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開學當天，校草朝我笑得燦爛：「大學霸，能收我當同桌嗎？」
我瞥了眼他領口的微型直播器，笑了。
校草直播追我，是爲了成全白月光與我未婚夫在一起。
只要我答應，就是戀愛腦；拒絕，就是拜金女。
左右都是名聲毀了，這個婚自然就退了。
可惜他算漏了一點，我是穿書的。
校草帶我去網吧打遊戲，我拽他去我家煎餅攤打工。
網友順着直播間找到我家攤子，生意爆火。
校草想上演英雄救美，我上前護住他抽腫對方的臉。
直播間彈幕炸了：
【臥槽！學霸這戰鬥力真猛！】
【英雄救美的劇本，校草拿反了！笑死。】
高考前夜，他約我見面。
我知道，書中讓我身敗名裂、最終走向滅亡的直播要來了。
這次，遊戲該換操控者了。
-1-
我被系統扔進校園重生文裏，成了炮灰女配。
女主沈知夏重生回到高三，不忙着逆天改命，反倒一門心思搶我富三代未婚夫周予深。
她讓繼弟沈硯接近我、假裝喜歡我。
等我動心後主動退了周家親事，他們再狠狠羞辱我。
高考前一天，也是我生日。
沈硯帶我去高檔餐廳慶生，讓我閉眼許願。
等他讓我睜開眼，餐廳大屏上全是直播間彈幕：
「學霸真以爲校草喜歡她？笑死！」
「愛情和金錢，學霸選擇了愛情，可惜校草只是玩玩而已。」
我難以置信地看向沈硯。
「不過是幫知夏得到周予深，和你玩玩罷了。」
他朝我勾脣，語氣輕佻：「難不成，你以爲我真喜歡只會學習的書呆子？」
四周鬨笑炸開，我才發現班上多數同學坐在角落圍觀。
沈知夏靠在周予深肩上，笑道：「大學霸平時看着高冷，沒想到居然是付出型戀愛腦。」
「都沒搞清楚沈硯對你的心意，就和首富的孫子退了婚，還挺有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予深。」
這場生日宴，徹底碾碎了我的自信和自尊。
第二天高考時，我盯着試卷，大腦一片空白。
出考場後，我看着周圍同學張張合合的嘴，都以爲是在議論我：
「看那個不自量力的村姑，現在連她引以爲傲的成績也沒了。」
最終，我崩潰衝出校門，奔向車流洶湧的馬路。
接收完劇情，我問系統：「沈硯直播時，能讓我看到彈幕嗎？」
「能，但看到彈幕又能怎樣？」
「當然是看直播間的反應，來調整對沈硯的態度。」
這一次，誰玩誰還不一定呢！
-2-
我穿書的時間點，是高三開學這天。
班主任按成績排名，讓我們重新選座位。
在全班注視下，我抱着書包首先走向靠窗的角落。
第五個進來的沈硯朝我走來，笑得燦爛：「大學霸，我能坐你旁邊嗎？」
我漫不經心地掃過他的衣領，那枚看似普通的銀色領針在陽光下泛着冷光。
若不是提前知道劇情，誰會想到這是微型直播器的鏡頭？
「大學霸？」
沈硯又喚了一聲，手指摩挲着那枚領針。
我知道他是在調整鏡頭。
於是換了個角度抬眸看他，讓鏡頭完美捕捉到我對他的打量。
書中我面對像是從漫畫書走出來的的沈硯，心漏跳了半拍，在全班起鬨聲中紅着臉點頭。
現在，我直視着他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挑眉：「給個讓你坐下的理由。」
沈硯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嘴角完美的笑容出現一條裂縫。
門口傳來此起彼伏的起鬨聲。
他壓低聲音，帶着幾分懇求：「全班都看着呢，給個面子？」
我上下打量沈硯，直到他耳尖泛紅才起身讓開：「行吧，學習累了，看看帥哥還能養眼。」
系統即時轉播直播間炸開的彈幕：
【說好的校草撩村姑呢？怎麼被反撩了？】
【校草耳朵都紅了，哈哈哈！】
我翻開課本ŧū⁾遮住上揚的嘴角。
好戲，纔剛剛開始。
-3-
放學鈴聲剛響，沈硯湊過來：「一放學就回家多沒勁，帶你去網吧玩會？」
「我要去幫爸媽擺攤。」
記得書裏他總是用施捨的語氣對我說：「大學霸沒體驗過這種生活吧？帶你去見識下。」
結果不是泡網吧，就是逛免費公園。
在他眼裏，我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
不需要費什麼心思和錢就能上鉤。
現在，我扭頭看他：「你沒體驗過擺攤吧？要不要試試？」
「擺攤有什麼難的？」他不屑。
「煎餅要現攤的。」
我挑釁地看着他，「你會嗎？」
沈硯直播間彈幕瞬間炸開：
【想看校草攤煎餅？】
【快答應，抓住學霸前，先抓住我們的胃。】
他挑眉一笑：「這有什麼不敢的？」
果然，得知校草要攤煎餅，看直播的同學都遠遠跟在我們身後。
到煎餅攤後，我讓爸媽先回去，將攤子交給我。
出乎我意料的是，沈硯居然有做飯的底子，沒多久就將煎餅攤得像模像樣。
「看好了。」
他舀起一勺麪糊，手腕輕輕一轉，麪糊在鏊子上攤成完美的圓形。
打蛋、翻面、刷醬，一氣呵成，最後用鏟子輕輕一卷，金黃酥脆的煎餅就完成了。
我用紙袋接住剛做好的煎餅，遞給排在最前面的短髮女生：「嚐嚐？不好喫不要錢。」
「校草親自攤的煎餅，誰好意思說不好喫？」有人小聲嘀咕。
女生咬了一口，眼睛瞬間睜大：「再來五個！打包！」
隊伍頓時騷動起來，後面的人踮着腳往前張望。
系統即時轉播的彈幕也在瘋狂滾動：
【假的吧？有這麼好喫？攤煎餅有這麼容易？】
【我也要！給我留一個！】
