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去島國玩,碰上百鬼夜行。
一個陰陽師拼死護住我們,
惡鬼卻越來越多。
就在衆人絕望之際,
我推開陰陽師走上前;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中國茅山道士,瞭解一下?
-1-
「宋菲菲,這就是你說的高人?」
「我看你啊,八成是被騙了!」
一個妝容豔麗的年輕女孩舉着高腳杯,將我和喬墨雨從頭打量到腳以後,非常不屑地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
我和喬墨雨跟着宋菲菲來島國參加一個私人聚會,這女孩是宋菲菲朋友,叫夏瑋琪。
聽說她很喜歡島國文化,大學也是在這兒唸的。
而這次聚會,就是因爲她談了個島國男朋友,想要介紹給衆人認識。
夏瑋琪家豪富,這次的聚會更是下足了血本。
我能理解她爲什麼看不起我們,主要還是賴喬墨雨。
喬墨雨一個窮學生,很少參加這種上流社會的聚會。
大家都穿着晚禮服,戴着昂貴的珠寶,優雅地舉着紅酒杯低聲寒暄。
只有喬墨雨,站在自助餐桌前,餓虎撲食,一頓猛喫。
只見她左手一隻帝王蟹,右手一隻波士頓龍蝦,嘴裏還叼着塊黑金鮑。
全場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衆人的眼神中帶着鄙夷和嫌棄,不時有竊竊私語聲從一旁傳來。
這傢伙的喫相真是太差了,哎,我們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我推開身前堆着的 18 只空盤子,朝喬墨雨翻了個白眼;
「喫喫喫,就知道喫,餓死鬼投胎啊你!」
「那龍蝦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快分一半給我!」
眼看我和喬墨雨爲了搶龍蝦快打起來了,宋菲菲才無奈地走過來拉住我們;
「行了別喫了,待會兒我請你們去喫海鮮燒烤,先來見見我朋友吧。」
-2-
「茅山道士?」
「什麼師,地師?還唯一的地師傳人?」
「哎呦,宋菲菲你上哪找的這麼兩個活寶,笑死我了!」
夏瑋琪捂着嘴笑得花枝亂顫,對於這些人莫名其妙的輕視,我都習慣了。
喬墨雨也不以爲意的聳聳肩,轉頭拉住宋菲菲;
「去哪喫海鮮燒烤?有沒有和牛,那個香。」
見Ţű̂ₐ我們不理她,夏瑋琪生氣地跺了跺腳;
「宋菲菲,咱們那麼多年朋友,我可都是爲你好!」
「我有辦法證明,她們倆真的是騙子!」
我們三人一起扭頭看向她,夏瑋琪從自己手腕上摘下一串鑽石手鍊,噗通一聲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泳池。
「你們倆誰先撿到,這手鍊就歸誰!」
這傻逼電視劇看多了吧?
宋菲菲臉都黑了,喬墨雨也非常生氣;
「什麼玩意兒就讓我們去撿啊,你以爲你」
「也就三百萬吧。」
夏瑋琪漫不經心地伸出手,摸了摸手指上的藍寶石戒指;
「上次拍賣會買到的,好像是三百六十多萬,具體多少記不清了。」
喬墨雨聽到這話,叉腰仰天狂笑;
「哈哈哈,區區三百萬,你當我們是什麼人啊!」
她一邊笑一邊趁我不注意,一個掃堂腿試圖將我絆倒在地。
我靈活的跳起來躲過她的腿,人剛落地,就被宋菲菲攔腰死死抱住了;
「靈珠!別去!給我個面子!」
笑死,什麼面子值三百六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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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噗通!」
我和喬墨雨一前一後跳進了泳池中,兩人在水中你一拳我一腳,最後我一用力,那項鍊被扯成了兩半。
當我心滿意足地摸了把臉上的水浮出水面時,看到了宋菲菲想殺人的眼神。
「浩廣,你來啦!」
就在這時,一個穿着高定西裝,身材修長長相俊美的男人從大門處緩緩走進。
見到他,夏瑋琪十分激動。
她拎着裙襬一路小跑,跑到男人身邊時挽住他的手臂,嬌媚一笑;
「下面給大家隆重介紹一下我男朋友,」
「島國著名陰陽師,賀茂浩廣!」
在島國,陰陽師是一個十分古老而又神祕的職業。
傳說在島國平安時代(794-1192 年),每當夜幕降臨時,形形色色的妖怪就會從四面八方湧來。
這是一個幽暗未明,人妖共處的時代,是妖怪的世界。
白天歸人類,晚上百鬼夜行。
也就是這個時候,陰陽師們擔負起了守護人間太平的重要工作。
他們世代相傳,不但負責護衛王宮和天皇,還要在民間驅除妖魔,十分受人尊敬。
我看了眼西裝革履的賀茂浩廣,再看眼全身地攤貨,頭髮溼漉漉貼在臉上的喬墨雨;
哎,人比人,氣死人啊!
尊貴神祕陰陽師,江湖騙子臭道士。
同樣是抓鬼驅邪,爲什麼人和人的待遇差別這麼大?
在宋菲菲冰刀的眼神中,我和喬墨雨一前一後爬出泳池。
賀茂浩廣中文說的極好,輕聲細語,文質彬彬,很快就博得了衆人好感。
宋菲菲是真生氣了,全程板着臉,連笑都不笑一下。
「燒烤取消,不喫了,喫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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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會結束以後,宋菲菲幾個朋友都換上了運動服,說要去山裏的一個木屋再聚。
夏瑋琪親暱地靠在賀茂浩廣肩上,表情十分得意;
「那木屋可不簡單,據說啊,裏頭住着鳴屋呢!」
鳴屋是一種住在家中地板下的妖鬼,大多出現在古老陳舊的房屋中。
每當夜裏準備睡覺時,房子某處就會開始嘎吱作響,這往往就是鳴屋搞的惡作劇。
鳴屋的個子十分矮小,長大以後也就和人的手指差不多高,喜歡在半夜出沒。
它們手裏拿着工具,在木屋裏四處活動,看到不喜歡的地方就會動手拆除。
「宋菲菲,等會帶你們去見識一下真正的鬼,你可別嚇破膽了!」
夏瑋琪眼珠子轉了轉,在我和喬墨雨臉上停留的時間有些長。
看來之前我們的介紹,讓她十分不以爲然。
宋菲菲無力地分辨了幾句;
「靈珠和喬墨雨也很厲害的…」
這次連賀茂浩廣都笑了,他挑了挑眉,戲謔地看着我們;
「陰陽師率屬於陰陽寮,我現在是次官陰陽助,從六位的品級,不知兩位是什麼品級?」
從六位?
