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珠25之狗頭鰻

和朋友坐遊輪去泰國玩時,刷到一條新聞。
「珍珠號」遊輪被神祕海怪襲擊,輪船沉沒,神祕消失在大海上。
可我們坐的遊輪,就是珍珠號啊……

-1-
「哇塞!」
「漂亮吧!」
「怎麼樣,這房間滿不滿意?」
喬墨雨一把推開房門,誇張地舉起雙手發出一陣驚歎聲。
一向摳門的喬墨雨前段時間不知抽了什麼風,一定要請我和宋菲菲去泰國玩。
不但請我們玩,還全程包喫包住包遊。
我們倆拖着行李箱興沖沖上了遊輪,然後跟着喬墨雨越走越偏,越走越低。
我估計再走一段時間,都能進馬裏亞納海溝。
「厲害,我住過大大小小那麼多遊輪,這還是第一次見到沒有窗的房間。」
宋菲菲迅速往後退了一步,驚疑不定地指向角落裏的一張兒童牀。
「喬墨雨,這是什麼東西?」
喬墨雨滿臉得意地走過去拍了拍那張一米多的兒童牀:
「我特意訂的親子房,哈哈哈,厲害吧,這樣我們三個人就能睡一個房Ṱŭ²間了!」
「能省不少,咳咳,能增進不少感情!」
說話間,喬墨雨走過來熱心地幫我提行李。
「來來來,靈珠,你武功好,這嬰兒牀讓給你睡!」
宋菲菲無力地嘆了口氣:
「行了,走吧,帶你們升級總統套房去。」
我還沒反應過來,喬墨雨已經拖着行李出了房間。
「哎呀,菲菲你真是的!其實這房間挺好的,你偏要升級!」
「唉,算了算了,主隨客便,你們開心就好,我委屈點沒事的。」

-2-
我們三人吵吵嚷嚷地走在狹窄的通道上。
沒走幾步,前面房間跑出來一個着急忙慌的男人。
看到我們,他彷彿看到了救星,三兩步衝過來拉住我的胳膊。
「這船上有沒有醫生啊,能不能叫人來救救我老婆!」
「她,她馬上就要生了!」
宋菲菲馬上跑去找工作人員,我和喬墨雨則跟着男人來到他們的房間。
牀上坐着一個滿頭大汗的女人,長髮溼漉漉地貼在臉上,神情痛苦,面容猙獰。
「老婆,別怕,醫生很快就來!」
男人握着他老婆的手,心疼得直掉眼淚。
他們夫妻倆攢了些錢,想來遊輪上玩幾天。
結果沒想到妻子懷孕才 7 個月,居然有了早產的徵兆。
我和喬墨雨也有些緊張,這些年雖然見慣了各種場面,但是女人生孩子,卻是頭一回碰到。
「是不是要燒開水?」
喬墨雨急得團團轉,我也慌了神。
「對對,我看電視上,還要用蠟燭烤一下剪刀?」
男人聽到這話,立馬起身要去找剪刀燒開水。
產婦拉住她老公的手,艱難地抬起頭對我們一字一句說道:
「你們看的,是古裝劇吧?」
我和喬墨雨同時一愣,隨即一起漲紅了臉。
「醫生來了!」
關鍵時刻宋菲菲帶着幾個人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爲首的是一個氣度不凡的年輕人,長相儒雅俊俏,渾身散發着成功人士特有的精英氣息。

-3-
年輕人是宋菲菲高中同學,叫周平淵,是一名國際醫生。
這遊輪就是他家的,這次他難得和幾個朋友一起上游輪休假,恰好Ţúₑ碰到了衝上甲板找人的宋菲菲。
「深呼吸,別緊張。」
「你們幾個,幫她把褲子脫了。」
周平淵推了推金絲眼鏡,極爲冷靜地開始發號施令。
聽到要脫褲子,女人老公不幹了。
「怎麼是個男醫生,不行,我老婆不能被男人看,你們換個女醫生來。」
剛纔還忠厚老實的男人瞬間換了張臉。
周平淵皺着眉,不耐煩地抬頭瞪了男人一眼。
「這位家屬,現在是在遊輪,不是在醫院。」
「你如果……」
「啪!」
他話還沒說完,宋菲菲已經一巴掌抽在男人臉上。
「能不能幫忙!不幫忙給我滾!」
宋菲菲的王霸之氣震懾住了所有人,男人捂着臉走到一邊,不敢再說話了。
「喬墨雨,快看!」
我和喬墨雨幫產婦脫褲子時,不小心掀開了她的衣服。
她的肚臍周邊,有一圈很淡的紅痕,像是被蓋了一個圓形的紅色印章。
喬墨雨瞳孔猛然一縮,她喫驚地看着我,顧不得再給產婦脫褲子。
「這是血餌?」
「啊!」
就在這時,產婦捂着肚子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
我明顯看到,產婦叫喊之前,那圈紅線朝裏縮了一圈。
「真的是血餌!我去找雨傘!」
喬墨雨扔下產婦,如脫繮的野狗般朝門口快速跑去。