我朝沈硯挑眉：「校草就是不一樣，人長得帥，學攤煎餅也快。」
沈硯嘴角微微上揚，手上的動作越發流暢。
不到兩個小時，平時我家賣到晚上九、十點的麪糊桶就見了底。
「明天還來嗎？」沒買到的同學ƭű₌不甘心地問。
沈硯甩了甩痠痛的手腕，衝我眨眼：「幫我同桌家打開煎餅生意，連來三天。」
收攤後，我將特意留的煎餅遞給他。
他咬了一口，朝我得意地挑眉：「我攤餅的技術不錯吧？」
「謝謝你。」
我真誠地看着沈硯：「我爸媽手藝好，就是不會招攬生意，所以生意一直平平。」
「真想謝我？」
他傾身靠近，呼吸掃過我的耳朵：「那，當我女朋友好不好？」
「還有一年就高考，現在談戀愛不合適吧？」
「這算什麼理由？」
他挑眉輕笑，「該不會，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4-
書中沈硯也問過同樣的問題，我回答沒有。
這也是他和直播間觀衆認定我拜金又虛僞的罪名。
周予深是我未婚夫的事，看直播的一部分人是知道的。
可他們卻不知道，早在進城第一天，我就向周母提出退婚。
她爽快答應，卻要求我暫時保密。
書中我被網暴請周母說出真相，她冷漠拒絕的描寫，我記得清清楚楚。
既然如此，我還保什麼密？
「沒有男朋友。」
我湊近沈硯耳邊，聲音雖小，卻足夠讓他領口的直播器收音。
「不過倒是退過一個未婚夫，六班的周予深。」
沈硯一臉錯愕，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顯然沒想到我會直接說出來。
「娃娃親罷了。」我邊說邊收拾攤子。
「我能進城讀書，也是周阿姨安排的。作爲交換，我要暫時保密主動退婚的事。」
我朝沈硯眨眼，「你也要保密哦！畢竟我只告訴了你！」
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和周予深曾經有婚約的事，直播間瞬間沸騰：
【臥槽！學霸是那個富三代周予深的前未婚妻？！】
【不是說直播要驗證學霸是拜金女嗎？首富家的娃娃親說退就退，這叫貪財？笑死！】
【周家不讓公開退婚？是看不上校花沈知夏嗎？】
我原以爲曝光和周予深的退婚真相後，沈硯就會放棄直播遊戲。
系統卻告訴我：「沈硯打算對你玩英雄救美套路。」
英雄救美？
那就看看最後救人的，到底是誰。
-5-
第二天收攤後，沈硯提出帶我去個好喫的小館。
剛走到巷口，系統提醒我：「沈硯安排的人在前面第三個巷口，我將他繼父引來了。」
巷口一個滿身酒氣的中年男人，搖搖晃晃地朝我們走來。
沈硯的身體瞬間繃緊，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臭小子，這兩天不回家給老子做飯，是幫這小丫頭擺攤？」
沈父噴着酒氣逼近，抬手就要打沈硯，「自己家的活都幹不完，跑這兒逞能？」
沈硯完全不躲閃，站在原地急促地喘息着，臉色白得嚇人。
「你憑什麼打人？」
我一把抓住沈父揮下來的手腕，「你有手有腳，自己不會做飯嗎？」
「臭丫頭滾開！」
沈父漲紅了臉想掙脫，卻發現紋絲不動，我反手給他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脆響。
沈父踉蹌着後退兩步，半邊臉頓時腫了起來。
直播間彈幕瞬間炸了。
「臥槽！學霸是真揍啊！手勁這麼大，直接把沈硯他爸臉給抽腫了。」
「快看校草的表情，整個人都傻了。」
「不是校草英雄救美嗎？劇情又反轉了！」
沈父惱羞成怒，抬腳就朝我狠狠踹來。
沈硯動了，擋在我身前。
「小心！」
我拽着沈硯往旁邊閃，沈父的皮鞋擦着他的衣角掠過。
「臭小子，還敢躲？」
沈父不敢再對我動手，惱羞成怒地指着沈硯，「給老子等着，回家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上前將沈硯護在身後：「你又不是他親生父親，憑什麼打他？」
「就算我是他繼父又怎樣？」
男人滿臉不屑，「他親爹這 17 年對他不聞不問，是我養大了他。」
直播間彈幕瞬間爆炸：
【這繼父也太不是東西了！在外面都打校草，在家還不知道怎麼樣。】
【校草平時看着高冷，身世這麼慘！】
【不是在直播嗎？校草什麼時候告訴學霸，自己家的事？】
【天啊！學霸明明那麼嬌小，卻像護崽的母獅一樣擋在校草面前！】
【這什麼神仙反差萌！一米五的身高硬是站出一米八的氣場！】
沈父又要動手，我一腳踹開他，大喊：「爸！有流氓！」
巷子裏頓時響起開門聲，沈父惡狠狠地啐了一口，踉蹌着走了。
我扭頭看向沈硯。
他臉色慘白，人還是呆愣愣的。
「別怕，他走了！」
我剛開口，就被沈硯抱進懷裏。
許久，他啞着嗓子問：「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我生父？」
「我爺爺喜愛畫畫，他教我畫人先畫骨。」
我輕輕推開他，「你們骨相沒一處相同之處。」
我猶豫了下，問道：「你要不要搬來我家附近住？省得回去捱打。」
「你調查我？」
我指了指他還在微抖的手臂，「你長期捱打，都形成本能的反應了。」
「既然你幫我家攤煎餅，讓原本快死的生意火起來。」
我踮腳拍拍沈硯的肩，想讓他放輕鬆，「我這個小老闆總得保障員工的人身安全！」