看到我們茫然的眼神,賀茂浩廣耐着性子解釋道;
「從六位相當於中國古代的六品官員,放到現在差不多是縣長級別吧。」
「聽兩位說,地師在中國古代屬於欽天監,能夜觀星相,喬墨雨既然是地師的唯一傳人,品級應該不低吧?」
「還有陸靈珠,更是什麼千年茅山內門弟子,不知道有沒有五品呢?」
我和喬墨雨對視一眼,慚愧地低下了頭。
除了美貌和才華,我一無所有,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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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們垂頭喪氣的模樣,夏瑋琪更得意了。
她拉着宋菲菲,笑得一臉張揚;
「菲菲,咱們那麼多年朋友了,我不會騙你的。」
「我知道你最喜歡這種驚險刺激的東西,你放心,有浩廣保護我們,我們會很安全的。」
我酸溜溜地看着賀茂浩廣,賀茂家確實是陰陽師中最厲害的家族之一。
平安時代兩大家族幾乎掌控了所有的陰陽師,一個是安倍家族,最出名的是安倍晴明。
還有一個,就是賀茂家族了,島國八大陰陽師中,賀茂家就佔了三個。
喬墨雨也很酸,我們這次來島國代價可不小。
之前去雲南找蠱王時不小心放出了蠱王黎煙,她以人煉蠱,人蠱合一,我們幾人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而喬墨雨爲了給朋友治病,需要真正的蠱王蟲。
千蠱出一王,一千隻蠱蟲用祕法煉製,最後活下來的那隻,才能叫蠱王。
黎煙在洞裏困了千年,漫長歲月中全靠煉蠱度日。
她手裏有好幾只符合要求的蠱王,爲了討到蠱王,我們幾人被迫答應了她好幾個條件。
其中一個條件,就是幫她取一塊殺生石。
喬墨雨有她要拿的東西,我也有師尊交代的任務。
現在我們不但頂着重重壓力,還要看賀茂浩廣在這裏裝逼。
想到這,我忍不住用力踩了喬墨雨一腳。
本來是騙她來幫我完成任務的,結果她的任務,比我難多了!!!
那可是殺生石,傳說中的島國三大妖王之一,九尾妖狐玉藻前死後所化。
幾個大寺廟把殺生石當寶貝一樣供奉着,要拿那東西猶如火中取栗。
「哎呀!你踩我幹嘛!」
喬墨雨跳着腳怒氣衝衝地瞪着我,我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
「踩的就是你,連六品都混不上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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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鬧鬧間,山路也越走越偏。
天早就黑透了,路上很安靜,只能聽見偶爾的蟲鳴聲。
夏瑋琪累的呼哧帶喘,還不忘向我們炫耀賀茂浩廣的厲害。
「我們國家的道士,算命看相,全都是騙人的啦!」
「還有那什麼跳大神,出馬仙的,更是封建迷信!」
「菲菲我和你說,你啊,就是太單純了,人傻錢多!」
我咬了咬牙,強忍住揍她一頓的衝動埋頭繼續走路。
賀茂浩廣淡淡地笑了,他不以爲意地瞥了我們一眼,轉身拉過夏瑋琪的手;
「唐朝以前還是很厲害的,只是現在,中國的傳承早都斷了。」
「要論陰陽術,最好的還是在我們島國。」
哇,這個人真是!
我擼起袖子準備讓他見識一下大中華道術時,後腦勺卻捱了重重一記。
「喬墨雨你幹嘛!」
我摸了摸後腦勺,她竟然用石頭砸我?
喬墨雨無辜地眨了眨眼;
「幹什麼,怎麼了!」
我冷笑一聲轉過身,耳朵卻豎了起來。
「咻!」
一道破空聲傳來,我迅速轉過身伸出手,在半空中接到了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
這力道,這距離,絕對不是喬墨雨。
喬墨雨也意識到了,她戒備地轉過身左右瞧了一圈。
宋菲菲見我們停下腳步,回過身問我;
「靈珠,怎麼不走了?」
我ťŭₔ用手掂了掂這塊石頭,朝昏暗茂密的樹林裏重重一砸。
「嘩啦!」
一道黑影迅速閃過,飛快地消失在我們眼前。
宋菲菲喫驚地揉了揉眼睛;
「臥槽!那是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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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東西的體型和十歲的孩子差不多,酷似猿猴,渾身被紅毛覆蓋。
我衝進樹林中追了一會就放棄了,它實在是跑太快了,沒追上。
「怎麼了?你跑什麼?」
夏瑋琪一臉詫異地停下腳步,賀茂浩廣也關切地圍上前來。
我喘着粗氣,心中有些不安。
我從小就在山上練武,寒來暑往,每天都要站樁一個小時。
就我這腳下的功夫,追那東西居然只能遠遠地看到個背影,它的速度實在是驚人。
宋菲菲臉色十分凝重,她看向賀茂浩廣;
「我剛纔好像看到一個小孩。」
賀茂浩廣愣了一下,隨即立刻就否認了。
他說這是一片無人區,很早之前就沒人居住了。
「我覺得那是一隻猴子,紅毛猴。」
喬墨雨也看到那背影了,她摸着下巴一臉沉思,顯然還在回憶。
宋菲菲搖了搖頭;
「那玩意是兩條腿跑的,跑的比人還快,猴子站起來絕對跑不了那麼快!」
「等等!」
賀茂浩廣眼神在我們三人身上來回移動,最後狐疑地看向我;
「直立行走,半人高,酷似猿猴,渾身紅毛?」
「你們不是在逗我玩吧,這東西聽起來很像是山童。」
「可山童這東西,已經好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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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山童兩字,我猛然一拍大腿,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這是什麼運氣啊!
