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救了霧城百姓,我爹爲報恩將我許給他做道侶。
仙尊看着身長四尺的我,眼眸微眯。
「凌城主,你確定不是在報復我?」
我爹一把將我塞到他懷裏。
「仙尊息怒,自己養大的媳婦兒最好。小女雖才五歲,但數日前已測出靈根。」
「修仙界,身高年齡從不是問題,沒人敢說您老牛喫嫩草。」
仙尊勉爲其難將我帶走,悉心教導修煉。
面對我的熾熱表白,他冷臉拒絕。
後來,我帶了一人回滄浪山。
仙尊第一次對我發了脾氣,黑着臉質問:「你們什麼關係?」
我將那人壁咚在懷裏:
「看不出來嗎?老牛喫嫩草的關係呀!」
-1-
我叫凌錦。
我爹是霧城城主,兄長是少城主。
妖物襲城,無辜凡人手無寸鐵,守城士兵身單力薄。
我爹和兄長也披甲上陣。
衆人命喪黃泉之際,天玄宗的百里仙尊路過時出手相助,救了全城百姓。
以上是我遣出的分身,共感後傳回的內容。
城主府正廳裏,仙尊端坐上首。
孃親牽着我來到兄長身邊剛落座,爹爹便招手讓我過去。
「聽聞仙尊至今孑然一身,我凌陽無以爲報,願將家中小女送給您當童養媳。」
我娘起身要阻止,兄長扯着孃親衣袖,搖了搖頭。
片刻後,孃親纔不情願地坐了回去。
我爹一臉歉意,「我夫人一時情急失了禮數,還望仙尊莫怪。」
仙尊輕嗯一聲。
然後抬眸,打量着身長四尺的我,眼眸微眯。
「凌城主,你確定不是在報復我?」
是開玩笑的語氣。
爹爹見狀,一把將我塞到仙尊懷裏。
終於!
要將我送給修仙界第一仙尊了!
-2-
我作勢便要大哭,被我爹狠狠剜了一眼。
只能委屈地撇起嘴,憋着淚。
我爹惶恐:「仙尊息怒,我跟您講啊,自己養大的媳婦兒纔是最好的。」
「小女雖才五歲,但數日前已測出靈根,可以修煉仙家道法。」
仙尊聞言,一道靈光從他指尖沒入我的眉心。
頃刻間,我的周身泛起耀眼的淺藍色光芒。
仙尊說我是萬年難遇的冰靈根,是修仙的好苗子。
如今的修仙界,還有一人同我一般資質,與他是死對頭。
我爹表現得欣喜萬分,「仙尊這是答應將小女帶去滄浪山了?」
兄長上前幫腔,作揖道:「小妹若是留在霧城,日後再遇今日這般危險,我和父親護不住她。」
仙尊疑惑:「那測出靈根之時,爲何沒有將她送入仙門?」
我爹說給我測靈的是位雲遊老道人。
老道人說自己資質低下,恐誤了我的修行,建議我爹將我送往滄浪山、落霞谷或是雲夢澤的大宗門。
見百里仙尊似乎不爲所動,我爹直接給他跪下了。
「仙尊,您就將她當童養媳教導吧,在修仙界,身高年齡從來不是問題,沒人敢說您老牛喫嫩草。」
「求您了。」
孃親和兄長也緊隨其後跪下。
三人的戲演得不錯。
我在仙尊懷裏不敢哭,也不敢鬧。
仙尊思索一番後,才允諾我爹:「我會將她帶回滄浪山。」
聞言,爹孃和兄長三人齊齊擦了把汗。
我捏着仙尊的衣袖,怯懦地說:
「我爹將我許配給仙尊大人,既然大人不嫌棄,以後我就是您夫人了,妾身會很乖的。」
仙尊無奈扶額。
「小小年紀,哪裏學來的自稱?」
他用指尖彈我額頭。
寵溺一笑:「你不是我夫人,是爲師的徒兒,師徒如父女。」
!!!
我想當仙尊的道侶,仙尊卻想當我爹?