「房租你不用擔心，可以月付。實在不行你當我爸媽兒子？包喫包住。」
「我家三個女孩，現成好大兒，他們肯定願意。」
直播間彈幕瞬間笑瘋：
【哈哈哈，好大兒，學霸太逗了！】
【校草快答應啊！】
【學霸也太暖了吧！觀察力絕了！】
書中可是寫了，沈硯的繼父酒後經常拿他出氣。
沈知夏就是藉着給沈硯上藥，才把他拿捏住，成爲他的白月光。
她讓沈硯來勾引我。
那我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底下。
既能刷好感度，又能給家裏那兩個傻白甜妹妹當活教材。
「走吧。」
我拍了拍沈硯的肩膀，「帶你去看看房子，就在學校後面那條街，上下學都方便。」
沈硯盯着我看了許久，笑了：「那就多謝小老闆收留。」
06 沈硯
沈硯接近林小禾，不過是爲了完成沈知夏交代的任務。
讓林小禾愛上自己，主動退掉和周予深的婚事。
母親嫁進沈家後，這個家就日漸敗落。
如今沈知夏有機會嫁入首富周家，他沒理由不幫忙。
沈知夏讓沈硯收攤後帶林小禾去小巷，說安排了幾個社會青年，配合他演英雄救美的戲碼。
沒想到還沒到地方，卻看到醉醺醺的沈父。
沈硯僵在了原地。
這些年他早已習慣像塊破抹布一樣，任沈父踢打。
畢竟，第一次捱打他反抗時，連母親都幫着沈父一起打他。
沈硯答應幫沈知夏，不過是因爲在這個家裏，只有她偶爾會關心自己。
若不幫她，連這點施捨般的溫暖都會失去。
當林小禾擋在他面前時，他還在想這姑娘真能逞強。
可當她打跑沈父，還擔心他回去後會不會再捱打時，沈硯死水般地心顫了一下。
他下意識抬手，將領口的直播器悄悄關閉。
這一刻的溫暖太過珍貴，他自私地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雖然你只幫三天忙，也算我家員工，我得保證你安全。」林小禾說得很認真。
十七年來，第一次有人在意他會不會疼、會不會再捱打。
沈硯想繼續嚐嚐這種被保護的滋味，任由她拉着自己去找房子。
租好房子後，他打電話跟沈知夏說了這事。
電話那頭沉默很久：「也好，住得近更方便，最好能拍些她的不雅照Ŧù₆。」
掛掉電話，沈硯扯下衣領的微型直播器，一腳踩碎。
「直播器呢？」
第二天沈知夏發現沈硯沒有再直播，氣勢洶洶地找來。
「丟了。」
沈硯漫不經心地轉着筆，「昨天躲沈叔時，不小心掉了。」
「那是周予深二叔公司的試驗品！他好不容易要來的。」
沈知夏平時對他總是含笑的杏眼，此刻全是怒意，「市面上根本買不到。」
「誰讓你沒看好沈叔，明明你安排我接近林小禾，他怎麼會出現在那？」
沈硯第一次頂撞沈知夏。
她瞪了他一眼跑了。
多可笑。
他居然把沈知夏偶爾的施捨當成親情。
林小禾才當了他三天同桌，就擋在他面前，護着他。
沈硯摩挲着胳膊上結痂的傷口，他決定讓林小禾愛上自己。
以後，他會娶她，讓她護他一輩子。
-7-
沈硯住到隔壁巷後，我讓他到我家喫飯。
他執意到我家煎餅攤打工抵伙食費，被我攔住了：
「前兩天多虧你，已經將我家生意救活了，你專心學習就行。」
看他仍過意不去，我指了指正在客廳打鬧的兩個妹妹：「要不你幫我管管她倆？」
「二妹花癡，見到帥哥就走不動道，來找你就讓她幹活。」
「小妹耳根子軟，最喫甜言蜜語那套，你多誇誇，把她零花錢都騙過來。」
沈硯挑眉：「認真的？」
「當然。」
書中可是寫了，我死後，父母爲調查我死因跟着出事。
兩個妹妹長大後，二妹被僞君子騙財騙色。
小妹更是被甜言蜜語的騙子捲走全部積蓄。
與其讓她們將來栽在別人手裏，不如現在就讓沈硯給她們上一課。
等以後遇到那些只會花言巧語的渣男，她們自然就免疫了。
沒過幾天，二妹和小妹就跑去跟父親告狀。
沈硯沒完全按我的計劃來，讓二妹洗的是全家人的衣服。
從小妹那騙來的錢也都交給了父親。
沈硯既沒提是我的主意，也沒爲自己辯解，只說想讓妹妹們對花言巧語的男生保持警惕。
父親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你們年輕人把握分寸就好。」
當晚，我特意拉着全家看法制節目。
節目裏主人公的人生軌跡，和我讓沈硯對二妹和小妹做的事幾乎一模一樣。
二妹跳起來：「大姐！你這是讓沈硯哥給我們上防詐騙課啊？」
「現在不找沈硯給你們練手，等你們長大了，被帥哥騙怎麼辦？」
「別再讓沈硯哥誇我了！」
小妹急得直襬手：「我零花錢都被誇沒了，再誇下去我都要打欠條了！」
「那要是以後有人讓你們去勾引別人，達到自己的私慾呢？」
「絕對不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二妹舉手發誓。
「我也不做！」小妹趕緊附和。
我轉頭看沈硯。
他迎着我的目光輕笑：「我也不會。」
他會不會，高考前自然見分曉。
倒是沈知夏，明明我已說出退了周家親事，卻仍執意要把我和沈硯綁在一起。
-8-
那天沈父衝進教室，將手中一疊照片扔到我和沈硯課桌上。
照片上是我和他一起回家的背影，在教室討論問題的側影。
每一張角度都夠刁鑽，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小情侶。
「就是你勾引我兒子，讓他不回家的？」
沈父指着我的鼻子，「小小年紀就帶男人回家，你爹媽就這麼教你的？」