「啊!」
喬墨雨慘叫一聲,捂着腿蹦開兩米遠;
「臥槽,陸靈珠你拍我腿幹啥!」
山童,是島國傳說中的妖怪。
據說冬天河童進山,就會變成山童,春天則會返回河裏再次成爲河童。
山童對山林的要求極高,必須要陰氣充足,毫無人煙,特別乾淨的山林纔行。
隨着現代科技的發展,河童都已經快絕跡了,山童自然更加罕見。
我這次來島國的目的,就是尋找山童。
山童頭頂有一個扁平的盤子,裏面盛着生命之水。
這些水會給予山童極大的力量,讓他們力大無窮,速度驚人。
當盤子裏的水枯竭時,山童就會死去。
而我這次的目的,就是取一小罐生命之水,帶回去給師尊。
本來以爲段時間應該找不到山童了,沒想到剛來第一天就被我碰見了!
見我樂得見牙不見眼,賀茂浩廣神情有些嚴肅;
「山童能生撕牛羊,性子古怪,睚眥必報。」
「雖然我覺得你們大概率是看錯了,但如果真是山童,你們一定要聽我的話,不要輕舉妄動。」
聽到生撕牛羊,夏瑋琪嬌滴滴地叫了一聲,倒在賀茂浩廣懷裏;
「啊,好可怕~」
喬墨雨見狀,也跟着嚶嚀一聲,靠在宋菲菲肩上;
「好嚇人~你可要保護好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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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菲菲和喬墨雨笑成一團,我心裏卻沒那麼輕鬆。
山童這東西可不好對付。
年幼的山童是沒有尾巴的,山童的年紀越大,尾巴越長。
而隨着年歲漸長,它們的力量和速度也會成倍增加。
剛纔那隻山童雖然一閃而過,但是據我目測,那尾巴最少得有二三十釐米。
按照這長度,這隻山童應該活了百年以上了。
「嗚~」
寂靜的山林中,北風呼嘯而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手電筒的光只能照到眼前一小片區域,這茂密的深山像一隻張着嘴的巨獸,將遠處的光線悉數吞沒。
衆人都埋着頭認真走路,連宋菲菲和喬墨雨都不打鬧了。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悶,夏瑋琪越走越怕,整個人恨不得縮在賀茂浩廣懷裏。
「臥槽!」
走着走着,落在最後的宋菲菲突然慘叫一聲。
我迅速轉過身,只見宋菲菲不小心踩中了一個繩套,繩索收緊,將她倒掛在了粗壯的樹枝上。
「靈珠!快放我下來!」
宋菲菲倒吊在空中,離地足足有兩三米高。
她胡亂揮舞着雙手,試圖把自己蕩向一邊的樹幹。
「別動!」
我剛想走上前幫宋菲菲,賀茂浩廣就伸出手攔住了我。
「這陷阱可能是以前山裏的獵戶下的,而獵戶放置陷阱,通常都不會只放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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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茂浩廣蹲下身子,一手捏着手電筒,一手握着根木棍,小心翼翼地撥動着地上厚厚的枯樹葉。
沒撥幾下,兩個黃色的粗麻繩套從樹葉堆底下露了出來。
「浩廣,你好厲害!沒你有我們可怎麼辦!」
「不愧是陰陽師,比有些人強多啦!」
夏瑋琪捧着臉一頓吹,雙眼放光,少女懷春,看得有些人喬墨雨直翻白眼。
「好了,這下可以走了。」
賀茂浩廣站起身露出一個十分自信的笑容,對着我和喬墨雨點了點頭。
喬墨雨撇了撇嘴角,邁開腳朝宋菲菲走去。
緊跟在她身後,剛走兩步,便聽到頭頂上傳來一陣巨響。
「轟!」
一張巨網兜頭落下,把我和喬墨雨網了個正着。
我被吊在半空中,和喬墨雨兩人擠做一團。
網吊的很高,我的視線也跟着豁然開朗。
所以能清晰地看見遠處一個模糊的黑影,正用一種十分驚人地速度向夏瑋琪衝來。
「小心!」
幾乎是我話音剛落,那黑影就躥到了夏瑋琪身前。
我這纔看清了山童的長相,毛髮濃密,面容猙獰,還長着蝮蛇一樣的牙齒。
他張開嘴巴朝夏瑋琪嘶吼一聲,嘴巴直咧到了耳朵位置。
夏瑋琪哪見過這場面,當場嚇沒了三魂七魄。
她尖叫一聲,直接把手中的手電筒砸向了山童。
山童正伸手扯着夏瑋琪背上的雙肩包,沒防備她會突然出手,被砸了個正着。
它跳到一邊捂着眼睛發出憤怒的叫聲,全身毛髮像貓一樣豎了起來。
山童這東西性格暴戾,睚眥必報,非常記仇。
夏瑋琪砸傷了它,這下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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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顧不上搶包,直接伸出它長滿紅毛的手,一巴掌抽在夏瑋琪臉上。
夏瑋琪被它這一抽,人在空中轉了兩個圈以後踉蹌後退滾到了地上,然後仰面朝天,昏倒在地一動不動。
我忍不住齜了齜牙,這一巴掌可夠重的,夏瑋琪不會被抽成腦震盪了吧?
山童抽昏了夏瑋琪還不肯罷休,它眼珠子轉了轉,幾步跳到樹邊,繞着一塊半人高的石頭走了一圈。
「臥槽!它該不會是想拿那塊石頭砸夏瑋琪吧?」
喬墨雨眼睛都看直了,我也被山童嚇得不輕。
這石頭要是砸下去,夏瑋琪估計直接變成一張肉餅了。
不對啊,這關鍵時刻,賀茂浩廣去哪裏了?