-3-
孃親給我收拾了小包袱。
爹爹和兄長將我送出霧城。
仙尊沒看見,我上了他的坐騎後,爹爹兄長終於將我送走而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因爲,凌錦這個身份是我假借的,只是我的分身。
分身與本尊,不分彼此,共感一切。
三日後,我和仙尊抵達滄浪山。
滄浪山上仙氣繚繞,殿宇金碧輝煌,但天玄宗弟子寥寥無幾。
很多人死在了上一次的正魔大戰中。
我還是成了仙尊的關門弟子。
拜師時師尊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今後我會悉心教導你修煉成人,不會束縛你的人生。」
「你當去見識廣闊天地,以降妖除魔維護正道爲己任,切不可與魔爲伍。」
他痛恨魔族。
師尊名喚百里雪,修無情道,只差一步便可飛昇,可遲遲無法衝破桎梏。
都道百里仙尊冰清玉潔、清雅絕塵,如高嶺之花不可攀,在天玄宗地位超然,凌駕於掌門和謝老祖之上。
我接近百里雪,不爲拜師,只爲將那朵高嶺之花,第二次拉下神壇。
從百里雪的死對頭,變成他大逆不道的衝師孽徒。
一日爲師,終身爲夫纔對。
我問師尊:「遇到妖也要都殺掉嗎?」
師尊失神片刻後纔回應我:
「妖也分好壞,如果他們做了壞事,自是要除掉的。」
三百年前我和百里雪初遇時,他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不由分說就對我動手,「不管你是半妖、純妖還是魔族,都該死!」
但那時的百里雪打不過我,只有築基修爲。
我見他長得合我心意,而我又需要在人界歷練堪破情劫,便調戲他。
「打是親罵是愛,一言不合拿腳踹。」
我緊貼着他的後背,舔舐着他耳尖嬉笑。
「小道君長這麼好看,一來就試圖勾引我,像個採花賊,跟我回妖庭做我的妖后吧!」
純情小道君身軀顫抖,表情驚慌,紅着臉:「妖女,你胡說什麼!無恥!」
他心裏從來只有修行,只有劍,在無情道的路上,女人就是紅粉枯骨。
他怎麼可能勾引?
百里雪被我氣瘋了,然後與我大戰三天三夜後,終於認清現實。
他成了我的手下敗將,他被一個半妖女子輕薄了。
後來,我們之間發生了許多事,他成了我的愛而不得,可我卻沒有突破飛昇。
我想,百里雪一直無法飛昇,便是還未渡過情劫。
見百里雪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太純情,太適合被我的尾巴調教了,適合當我的歷劫對象。
我幾句話便亂了他的心神,讓他心起雜念,可他卻依舊維繫着自己的無情道世界。
-4-
大抵是因爲我才五歲,百里雪並不抗拒我的貼身觸碰。
除了死皮賴臉的我的狐狸本尊,從前近他身的人,無一不是被他冷眼呵斥一個滾字。
白天,我使喚師尊給我穿衣做飯,教我讀書寫字,授我人界道理。
還有練劍畫符、佈置陣法,這是我在妖庭學不到的東西。
晚上,我和師尊同榻而眠。
同睡的第一晚,我便在半夜醒來,召喚本尊合體。
畢竟妖族身體更方便,也能擺脫分身做壞事的嫌疑。
我使用狐族媚術將百里雪拉入識海幻境,用尾巴抽他。
「阿雪,你其實很爽吧?一直都很喜歡吧?」
一向高高在上的百里仙尊,只覺腦中轟然一聲,震驚地望着我。
時隔兩百年,我又回來了。
從前,我就是如此成爲他死對頭的。
重新見到故人,百里雪好像依舊討厭我,但更多的是震驚。
彷彿被五雷轟頂!
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依舊是:「你個妖女,又隨意闖入本尊識海!」
我故意譏諷:「你若是對我設防,又怎會如此?
「而且這次你沒否認,不是嗎?你早就對我的媚術欲罷不能了!」
百里雪瞬間破防。
「滿口污言穢語!」
他想反抗我,奈何無法動用靈力。
我再次揮動尾巴。
片刻後,百里雪衣衫破開,露出肩背和腿上的紅痕。
臉色更是漲紅一片,脣齒之間吐出罕見的顫音。
瞪向我時,神情既難堪又羞恥,身體也又嬌又澀。
這副樣子實在太可口了,只有我一人見過。
我不由得喉嚨滾動。
真想將他帶回妖庭,藏起來,壓在身下。
看清我垂涎的表情,百里雪小嘴叭叭叭,咒罵我是妖女,無恥狐狸。
看秀色可餐的無情道劍修徹底破防,我激動地接着訓。
「阿雪,你這副無力反抗又貞潔烈男的樣子,讓我很興奮。」
「承認吧,你其實也很興奮!你早就對我心動了。」
我將尾巴揮向他的翹臀,「我們繼續好不好?春宵苦短。」
「我喜歡看你在我的指尖和尾巴的觸碰下身體汗水涔涔,臉色漲紅難耐,含淚的美眸變紅,然後緩緩褪去清冷麪龐上的冷色。」
聞言,百里雪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又露出屈辱痛苦的表情。
身子半支半倚,露出的肌膚白中透紅,腹肌若隱若現,但渾身寫滿抗拒。
「妖女,又來惑亂我的道心,污我清白。」
可他那模樣在我眼裏就是欲拒還迎,讓我無力招架,越發想羞辱他。
斯哈!