-4-
周平淵被喬墨雨撞了個趔趄,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
宋菲菲湊過來一臉好奇地看着我:
「血餌是什麼?沒聽你說起過。」
「看到那一圈紅線了嗎?那就是產鬼的血餌。」
我掀開產婦的衣服,伸手摸了摸那一圈紅繩。
產鬼是一種專門在孕婦生產時作祟的鬼怪。
產鬼的喉間有一縷紅絲繩,名爲「血餌」。
當孕婦生產時,產鬼會把紅絲繩從屋頂垂掛下來,繫到產婦胎盤上。
當產鬼抽動血餌時,產婦便會腹痛如絞,痛不欲生。
血餌每抽動一次,肚臍邊上的紅線便會緊縮一圈。
抽動三次,紅線入臍,必死無疑。
周平淵幾人都聽呆了,那孕婦更是聽得張大了嘴,都忘記了喊疼。
她老公如臨大敵地看着她肚子上的紅線,嚇出了一腦門的汗:
「你,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自然是……」
「啪!」
我眼疾手快地掏出符紙貼在產婦肚臍上,符紙蓋住紅線圈的時候,我才鬆了一口氣。
產鬼最怕雨傘,剛纔喬墨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要去找雨傘。
這產鬼肯定已經聽到了,所以它會在喬墨雨回來之前迅速抽動血餌。
我剛纔講故事,就是爲了吸引它的注意。
現在肚臍上的神闕穴被封,它沒法抽動血餌。

-5-
等喬墨雨拿完雨傘回來,產鬼畏懼之下離開房間,產婦就安全了。
還沒等我這一口氣松完,周平淵伸出手揭走了產婦肚子上的符紙。
「胡鬧!你們倆出去,別在這影響我接生。」
壞事!
我跳起來伸手去奪那符紙。
這是張平平無奇的除祟符,效力低微,但是用來牽絆血餌效果最好。
既能止住血餌,不讓產鬼抽動。
又不會激起血餌的煞氣,反噬到胎兒和產婦。
最重要的是,我就帶了這麼一張除祟符!
其他的都是些五雷符,鎮魂符,誅鬼符等。
我去搶符紙的動作惹怒了周平淵,他站起身三兩下把符紙撕成了碎片。
「宋菲菲,帶着你的朋友給我出去!」
「啊!」
產婦抱着肚子,發出了比之前更爲尖厲的慘叫聲。
產鬼多數是生產時難產去世婦人的冤魂所化,只有找到替死鬼,才能再次轉世投胎。
這產婦估計很早就被產鬼盯上了,特意跟着她上了郵輪。
這鬼既然等了那麼久,自然不願意輕易放過這次機會。
所以符紙剛被拿下,它便迅速抽動了血餌。
周平淵臉色煞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產婦肚臍上明顯收縮了一圈的血餌,嘴裏不住喃喃自語。
「宮口才開了一指,沒理由這麼疼啊……」
「難道產婦對疼痛特別敏感?」
產婦的老公忍不住了,他從旁邊竄過來一把揪住周平淵的領口。
「我媳婦是最不怕疼的!上一次意外流產時,吭都沒吭一聲。」
「她要被你害死了,你賠我媳婦嗚嗚嗚!」

-6-
產婦痛苦地蜷縮在牀上,嘴脣慘白,氣若游絲,瞳孔甚至有幾分渙散。
一副隨時都能撒手人寰的模樣。
可她只是破了羊水,沒有大出血,胎位也正。
這一切的發展,顯然超出了周平淵以往的醫學知識。
他手足無措地傻站在旁邊,臉色一會紅一會白,風雲變幻如紅綠燈。
「靈珠,咋辦?」
宋菲菲也十分焦急,她拉了拉我的衣袖。
這種時候,只能用出最後一個辦法了。
我三兩步跨到門邊,蹲好馬步,氣沉丹田,仰天大吼一聲。
「喬墨雨,你個傻逼!」
走廊上遠遠地傳來一聲洪亮的怒罵聲。
「陸靈珠,你纔是傻逼!」
我和宋菲菲心中一喜,喬墨雨回來了!
爲了防止產鬼在這幾秒鐘內繼續拉動血餌,我跑回房間大聲唸咒。
「天道地道,人道鬼道,我行其道,鬼神不侵!」
這簡單的驅鬼咒只能停住產鬼幾秒鐘,不過有這幾秒鐘,足夠了。
喬墨雨跑得滿頭大汗,人還沒到,手中的雨傘已經丟了過來。
我撿起雨傘撐在產婦頭頂,她肚臍上的紅線如漣漪般晃動了兩下,逐漸消失了。
紅線一消,產婦的臉色也好看了很多。
「還愣着幹嗎,輪到你幹活了,接生啊!」
周平淵如夢初醒,忙蹲下身繼續之前的工作。

-7-
沒了產鬼搗亂,周平淵十分順利地完成了接生工作。
在產婦和她老公的千恩萬謝中,我們帶着失魂落魄的周平淵離開了。
像周平淵這種自負又莽撞的傻子,我和喬墨雨是不太想搭理他的。
但宋菲菲說,這郵輪是他家的。
喬墨雨十分不屑:
「郵輪是他家的又怎麼了?」
「難道他還能給我們安排最豪華的套房?」
「每頓飯都給我們上米其林大廚做的美食?」
「他有什麼了不……」
周平淵立刻拿起手機,讓船長安排最好的房間和私人管家。
喬墨雨馬上臉色一變,走上前用力拍着周平淵的肩膀。
「哎呀,小周同志人還是不錯的,最起碼長得很帥氣嘛!你看這個子也很高,不錯不錯!」
周平淵苦笑一聲,看向宋菲菲:
「菲菲,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太相信剛纔的事情。」
「之前大家都說你被一個江湖術士騙得團團轉,我還想勸你來着……」
我和喬墨雨纔不管周平淵信不信,兩人都被那豪華奢侈的房間晃花了眼睛。
飄着白紗的巨大落地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
明亮乾淨的陽臺上裝了一個約莫三米寬、十米長的私人泳池。
光是這泳池,就比我們之前的房間大了好幾倍。
這些該死的狗大戶真是會享受啊!
不僅如此,周平淵還給我們安排了奢華而精緻的晚宴。