我瞪着眼轉了一圈,才發現賀茂浩廣躲在一塊巨石邊憋大招呢。
他盤膝坐在地上,嘴裏振振有詞念着咒語。
雙手在胸前結着各種手印,十指翻飛,看的人眼花繚亂。
他的神情專注而虔誠,身上隱有白光冒出,將他襯得宛如天神下凡,令人不敢直視。
喬墨雨忍不住咂了咂嘴;
「你別說,看起來還怪牛逼的。」
我點點頭;
「牛逼是牛逼,只是再牛逼一會夏瑋琪就要死了。」
「喂!傻逼!有種你過來啊!」
宋菲菲倒吊在樹上晃來晃去,她還掏出自己的手機用力砸向山童,試圖吸引它的注意。
我和喬墨雨也如法炮製,我在身上摸了半天,把從酒店裏帶來的一塊點心丟了下去。
喬墨雨從衣服裏掏出個手機,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她把臉湊在網兜的空格中,努力朝山童吐口水。
「He tu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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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的注意力果然被我們吸引了,它「吱吱」亂叫兩聲以後,放棄地上的巨石走到一邊。
只見它雙手抱住一顆大腿般粗的樹,雙腳用力後蹬,竟然直接將這顆高約三米的樹連根拔起。
山童把樹木扔在一邊,上手掰斷幾根枝葉繁茂的樹枝後,剛纔還生機盎然的小樹變成了一根巨大的木棍。
宋菲菲不晃了,吊在上頭裝死。
我也收回了手,想假裝剛纔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但覆水難收,喬墨雨憋了半天,奮力吐出一口含量驚人的口水。
「啪嘰!」
那坨口水瞄準目標,精準地吐在了山童猙獰的臉上。
山童擦掉臉上的口水,仰頭目光陰鬱地盯着我和喬墨雨。
我加快了手中的動作,用匕首快速割着網兜。
這網是用一種不知名的樹藤編制的,火燒不着,刀割不斷。
我剛剛用匕首磨了半天,才磨出來一小個口子。
「臥槽!靈珠快躲開!」
網一共就那麼大,還是吊在半空中的,能躲到哪裏去?
「啪!」
「啪!」
我和喬墨雨左右掙扎,卻還是被粗壯的樹幹給抽中了。
山童舉着樹幹,左右開工,一口氣不停歇地連抽了我們四五下。
我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全身都像被壓路機碾過一般,又痛又麻。
幸虧這藤蔓阻擋了一部分力,這要是抽在宋菲菲身上,能直接把她抽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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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休息了一下,深吸兩口氣以後舉着樹幹再次朝我們重重抽來。
它漆黑的眼瞳中閃爍着瘋狂和恨意,我還看到它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咻!」
樹幹帶着一股凌厲的風朝我們揮來,我甚至聞到了死亡的氣息。
「喬墨雨,向東!」
我和喬墨雨一起用力,連人帶網向東側蕩去。
沒有第一時間抽中,山童的力道也卸去大半。
樹幹砸在我們身後粗壯的樹枝上,竟然直接斷裂成了兩截。
山童氣咻咻地丟掉手中的樹幹,轉身又去搬那塊大石頭。
我和喬墨雨心有餘悸地對視了一眼,剛纔那力道要是被砸中,不死也殘廢了。
山林中的夜晚溫度很低,我的額頭上卻沁出了一層又一層汗珠。
宋菲菲一動不動的吊在樹上,也不知道有沒有腦充血。
夏瑋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而賀茂浩廣還坐在那憋大招。
我焦急得看着盤腿而坐的賀茂浩廣,大哥,再不來奶,孩子都要死了!!!
「哈!」
山童把巨石高舉過頭頂,矮小的身子都被石頭蓋住了。
我和喬墨雨揪着心,看着地上的石頭在我們倆、宋菲菲和夏瑋琪三個方向左右猶疑。
「呼~」
一股狂風夾雜着雪花吹過,吹得我睜不開眼。
身邊的氣溫驟然下降,喬墨雨眼睫毛上的汗珠在一瞬間結成了冰塊。
我縮了縮肩膀,只覺得全身都被凍得失去了知覺。
這種刺骨的寒冷,還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
這是,賀茂浩廣的大招發動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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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已經決定好了方向,它舉着石頭朝我們的方向緩步走來。
沒走兩步,一個容貌極爲豔麗的女人出現在它身後。
這女子有着雪白的肌膚,冰藍色的頭髮,美得不像真人。
她飄在空中朝着山童輕輕吹了口氣,山童和石頭瞬間就變成了一座冰雕。
喬墨雨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臥槽!愛莎公主!」
「傻逼,那是雪女。」
雪女又稱爲雪姬,常在極寒冰山之地出沒。
傳聞雪女喜歡把進入雪山的男子吸引到沒人的地方與他接吻。
接吻的同時會將他冰凍起來,取走其靈魂食用。
雪女還會把自己看上的英俊男人凍成一座座冰雕,放在洞穴內以供觀賞。
沒想到,賀茂浩廣的式神竟然是雪女。
不愧是賀茂家族,果然傳承深厚。
島國的陰陽師在 16 歲那年,都可以在家族的幫助下尋找妖怪簽訂主僕契約。
被降服的妖怪簽訂契約以後,就會認陰陽師爲主,供其驅使,成爲陰陽師的式神。
這雪女怕是賀茂家族傳承了數代的,賀茂浩廣能有她作爲式神,應該是賀茂家這一代的繼承人了。
山童被凍在地上動彈不得,雪女飄到我們身邊朝着網兜吹了口氣,那藤蔓便凍成了冰雕。
我一腳踢在冰凍住的藤蔓上,這些枯藤就嘩啦啦碎了一地。
好傢伙,這也太牛了!