「仙尊放心,我絕不會打壞你的。」
我快意地勾起脣,覆上他的。
身下的人傳來悶哼。
我從前這般動作,百里雪都會顯露出一副道心破碎、羞憤欲死的模樣。
但他回宗後再下山時,又變回那個高高在上的無情仙尊。
仙姿玉色,高冷寡言。
果然,他很快蹙着眉偏頭躲開我的吻。
可我知道,一向冰清玉潔、清冷絕塵的無情仙尊百里雪,實際上喜歡當我的玩物,想被我羞辱。
想了兩百多年了。
但他又道貌岸然,不肯同我去妖庭,不肯揹負罵名同我結契做我的妖后。
更不敢讓世人知曉修無情道的百里雪有另一副面孔,也做不到枉顧天下蒼生。
-5-
我不知道百里雪這次在識海中見到我後,會不會主動去妖庭找我。
亦或者過幾年發現,凌錦就是我塗山黎幽的分身。
這具分身是人族,實際上無性別,爲了假扮真正的凌錦幻化爲稚女。
本尊血脈是妖族與人類生下的半妖狐狸,雌性,乃是妖庭之主,妖族之王。
不過我的分身和本尊,容貌只有六分相似,一般很難將我們聯想在一起。
百里雪有時候又是榆木腦袋,腦子都用在修煉上了。
解除媚術後,我假裝沉睡。
而身旁眼睫微顫的清冷師尊,還是那副看上去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模樣。
可他腦海中不斷被勾起的畫面,越發不可描述,讓他心神凌亂,呼吸粗重了幾分。
這晚之後,每隔半年,我的本尊都會與分身合體一次,變本加厲地用尾巴訓他。
若是合體太頻繁,人類分身修爲太低承受不住本尊。
我明白,百里雪只是將我的分身當妹妹或女兒養。
可我當分身是他的童養媳。
我時常在他耳邊提及,我是他未來的道侶。
無論我在宗門偷了誰豢養的靈獸喫掉,還是摘了誰種的靈草和靈果,師尊都會替我受罰。
聽他誇我是天才,罵我好喫懶做,和他拌拌嘴,我覺得日子甚是美好。
幾百年來,我是唯一一個被百里仙尊特殊對待之人。
諸位師伯和其他弟子,都因此對我另眼相待。
他們不知道,師尊從前有個妹妹,叫百里錦,死在五歲那年,死在他眼前,被魔族所殺。
師尊自那日後覺醒了靈根,被帶上滄浪山修行。
所以,並不是我的分身特殊,是我的年齡和名字特殊。
我投他所好,知他所憾罷了。
但作爲塗山黎幽,我從前便能破他道心,這次也可以。
他終將跌下神壇,放大自己的無邊妄欲,回應我的覬覦。
-6-
十三歲這年,師尊不再同我住一個屋子,不再爲我穿衣做飯,但繼續教我修行。
我搬出了他的寢殿,選了離他最近的洞府。
偶爾我會偷跑回師尊寢殿,睡在他牀上。
師尊總是震驚:「你在我住處做什麼?」
「男女授受不親,誰允許你睡我牀鋪了?」
我眉開眼笑:「近日天寒地凍,徒兒給師尊暖被窩呀。」
師尊一把拎起我:「你給我滾出去!」
然後我就被丟出了門外。
可我的本尊也給他暖過被窩,甚至同榻而眠,然後在睡夢中長出狐狸尾巴和耳朵。
他可從未直接將我趕走過。
總是裝作不在意,卻悄悄擼我的耳朵和尾巴。
…
修行八載,儘管我已經將修行速度放慢,努力偷懶,分身修煉人族功法還是很快突破到了元嬰期。
而後,師尊便帶着我下山。
「錦兒,你已有了自保之力,爲師這次帶你去降妖除魔,蒐羅天材地寶,紅塵歷練。」
我很期待和他一起下山。
我們先易容成普通人去了凡俗界,在許多地方短暫停留,幫凡人解決麻煩。
除掉了許多爲禍人間的小妖,吸食凡人陽氣的化形大妖,抓凡人修煉的魔族。
也見證了不少年輕男女奔赴愛情,結爲夫妻、相敬如賓,相夫教子恩愛兩不疑;也有人表面恩愛、三妻四妾、互爲怨偶,被困府宅悽苦一生。
師尊就此給我講述了許多道理,希望我以後也修無情道,自身無情卻對蒼生有情。
後來我們又去了妖族地界。
一起看盡山間璀璨野花,飲甘甜山泉,嘗苦澀野果,尋到天材地寶,喫烤魚兔肉。
有本尊在妖庭坐鎮,沒遇到一個惡妖。
師尊說:「不知爲何,總覺得你的性子和喜好與我認識的一人很像,不過她同我不告而別多年了。」
當年我爲救他重傷失憶,確實算不告而別。
作爲凌錦,我馬上要及笄了。
-7-
生辰這日,師尊將他的佩劍贈我作生辰禮。
因爲他身上已經沒有東西可以送我了,過去兩年,全都送我或被我要走了。
星魄劍陪了師尊三百多年,已經孕出了劍靈,這是他認爲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禮物。