-8-
聽說廚師是法國有名的大廚,在國際比賽上拿過各種獎項。
點菜時服務員彬彬有禮地遞上菜單,我打開一看,全是不認識的鬼畫符。
喬墨雨朝我挑了挑眉:
「嘿嘿,不認識吧?」
「叫一聲姐姐,我大發慈悲幫你點下菜。」
我勃然大怒,當下拿過菜單隨意勾了幾條以後遞給服務員。
年輕漂亮的服務員面露難色地看着我:
「尊敬Ťúⁱ的女士,您,您點的是我們主廚和副廚的名字……」
「噗!哈哈哈哈哈!」
「陸靈珠,你是不是想笑死我,好繼承我的花唄?」
喬墨雨拍着桌子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宋菲菲和周平淵垂着頭一聲不吭,肩膀卻在不停抖動。
我氣得半死,正想撲過去痛打喬墨雨一頓時,一個極爲有氣質的年輕男人走到鋼琴前開始彈奏鋼琴曲。
奢華的西餐廳,優雅的輕音樂。
此情此景,實在是不太適合打架。
宋菲菲和周平淵假裝低頭玩手機,喬墨雨得意洋洋地朝我扮了個鬼臉。
我咬着牙忍了一會兒,遲遲沒有菜端上桌。
喬墨雨忍不住了,她伸出手叫過服務員:
「我點的菜怎麼還沒上?」
服務員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尷尬地說道:
「女士,您,您點的是兩首鋼琴曲,剛纔已經彈完了……」
「啊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要死,喬墨雨裝逼不成,惱羞成怒撲過來要打我。
「咚!」
船身劇烈搖晃,像是遊輪撞上了什麼東西。
喬墨雨驚愕地從我背上跳下來,一臉茫然:
「咋了,地震了?」
我扭頭朝着窗外看去,臉色大變。
「快看!」

-9-
此時正是傍晚,落日的餘暉灑在湛藍的大海上,給海洋披上了一層柔和的霞光。
我們喫飯時,落地窗外呈現的便是這樣一幅如畫卷般的美景。
可剛纔的震動發生以後,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了。
我們幾人跑到露臺上,這才發現不只天黑了,連海水都變了,濃黑如墨。
「靈珠,你快看!」
宋菲菲臉色難看地把手機遞給我。
【珍珠號遊輪被神祕海怪攻擊,離奇消失!】
網絡上這新聞已經被頂上了熱搜,一個鮮紅的「爆」字異常醒目。
我打開視頻,發現畫面中的遊輪確實就是我們這艘。
只見一道巨大的黑影狠狠撞上游輪,船身朝左側傾斜了大概有 30 多度。
喬墨雨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涼氣。
「這什麼東西,哥,哥斯拉?」
珍珠號遊輪長 320 米,寬 58 米,高 60 米,重達 15 萬噸。
從水線到甲板足足有 18 層,可以同時容納 3000 多名遊客。
這樣一艘龐然大物,竟然被一個黑影撞得差點翻船。
黑影撞完遊輪以後,周邊的空氣奇異地開始扭曲。
幾乎是眨眼間,龐大的遊輪就這麼憑空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當時離遊輪兩公里外的海面上正好有一艘遊艇,遊艇上的幾名遊客拍下了這詭異的一幕併發到了網上。
周平淵不可置信地盯着漆黑的海平面:
「這不可能!我們手機明明有信號,爲什麼他們會看不到我們?」
我剛纔已經嘗試發信息打電話,發現手機信號是單向的。
我們能看到網友們的即時評論和新聞動向,他們卻收不到我們的任何信息。
顯然,我們進入了一個不知名的結界之中。

-10-
我看着手機裏的黑影陷入了沉思。
這黑影看起來又粗又長,探出海面的半個身子,看起來像極了一條巨蟒。
這尺寸的巨蟒,整船人恐怕都只夠它塞牙縫的吧……
「靈珠,咋辦?」
對上宋菲菲期待的眼神,我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咋開口。
「看我的!」
喬墨雨拍了拍胸口,從口袋裏掏出三根長香。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快顯靈!」
「星辰順度,命運亨通,財源廣進,諸事呈祥!」
她高聲唸誦完咒語,舉着香虔誠地對着空中拜了拜。
宋菲菲摸着下巴皺着眉頭:
「總感覺,這咒語有些莫名的熟悉……」
可不熟悉嗎,這是道家的增福轉運咒。
看來喬墨雨也是沒招,連轉運咒都用上了。
周平淵雖然見多識廣,看到這詭異的一幕也嚇得夠嗆。
他白着臉折騰了半天手機,才心如死灰地看向我們。
「怎麼辦?」
我嘆了口氣:
「以不變,應萬變。」
海面上死一般的寂靜,船裏的遊客全都湧到了甲板上,觀看這詭異又離奇的一幕。
大多數人都沒有意識到危險將近,幾乎所有人都拿出手機瘋狂拍照錄像。
我心臟突然開始瘋狂跳動,背上的汗毛也在一瞬間豎起。

