚起嘴角,逼自己露出一個笑臉:
「這佛牌看着好特別啊,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樣式的佛牌呢,肯定很貴吧?」
說到這佛牌,阿郎有些得意。
「這佛牌啊,可不是一般地厲害!」
他喝了不少酒,臉又燙又紅。
他一邊低笑着把頭埋進我脖頸處,一邊湊到我耳朵旁說道:
「你想知道啊?想知道就跟我去房間吧。」
雪兒急了,她拉住阿郎的另外一隻手臂,還沒說話就被宋菲菲捂住了嘴。
我朝着阿郎嬌羞低頭:
「媽媽說不能隨便進男人的房間,我還沒有談過戀愛。」
阿郎更興奮了,拉着我就朝另外一個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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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走廊幽深狹窄,我跟着阿郎走了一會,纔來到盡頭的房間。
阿郎拉着我進房間以後,迫不及待地反鎖上了房門。
這房間,看起來更像是一間兒童房。
搖椅、滑梯、玩偶,還有各種小汽車和機器人滿滿當當堆了一屋子。
我故作驚訝地捂着嘴:
「阿郎,你不會有孩子了吧?怎麼還有間兒童房?」
阿郎開心地笑了,胸腔震動,眼神閃爍。
「ŧũ₁珠珠,你喜歡小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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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走過去一把扯下他領口上的佛牌:
「當然喜歡,喜歡到看到一個就想弄死一個。」
阿郎愣了一下,隨即撲過來就要搶佛牌。
ƭũₗ我反剪住他的雙手朝他膝蓋踢了一腳,他背朝我跪在地上不甘心地擰過頭:
「你是衝着佛牌來的?」
一旁的搖椅上掛着塊紅布,我順手拿過來綁住阿郎的雙手雙腳。
他目光陰鬱地盯着我半晌,突然笑了。
「你對這佛牌瞭解多少?」
我知道他想拖延時間,但是我們確實得打探清楚這佛牌的來歷,好回去向黎煙交差。
兩百年之前,有一戶普通的家庭連着生了兩個女兒。
孩子媽媽和奶奶就去找邪術師要了一個偏方。
把剛生出的女孩活生生架在火上烤乾以後,研磨成粉末裝在罐子裏,埋在院子門口處。
這樣前來投胎的女嬰會被嚇住,就不敢再前來,家裏也能生下兒子。
可是媽媽卻接連生了七個女兒,院裏的罐子也越埋越多。
就在這時,邪術師又來了。
這一次,他告訴了媽媽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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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切的主導,都是邪術師。
他給孩子媽媽下了藥,讓她只能生女兒,沒法生出兒子。
七靈成煞,把這七個罐子裏的粉末用祕法調和,可以做出威力巨大的古曼童。
孩子媽媽聽到這個消息,又怒又氣,又慚愧又後悔,竟然氣得當場暴斃了。
可她不知道,她帶着滿腔憤恨怨怒而亡的心臟,纔是這七靈古曼童最重要的引子。
邪術師剖開她的胸腔,取走心臟。
這一枚七靈古曼童佛牌,也就製成了。
七靈古曼童可以幫助佩戴者完成他所有的心願,只要每週給它供奉新鮮的處子血就行。
兩百年,七萬三千個日日夜夜,死在這佛牌下的無辜女孩,恐怕最少都有……
我掏出手機點開計算器:52*200=10400。
這塊佛牌流傳到現在,已經沾染了上萬條人命!
「啪!」
「畜生!」
阿郎生氣地瞪着我:
「你幹嗎,這佛牌又不是我煉製的,我也是花了重金買來的!」
「所有佩戴使用這佛牌的人,全都是畜生!」
「嘎吱,嘎吱,嘎吱~」
房間裏的木馬突然開始搖晃,幾個造型逼真的玩偶也張着嘴哇哇大哭起來。
阿郎得意地笑了:
「進了這個房間,你不會以爲自己還能出去吧?
「你拿走了佛牌又怎麼樣,今天就是上貢的時間了,沒有祭品,我們都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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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古曼童佛牌吸收了上萬條人命,可不是普通的小鬼。
我不敢託大,馬上打開門衝外頭狂喊:
「有情況,趕緊來!」
屋內的燈開始一閃一閃,滿房的玩偶像活過來似的,伸直雙手朝我蹣跚走來。
喬墨雨這狗東西不但鼻子靈,耳朵也很靈。
我一聲大喊,她馬上帶着宋菲菲一起衝了過來。
走廊上的燈突然全滅了,只留下兩盞昏暗的應急燈。
無數纖細白嫩的手臂從牆壁兩側伸出,朝着喬墨雨和宋菲菲兩人抓去。
「啊!」
跟着她們跑來的雪兒尖叫一聲,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臥槽!」
喬墨雨剛掏出桃木劍要砍,手腕就被兩雙手抓住了。
她的頭髮、肩膀、手臂、小腿、腳踝……
密密麻麻的手臂抓着她,讓她寸步難行。
宋菲菲的情況也和她差不多,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裏有千手。
「我靠,不是一個古曼童嗎,這怨靈哪來的!」
宋菲菲狼狽地掙扎着,發繩都被扯落了,像個女鬼般披散着頭髮。
我顧不得身後的追兵,舉着桃木劍就朝走廊跑去。
這些怨靈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種時候只能上大招。
我掏出幾張五雷神宵符,還沒撒出去就聽見喬墨雨撕心裂肺的大喊聲:
「手下留符!我還能堅持!