可我不那麼認爲。
我將佩劍還給師尊,「師尊,您爲徒兒的及笄結髮吧,再爲我煮一碗長壽麪,我便心滿意足了。」
其實,和百里雪相處的這些年,因爲分身與本尊共感,雖彌補了本尊的遺憾,卻也讓我越來越急切了。
百里雪,他是我年少時的白月光,亦是我的心魔。
我想快點得到他,不需要媚術進入他的識海也能讓他心甘情願被我喫幹抹淨。
或許我們便可雙雙勘破情劫,而後破鏡飛昇。
…
意外的是,日落時分我們在街上偶遇了來自雲夢澤的道友。
蕭平靈,和她的愛徒,雲修。
師尊同她打招呼:「蕭師妹,沒想到你也親自帶人出門歷練。」
「原來是百里師兄,我聽說您也收徒了,看來是真的。」
蕭平靈看了我一眼,神色意味不明。
兩人行變四人行,一起坐在麪館裏點了四碗麪,聊着修仙界最近發生的事。
面端上來後,師尊將碗裏的荷包蛋和牛肉片夾給了我。
「今日是你生辰,多喫點。是爲師對不起你,喫得寒酸了點。」
我搖搖頭,「只要和師尊在一起,其他的便沒那麼重要了。」
見狀,蕭平靈也將自己碗裏的肉和蛋夾給了雲修。
順道恭賀我一句生辰快樂,送了我一枚靈簪。
然後便無話了。
四目相對,氣氛尷尬。
這一對女師男徒間的關係,似乎很不簡單。
蕭平靈看向雲修的眼神,除了寵溺,還充滿愛意。
同我看向師尊的眼神一樣,沒辦法做到純粹。
可是雲修對她沒有丁點男女之情,雲修尊師重道。
因爲我在師尊的臉上,看到過一模一樣的神情。
我五歲時,師尊教我的第一課,便是讓我尊師重道和正魔不兩立。
我今日心情不佳,蕭平靈也是。
點了酒。
我和她都喝了許多,醉了。
其實也不是喝醉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喝酒時我們都沒運轉體內靈力,任由酒精將神經麻痹。
傍晚,我們四人又住進了同一家客棧,客房相連。
-8-
入夜後,仗着醉酒膽大,我準備摸黑溜進師尊的房間。
剛出房門,就和隔壁的蕭平靈撞上。
她好像和我一樣的心思,想偷摸去雲修的房間。
我對着蕭平靈嘿嘿一笑,她對着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我們背過身,一左一右朝各自的目的房間悄悄走去。
這一刻,蕭平靈也明白了我對百里雪的妄念。
我順利進了百里雪的房間。
他側臥在牀榻,如瀑般的青絲垂落在牀沿,身上只穿了件玄色裏衣,背對着門。
「師尊,你睡着了嗎?」
我輕聲問道。
牀上的人沒應。
我隨手給房間佈置了隔音結界,緩緩靠近牀榻,在心裏描摹着這個我喜歡了兩百多年的男人。
然後爬上牀榻,跪伏在他身上,將他熟睡的臉掰過來正對着我。
在他耳邊低語。
「師尊,你猜我今晚,想對你做什麼不成體統之事?」
溫熱潮溼的氣息,灑在他的脖頸間。
我給師尊的手腕套了個鎖靈環,封住他的靈力。
這回,我不打算與本尊合體使用媚術。
就在我欺身而上要吻上去時,身下的人突然醒了。
「錦兒,你趴在爲師身上幹什麼?」
我鉗住他的下顎,逼迫他抬頭與我對視。
「我想大逆不道,師尊看不出來嗎?」
聞言,師尊白皙的臉瞬間漲紅到耳朵根。
「我不知道,我看不出來,你趕緊起來。」
師尊用力推我,卻發現自己推不動。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多了東西。
「錦兒,快給爲師解開。」
我卻玩心大起,伸手扒開他胸前的衣衫,露出男人硬挺的胸肌。
「孽徒!」
師尊一臉憤懣屈辱。
「你這是……要褻瀆爲師?」
褻瀆嗎?那如他所願。
我直接跨坐在他腰上,手不受控制地摸向硬邦邦的肌肉,手感很棒。
「師尊,我是你的童養媳,你忘了?」
「我們是未婚夫妻,我今日及笄了,我和你遲早要結契坦誠相見的,這怎麼能叫褻瀆呢。」
師尊氣紅了眼,被五雷轟頂般顫抖着身軀。
咬牙切齒道:「逆徒,你住手!」
「我收你爲徒,把你當我的妹妹一般養大,你不可將孺慕之情當作喜歡,罔顧人倫。」
我冷着臉偏過頭。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沒有師尊寵,哪來徒弟瘋。
況且我是愛慕他多年的死對頭,叫我如何甘心?