-11-
「快閃開!」
甲板上人太多了,我微弱的喊聲很快被衆人的喧譁聲淹沒。
一道巨大的黑影從甲板左側升起,遊輪上燈火通明,大致照出了黑影的模樣。
這東西長着一顆巨大的狗頭,紅眼黃牙,奇醜無比。
牙齒上還掛着腥臭的黏液,那黏液顏色發黃,看起來像感冒時會有的濃黃鼻涕。
狗頭,蛇身,身體滑膩無鱗,間或還有電光閃過。
這是……
電光狗頭鰻!
我心中震驚不已,宋菲菲和喬墨雨更是喫驚地張大了嘴巴。
狗頭鰻是傳說中的海妖,它們體形碩大,喜歡把路過的船隻當成玩具。
一旦被狗頭鰻發現,它們會努力弄翻船隻,把不慎落水的人挨個喫掉。
而電光狗頭鰻,更是上古海妖。
比起普通狗頭鰻,它們更大更高,身上還會像電鰻一樣散發出陣陣電流。
它們遊過時,方圓幾米內的人和魚都會被電流烤焦。
「啪嗒!」
一滴巨大的黏液從狗頭鰻尺寸驚人的牙齒中低落,剛好落到一個男人身上。
「啊!」
男人發出一陣慘叫,身體如同羊癲瘋患者一樣瘋狂抖動。
他身邊凡是來不及躲開的人,都出現了和他一樣的症狀。
整個人不停顫抖,藍色的電流遍佈全身。
很快,一股焦臭味傳來,那幾個人全都變成了一具具黑炭,直挺挺地躺在甲板上。
「啊!有妖怪啊!」
甲板上的人開始扔掉手機,瘋狂逃竄。

-12-
「臥槽!臥槽!」
文質彬彬的周平淵都忍不住爆了粗話,他連連後退,不小心踩到個花瓶,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遊輪肯定會被狗頭鰻弄沉的,我們得想辦法跑!」
「逃生船呢?小型遊艇有沒有?」
聽到我們要離開遊輪,周平淵都快哭了。
「這麼大的遊輪都要沉,上游艇還不被一口吞了?」
喬墨雨和宋菲菲兩人還站在露臺上,宋菲菲更是發出一連串的國罵。
我轉頭一看,三魂嚇掉兩魂半。
只見電光狗頭鰻張大嘴巴,從口中噴出一堆黑色的鰻魚。
無數鰻魚下雨一樣掉落在甲板上,落地以後迅速朝着人們撲去。
它們面目猙獰,長相醜陋。
最小的只有黃鱔粗細,最大的卻有兩三米長。
人們哭爹喊娘,無頭蒼蠅一般四處逃跑。
周平淵這下不再猶豫了,從地上蹦起來,拉着我們就朝外跑去。
「快快快,我放了一艘遊艇在甲板左邊的逃生長廊上!」
我們幾人剛跑出兩步,一陣巨響傳來,船身開Ṭū́³始劇烈搖晃。
桌上昂貴的陶瓷盤水晶杯子碎了一地,頭頂的吊燈也在左右擺動中搖搖欲墜。
這遊艇太大了,我們在的這一層是最頂層,當中除了幾十間豪華套房外,還有一個高檔會所。
遊輪上不停傳來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斷裂了。
此時冒着被各種東西砸破頭的危險跑進去找樓梯,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我一把扯下白色的窗簾掛在露臺扶手上,朝宋菲菲、喬墨雨大喊一聲:
「我們從外頭蕩下去!這樣更快!」
周平淵探出頭看了一眼,臉都白了。
「這,這可是 18 層!」

-13-
我將窗簾系在他腰上打了個活結,然後一把將他從露臺上推了下去。
「啊!」
周平淵在空中發出一陣慘叫,我和宋菲菲、喬墨雨抓着窗簾也非常快地跳到了下一層。
遊輪上面這幾層結構像蛋糕一樣,直接就能跳到下一層的露臺上。
周平淵只是一開始被那電光狗頭鰻嚇破了膽。
跳了幾層以後,他膽子逐漸大了起來,人也恢復了冷靜。
「救命!救命啊!」
越往下,人越多,狗頭鰻也越多。
我剛跳到第 9 層,一個人就從我身邊「嗖」一聲飛出去了。
一條手腕粗細的狗頭鰻在空中轉換目標,朝着我的臉張開大嘴咬了過來。
我伸出腳想踢開它,踢到一半時,狗頭鰻眼露兇光,身上噼裏啪啦閃起一陣電光。
我這纔想起,這傢伙身上是帶電的,不能直接接觸。
踢出的腿轉而向上蹬出,我雙手拉着窗簾一使勁,讓自己朝左側蕩去。
狗頭鰻沒收住攻勢,張着嘴撲到了露臺外。
我心有餘悸地看着它掉下去的身影,剛纔那一下差點把我腰給扭了。
「不能再這樣直接往下跳了。」
喬墨雨探出頭往下看了看,神情十分凝重。
下層的情況已經十分糟糕了,人們互相推搡拉扯。
因爲人實在太多,已經發生了踩踏事故。
狗頭鰻穿梭其中,不停收割着無辜者的生命。