我注意到他始終和我保持距離，看來上次那一耳光讓他長了記性。
果然，他轉頭就朝沈硯揮拳而去。
課桌擋着沈硯，讓我無法拉他出來。
我撲過去護住沈硯，後背結結實實捱了一拳。
我發現沈硯全身發抖，忍着疼輕聲說：「我沒事。」
教室亂成一團。
幾個男生想上前阻攔，卻被沈父猙獰的表情嚇得退了回去。
第二拳帶着風聲襲來時，沈硯一把將我拉進懷裏，弓着背準備硬扛這一下。
我大喊：「桌子向後拉！」
後桌同學默契地將課桌向後拉，我頂着沈硯的身體往後一撲。
沈父的拳頭擦着沈硯的肩膀，砸在他身前的課桌上。
「咔嚓」一聲，木質的課桌裂開一道縫隙。
「說！是不是她勾着你，讓你不回家的？」沈父指着我，朝沈硯大吼。
幾個男生衝上來按住他，我摸出手機要報警。
「她沒有勾引我。」
沈硯攥緊拳頭看着沈父，聲音抖得厲Ṱųₑ害，「我只是……不想再回去捱打了。」
「臭小子，你胡說什麼。」沈父臉色瞬間鐵青。
沈硯看了我一眼，抬手脫了 T 恤扔在地上。
教室裏瞬間安靜。
他清瘦的身體上佈滿猙獰的疤痕，新舊傷痕交錯，像一張可怖的網。
「穿上！」沈父慌了。
我彎腰撿起衣服，指尖碰到他冰涼的皮膚：「疼不疼？」
「看到你這樣，我心好疼。」
說完，我轉身擋在沈硯前面，死死盯着沈父，聲音帶着哭腔。
「你是沈硯的繼父沒錯，但爲什麼要長期打他？」
「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
沈父看着沈硯冷笑，「有人撐腰了是吧？就這丫頭片子，自己還要爹媽養，能養得起你？」
「我將他從那個沒有溫度的家拉出來，有什麼錯？」
「你爲什麼又要到學校造我們的謠？」
我扭頭看向沈硯，眼淚一顆顆流下，「你爲什麼不能給他一條活路？想活活逼死他嗎？」
「既然這樣，我們去警局說清楚，看看家暴能判你幾年。」
沈父狠狠瞪向沈硯：「有本事以後別再問我們要錢！」
說完一腳踹向旁邊的課桌，揚長而去。
09 沈硯
放學後，沈硯沒像往常一樣跟林小禾回家，而是帶她去了自己租的房子。
「先上藥，不然明天會更疼。」
他拿出藥油，「讓叔叔和阿姨發現會擔心。」
林小禾耳尖泛紅：「可是……傷在後背。」
「要不，我蒙上眼？」沈硯試探着問。
「那你怎麼給我上藥啊！」她聲音越來越小，顫抖着脫下校服。
十七歲的少女身形單薄，白皙的後背那片瘀青格外刺眼。
沈硯將藥油搓熱，掌心貼上傷處的瞬間，明顯感覺到她瑟縮了一下。
「疼嗎？」他放輕動作。
林小禾搖搖頭，咬着的下脣卻泛了白。
這倔強模樣讓沈硯想起沈知夏的話：「等爸去學校鬧完，所有人都會覺得是她勾引你。」
「不管她和周予深退婚是真還是假，她都不會再有機會進入周家。」
沈硯感受到少女的身體越來越顫抖，有些不解。
「剛纔爲什麼要替我擋這下？你明明知道我已經習慣被他打了。」
「可我不習慣看你捱打。」她輕聲說。
沈硯動作一頓：「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了？」
「你是指和周予深是堂兄弟的事？」林小禾沒有回頭。
沈硯嘴角扯出苦笑。
果然，沒有人會無條件對他好。
只要他回周家，林小禾照樣能嫁進首富家。
「你寧願在沈家捱打也不認回生父，一定有你的理由。」
「還有，我沒去查你和周家的事。」
林小禾突然轉頭，「我早說過會看骨相，你和周予深相似，但不是親兄弟那種。」
沈硯的手在藥油瓶上微微收緊。
她既懂骨相，又和周家有過婚約。
想必早已猜到他是週二爺那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當年那場豪門離婚案鬧得滿城風雨，週二爺離婚後，卻沒接回那對母子。
望着女孩清澈見底的眼眸，那裏沒有半分鄙夷，只有純粹的關切。
沈硯喉頭髮緊，急需做點什麼來留住這份難得的溫暖。
「餓不餓？」
他起身時碰倒了藥瓶，手忙腳亂地扶正，「我去做點喫的。」
廚房裏，沈硯的刀工比平時慢了許多。
切薑絲時差點劃到手，炒菜時又放多了鹽。
最後端上桌的三菜一湯，賣相實在稱不上好。
「嚐嚐看？」他緊張地盯着林小禾的筷子。
女孩夾起一塊焦黃的雞蛋，眼睛頓時彎成小月牙：「好喫！」
「真的？」
沈硯自己嚐了口，立刻皺眉：「太鹹了。」
「你能做成這樣，很不錯了。」
林小禾又夾了一筷子，腮幫子鼓鼓得像只小松鼠。
沈硯喉結動了動：「你以後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考個好大學。」
她放下筷子，眼神明亮，「等賺了錢，就給爸媽開家乾淨的早餐店，不用再守在路邊擺攤日曬雨淋的。」
沈硯的筷子停在半空：「那爲什麼退婚？周家的彩禮就夠實現這個願望了。」
「娃娃親是爺爺們定的。」
林小禾的笑容淡了幾分，「周家現在這麼顯赫，爸媽說我嫁過去也不會幸福。」
她抬起頭，眼神清澈見底。
「週二爺想接你回周家，周予深的媽媽怕多個人跟她兒子爭家產。」
「她接我進城讀書，不過是想討周老爺子歡心，他老人家一直唸叨這門娃娃親。」
「一進城，週二爺就找來我家說了周母的想法。爸媽不想讓我成爲棋子，當天就帶我去退了婚。」
沈硯笑出了聲。
他就說沈知夏疑心太重。
她老認爲林家退婚是ƭüⁿ假，教他用苦肉計讓林小禾快點愛上自己。