「相處十年,我從未將你當作長輩,所以別再跟我說哥哥妹妹、師徒倫理那套搪塞我了。」
「我喜歡你,你要如何回應我?」
百里雪冷聲道:「我本就是你的師尊,我修無情道,無情無愛無慾,更不會娶妻生子。」
我戳穿他的謊言,他不可能沒對我本尊動過心。
「可你曾對別的女子生出情愛不是嗎?蕭平靈與雲修是師徒,她不也對雲修產生了男女之情?」
百里雪慍怒,背過了身去,不願看我。
「爲師即便何時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念,也會修煉無情訣洗滌情愛相關的感知,甚至抽掉情絲,你是第二個知曉此事的人。」
原來如此嗎?
難怪他分明很喜歡被我欺辱,卻又時而清醒。
難怪兩百多年前的我,做了無用功。
之前與本尊合體後所做的努力,每隔半年皆付之東流。
-9-
我沒心情再和百里雪扮演師徒了。
既然這條路行不通,那隻能換個思路。
總之,我的情劫還是要渡的。
否則如何飛昇?
既然他拒絕了我,甚至不讓我好過,臨走前,我當然要給他添堵一次。
到底誰是誰的心魔?!
「百里雪,你看看我是誰!」
說話間,我的面容幻化成本ţûₗ尊的模樣,身上還多了狐狸耳朵和尾巴。
「你、你是塗山黎幽?」
百里雪翻身在上後一把將我摁在牀上。
「妖女,一次次戲耍我,很好玩嗎?」
「兩百多年了,你還不肯放過我!」
是啊,這麼久了!
原來他從不曾認爲,我是他的情劫。
我怔愣片刻,回過神來發現他已經打開了房門。
在趕我走。
渡情劫,不是非得和誰在一起,也沒規定不能換個人喜歡。
我爹飛昇前說,要在感情方面遭遇劫難,受到挫折,才能堪破情劫,得道飛昇。
歷劫後的結果可以是感情更加深厚,也可以是分道揚鑣,但擺脫了情愛的束縛,懂得理性處理感情問題。
我譏諷道:「你抽走情絲,看我一次次勾引你,是不是也挺好玩?」
「百里雪,如你所願,以後我們便只是師徒。」
-10-
我獨自離開了客棧。
與本尊合體,回了妖庭。
分身的迴歸,加上對情劫的一點理解,我的修爲更上一層。
可我已經決定放棄百里雪,與他分道揚鑣,卻依舊沒有渡過情劫飛昇仙界。
是我還沒有擺脫情愛的束縛,還不夠理性嗎?
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佳後,已經過去了半年。
我離開妖族,重新踏足人界。
在長南城,我巧遇了蕭平靈和雲修。
這對師徒,不顧世俗眼光在一起了。
今日來Ṱű²長南城,是爲了參加一場拍賣會。
蕭平靈遞給我一張喜宴請柬。
「凌道友,我和雲修三月後舉行結契大典,不知可否賞臉參加?」
我接過請柬。
「一定去。」
見我要走,蕭平靈叫住了我。
「百里仙尊最近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搖搖頭。
「這段時間我不在滄浪山,怎麼了?」
蕭平靈:「他像是變了個人,沒有一絲溫度,冷漠如冰石,如同將無情道修煉到極致,徹底斬滅了七情六慾。」
他又一次抽掉了情絲嗎?
心真狠!