-14-
遊輪還在左右擺動,我搖搖晃晃來到一張檯球桌前,看着上面滾落的檯球杆和檯球,靈機一動。
「喬墨雨!宋菲菲!幹它們!」
檯球杆是木頭做的,這東西不導電。
我把桌上的檯球全都撿起來塞進布兜裏,手握檯球杆朝一條狗頭鰻跑去。
狗頭鰻靠喫腐肉和殘魂爲生,身上陰氣極重。
本來剋制這種陰物最好的東西就是雷符,可偏偏它又不懼怕雷電。
不僅不懼雷電,它們還不能用刀劍砍殺。
要是用火攻,它們還能迅速竄進海里去。
所以之前我遲遲沒有動手,實在是不知道該拿什麼東西對付它們。
「啪!」
檯球杆砸在一條狗頭鰻頭上,直接把它的頭砸爛了。
膿黃的黏液從它體內不停流出,鰻身扭動了一會兒,終於停止了掙扎。
看我打死一條狗頭鰻,宋菲菲跟喬墨雨立刻來了精神。
「大家別怕!用力ťü⁼砸這些東西的頭,可以把它們弄死!」
我跳上臺球桌對着衆人大喊,試圖讓他們冷靜下來。
但是沒人理會我,多數人此刻都被極度的恐懼支配着,大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我跳下臺球桌握着杆子四處奔走,試圖打死更多的狗頭鰻。
「嘎吱!」
船身猛烈搖晃,我一下沒站穩,直接順着地板朝下滑去。

-15-
「咔嚓!」
不好!
我用力抱住一根柱子,順手撈起滑到一旁的喬墨雨。
宋菲菲抓着喬墨雨的腳穩住身形,周平淵往下滑了一段路以後拼命抓住了宋菲菲的腳。
船身從中間斷成了兩截,我們所在的這半截船頭朝水面沉去,整個船身幾乎和海平面形成了九十度角。
我們四人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串在一起,我拉着喬墨雨的手,累得眼珠子都快暴出來了。
「靈珠你加油!可千萬別鬆手啊!」
「你,你說得輕鬆!」
這可是三個成年人的重量啊,最少也有個三百斤重。
我使出喫奶的勁抓住喬墨雨的手,心中暗自叫苦。
「靈珠小心!」
宋菲菲大喊一聲,我忙回頭看去。
只見一條足有手臂粗的狗頭鰻正朝我的方向快速滾落。
這要是掉到我身上,我們幾人都得電成黑炭。
周平淵也看到了,狗頭鰻還沒掉到我身上,他似乎已經觸電了。
「媽呀!快躲開啊!」
他一邊喊,一邊扭動身體,他一扭,宋菲菲也跟着晃。
宋菲菲晃了,喬墨雨身不由己跟着動。
我再也堅持不住,鬆開手跟着喬墨雨幾人一起朝下滾去。

-16-
遊輪成了滑滑梯。
我一邊朝下滑,一邊還要握着棍子驅趕身邊的狗頭鰻。
周平淵眼疾手快地抱住一張大餐桌:
「靈珠,朝左邊去,那兒有救生船!」
我們幾人化身人猿泰山,努力想趕在船艙沉沒前,從這一頭跳到另一頭。
電光狗頭鰻從斷裂的船艙中間穿出,朝着另外半截遊輪狠狠撞了過去。
「靈珠,你有沒有發現這東西體型變小了?」
宋菲菲猴子一般大步跳到我身邊,朝我抬了抬下巴。
我這才注意到,之前身軀龐大的狗頭鰻,確實縮水了不少。
它將半個身體探出水面以後,又飛快地沉入了海中。
灰黑色的尾巴在空中一閃而逝,露出一塊淡淡的紅色印記。
我眯了眯眼睛,這東西,怎麼那麼像封印?
是了,這東西體形那麼大,卻從來沒有在新聞中看到過。
它應該是被哪位厲害的人設了個結界,封印在此處。
歲月流逝,封印力量愈發薄弱。
在我們的遊輪經過此處時,它恰好破開了那道封印。
所以我們只要潛入海底,再次恢復封印住它的陣法,就能制服這電光狗頭鰻了。
想到這,我精神一振,忙拉住準備跳到下一張桌子上的周平淵。
「哪裏有潛水設備?」
周平淵一愣,隨即露出一抹苦笑:
「我給你們安排的房間裏就有三套設備,現在要想拿到,恐怕有些難度……」

-17-
那房子不但在頂層,而且還在船頭處。
眼下,船頭已經有一半沉進了海里。
我看了眼漆黑的海面,咬了咬牙:
「喬墨雨,你帶她們去找救生船。」
「記住,路上一定要儘可能多殺一些狗頭鰻!」
這些狗頭鰻其實都是那一條巨型狗頭鰻的分身。
所以當它吐出這許多狗頭鰻時,身體也縮小了不少。
喬墨雨點了點頭,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跑。
這傢伙果然一點情義都沒有!
我不甘心地對着她快速離去的背影大喊:
「你都不謙讓一下的嗎!下面這麼危險,萬一我死了呢!」
喬墨雨回過頭朝我翻了個白眼:
「你傻逼嗎!這些人裏你武功最好!你不去誰去!」
哦,她說得也很有道理。
果然,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不用再擔心這幾個拖油瓶以後,我速度加快了許多。
周平淵說他房內的櫃子裏不但有弓弩,還有幾把槍。
這些可都是保命的傢伙,我一定得拿到。
「救命啊!救救我!」
我正要繼續朝下跳時,一個拼命呼救的男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不是之前老婆生孩子那人嗎?