林爸、林媽真要貪圖富貴，何必退了周家的婚事，日日守着那個煎餅攤風吹日曬？
「你還準備了果啤？」
沈硯這才注意到，林小禾已經打開沈知夏拿來的那瓶果啤。
她皺着眉頭抿了一小口：「聽人說果啤跟汽水差不多，可我真喝不慣。」
沈硯笑着接過來，仰頭喝了幾口。
這味道確實古怪，甜得發膩，還帶着股說不出的怪味。
更奇怪的是，才喝了幾口，他就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晃動。
「救……救命……」
不知過了多久，沈硯模糊中聽到林小禾的哭喊聲。
那聲音不大，卻撕心裂肺。
沈硯強撐着眼皮，看到沈父正將林小禾死死壓在沙發上，粗糲的大手撕扯着她的校服領口。
女孩像只受傷的幼獸般嗚咽掙扎，卻始終掙不脫沈父的魔掌。
沈硯拼命想站起來，卻發現四肢軟得像棉花。
他赤紅着眼看着沈父的髒手探向林小禾的校褲，抓起地上的啤酒瓶砸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濺。
沈硯毫不猶豫地將最鋒利的一片扎進自己手臂，鮮血頓時汩汩湧出。
劇痛如電流般竄過全身，驅散了部分昏沉。
他踉蹌着撲上前，染血的玻璃碎片狠狠刺進了沈父的脖頸。
-10-
當沈硯留我下來喫飯時，我就知道書中劇情又出現了。
在沈知夏前世記憶裏，這個時候沈硯已經回到了周家。
後來周予深爲爭家產追求我。
結婚後，他還是沒有鬥過沈硯，卻將一切怪到我頭上。
是沈硯幫我擺脫了那段痛苦的婚姻。
我幫沈硯逃離原生家庭，雖說是爲了改變妹妹們的命運，但也是真心想幫他。
今天沈父來學校時，我就意識到原劇情開始了。
沈硯爲了爭得我的同情，當衆脫衣展示傷痕。
書中的我出於心疼給沈硯披上衣服，卻被他誤解爲嫌棄。
這次我直接說出看到你的傷，我心好疼，果然觸動了他。
沈硯給我上好藥後，還主動做飯給我喫。
當那瓶加藥的果啤出現在桌上時，我立刻警覺起來。
我假裝抿了一口，沈硯並不知道酒加了藥，喝了幾口發現味道怪後就放那了。
沈父用鑰匙進門時我就醒了。
我讓系統弄醒沈硯，讓他親眼看着沈父壓在我身上。
就在我要動手時，沈硯先一步用酒瓶扎穿了沈父的脖子，溫熱的血濺在我臉上。
我看着呆住的沈硯，起身打暈了他。
擦掉酒瓶上沈硯的指紋，我撥通了週二爺的電話：「來接你兒子，再給我找個律師，沈硯繼父來了，我防衛過當傷了他。」
11 沈硯
當沈硯從昏迷中醒來，看到站在牀邊的週二爺。
他血緣上的父親，周予深的親二叔。
這個男人找到他時說：「你的出生不在我計劃內。」
「當年你母親讓我選結婚或給錢，我選了給錢。」
「現在我需要個兒子爭家產，你回來的話，以後我的財產都是你的。」
那時在沈知夏的眼淚攻勢下，沈硯選擇留下。
現在，沈硯跪在地上，聲音嘶啞：「人是我殺的，讓我去自首。」
「自首？」
週二爺冷笑，「林小禾已經認了正當防衛，你去只會打亂她的計劃。」
臨走前，週二爺看着沈硯：「你那個繼姐，整晚都在打聽是不是林小禾替你頂罪。」
「她不是真心待你。」
被限制出行的沈硯，只能通過保鏢投放在白牆上的新聞了解林小禾的情況：
【在受害女生喝的飲料中檢測出安眠藥。】
【死者因家暴被曝光，半夜潛入繼子家行兇。】
【受害女生拒絕精神鑑定。】
當法庭直播畫面出現時，沈硯看到林小禾站在證人席上，聲音顫抖：
「我求他了，我才 17 歲，我不想這個傷害一直跟着我，我不想讓這件事影響我的高考。」
「可他不放過我，不斷地打我耳光。」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着，眼睛死死盯着地面，雙手無意識地做着撿瓶子的動作。
「我不想再聽他侮辱我和小硯的話，說什麼我一女侍父子。」
「我摸到碎玻璃瓶，就紮了下去，我只是想讓他閉嘴。」
沈硯紅着眼給週二爺打去電話：「我要出庭作證。」
-12-
我是被擔架抬上救護車。
系統爲我精心僞裝的傷勢看起來觸目驚心，實則毫髮無傷。
這場景讓我想起書中的描寫。
那時的沈硯眼睜睜看着我被他繼父欺辱，事後抱着我不斷道歉。
這也是後來他在餐廳當衆直播羞辱我，說出我不配做他女朋友。
我徹底崩潰的原因。
我預想過沈硯會來救我，卻沒想到他會直接殺了沈父。
當沈硯滿臉戾氣地將酒瓶捅進沈父脖子，鮮血噴濺的瞬間，我們都愣住了。
來不及多想，我果斷打暈了他。
週二爺一直暗中照應我家。
沈知夏重生後千方百計阻止沈硯回周家，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沈父到煎餅攤找沈硯當天晚上，我就給週二爺打電話：「二叔，你是不是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
「那小子不肯認我。」
他頓了頓，「你要能把他帶回來，二叔可真要好好謝謝你。」
我們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讓沈硯回到周家。
週二爺來時，我已經想好說辭、處理好現場。
他帶沈硯走時問我：「值得嗎？」
我笑了下沒回答。
法庭上，沈硯出庭作證酒裏被下了安眠藥。
我靜靜注視着他。
他與書中那個阻止我報警的沈硯判若兩人。
我內心卻沒有絲毫感動，畢竟是他太相信沈知夏，才導致現在的結果。