「不能撒啊,這符太貴了!」
這傻逼,命都快沒了還想着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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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雷蛇在昏暗的走廊裏響起,將屋子照得亮如白晝。
「東西到手了,快跑!」
「我的媽,這是什玩意兒!」
宋菲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邊跑一邊回頭看。
牆壁裏的手臂是縮回了,我身後卻跟着無數玩具。
現在沒有時間解釋了,我一把抱起暈在地上雪兒,繼續埋頭朝前衝。
上供時間馬上要到了,沒收到祭品的古曼童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離譜的事情。
佛牌留在這,整棟別墅的人都會死於非命。
我得把這牌子帶到沒人的地方,將其封印以後才能帶回國。
「快快快,從樓梯上走!」
我抱着雪兒剛跑出地下室,腦門就被一把黑黝黝的槍給頂住了。
「交出佛牌。」
阿郎的保鏢攔住了我,身後喬墨雨橫衝直撞跑出來,一頭撞在我背上。
我朝前一撲,手中橫抱的雪兒就這麼被我扔了出去。
「站住,再跑我開槍了!」
皮膚黝黑的保安隊長帶人圍住我們。
這阿郎不愧是大明星,竟然足足請了二十幾個保安。
而且他們手上都舉着槍,被二十把漆黑的槍口頂着,我有些心慌。
「我交!我馬上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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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綁住阿郎時應該搜走他手機的,也不知道他怎麼解開繩子的,還通知了保安。
我一邊腹誹一邊緩慢地朝保安隊長靠近。
宋菲菲和喬墨雨也默契地挪動腳步,兩人都儘可能地遠離了地下室的門。
「砰!砰砰砰!」
地下室的門好像被什麼東西猛烈撞擊着。
我立刻停下動作看着保安隊長,他舉着槍鬆了一口氣。
「老闆出來了,你,把門打開。」
他隨手指了指站在門邊的一個保安,那保安馬上收起槍去開門了。
我朝宋菲菲和喬墨雨張了張嘴,比畫了一個「跑」的口型。
「砰砰砰!」
門一打開,無數玩偶從裏頭衝了出來。
慌亂之下不少人開了槍,子彈射中吊燈和玻璃,整棟別墅亂成一團。
我和喬墨雨宋菲菲三人抱着頭撒腿就跑。
那名黑臉的保鏢好像是僱傭兵出身,身手十分利落。
其他人都陷入混亂當中,他一腳踢開身邊的玩偶熊,舉着槍朝我們追來。
這死心眼,追我們幹什麼!
「喂,你快去地下室看看阿郎吧!
「他死了誰給你發工資啊!」
喬墨雨一聲高喊,居然真的震懾住了保鏢。
他猶豫了一會,竟然轉身往回跑了。
果然窮鬼的心聲都是相通的。
我和宋菲菲一臉欽佩地看着喬墨雨,她得意地叉着腰仰天大笑。
笑着笑着眼眶卻紅了:
「你們這些狗大戶,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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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別墅蓋在一片茂密的山林中,下山的大路只有一條。
爲了避免被阿郎他們追上,我們特意從另一邊的小路跑了。
佛牌在我手中越發燙人,燙得我幾乎要握不住。
這東西實在是太邪性了,我們得儘快將它封印纔行。
「靈珠救命!!!」
沒跑多久,我才發現原本應該在別墅外等候我們的阿武,被人綁在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
阿武拼命朝我們使眼色,我們三人只能停下腳步。
阿坤從樹後繞出,拿出把槍對準阿武的腦袋。
「交出佛牌,否則我就殺了他。」
電光石火間,我想明白了許多事情。
我冷冷地看着阿坤:
「你是那位邪術師的後人吧?」
其實這佛牌,根本就不存在詛咒。
阿坤爲了賺錢,將佛牌出售以後再害死前一任購買者,對外宣稱是受到了佛牌的詛咒而死。
這樣,一塊佛牌他可以賣給無數人,賺多份錢。
阿坤得意地點點頭:
「你知道了也沒用,把佛牌給我,不然他就會死。」
「告辭!」
喬墨雨看都沒看阿武一眼,拉着我和宋菲菲的手轉身就跑。
阿坤愣住了,他顯然沒見過我們這種這麼不顧義氣的正派人士。
傻子纔會任由他宰割呢,我們一跑,他肯定來追。
他一追,阿武反倒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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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給我站住!」
阿坤畢竟年紀大了,根本跑不過我們幾個年輕人。
眼看着我們越跑越遠,阿坤停下腳步怒喝一聲。
「出來吧!塔爾巴!」
塔爾巴?