宋菲菲很快也被放了下來,我們三人圍着凍成冰塊的山童嘖嘖稱奇。
賀茂浩廣放出雪女以後,臉變的比雪女還白。
他像個八旬老人般顫顫巍巍走到夏瑋琪身邊扶起她,看到這我們幾人都臉上一紅。
光顧着看山童,把她給忘了…
尤其是宋菲菲,更是撲過去一把抱住夏瑋琪。
「琪琪你沒事吧!你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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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瑋琪嚶嚀一聲,終於緩緩睜開了眼。
在瞭解到事情經過以後,她頭也不暈了,臉也不痛了,一口氣走好幾步路不費勁。
「天哪,這就是雪姬嗎!」
「我終於看到傳說中的雪姬了,浩廣實在是太厲害了!」
「你們的命都是浩廣救的吧?怎麼樣?陰陽師是不是天下第一厲害!」
賀茂浩廣謙虛地擺了擺手;
「救命之恩不值一提,但是我們島國的陰陽術,確實稱得上舉世無雙。」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沒記錯的話,你們的陰陽師來自我們國家吧?是從春秋時期的陰陽家發展而來的。」
聽到這話,賀茂浩廣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火藥也是中國發明的,但是你們拿它放煙花,歐洲用它們製成槍械大炮,並用這些炮火轟開了清政府的門。」
「誰發明的並不重要,誰能用好它,纔是關鍵。」
「現在,世界上只知道我們島國的陰陽師。」
我們幾人聽到這話,鼻子都氣歪了。
喬墨雨和宋菲菲擼起袖子就要吵架,夏瑋琪叉着腰怒視我們;
「幹什麼!浩廣哪裏說錯了!」
「我們國內現在除了那些招搖撞騙的,哪還有什麼陰陽家?」
「建國以後不許成精知道嗎?!!!你們搞的那些,全都是封建迷信!」
嘿,我這暴脾氣!
就在我忍不住想動手時,山童身上傳來了一陣「咔擦」聲。
「咔擦~咔擦咔擦咔擦~」
我一把推開夏瑋琪,順手拉住喬墨雨和宋菲菲用力朝身後甩去。
山童身上的冰塊迅速裂開,一塊巨石朝着我們幾人剛剛站立的方向飛來。
石頭砸在地上,碎裂成好幾塊,一塊還砸中了我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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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呲着牙怒視我們,紅色毛髮根根豎起,原本漆黑的眼瞳變成了詭異的紫色。
「紫眼山童!這山童活了超過五百年了!」
賀茂浩廣倒在地上高聲驚呼,原本就慘白的臉又添了幾分青色。
我驚駭地看着瘦小的山童,它那麼短的尾巴,竟然有五百年以上的壽命?
山童瞪着眼睛看了一圈,最後將視線投向了漂在一旁的雪女。
它尖嘯一聲,炮彈般對着雪女彈射而去。
我也在這時纔看清,它的尾巴頂部少了一截,看樣子像是被人用劍砍斷的。
雪女轉身想跑,卻一把被山童揪住了腳。
空中掄起了一個藍色的冰圈,山童足足在空中甩了雪女十幾圈。
最後山童抓着雪女的頭髮三兩下竄上了一邊的樹木,它爬上十幾米高的樹頂,騎着雪女直接跳了下來。
「雪姬!」
賀茂浩廣伸出手臂喊得撕心裂肺,夏瑋琪也被嚇哭了。
「怎麼辦,雪姬死了浩廣會被逐出家門的!」
雪女是高等妖物,賀茂家爲了抓到它想必花費不少代價。
要是死在賀茂浩廣手裏,他不但會失去繼承人的資格,還會遭受家族的怒火和懲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朝着山童方向疾速跑去,並在助跑完成後朝着空中高高躍起。
「道法自然,乾坤無極,敕!」
一道黃符從我手中激射而出,釘在山童腦門上。
山童瞬間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直直的從空中摔了下來。
重獲自由的雪女也飛快的從他手下掙脫,狼狽着轉了幾圈以後漂到一旁。
賀茂浩廣瞪着眼張着嘴,半天才結結巴巴說道;
「這,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陰陽破邪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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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理他,而是趁山童摔在地上以後,拿出個小瓶子裝了半瓶它頭頂的生命之水。
這山童就和遊戲中的坦克一樣,力大無窮,法抗卻弱的很。
之前我都被它打懵了,連張符紙都沒顧得上用。
賀茂浩廣喘着粗氣,目不轉睛盯着山童頭頂的符紙。
他眼神中散發出狂熱的光芒,夏瑋琪喊了他好幾遍都沒ţű̂⁼反應。
「我不會看錯的,這肯定是陰陽破邪符!」
「原來傳說是真的,先祖從唐朝學陰陽術時,只學到了一部分,沒來得及學符籙神書。」
夏瑋琪有些尷尬,她眼神躲閃不敢和我們幾人對視,只伸手去拉賀茂浩廣;
「浩廣你還好吧?」
「雪女的妖力太強大了,你快把她收起來吧,小心支撐不住。」
賀茂浩廣這才如夢初醒,他對着我們幾人歉意地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對雪女使了個眼色。
「砰!」
雪女的身體在空中炸開,飛出漫天雪花。
這退場可真夠華麗的,我剛想感嘆,只聽見「嗖」地一聲。
我忙轉過頭去看,山童額頭上的符紙不見了,它向着山林如離弦的箭一般衝去。
這山童被我取走一半的生命之水,速度也降低了很多。
我邁開腿剛要追,賀茂浩廣一把拉住了我。
「別追了,天色太晚了,山裏溫度會越來越低,咱們得趕緊找個地方休息。」
雪女收回以後賀茂浩廣的臉色紅潤了許多,他皺着眉頭看向山童離去的方向,十分不解;
「奇怪,我記得書上說陰陽破邪符可以鎮邪七天,爲什麼才兩三分鐘就沒效果了?」
聽到這話,夏瑋琪瞬間來了精神;
「哎呀,我就說我們那邊根本就沒有什麼陰陽學派的傳承了!」
「果然,陸靈珠你們千年茅山,也就是學了一點皮毛吧?」
「哎,我們國家陰陽術法早就沒落了,現在最厲害的陰陽學還是要看賀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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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喬墨雨冷笑一聲,對我眨了眨眼。
「陰陽符被小日子給收起來了,他趁着我們都在看雪女時動手的。」
我心下了然,賀茂浩廣這人眼神飄忽,還長了個鷹鉤鼻。
這些都是心術不正之相,不過夏瑋琪這人太討厭了,我懶得去管她。
夏瑋琪一路上嘰嘰喳喳麻雀一般,就差把賀茂浩廣誇到天上去了。
她誇賀茂浩廣就算了,還要貶低我們幾個。
尤其是陰陽破邪符,被她一頓冷嘲熱諷,聽的宋菲菲都快氣炸了。
「夏瑋琪,你再多嗶嗶一ṭū́₀句,咱們以後就別做朋友了!」
夏瑋琪看來是個喫軟不喫硬的,她氣急敗壞地跳腳,額頭上青筋凸起。
「宋菲菲你什麼意思!我好心好意請你們來看鳴屋,你卻一直偏向這兩騙子!」
「浩廣救了你們的命,你們卻不道謝,我看是你被鬼迷了心竅!」
「不做朋友就不做朋友,我纔不要和江湖騙子做朋友呢!」
兩人鬥雞一般昂着頭,我拉着宋菲菲大步朝前走去。
「別和傻瓜論短長。」
夏瑋琪更氣了;
「你什麼意思!你說誰傻瓜!」
幾人不歡而散,氣氛也有些僵。
我和宋菲菲喬墨雨三人加快腳步趕路,逐漸和夏瑋琪她們拉開了距離。
走了一個小時以後,前方暮然出現一抹橘色的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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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日式庭院,院牆內種着幾顆造型別致的松樹。
風格古樸幽靜,有股特別的韻味。
我們幾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過了一會院門打開,一個穿着和服的中年老婦人詫異地看着我們。
這女人個子也太高了吧,看起來都快有兩米了!