沈硯的證詞很簡短，卻字字有力。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時，目光與我短暫相接。
我看見他眼底翻湧的愧疚，雙眼含淚看向他。
沈硯提供的體檢報告證實了我們體內的安眠藥成分。
最終，法官判定我的行爲屬於正當防衛。
走出法庭時，沈硯緊緊抱住了我。
父母和妹妹們紅着眼圍了上來，我長舒一口氣。
-13-
休息沒幾天，我就提出回學校上課。
我和沈硯在校門口撞見守在那裏的沈知夏。
她紅着眼質問沈硯：「林小禾殺了爸爸，你還和她混在一起？」
「鑰匙的事，你還沒解釋清楚。」沈硯聲音冰冷。
「人都死了你還計較這個？」
她指着我尖叫：「都怪你！我和媽現在沒了生活來源，你這個殺人犯。」
我幾步上前，抬手給了沈知夏一耳光。
「你重生後就這點出息？」
我湊近她耳邊：「上輩子沈硯虧待你了？」
她瞳孔驟縮，臉色瞬間慘白。
「很驚訝？」
我輕笑，「以爲就你能重生？」
「前世你光聽到別人笑你是私生子夫人的事，怎麼不提沈硯爲你收拾過多少人？參加宴會，我護着你的次數還少嗎？」
「你只看周予深表面對我好，卻不想想，他要真是個好的，我爲什麼要費盡心機離婚？」
沈知夏踉蹌後退。
她盤算好的重生劇本全亂了，沈硯不聽話，現在連我都是重生的。
沈知夏撲過來就想打我，被沈硯一把攔住：「你又發什麼瘋？」
「連你也向着她？是不是她告訴你，前世要不是我和周予深，你們就在一起了？」
見沈硯滿臉茫然，沈知夏才醒悟我並沒有向他提起重生的事。
她轉身就跑，背影倉皇。
-14-
進了學校後，沈硯去停自行車，我獨自進教室。
還沒走到教學樓，一個男生攔住我。
「林小禾，做我女朋友吧！」他甩了甩頭髮，「我不在乎那些傳言。」
「高三我不談戀愛，讓開。」
「裝什麼清高？」
他臉色驟變，「老子不嫌你髒，讓你當我女友是給你臉，還敢拒絕。」
我反手一耳光甩過去。
「網上把我傳得再不堪，也輪不到你在這趁火打劫。」
「殺人犯！睡完小的，睡老的。」
他放完狠話剛想跑，就被過來的沈硯一腳踹翻在地。
我攔住想繼續揍人的沈硯：「別髒了手。」
「你家沒女性嗎？」
我轉身看向那個男生，「要是她們被欺負反抗，你是不是也會罵她們裝清高？」
「你家門牌號多少，我幫你發到網上，相信一定有人想光顧你們家。」
男生臉色扭曲：「你胡說什麼。」
我看着他：「這不就是你對我的態度嗎？怎麼反過來就不行了？」
周圍同學紛紛指責：
「林小禾憑什麼被你羞辱？」
「你的喜歡值幾個錢啊！你向林小禾表白，她就要同意？」
男生指着沈硯：「你怎麼不說這個強姦犯的兒子？」
「誰能決定自己的父母是誰？」
我握住沈硯發抖的手：「沈硯拼命逃離原生家庭，你呢？除了欺負人還會什麼？」
拉着沈硯離開時，我瞥見沈知夏扭曲的臉。
進了教室，同學們鼓掌迎接我和沈硯。
有人遞來這幾天的補課筆記，有人發來鏈接。
網上冒出個自稱沈硯母親的人在網上造謠，說我攀附周家不成又勾引她兒子。
同學們紛紛評論反駁：
【你丈夫家暴沈硯時，你在哪？】
【沈硯滿身的傷是畫上去的？】
【林小禾帶沈硯逃離那個家，專心備考，有什麼錯？】
我只回了一句：【您發帖的目的是爲了證明，自己嫁了個家暴男加強姦犯？】
帖子很快被刪了。
-15-
我以自身經歷爲原型，寫了篇故事投稿全國徵文比賽。
高考前一個月，我收到了樣Ṫū⁸刊和萬元獎金。
我將獎金給了父母，他們捧着雜誌，手指撫過鉛字時悄悄抹淚。
我知道這些日子他們承受了多少閒言碎語。
兩個妹ṭù₉妹在學校爲我打架，卻從不抱怨。
故事發表後，再有人傳我的閒話，總會有知道內情的人站出來替我家說話。
生活漸漸迴歸平靜。
高考前一天，也是我生日，沈硯約我去高檔餐廳慶生。
我明白書中那場致我崩潰的劇情來了。
當他讓我睜眼看餐廳的幕布，我笑着扭頭去看。
和原書不同的是，沒有直播，也沒有班上的同學坐在角落。
有的不過是我傷了沈父後，沈知夏以沈硯的名義直播，請水軍發侮辱我的彈幕。
我配合着扭頭看向沈硯：「這是？」
「生日禮物喜歡嗎？」
沈硯眼底滿是痛苦，還是作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一年的遊戲該結束了。」
「真以爲沈硯是真心愛你？也不瞅瞅你配不？」
沈知夏和周予深從暗處走出來。
沈知夏指着我，「殺了我爸，還敢拿他炒作！」
周予深上前揮手想打我：「臭丫頭，這麼愛多管閒事，我周家的事也插手。」
沈硯剛想攔，被沈知夏瞪了回去。
就在周予深的手要捱到我時，我掏出電棍照了一下我的臉，對着他打了出去。
周予深渾身抽搐，瞬間倒在地上。
「家人們看好了。」
我對着空氣喊，「這款電棍需要人臉識別才能使用，這樣壞人買了也要不怕被抓才能用哦！」
「小黃車三號鏈接，需要的寶寶們趕快搶哦！」
「我們繼續直播。」
我對着沈硯微笑，「本來以爲同桌要給我生日驚喜，沒想到是背刺。」
「不過生活就是這樣，再好的朋友中途也會離場，何況只是一年同桌。」
「林小禾你瘋了嗎？」
沈知夏指着我尖叫，「手機都沒拿出來，裝什麼直播！」
「當初沈硯用什麼直播我，我現在就用什麼呀。」
我手指輕撫髮間的紅寶石髮卡，閃爍的指示燈終於引起他們的注意。
「這是週二叔團隊研發的新產品，送我的生日禮物。」