我剛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喬墨雨的人就從地上飛起來了。
她凌空飛起,後背砸在一棵樹上,重重落地。
一塊佛牌從她脖子上漂出,緩慢地飛進阿坤手中。
塔爾巴佛牌是當初阿坤借我們的,說是可以拿來對付那極陰之牌。
原來從那時候起,這老東西就在算計我們了!
喬墨雨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起來,氣得不行。
當初從阿坤那拿走佛牌,喬墨雨聽說這枚塔爾巴能賣幾十萬時,非要搶着戴。
我和宋菲菲都沒搶過她。
阿坤得意洋洋地看着我們:
「塔爾巴佛牌我供養了幾十年了,要想活命,就交出極陰之牌。」
剛纔從地下室跑出來時,我把極陰之牌塞進了特殊的袋子裏。
這袋子上頭,我畫了一個簡易的封鬼陣。
這東西只能封住小鬼的三成力量,但現在,我決定讓他們狗咬狗。
沒有受到供奉的古曼童,就像餓紅了眼的狼,會進行無差別攻擊。
我把佛牌從袋子裏拿出來,朝空中一拋。
「出來吧,死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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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巴不愧是泰國有名的邪神,長得和千手觀音似的。
無數怨靈和塔爾巴斗在一處,阿坤這個老傢伙被幾隻陰靈纏住了手腳。
我拿出桃木劍一邊砍怨靈, 一邊偷偷接近阿坤, 趁他不注意一腳踩在他背上。
「啊!」
阿坤慘叫一聲,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我一腳踩斷了他的脊椎,就算今天僥倖不死,以後他也是個廢人了。
宋菲菲和喬墨雨拼命和怨靈廝殺替我打掩護, 我飛快地布着陣法。
兩人衣服破了, 頭髮亂了,臉也被撓花了。
「臥槽靈珠你快點啊!」
我一邊唸咒,一邊佈陣。
一斷天瘟路, 二斷地瘟門, 三斷人有路, 四斷鬼無門。
人來有路,一切邪師邪法鬼無門。
若有青臉紅麪人來使法, 踏在天羅地網不容情。
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天下雷電如蛇,照亮了黝黑寂靜的樹林。
星辰鎮鬼陣大成, 兩塊佛牌散去所有煞氣, 靜靜地躺在地上。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喬墨雨和宋菲菲兩人背靠着背休息, 宋菲菲抹了把汗:
「喬啊, 黎煙要的東西每次都好奇怪啊。
「上次去日本拿殺生石, 這次來泰國拿極陰之牌, 她到底想幹什麼?
「還剩下一個條件,希望她別再要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了。」
喬墨雨哀號一聲趴在地上:
「你別說了, 都快累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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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國當紅小生阿郎被人發現, 慘死在家中地下室。
據說死狀十分悽慘, 連內臟都被人掏出來了。
我看着手機上的新聞,嘆了口氣。
古曼童沒有按時得到祭品,第一個要殺的就是它的供奉者。
那天我們雖然搶了牌子跑出別墅,但是中間耽擱的時間太久了。
我們幾人在樓上打鬥時, 古曼童就對着地下室的阿郎下手了。
好好的一趟泰國行,又是追星, 又是找牌, 把我們累夠嗆。
喬墨雨拿着好不容易到手的陰牌, 小心翼翼地遞給黎煙。
「黎姐, 三個條件,我可完成兩個了。
「只是不知道, 你爲什麼要這些東西啊?」
黎煙正愜意地躺在我們院子裏曬太陽, 她蹺着腳坐在搖椅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咦,這條視頻有意思。
「非洲沒有鬼,爲什麼都說非洲沒有鬼啊?」
黎煙抬起頭,興致勃勃地掃了我們三人一眼:
「你們幫我去非洲抓個鬼吧。」
所以我們三人上山下海, 就是因爲她閒着無事玩手機刷到的短視頻?!!
喬墨雨憤怒地站起身:
「黎煙,你別欺人太甚!!!」
黎煙輕哼一聲,眉眼冷若冰霜。
無數色彩斑斕的蛇從她搖椅下,吐着芯子朝我們爬來。
喬墨雨更生氣了:
「大家都這麼熟了!還說什麼幫呢!
「你這是不把我們當自己人!
「這次就算了, 下次不許這樣了哦!」
黎煙撲哧一笑,如百花綻放,大地回春。
我哀號一聲抱住宋菲菲:
「啊!爲什麼我要認識喬墨雨!我的命怎麼那麼苦啊!」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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