可百里雪現在變成什麼樣,都與我無關。
我要去找新的渡情劫對象。
-11-
落霞谷第一大師兄唐鶴軒,乃驚才絕豔的煉丹天才,是位溫潤如玉的公子。
比起無情道仙尊,這位應該好勾引得多。
我在此城停留了三日,終於打聽到唐鶴軒的下落。
他剛從落霞谷出發不久,正帶領谷內弟子前往雲夢澤參加三個月後的結契大典。
因爲路途遙遠,便早早出發。
而我目前所在的長南城,是他們一行人的必經之地。
我等在城中。
一個月後我都沒等到唐鶴軒,卻等來了一個與百里雪容貌有八分相似的白髮金眸少年。
看到我的第一眼,少年就向我跑來,一把擁住我。
「塗山黎幽,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
百里雪瘋了?
還是另一個長得像他的人?
「停停停,你是誰!」
我將對方狠狠推開。
「我是阿雪,你不記得我了?不喜歡我了嗎?」
這人該不會是傻子吧?
百里雪在搞什麼新的挽回戰術?
我蹙着眉問他:「你是百里雪?」
少年疑惑地看着我。
「百里雪是誰,你的新歡嗎?」
「你不要阿雪了?」
也對,百里雪身上沒有他的少年感與熱絡,只有老氣橫秋和清冷。
我拉着少年找了處安靜的地方坐下聊。
阿雪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只記得我。
半個時辰後,我弄清了他的身份。
阿雪,應該是百里雪一直用無情訣壓制的心魔,以及被他剝離的情絲。
心魔和情絲誕生了自主意識,且只擁有識海幻境中的那些記憶,幻化成人。
我只在百里雪的識海幻境中,叫過他阿雪。
難不成百里雪的無情大道,真的修煉到了極致?
我也得儘快了。
既然阿雪送上門,我就不等唐鶴軒了。
阿雪是百里雪的一部分,但他又不是百里雪,對我而言,他不是替身。
等我和阿雪神魂交融後甩了他,或許便能渡過情劫。
即便這對阿雪不公平,但他的存在也是因爲我。
阿雪和百里雪,哪有飛昇仙界和找父親團聚重要。
這一刻,我的心境好像又發生了一些變化。
-12-
我準備帶阿雪迴天玄宗。
儘管我有坐騎,但還是決定用其他方式趕路。
便於我在路上和阿雪培養更深的感情。
修士神魂交融,陰陽雙修,需得雙方自願,毫無保留地讓對方進入自己的神魂世界。
從前百里雪不肯,我只能用媚術進入他的識海。
而阿雪,是極願意同我雙修的。
「阿雪,等回到宗門,我們就結契吧?」
回宗這一路,我和阿雪玩了許多次遊戲。
他很喜歡我用尾巴訓他,調戲折辱他。
「我是妖,阿雪不介意嗎?」
阿雪一邊哭唧唧,一邊討我歡心。
「妖族怎麼了?只要我喜歡,是人是妖我都不在乎。」
我在上,他在下的位置,也格外適應。
「阿雪,你就那麼期待我打開你新世界的大門嗎?」
他癡癡地望着我,滿臉激動:「主人,我很期待你刷新我對你的認知!」
「那我們神魂交融吧,我會把你的手綁起來,再蒙上眼睛,這樣更敏感。」
「幽幽做主就行。」
這一刻,我有一種真的將百里雪那朵高嶺之花拉下了神壇的錯覺。
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阿雪的神魂並不完整。
確切地說,只有不到一半。
他的神魂世界裏,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地,開滿了小花,可以容我以原形肆意打滾。
還有一半神魂在哪裏?
我猜,百里雪現在的神魂世界也只有一半,還是冰雪世界。
這麼說,阿雪和百里雪,實際上還是同一個人。
因爲百里雪剝離情絲和心魔的原因,導致他現在一魂雙體,性格迥然不同。
我終究,還是折在百里雪手裏嗎?
可身爲妖王,我還是更喜歡掌控別人,主導一切的感覺。
第一次與人雙修,終究沒能進行ƭũ⁷到最後。
半個月後,我帶着阿雪回到了滄浪山。
因爲與百里雪同住一峯,他是我師尊,我理當帶阿雪去打聲招呼。
其實,我帶阿雪回宗門的目的並不純粹。
但只要我不說,他們就不可能知曉對方的身份。
-13-
師尊果然如蕭平靈所言,像是變了一個人。
他對我的態度異常冷淡,甚至冷漠到讓我覺得自己在他眼中就如同螻蟻一般微不足道。
「若無事,你可以出去了。」
語氣就像是打發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直到我將阿雪喚進了Ťûⁿ大殿。
「師尊,徒兒這次回來是同您報喜的。」
「阿雪,還不快拜見我師尊。」
阿雪從我身後緩緩走出,抱拳作揖:「見過百里仙尊。」
然後緩緩抬起頭。
目光交匯。
當兩人看清對方容貌那一刻,師尊的情緒明顯有了波動,神情震驚。
他第一次對我發了脾氣,臉色陰沉得嚇人,黑着臉質問:「塗山黎幽,你們什麼關係?」
我不禁一愣。
這回叫我塗山黎幽了!