周予深顫抖着搜出我的直播間，瞬間面如死灰。
我直播間在線人數突破百萬，禮物特效刷滿屏幕。
「快讓她關掉！」
沈知夏歇斯底里地推搡沈硯。
沈硯無奈攤手：「你覺得她現在會聽我的？」
「我配不上沈硯？」
我看着沈知夏，「我學霸，他年級前五；他帥，我也不差。」
我一步步逼近沈知夏：「你整這出，不就想讓周老爺子覺得沈硯薄情寡義？讓他失去繼承權。」
「那周予深撞死人找人頂罪、玩弄未成年女孩的事，要不要一起查查？」
「你血口噴人！」
周予深臉色慘白，驚恐地看着我。
「是不是血口噴人，報警就知道了。」
轉身離開ƭŭ³時，身後傳來周予深崩潰的尖叫。
16 沈硯
高考前三天，沈硯特意買了對情侶手機，準備林小禾生日那天送給她。
可沈知夏的來電打亂了一切：「沈硯，阿姨自殺了。」
哪怕沈硯沒得到多少母愛，聽到她這樣說，心還是揪了起來。
沈硯衝回家看到安然無恙的母親，瞬間明白中計了。
「你既然答應小夏幫她，爲什麼又中斷了？」
「聽說後天就是林小禾的生日，你還是按小夏的計劃進行吧！」
沈硯聲音發緊，「你騙我回來就爲這個？」
「騙？」
沈母輕笑，舉起水杯。
渾濁的水裏沉澱着未化完的安眠藥。
「林小禾殺了我丈夫，我又不要她的命，只是讓你配合小夏罷了。」
她將杯子湊到脣邊，「你不答應，我就去陪你沈叔叔。」
「離咱家最近的醫院來回也要一個小時，到時就算給我洗胃也來不及了。」
哪怕沈硯沒得到什麼母愛。
但是讓他眼睜睜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還是做不到。
他攥緊拳頭，啞聲答應。
一直在屋裏的沈知夏走出來，詳細說了計劃。
沈硯聽後，就知道他和林小禾到此爲止了。
去餐廳路上，林小禾反常地叮囑他：「高考後也要繼續看法制節目，別被親情綁架。」
當時他只當是尋常關心，後來才驚覺她早已知曉他要做什麼。
「第一次來這麼高級的餐廳呢！」
林小禾笑着拽沈硯進門時，他差點脫口說出真相。
他看到林小禾在沈知夏他們出現後，迅速反擊甚至直播帶貨，忍不住笑起來。
「再好的朋友也會離場，何況一年同桌。」
這句話像把鈍刀，狠狠扎進沈硯心口，可這不是他自找的嗎？
直到林小禾戳穿沈知夏的算計，不僅要毀她高考，還要斷他繼承權。
沈硯苦笑。
若早知沈知夏有這想法，他會發表聲明以後會入贅林家，跟妻姓。
可一切都晚了。
林小禾離開時，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
-17-
沈硯回到周家。
週二爺瞥了他一眼：「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別再糾結了，洗澡睡覺，明天高考。」
那晚，沈硯做了個長長的夢。
第一世，高一那年繼父和母親車禍雙亡，他和沈知夏成了孤兒。
沈硯被週二爺接回周家，與周予深爭家產。
周予深爲討老爺子歡心，娶了娃娃親對象林小禾。
初見時，沈硯認出她是那個喂流浪貓的女孩，也是讓他心動的女孩。
後來沈知夏設計睡在他房間，兩人草草成婚。
沈硯想着娶誰都一樣，直到林小禾被沈知夏害死，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有多明顯。
第二世，繼父和母親活着。
週二爺來認親時，沈知夏哭着提起每次沈硯捱打後，自己給他上藥的事，說週二爺認親必有陰謀。
「弟弟，我去接近周予深套話，看看週二爺真實目的是什麼。」
結果沈知夏假戲真做，愛上了周予深。
沈硯知道後並沒有說什麼，比起週二爺陰沉猜不透的臉，他寧可留在沈家捱打。
高三開學前，沈知夏說周予深有個娃娃親對象，是他班上的林小禾。
沈硯同意沈知夏的建議，接近林小禾讓她退了周家的婚事。
他將微型直播器別在衣領上，記錄追求全過程。
後來真相公開，林小禾高考失利衝向車流。
周予深繼承家業娶了沈知夏。
沈知夏得意地對已一無所有的沈硯說：「前世你就喜歡林小禾，今生我成全你了。」
沈硯出家爲僧，日日許願重活一世定不再負林小禾。
醒來時，沈硯笑了，原來這是第三世。
可他還是負了林小禾。
他想起週二爺的話：「你媽最怕死，不過是喫定你心軟。」
「你若沒有識人的本事，以後繼承周家，也是被人算計的命。」
-18-
高考放榜那天，林小禾的名字高居榜首，成了省狀元。
記者蜂擁而至，問她爲什麼放棄清華北大，選擇國防科技大學。
鏡頭前，她穿着簡單的白襯衫，笑容清淺卻堅定：「我想用所學知識爲祖國貢獻自己微薄的力量。」
三個月後。
周予深因交通肇事逃逸、教唆頂罪、性侵未成年等罪名被判十五年。
沈知夏在法庭上哭得梨花帶雨，轉頭就去找沈硯：「現在我只有你了。」
沈硯頭也不抬地整理着基金會文件：「不必了。」
「你什麼意思？」
沈知夏聲音尖利，「前世你明明娶了我。」
「你也說了，那是前世。」
沈硯合上文件夾，眼神平靜地看着她，「這一世，我只想贖罪。」
十年後的表彰大會上，林小禾穿着筆挺的軍裝站在領獎臺中央，肩章在聚光燈下熠熠生輝。
臺下掌聲雷動，她在人羣中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沈硯站在最後一排，西裝革履，手裏捧着一束向日葵。
兩人隔空對視。
他微微一笑，用口型說了三個字：「恭喜你。」