-18-
他正死死地抓着一隻桌腿,身邊有許多黃鱔大小的狗頭鰻扭動身體朝他爬去。
這些狗頭鰻身上長滿了黏液,這些黏液將它們的身體吸附在地板上。
所以我們人像保齡球一般滾落,而這些小鰻魚的活動卻不太受影響。
我拿着棍子三兩下打死幾條狗頭鰻,撈過他放到一根柱子後面。
「你老婆孩子呢?」
男人臉色慘白,瞳孔渙散,一副被嚇得魂不附體的模樣。
「醒醒!」
「千里魂靈至,急急入竅上!」
我一巴掌拍在男人額頭上,同時大聲唸誦喊魂咒。
男人呆愣了兩秒鐘後,總算清醒過來。
「妖怪啊!有妖怪!」
「我老婆孩子還在房間裏,快去救她們啊!」
我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半截遊輪,因爲被電光狗頭鰻狠狠撞擊過,遊輪沉沒的速度比我們這邊快很多。
眼下,船艙已經沉得只剩下一個頭了。
而男人的老婆孩子,就在那漆黑幽深的水面之下。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轉身朝周平淵房間繼續趕去。
男人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神情焦急而絕望:
「你爲什麼不去救人!」
「你不是道士嗎?救人不是你們的職責嗎!」
「爲什麼我老婆孩子死了,你卻還活着!爲什麼!」
我伸出手左右開弓,狠狠抽了他幾個巴掌。
「發生意外第一時間你就拋下老婆孩子自己跑了!」
「現在還有臉把責任拋給我?」
「沒臉活了就去死!別妨礙我救人!」
男人被我打蒙了,愣了好一會兒以後捂着臉哭了起來。
「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害怕了,我真的好怕……」