我們三人仰着脖子費勁的看着她,大冷的天,她穿了一套玫紅色的和服。
頭髮沒有盤起,而是順滑地披在肩膀上。
她的臉很白,嘴脣上抹了很小的一撮胭脂,看起來有點像以前藝妓的裝扮。
「幾位客人,要找誰?」
這女人居然說的是中文!
當聽到我們是路過的遊客時,女人十分熱情。
她叫莉香櫻子,兒子死後自己和孫子一起住在這山上。
她拉開門十分熱情的把我們帶進了屋,招呼我們坐下休息以後,又殷勤的端上了熱茶和點心。
我們坐了沒幾分鐘,夏瑋琪和賀茂浩廣也到了。
莉香櫻子中文說的十分流利,她陪我們聊了會天以後,說要去給我們安排夜宵。
喬墨雨直勾勾地盯着書櫃上一塊灰黑色的石頭,看的眼睛都不眨。
「我剛剛看到一直甲蟲飛到石頭上,然後蟲子死了。」
我順着喬墨雨的眼神看去,淡黃色的木地板上果然躺着一隻甲蟲。
喬墨雨吞了吞口水;
「靈珠,這是殺生石吧,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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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殺生石是鳥羽天皇寵妃玉藻前死後所化。
玉藻前的真身是九尾妖狐,被安倍泰成識破後逃到那須野,最後被三浦介率領的數萬軍隊和幾百名陰陽師圍困殺死。
玉藻前死後,它的野心和執念化作了殺生石,任在等待着復仇的機會。
殺生石有劇毒,昆蟲飛鳥一旦接觸到這塊石頭,會在頃刻間斃命,就連人類也不能倖免。
深草天皇年間,玄翁合適用法杖擊碎了殺生石,徹底消滅了玉藻前。
殺生石也飛散至島國各處,有些寺廟會當做神物撿去安放。
而這屋裏的殺生石,也就巴掌大小一塊。
喬墨雨抿着嘴脣,表情有些糾結;
「靈珠,你說拿小日子的東西,算不算偷?」
我嚴肅地看着她,莉香櫻子好心邀請我們來她家做客。
喬墨雨卻想拿她家裏東西,這人果然十分無恥。
「傳說妲己當初戰敗後,真身附在了九條尾巴上,其中八尾逃向天南海北,只餘下一尾被姜子牙誅殺。」
「而玉藻前,就是妲己的一條尾巴所化。」
「所以嚴格說來,這殺生石,應該算是我們國家的東西。」
喬墨雨聞言大喜,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賀茂浩廣坐在對面,不住的拿眼睛偷偷打量我們。
我假裝沒看見他的眼神,只不停和喬墨雨宋菲菲說着悄悄話。
沒一會,賀茂浩廣一臉真誠的坐到我面前。
「我對陰陽術研究很深,你那張符紙的問題,我覺得我們需要探討一下。」
我挑了挑眉,沒有接他的話茬。
賀Ṭü₋茂浩廣努力擠起一個誠懇的笑容;
「你身上應該還有其他符紙吧?這些符紙可能都出現了問題,我可以幫你找出問題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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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菲菲冷笑一聲;
「這可真是,地方越小的人,臉就越大!」
「之前還說符籙沒有傳到島國呢,現在就能幫人找出問題了?」
「再說了,那陰陽驅邪符有沒有問題,都還沒確定呢!」
賀茂浩廣還沒說什麼,夏瑋琪馬上跳了起來;
「宋菲菲,你胡說什麼!」
「浩廣是好心,人家島國陰陽術傳承了千年,比你們厲害多了!」
「他好心指導你們,你們卻不領情!」
喬墨雨朝我使了個眼色,悄悄在背後推了宋菲菲一把。
宋菲菲被她一推,整個人朝夏瑋琪撲過去,桌子也被推翻了。
我跳起來怒視賀茂浩廣;
「好啊!你竟然敢動手打人!」
「我和你們拼啦!」
夏瑋琪被宋菲菲壓在身下,發出一陣慘叫聲。
喬墨雨拉着我拼命朝後退,一邊退一邊喊;
「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
我奮力掙扎,兩人廝扯中我隨手一揮,那塊黑灰色的殺生石就滾到了地上。
我替喬墨雨擋住視線,她飛快的蹲下身把殺生石裝進包裏,又拿出個仿品放到了櫃檯上。
宋菲菲假裝體力不支,每次快起來時都會重新摔在夏瑋琪身上。
「哎呀!島國的地板都滑的不同凡響,起不來,根本起不來!」
賀茂浩廣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走上前匆匆來開宋菲菲和夏瑋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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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莉香櫻子端着飯菜過來時,客廳內早就再次恢復了安靜。
她抬眸不動聲色地掃了我們一眼,臉上依舊掛着禮貌的微笑;
「大家用完飯早點休息吧,天色已經很晚了呢。」
我悄悄瞟了眼書櫃上的殺生石,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這不是我們宴會上的黑松露面包嗎!