林小禾輕輕點頭，轉身走向領獎臺中央。
陽光透過樹葉灑落，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卻不再是當年那個護着他的女孩。
其實高考那天，他就發現參加高考的是夢中前兩世的林小禾。
那個護着他、帶他看法制節目的女孩消失了。
十年來，他創辦的「晨曦基金」已經資助了上百名單親家庭的孩子。
每幫助一個孩子，他都覺得離那個曾經護過他的女孩更近一步。
雖然，她再也不會回來了。
19 林小禾番外：
我死後，靈魂飄蕩在世間，看着父母爲我四處奔走卻遭遇意外，心中充滿悲憤。
直到我飄到沈知夏身邊，聽到她得意地對沈硯說出真相。
我才明白她是重生的。
可是前世今生，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爲何要這樣對我？
我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直到遇見一個神祕女孩：「有人許願讓你平安活完這一輩子。如果你願意，我可以送你回到高三開學那天。」
我猶豫了。
重來一次，我就能鬥過沈知夏嗎？
萬一再次受辱怎麼辦？
連前世那個商業奇才沈硯都被她騙去當幫兇。
女孩俯身握住我肩膀：「我可以先接管你的身體，等你想接手時再還給你。」
「我需要付出什麼？」
「在腦海裏跟着我學習，不要質疑我的做法。」
我看着女孩將沈硯的直播，變成我家煎餅攤的引流廣告。
當沈父出現在巷口時，不僅沈硯僵在原地，我的靈魂也因前世記憶而顫抖不已。
直到我看見女孩一把抓住沈父的手，狠狠甩了他一耳光。
她幫沈硯找住處時，我很是不解，卻因爲女孩之前的要求，並沒有出聲問他。
沈父溜進沈硯家那天，女孩一直是清醒的，沈父被系統固定任由她打。
系統給沈硯弄了個障眼法，他看到的是沈父強姦女孩的畫面。
我不認爲他會做什麼，畢竟在我的記憶裏，他是眼睜睜看着沈父侵犯我。
直到沈硯殺死沈父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同樣的遭遇卻有不同結果。
我慶幸沒有直接重生，我做不到讓沈硯如此幫我。
「你太爲別人着想了。」
女孩解釋，「前世你看到他傷痕就立即給他披衣服，對故意展示傷痕博同情的他來說, 這反而是種輕視。」
高考前，沈硯再次以慶生爲由約見女孩。
奇怪的是這次沒有圍觀同學。
「出了那種事，就算有人想看你笑話, 也不會當面出現。」女孩在意識裏對我說。
「所以沈硯是被逼的？」
「沒錯。」
女孩冷笑, 「但路上我暗示他那麼多次, 他卻始終沒說實話, 所以不用同情他。」
當週予深想動手時，女孩用電棍將他擊倒，還順便做了場帶貨直播。
離開時她看都沒看沈硯一眼。
回去的路上我問她：「我知道你對沈硯好, 是想策反他, 現在失敗了, 你生氣嗎？」
「真正的強大不是對抗，而是允許。」
女孩認真回答我, 「我知道不敢接管自己的身體是害怕。」
「如果你允許自己害怕、允許遺憾、允許失敗呢！」
那晚, 我夢見前世今生, 也夢見第二世的沈硯出家爲僧。
雖然聽不清沈硯說什麼，但我想女孩口中有人許願讓我重活一世，應該是他。
第二天醒來, 我發現自己重新掌控了身體。
「你要走了嗎？」
「我會陪你高考, 如有不適, 我隨時可以回來。」
「好。」
考場外, 我遇見守在那裏、手拿向日葵掛件的沈硯。
他看着我, 想靠近卻又不敢。
我朝沈硯走過去, 接過他手中的掛件：「好好參加高考, 同時也謝謝你。」
謝謝那個在佛前爲我祈求的你。
謝謝此刻忐忑不安的你。
還有，那些過往，我都原諒了。
多年後的酒泉發射中心，我穿着航天制服站在觀測臺，遠處火箭騰空而起。
人羣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捧着向日葵, 在歡呼聲中安靜地注視着我。
在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 我們的目光穿越人潮相遇。
我輕輕點頭，轉身走向控制中心。
身後, 火箭尾焰在藍天劃出璀璨的軌跡, 就像我們各自奔赴卻永遠平行的未來。
20 番外
林小禾成爲高考狀元那天，系統問我：「任務完成，去下本書，還是再守護她一段時間？」
「走。」
系統有些意外：「你不擔心她和沈硯在一起？」
「林小禾第一世離婚後，即便被沈知夏百般羞辱, 卻依然阻止沈硯與沈知夏離婚, 和她在一起。」
我冷笑：「現在她知道了全部真相，你覺得他們還可能嗎？」
系統反問：「你爲什麼不告訴林小禾, 沈硯在佛前許的願是來世定不負她？」
「你一個系統，怎麼比渣男還會道德綁架？」
「沈硯造成的傷害難道能一筆勾銷？憑什麼要林小禾用餘生去讓他心安？」
系統沉默片刻，問道：「那如果他喜歡的人是你呢？」
「那更不可能了，我只是個改變書中炮灰結局的任務者, 當初你選我當宿主，不也是因爲這樣？」
數據流在我眼前閃過：
【記憶清除進度 100%】
「任務完成，下一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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