-19-
我懶得搭理他,遊輪沉沒的速度越來越快了,我要抓緊時間。
等我趕到周平淵的房間時,發現他的整個房子都已經浸到了水底下。
幸虧我們是在廣州上的遊輪,天氣暖和,水也沒那麼冷。
這要是像泰坦尼克號一樣零下好幾度,我估計自己還真沒那個勇氣潛到水裏。
萬幸,房間雖然沉入水底,應急燈卻還亮着。
我屏住呼吸朝周平淵書房游去,心中暗罵這些狗大戶。
就一個人睡的房間而已,整那麼大幹什麼?
我一邊遊,一邊祈禱千萬別碰上狗頭鰻。
大家都是在水裏,它身上還帶着電,我簡直成了活靶子。
人果然是不能瞎唸叨,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我剛轉了個彎來到書房門口,走廊上一條手臂粗的狗頭鰻氣勢洶洶地朝我衝了過來。
「哇~」
我情不自禁大喊一聲,喝了滿滿一大口海水。
這水又腥又臭,簡直像是拿洗腳水醃了一缸死老鼠,噁心得我差點吐出來。
我拼命朝書房游去,但是再快也快不過狗頭鰻。
混亂中,我一把摸到了自己的布兜。
那兜裏被我裝了十幾個檯球,此刻恰好能派上用場。
我瞄準狗頭鰻,把檯球當暗器一樣朝它腦袋狠狠拋出去。
這幾顆球極大地阻礙了狗頭鰻的前行速度,我趁機遊進書房關上了房門。
喬墨雨的增福轉運咒沒有白念,書房裏一條狗頭鰻都沒有。
我快速拿好東西,從窗口遊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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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菲,假如,我是說假如。」
「假如靈珠死了,她的東西能不能分一半給我?」
我拼着老命游到一艘救生船邊,還沒等上船,就聽到ṱū¹船上的人在商量我的後事。
宋菲菲摸着下巴:
「你還真別說,靈珠噶了,我算不算第一順位繼承人?」
喬墨雨頓時來了精神:
「怎麼不算呢?你是她徒弟嘛!」
哇,這兩個人真的好離譜啊!
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哎呀!」
「臥槽!」
宋菲菲和喬墨雨兩人一前一後被我拉進了水中。
「呸呸呸!這水咋這麼臭!」
喬墨雨抹了把臉,看到是我拉她下水的,神情一僵。
「嘿嘿,靈珠,你回來啦!」
「我剛纔還和宋菲菲說呢!靈珠出馬,一個頂倆!」
宋菲菲游上船以後,十分殷勤地把我拉上去。
「哎呀,靈珠,你辛苦了!累不累,要不要給你捏個肩,捶個背?」
我剛準備好好罵一頓這兩個沒人性的傢伙,周平淵突然捧着肚子慘叫一聲。
「啊!」
周平淵用力捂着肚子,手背上青筋凸起,一副承受了極大痛苦的模樣。
「你怎麼了?」
我們三人迅速圍住周平淵,我拉過他的手腕摸在他脈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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脈搏強勁有力,節律整齊,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病症。
周平淵的手心冰涼,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後脖頸處,入手似一塊寒鐵。
這是陰氣入體的徵兆。
我疑惑地扯開他的衣服,果然在他肚臍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紅線圈。
喬墨雨和宋菲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我也一臉無語。
「你好離譜啊!」
「我知道你投胎困難,但是也不能亂上人的身吧?」
周平淵被產鬼上身了,不但如此,這產鬼還抽動了血餌。
聽到這話,周平淵都快哭了。
他張了張嘴巴,卻發出了尖厲刺耳的女聲。
「我不管!你們身上都有法器上不了身,我只能上他了!」
「我跟了那個產婦整整三個月!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準備投胎!」
「你們破壞了我找替死鬼,結果現在呢,她還不是死了!」
這產鬼真的好沒禮貌啊!
我們三人耐着性子和她商量了半天,最後勉強達成協議。
產鬼幫我們對付電光狗頭鰻,我們答應事成以後超度她,開後門幫她投個好胎。
鬼怪大多怕雷電,讓我意外的是,這產鬼並不十分懼怕狗頭鰻身上發出的電。
雷電分陰電和陽電,陽電剋制陰物,而陰電剋制陽物。
狗頭鰻身上的,正是陰電。
我懊惱地拍了拍腦門,自己竟然把這事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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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手中的五雷符,還是可以用來殺死這些狗頭鰻的。
產鬼從周平淵身上出來,主動附身到了救生船上。
船開始無風自動,帶着我們迅速在海面上游走。
我把一疊符紙塞給周平淵,告訴他使用方法後,帶着喬墨雨和宋菲菲下了水。
喬墨雨戀戀不捨地拉着周平淵的手:
「這些符紙很貴的,你可要省着點花啊!」
「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亂用,知道沒?」
「算了,你給我幾張,我來給你示範一下怎麼正確使用。」
我忍無可忍,給喬墨雨戴上面罩以後拉着她往下潛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麼深的海里潛水。
四周寂靜又黑暗,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人,和兩條狗。
頭頂的燈射出的光線,很快就被黑暗吞沒。
整個海底看不到任何活物,就連那些狗頭鰻都消失了。
在這種沒有盡頭的黑暗空間,很容易感覺不到時間的存在。
我們似乎下潛了幾分鐘,又似乎下潛了幾個小時。
要是有深海恐懼症的人在這,估計投胎都投好幾輪了。
隨着越潛越深,眼前總算出現了點點光亮。
光亮越來越密,彷彿我們不是在海底,而是置身浩瀚星空。
我僵直身體停在海中,連呼吸都不由自主放緩了。
再往下幾米就是海底。
不像電視上看到的海底世界那樣斑斕多彩,這裏的海底一片荒蕪。
六根巨大的陰沉木按北斗七星的方位聳立,還有一根橫臥在地上,上頭纏滿了密密麻麻的狗頭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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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心翼翼地游到一根陰沉木邊伸出手摸了摸,木頭外層的藻類抹去,露出點點Ṱũ̂₊金絲。
好傢伙,居然是最爲極品的金絲陰沉木!
喬墨雨激動地一把抓住我的手,兩眼放出的光比頭頂的燈還要刺眼。
陰沉木曾深藏於地下達 3000 年至 12000 年之久,有的甚至達數萬年之久。
在漫長的歲月變遷中,這些木頭內部的結構發生了重大的變化,讓它們的密度比金屬還要大。
古代稱其爲「樹中之精,木中之魂」。
而金絲陰沉木,則是深埋金礦中萬年以上的極品木頭。
它們通體漆黑,黑中又帶着點點金光,比金絲楠木更爲名貴和耀眼。
普通的陰沉木有驅邪避禍的作用,金絲陰沉木帶了金的煞氣,對萬物都有極大的剋制作用。
這七星鎮邪陣竟然用七根金絲陰沉木作爲鎮物,實在是大手筆。
我將視線投向地上橫臥的那根金絲陰沉木。
這是北斗七星中開陽星的位置,開陽是北極星之魂,也是一陣之眼。
這根陰沉木倒了,陣法自然也破了。
我伸出手指朝陰沉木點了點,宋菲菲和喬墨雨互相對視一眼,一起轉身朝上游去。
我忙拉住她們倆,三個人用手指在水底下比劃了半天。
那橫臥的陰沉木周邊全是狗頭鰻,有在附近遊動的,有纏繞在上面的,還有直接趴在上頭的。
這些陰沉木個頭極大,每一根直徑都有一米粗,六七米高,我估計重量得有好幾噸。