什麼什麼關係?
關他什麼事兒!
這就急了?
阿雪一臉委屈地看着我,眼眶紅紅的,țúⁱ小男人的眼淚都快甩我臉上了,讓人看了好不心疼。
「幽幽,他竟然兇你!」阿雪的聲音帶着些許哭腔,卻爲我打抱不平。
見狀,我連忙伸手將阿雪拉到身邊,抵在石柱上,將人壁咚在我懷裏。
「師尊,你嚇到他了。」
我低頭看着阿雪。
「你看不出來嗎?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身爲妖王的我四百多歲了,我們當然是老牛喫嫩草的關係呀!」
我故意把話說得這麼直白,就是想看百里雪會有什麼反應。
果然,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此刻更是猶如寒霜籠罩。
「我要和阿雪結契了,今天是來通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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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話音剛落,面前突然有一陣風疾馳而過。
下一瞬,我的手就被猛地攥住,難以掙脫。
是百里雪。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二話不說直接拉着我,將我拖進了他的寢殿。
然後猛地一揮衣袖,一道靈力將房門緊閉。
前一刻還表現得清冷矜貴,寡慾薄情的男人,此時竟失了體統禮數。
「師尊,你抓疼我了。」
我皺起眉頭,故作不悅。
「還有,你我只是師徒關係,你管不着我找誰做我的道侶。」
「你!」百里雪愣住了。
一時間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捏了捏眉心,然後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似的,猛地鬆開了原本緊握着我的手。
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帶着些許質問:
「爲什麼要帶他回滄浪山,爲什麼他和我長得那麼像?連名字也……」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的話戛然而止。
但那股子醋意卻並未消散。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不是沒了情絲,斬滅了七情六慾,怎麼還會生這麼大的氣?
我是不可能告訴他,他自己綠了自己,喫自己醋的。
看着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我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師尊莫要自作多情,我也沒必要同你解釋,長得像只是巧合罷了。」
「你說什麼?」
百里雪的聲音驟然拔高,他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如此回答,滿臉不可置信。
他臉色陰沉至極,身影如鬼魅般欺近我。
就在這時,阿雪追了過來。
他想強行破開木門,奈何房間被設置了強大結界。
我勾脣淺笑,眼神戲謔地盯着百里雪,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猛地往Ṱū́³下一拉。
讓他的臉與我近在咫尺。
在他耳邊吐息如蘭:「師尊不是對我沒興趣麼?還口口聲聲說將我當妹妹養大,我們可是親如兄妹的師徒。」
「怎麼,堂堂的仙尊大人難道是在嘴硬嗎?其實你早就對我動心了吧?」
「可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你一個半妖?我不可能對你有興趣。」
哦,我算是看出來了。
某人的嘴真硬,性格又彆扭。
只能換件事情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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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出耳朵和尾巴,試探百里雪是否還有我用尾巴訓他的記憶。
「我和阿雪已經雙修過了,只差在師尊的祝福和見證下結契。」
我神情饜足地舔了舔脣,故意回味:
「神魂交融的感覺,估計師尊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那是一種令人興奮到什麼程度的體驗。」
聞言,百里雪身軀猛地一震,臉色皸裂,難掩他的嫉妒與不甘。
「你們……他真的碰你了?你像在我的識海中對待我那般對他?」
他忽然看向我的脖頸間。
聲聲質問:「你身上的吻痕是他留下的?他真的對你做到那一步了?」
嘖嘖。
這就破防接受不了了?
「你不是應該無情無慾,甚至沒有識海中的那些記憶嗎?」
聞言,百里雪笑得雲淡風輕,可他眼中的難過讓人無法忽視。
他手指無意識地收緊,直到掌心沁出血來,心也像是被掰碎成了無數塊。
胸口傳來密密麻麻、鑽心的疼。
「本來已經忘了,但看到你靠他那麼近,還叫他阿雪,我就又想起來了。」
「這算是因果輪迴,我付出的代價嗎?」
唉?
難道百里雪從前也做了很多次無用功嗎?
初遇後,百里雪在我的調教下對我動心。
回到宗門修煉無情訣後,他又變成高高在上、不懂情愛的無情道劍修。
然後再遇到我,被我訓斥又對我動心恢復記憶,如此反覆了一百多年?