喬墨雨能把它的形狀啃得和殺生石有八成像,也是個人才。
因爲做賊心虛,我們三人用最快的速度喫完了飯,然後逃也似得跑回了屋。
「嘎吱~」
我們三人剛熄燈沒多久,門就被推開了。
我睡的離門邊最近,一眼就看見了莉香櫻子那異常高大的身影。
她披頭散髮的緩步走近,帶進來一屋子風雪。
她的腳步很輕很輕,如果閉着眼睛,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
走了兩步,她開始像狗一樣子蹲下身在地上爬行。
左邊的宋菲菲在被窩底下用力捏了我一把,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山上下了很大Ṭù⁹的雪,整個窗戶外都是白茫茫一片。
哪怕沒有點着燈,屋裏的光線也足夠讓我們看清莉香櫻子的模樣。
她爬到我身邊以後,就那麼定定的看着我。
看了足了數分鐘,她突然詭異一笑。
我眯着眼睛,從眼縫中看到她的嘴巴越咧越大。
一開始是微笑,然後變成八顆牙露齒笑。
再然後,嘴巴像國外電影裏的小丑,直接咧到了耳朵根。
笑到後來,她的頭上不見Ťù₉臉,只剩下了一張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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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青綠色的舌頭從她嘴巴里伸出來,緩緩向我的嘴鼻處靠近。
「唔,別搶我雞腿!」
我假裝說夢話翻了個身,把臉轉向了宋菲菲。
莉香櫻子被我的手一掃,直接壁虎一樣串上了牆壁。
她的手像吸盤一樣牢牢釘在牆上,從我頭頂爬到了喬墨雨頭頂。
八爪魚一般吸附在天花板上的莉香櫻子,再次朝着喬墨雨伸出了她的舌頭。
「嗯,烤鴨真好喫!」
喬墨雨夢囈着翻了個身,把臉對向了睡在我們兩人中間的宋菲菲。
現在,宋菲菲成了莉香櫻子的目標,她還沒處躲。
我們兩緊緊的擠住她,讓她沒有翻身的空間。
宋菲菲放在被窩底下的手狠狠掐住了我的大腿,她用力一擰,我咬牙忍住。
喬墨雨卻「嘶」地一聲,就在我準備跳起來和莉香櫻子大戰三百回合時,門再次被推開了。
莉香櫻子猴子一樣躥到了牆角,躲在垂掛着的窗簾後頭。
這次進來的也是我們的老熟人,賀茂浩廣。
他躡手躡腳地走向牆角的衣架,上面掛着我們的包和衣服。
這是偷符紙來了,只可惜,符紙這東西我們向來是貼身放的。
賀茂浩廣翻了半天啥也沒翻到,轉頭將目標瞄向了睡在最外側的我。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剛想伸手掀開被窩,我假裝做夢,把手中握着的布兜甩到了喬墨雨腳跟處。
賀茂浩廣見狀大喜,他繞過我走到喬墨雨邊上,準備去撿那布兜。
就在他彎腰時,喬墨雨伸出腿用力踢了他一腳。
賀茂浩廣就這麼一把扯下窗簾,摔進了高大的的莉香櫻子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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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屋裏頓時陷入混亂當中,賀茂浩廣光着腳跑出屋子,莉香櫻子緊隨其後。
我們三人也跟着追了出去,聽到動靜的夏瑋琪也跑出了屋。
所有人站在白雪皚皚的院裏面面相覷。
莉香櫻子可怕的模樣嚇壞了夏瑋琪,她嚶嚀一聲倒在賀茂浩廣懷裏。
宋菲菲啐了一口;
「別嚶嚀了,你咋不問問爲什麼賀茂浩廣爲什麼會從我們屋裏出來?」
夏瑋琪一愣,賀茂浩廣一臉正氣;
「我之前就發現莉香櫻子不對勁,晚上她果然化作妖怪進了她們房間。」
眼下並不是賀茂浩廣計較的時候,我對島國的妖物認識有限,暫時還看不清莉香櫻子是個什麼東西。
「剛纔的事情等等和你計較,咱們先對付這妖怪。」
賀茂浩廣人雖然壞,卻也不蠢。
他點點頭,拉開架勢正準備召喚雪女,莉香櫻子捂着嘴咯咯咯笑了。
「她們三個身上,可不止符籙書呢。」
「那小丫頭懷裏,還有一本【觀星術】。」
聽到觀星術,賀茂浩廣的呼吸明顯變得十分急促。
莉香櫻子聲音粗啞,但說出的話,卻比海妖更能魅惑人心;
「你幫我殺了她們,我只要人,東西歸你。」
喬墨雨無語的看着賀茂浩廣;
「你不會真相信這妖怪的話吧?老子觀星,還需要看書?」
莉香櫻子繼續加碼;
「我看到那書的封皮了,是一個叫袁天罡的人寫的。」
聽到袁天罡,賀茂浩廣激動得眼珠子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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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破雙手中指,在空中飛快得結了幾個手印。
不到三秒鐘時間,雪女就出現了在空中。
漫天飛雪中,她的姿容比之前看到的更爲豔麗。
這冰雪天氣,能極大的增強雪女的妖力。
夏瑋琪對莉香櫻子十分不屑,她冷哼一聲,朝莉香櫻子抬了抬下巴。
「區區妖怪,還想挑撥離間?」
「浩廣哥哥可是陰陽師,怎麼會和你這種妖物一起害人呢?!」
「雪姬,去,殺了這個妖怪!」
賀茂浩廣笑了,他朝着雪女點了點頭;
「雪姬,去吧。」
夏瑋琪更得意了,她雙手叉腰,昂首挺胸地看着宋菲菲;
ŧũ̂⁴「宋菲菲,你看着吧,島國的陰陽師纔是最強大的!」
雪女漂在空中,雙手一揚,數十根冰錐朝我們幾
人激射而來。
「雪女肯定會消滅這個妖」
夏瑋琪的下半句話噎在喉嚨裏,她不可思議得看着賀茂浩廣;
「浩廣,雪姬叛變了!」
這傻逼!