就算沒有狗頭鰻,我們也很難把這根陰沉木給扶起來。
無奈之下,我們三人只能再次游回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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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在救生船上苦苦思索,周平淵則是指揮產鬼四處遊走,不停撈人。
宋菲菲她們在找救生船時,把所有船都放了出來。
好多水性好的都已經上了最近的救生船,還有一些脫力的,半昏迷的,也挨個被我們安置到了空着的船上。
「我有一個辦法!」
宋菲菲猛然一拍喬墨雨大腿站起身:
「我們搬不動那陰沉木,但是電光狗頭鰻可以啊!」
「只要找到一條鐵索,一頭綁住陰沉木,一頭系在狗頭鰻身上,狗頭鰻一動,就能把陰沉木拉起來。」
我皺着眉撓了撓頭,這主意離譜中又帶着一分可行。
「那你怎麼讓狗頭鰻動呢?」
宋菲菲猶豫了一下,眼神在我和喬墨雨身上不停遊走。
「只要,只要有個人當誘餌,去挑釁一下狗頭鰻,它肯定會追過來。」
喬墨雨立刻眼淚汪汪地握住我的手:
「雖然風門傳承到我這一脈,只剩下我一人了。」
「我沒了,泱泱華夏,再無地師。」
「不像你們茅山,死了你,還有你一個ṱű⁶師尊一個師兄兩個師侄,每人再收十個徒弟,徒子徒孫延綿不絕。」
「但是……」
見我們幾人都看着她不說話,喬墨雨怒了。
「你們是不是人啊!我都說得這麼慘了!居然還想讓我說但是!」
這狗東西一天天的,心眼比頭髮還多。
周平淵看了我們三人一眼,小心翼翼地說道:
「我覺得三個人下去比一個人好,關鍵時刻可以互相打掩護,成功的概率會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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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淵鼻青臉腫地躺在救生船上,我們三人拎着一捆鋼索再次下了水。
被暴打一頓以後,周平淵腦子都變好了。
不但指揮我們去遊輪裏找到了鋼索,甚至還找到了幾套特殊的潛水設備。
那設備上裝了推進器,只要一按下推進器,人就能像遊艇一樣飛速前行。
等我們下潛到海底,那些電光狗頭鰻依舊圍繞在橫臥的陰沉木周邊。
我們三人朝着三個方向散開,喬墨雨掏出一把槍對準狗頭鰻扣動扳機。
一聲悶響過後,喬墨雨從袋子裏掏出塊紅布不停揮舞。
所有狗頭鰻立刻瘋了一樣朝她撲去,喬墨雨但凡動作慢上一秒,就能被這些狗頭鰻給淹了。
躺在地上的陰沉木很快就露出了原本的面容。
我和宋菲菲趕緊下潛,拿着鋼繩繞着陰沉木繫了兩圈。
這陰沉木死沉死沉,我們根本抬不起來。
最後還是我靈機一動,拿着鏟子把底下的泥土挖空了才繫上的。
也幸虧了那產鬼,她附身在鋼繩上,幫了我們不少忙。
繫好鋼索,我剛鬆了一口氣,背上突然寒毛豎起。
一陣又一陣心悸傳來,讓我差點喘不上氣。
原本在我對面的宋菲菲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朝我比劃了一個手勢以後,毫不猶豫地朝另一個方向游去。
我僵直着身體轉過頭,對上了一雙閃爍着紅光的眼睛。
這眼珠子好大啊,比我的腦袋還大。
猩紅的眼珠子下面,是一張看一眼就能做幾宿噩夢的血盆大口。
黃色的獠牙比我大腿還粗,散發着令人膽寒的光芒。
我立刻把早就準備好的繩索套在它牙齒上,扭頭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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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狗頭鰻瘋狂追着我,身後不時傳來讓我牙酸的咬合聲。
我眼淚都快出來了,只恨爹孃沒有給我生幾條尾巴。
那根臥在地上的陰沉木被狗頭鰻緩緩拉起,其他的陰沉木開始散發出一陣白光。
陣法快成了!
我回頭瞄了一眼,心下大喜。
狗頭鰻停止追我,巨大的身軀停在水中,一雙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它的眼神,好像是在思考什麼東西?
讓我魂飛魄散的一幕出現了, 這狗頭鰻的尾巴處, 竟然像開花一樣四處散開。
無數細小的狗頭鰻從它尾巴游出,眨眼間它龐大的身軀就消失了一小截。
這狗東西是要化整爲零啊!
如果它從一條化身成千萬條,那鋼索就會掉落,陰沉木也會再次落下。
到時候, 我們幾人都得死在這兒。
老子和它拼了!
我按下按鈕,噴射機發動, 將我像炮彈一樣射向狗頭鰻張着的大嘴裏。
我用最快的速度抽走鋼索上的產鬼魂魄,然後把準備好的五雷誅邪符扔進了狗頭鰻嘴裏。
在它牙齒落下以前, 我一腳踢在它巨牙上,讓自己調轉了一個方向。
當狗頭鰻身上的雷電遊走到五雷符上時,符紙外面套的防水袋破裂,五雷符終於發動了。
陽電夾雜着陰電在狗頭鰻身上四處遊走,它喫痛之下瘋狂扭動身體,也停止了分裂。
無數雷電在它身邊閃爍, 我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身上傳來陣陣酥麻。
壞了!
我顧不得看那根陰沉木被拉起來了沒有,拼命朝着水面游去。
「轟!」
陰沉木落位, 整個大陣電閃雷鳴, 散發出刺眼的白光。
七星鎮邪陣發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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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海面成了一張縱橫交織的電網, 我從網縫中鑽出,狼狽地爬到救生船上。
產鬼縮在我兜裏一動不動,顯然被這陰陽交雜的雷電給嚇傻了。
沒多久, 宋菲菲和喬墨雨也前後浮出了水面。
喬墨雨一把摘下面罩, 死狗一樣趴在船上喘氣:
「累死我了!」
「我差點就掛了, 以後再也不下海了,太可怕了!」
宋菲菲也是面如土色,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整個天亮如白晝,天上的閃電如雷龍般遊走, 看得人膽戰心驚。
「宋菲菲,快看!」
周平淵掏出手機, 我們幾人忙湊過去。
【天降異象,海上突降天雷!】
評論區一片「何方高人在此渡劫」。
不少出海的人都看到了這一景象,這是不是說明, 我們從結界中出來了?
天上白光散去,露出了點點星光。
海水也再次恢復了漂亮的藍色。
不一會兒, 有輪船的鳴笛聲從遠處傳來。
看來, 救援隊已經發現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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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身, 從兜裏掏出三個銅板扔在地上。
這趟泰國行總讓我提心吊膽, 還沒到泰國呢,差點人沒了。
見我開始卜卦, 喬墨雨立刻坐起身警惕地看着我。
陰陽陰,爲水,爲坎。
果然是象徵着危險重重的坎卦。
喬墨雨伸出手把兩個銅板翻了個面, 然後拍着手大笑:
「好好好!」
「好一個乾卦!」
「天行健, 君子以自強不息!」
「這次泰國行,肯定馬到成功,萬事順遂!」
我翻了個白眼收回銅板, 喬墨雨從船艙兩側撈出槳板開始拼命划動。
她這是要划船去泰國?
「喬墨雨,你瘋了?這兒開船去泰國得一個禮拜呢!」
喬墨雨埋着頭拼命划槳:
「我不管!」
「我就要去泰國!」
宋菲菲有氣無力地躺在一邊:
「喬墨雨,你收了神通吧!」
「你的方向劃反了!」
【本集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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