我突Ṭŭ̀ₑ然覺得,這場情劫,對我們都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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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眼神晦暗地離去。
像頭受傷的小貓兒般,獨自舔舐傷口。
可我不打算收回與阿雪結契的決定,只是不舉行結契大典昭告天下。
這是我對百里雪的成全,也是阿雪對我的成全。
我們都將愛而不得,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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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聽雪峯張燈結綵。
我和阿雪身穿大紅色喜服,天地爲證,師尊在上。
我們立下天道誓言,締結契約,結爲道侶。
新婚夜,我和阿雪真正雙修了。
他熱燙的身軀貼上我的後背,修長的五指插入我的指縫間,與我十指相扣。
熾熱的氣息呼在我耳邊,聲音暗啞:「夫人,雖然是你在上,但是,能不能讓我主導一次?」
我輕笑一聲。
「不行哦,你忘了你求我着我讓我用尾巴打你時,你答應了我什麼嗎?」
「你從身體到表情再到聲音,都在說,你喜歡被我主導,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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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雪現在的生活越是甜蜜,百里雪的心就越疼,越是難過。
他整日沉迷醉酒,服用致幻的丹藥,讓自己沉浸在與我的回憶裏。
甚至無所顧忌地吐露對我的感情:
「塗山黎幽,對不起,我弄丟了你。」
「幽幽,你什麼時候纔會再像從前那樣喚我一聲阿雪?我明明纔是你的阿雪。」
「我其實喜歡你的,我修的哪裏是無情道,分明是有你的那條道。」
而阿雪,等我拋棄他證道成仙時,他亦會難過。
他常說自己沒關係,他是我的人, 無論我做什麼他都會支持我。
無論是百里雪, 還是阿雪,其實我都不捨。
但我明白我當做取捨, 這便是擺脫情愛的束縛,選擇一條更好的路。
飛昇成仙。
三年後,我找到了讓阿雪與百里雪融合的辦法。
我的本尊與分身,與他二人同時雙修,然後同時合體。
但我又需要在神魂交融時, 毀掉阿雪的神魂世界。
而百里雪, 他得親手殺了我的分身。
不過這一切,我都不能提前告訴百里雪,否則他可能無法渡過情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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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切準備就緒後。
我的本尊和分身說了些哄人的話,就分別將阿雪和百里雪帶到了我佈置的陣法中。
「四個人」雙修, 這在修仙界說出去也是很炸裂的事。
百里雪做夢也沒想到, 我會在和別人結契的情況下,要與他雙修。
我的分身甚至與他是師徒關係。
「幽幽,你確定不是在哄騙我?你真願意與我神魂交融,你不怕他生氣嗎?」
我當然不怕。
畢竟阿雪和百里雪,終究是同一個人。
他們都喜歡被我折辱,等我鞭笞夠了, 他們忍不住了。
我再用尾巴圈着他們,親吻胸肌, 摸着腹肌, 坐在他們的腰上。
一起共赴巫山,一山又一山。
等兩邊結束雙修,我親手一掌拍碎了阿雪的神魂。
我的分身則刺激百里雪殺自己。
「仙尊,我與你雙修,不過是爲了奪取你五百多年的元陽突破最後一點修爲桎梏。」
「現在你對我沒用了,我會手刃了你和阿雪, 然後獨自飛昇仙界。」
我以爲一切會朝着我期望的方向發展,然而好壞參半。
好消息:我殺夫證道成功了。
壞消息:阿雪消失了。
好消息:阿雪的神魂世界,與百里雪的融合了。
壞消息:可我的分身沒有死,百里雪沒有對我動手, 卻因爲本尊的原因, 陷入了沉睡。
更Ťų⁼壞的消息是:百里雪沒有堪破情劫,無法飛昇。
我質問他:「爲什麼不殺我?!你個傻子!」
「殺了我的分身, 說不定你就可以堪破情劫了, 然後同我一起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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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昇雷劫劈來的時候,我和百里雪都在渡劫範圍內,確實一起渡劫。
再加上我是半妖之身, 因此雷劫的威力強了數倍。
百里雪生生替我扛了接近一半的雷。
我順利渡過了飛昇雷劫。
接引臺降下來的時候, 百里雪眼巴巴地望着我。
這個結局, 是他沒預料到的。
而我替他考慮的那些,也前所未有。
「阿雪,我只能先你一步去仙界, 在上界等你了。」
「你是我訓的人, 這輩子都是我的,儘快來找我。」
百里雪第一次覺得,原來分別也是能感覺到愉悅的, 因爲期待下一次的相見。
「妖女,我還等着你繼續蠱惑我的道心,你甩不掉我的!」
「仙界等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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