「叛你媽!滾開!」
夏瑋琪摔倒在地,臉色慘白得看着腳邊的冰錐。
剛纔如果不是宋菲菲眼疾手快推了她一把,這冰錐已經刺穿她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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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浩廣最愛我了。」
「是雪姬,一定是雪」
夏瑋琪說不下去了,因爲賀茂浩廣已經抽出刀朝我衝了過來。
我冷笑一聲迎上前去;
「今天就讓你這小日子知道,你祖宗永遠是你祖宗!!!」
喬墨雨拎着她的雷擊令和雪女鬥在一處,宋菲菲被莉香櫻子追得滿場跑。
而賀茂浩廣,則是被我單方面吊打。
「大威天龍!」
「打狗棍法!」
賀茂浩廣這小子全身十八個心眼,明明可以快速召喚雪姬,之前卻假裝漫長啓動。
而且他是個練家子,之前還要裝作虛弱無力的模樣。
只可惜他千算萬算,我們的牛逼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我嘿嘿一笑,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早點打殘這個小日子,我好空出手來去幫宋菲菲。
「噗通~」
賀茂浩廣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獰笑着走向他,眼角卻瞥見一抹黑色身影快速向我衝來。
「砰~」
我被這黑影撞出數米遠,在地上滾了兩圈才堪堪停下。
這東西,不是之前跑走的山童嗎?
看着它齜牙咧嘴的模樣,我恍然大悟;
「宋菲菲,莉香櫻子是山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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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姥又名山母,山姬,是一種常年居住在山上的怪物。
她們和山童居住在一起,會把旅人哄騙到家以後喫掉。
山姥最讓人膽寒的地方,是她會讀心術,能一眼看穿人心底在想什麼。
難怪莉香櫻子三言兩句就能哄得賀茂浩廣倒戈。
山姥和山童一樣,都有着死穴。
山童的死穴是頭頂的生命之水,山姥的死穴,則是她的長髮。
那一頭長髮是她的力量源泉,頭髮越短,力量越弱。
而山姥五行屬木,金能克木,所以她和山童一樣,也十分懼怕金屬武器。
宋菲菲馬上把桃木劍換成了匕首,武器一換,她總算是佔了上風。
她是佔了上風,我卻從一對一變成了一對二。
這山童雖然被我取走一半的生命之水,依然力大無窮。
我被山童纏住,根本顧不上賀茂浩廣。
他在地上躺了一會,咬牙坐起身走到了夏瑋琪身邊,並用刀架住了她的脖子。
「都住手!」
「不然我就殺了她!」
我們幾人都驚了,用自己女朋友威脅我們,這是什麼腦回路?
「你們倆,把你們的祕籍交出來,不然我馬上割斷她的脖子!」
「都是中國人,你們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宋菲菲此時已經割斷了莉香櫻子一半的長髮,她氣急敗壞地瞪着賀茂浩廣;
「我和夏瑋琪已經絕交了,她的死活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夏瑋琪聽到這,苦澀一笑, 隨即閉上了眼;
「菲菲, 是我瞎了眼對不住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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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真看了她一眼, 贊同地點點頭;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你安心去吧,我肯定替你報仇。」
賀茂浩廣傻眼了;
「你們不是名門正派嗎?竟然見死不救?」
喬墨雨哈哈大笑;
「入鄉隨俗,你說的那是我們在中國的習慣。」
「來你這裏,就要向你們學習。」
「我和你說, 五雷號令!!!」
喬墨雨說着話,突然轉身對着雪女發出了重擊。
雷霆之力是一切妖物的剋星,而是雪女這東西, 是都由寒冰凝結所化。
她最大的弱點, 就是導電。
雪女被雷擊令擊中的瞬間,我撲過去拍出一張壓箱底的符紙。
「敕敕洋洋, 日出東方!」
「三味真火,浩蕩無邊!」
雪女身上瞬間燃起熊熊大火, 火光照亮了整個院子。
賀茂浩廣大叫一聲跪倒在地, 口中噴出大口鮮血。
山童和山姥畏火, 被火光嚇住一動不動。
我趁機倒光了山童的生命之水,山姥也被宋菲菲剃成了光頭。
從一個風韻猶存的半老婦人成爲了行將就木的百歲老人模樣。
賀茂浩廣絕望地看着消失的雪女, 眼珠子通紅;
「完了, 我完了, 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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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童和山姥被我們取走命源, 枯萎在地成了兩座根雕。
我們幾人圍住賀茂浩廣, 他突然跪下對着夏瑋琪淚流滿面;
「是我對不住你,可我是愛你的!」
「我被山姥給蠱惑了纔會做出那些行爲,都是我的錯啊!」
夏瑋琪又氣又恨,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話, 賀茂浩廣突然抱起她用力砸向我們。
我們幾人被夏瑋琪撞了個趔趄,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
賀茂浩廣周身瀰漫起一股濃煙, 一陣狂風吹來, 他的身影跟着煙一起消失了。
這傢伙身上,竟然有兩個式神!
賀茂家族在島國權勢極大, 我們弄死了雪女, 和他們家這樑子算是結下了。
賀茂浩廣一跑, 我們幾人也不再留戀, 趕忙收拾東西下山。
要是讓他先回家, 我們恐怕都沒法順利回國了。
今天對我們來說,是平常的一天。
但是對夏瑋琪來說,絕對是脫胎換骨。
她從一個狗漢奸,變成了激進民族主義分子。
因爲下了雪, 下山的路又溼又滑, 十分難走。
本以爲夏瑋琪會拖我們的後腿, 沒想到她卻一騎絕塵,遙遙領先。
每走一段路,夏瑋琪就要停下腳步, 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們;
「你們還要在這片骯髒的土地上停留多久!」
「聽!那是祖國在召喚我們!」
「起來!極寒交迫的人們!」
我又冷又累又餓又困,實在是走不快。
夏瑋琪喊完話,打了雞血一般扭頭朝前跑去;
「啊!母親!我們回來啦!」
【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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