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君

一朝穿成窩囊皇帝,朝野上下皆知,我只是攝政王操縱的棋子。
後來,保皇黨幫我奪回皇權。
是夜,我闖入攝政王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怎麼能突然撒手不管了啊?!讓我治理國家?我是什麼東西啊……我?」

-1-
三更半夜,皇宮裏卻一片喜氣洋洋,爲慶祝皇權歸位。
宮外的攝政王府裏極其寂靜。
一道身影狗狗祟祟地溜了進去,殊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府主人的眼底。
極盡奢華的臥房裏。
攝政王玩味挑眉,漫不經ṱŭⁿ心掃過我身上每一寸,語氣揶揄。
「不知陛下深夜駕到,有何貴幹?」
燭光昏暗的臥房裏,看着他步步走近,周身一如既往帶着隱隱壓迫感。
我莫名有些緊張,語氣乾巴巴地命令道:「你你你……跪下!我求你件事兒……」
話一出口,我就有些後悔了,抬眼戰戰兢兢打量對方反應。
安靜的臥房裏響起一聲輕笑。
下一秒:「咚——」
他破天荒真跪了,我反而更加侷促了。
我瞪圓了眼,腿一軟,差點也跪他面前。
「你能不能別讓權啊……」
岑裕直直望進我眼底,故作疑惑地發問。
「哦?可奪回大權,不是陛下您和那羣老東西一直夢寐以求的嗎?」
寬肩窄腰,跪得端正,可話語間流露出囂張桀驁。
「奪權這事,你信我!我真的真的不知情!」
「朝政大權放在你那兒,我是放一百個心的,我一點不想要。最主要的是我……」
我哭喪着臉,支支吾吾半天。
最終選擇了必殺技——真誠!
「讓我管理國家,我是什麼東西啊……我?」

-2-
自打上學起,一背歷史,我就頭疼,左耳朵進、右ṱũₜ耳朵出,高考直接選擇了全理科。
以爲這輩子不用受歷史折磨了,誰他孃的知道一朝走狗屎運穿越了啊?
治國理政的方針政策什麼的,我是一竅不通。
奏摺上的字我都認識,拼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每天早朝比早八還痛苦,朝臣上奏比歷史老師講課還催眠。
每次攝政王岑裕滔滔不絕,提出自己的治國良策。
我都聽得似懂非懂。
但是憑藉微薄的歷史功底,隱約能感覺到對方說得一定很有道理!
別問,ẗů¹問就是來自歷史學渣的第六感蒙題自信!
而且在他執政之下,百姓豐衣足食,國庫越來越充實,一片海晏河清,多好啊!
攝政王再一次滿分答題完畢。
我一聲暴喝,激動鼓掌叫好:「朕嘞個豆,誰能分得清你和愛因斯坦啊?難不成你真的是天才……咳咳,朕是想說,愛卿說得太好了!說的都是朕想說的。」
底下的保皇黨都憂心忡忡看着我,滿眼悲痛和愧疚,差點淚灑金鑾殿。
我抿了抿嘴,將手揣回袖子裏,有些摸不着頭腦。
這羣忠心耿耿的保皇黨老臣,平日裏悶不吭聲,誰能知道都是幹大事的人啊?
一把老骨頭顧不得養生之道,天天背地裏熬夜開會幫我密謀奪回權力。
誰承想有一天真他孃的讓他們奪權成功了。
金鑾殿上,保皇黨一臉得意驕傲地向我邀功:「陛下,您纔是這皇權真正的主人!」
嚇得我差點從龍椅上摔下來。
看着這羣年齡都能當我爹的老臣,我面色古怪地乾笑着。
活爹!你們就奪吧,一奪一個不吱聲,誰能奪得過你們啊!
通知都不通知我一聲,分明是奪我命呢這是。
我一邊敷衍應付着那羣皺紋笑成一團的老臣,嘴裏說着賞,另一邊餘光不忘打量着從始至終都面色淡定的攝政王。
岑裕端坐在左側位子上,抿了口茶,淡定得好像突然被奪權的不是他。
我兩眼一黑,替自己捏了把汗,這該不會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吧?
天地良心,清湯大老爺啊!
奪權這事兒我真心不知道!
他會不會惱羞成怒啊?會不會一氣之下弒君奪位啊?
似是注意到我的視線打量,岑裕抬眼看向我,四目對視。
他抬眼衝我漫不經心地笑了,而後起身施施然行了個禮:「臣恭喜陛下羽翼豐滿,得以重掌大權。」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萬歲。」

-3-
透過窗子灑進來的月光,清晰照見了岑裕眼底的一片幽黑。
聽完我的「肺腑之言」,他眼底情緒翻滾,微不可察閃過一絲驚詫。
整個人雖然是臣服跪姿,但肩背筆直,周身氣場矜貴又危險,隱隱壓我一頭。
突然,岑裕緩緩笑了,笑得像只蠱惑獵物的狐狸:「陛下是想讓臣輔佐您處理朝廷政務吧。」
「輔佐」一詞他咬得格外重。
看向我的灼熱目光像是在緊盯着獵物。
可惜在昏暗的屋內,我卻渾然不覺,趕忙樂呵呵點頭,像是跳進陷阱猶不知的蠢兔子。
「哎對對對!攝政王就是聰明,沒錯沒錯,是輔佐我政務。」
下一秒,他語氣急轉,斂了笑意冷淡道。
「可是,憑什麼呢?當個閒散王爺,領着花不完的俸祿去喫喝玩樂豈不快哉?」
我嚥了咽口水。
媽的!說得我都心動了!
誰不想坐擁金山銀山然後擺爛啊?
想到宮裏堆成山的新奏摺,我深吸一口氣猛掐大腿,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你不能這樣啊,想想黎民百姓,想想祈安王朝。」
「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這百姓是陛下的子民,與臣何干?」
「求求你了,朕求求你還不行嗎?你想要什麼,加官?進爵?美眷?統統都賞你怎麼樣?」
我滿眼期待地賄賂他,希望他心動然後回心轉意。
岑裕意味不明一笑,緩緩開口:「陛下,您知道的。錢和權,臣都不缺的。」
「哦,我知道了!色是吧!我回去就幫你安排王妃選秀怎麼樣?」
眼前一亮,我激動拍手,以爲自己猜對了。
還沒說完,就被他皺眉打斷了。
「陛下,臣只想得到一人。」
「你看上誰家閨閣小姐了,我幫你……」
他又一次打斷了我:「都不是。」
我一怒之下悄悄怒了一下,眉眼彎出假笑,耐着性子詢問。
「那是誰啊?」
岑裕緩緩抬眼,黑眸直直望進我眼底。
「臣想要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4-
心底咯噔一聲。
岑裕竟然也喜歡男人?!
還有,我的性取向什麼時候暴露的?!
因爲取向不對,穿來後我從未踏入過後宮。
但是僅憑這一點,也不能猜到啊……
這個王朝民風相對開放,短袖之好雖登不得檯面,但也不少見,很多達官貴人都會私底下豢養一些男寵。
如果岑裕在現代的話,憑藉着俊美如儔的長相Ṱũₐ和寬肩窄腰的極品身材,那絕對是無數零心目中的夢中天菜!
甚至我剛穿來時初見他,都狠狠心動了,但前提是對方不是危險又智多近妖的攝政王。
見我久久沒有反應,岑裕自作主張地站了起來,比我高了一個頭,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極爲耐心地等待我Ṫù₁思忖。
要不,答應他?
不規矩的視線悄悄打量着對方的身材,怎麼算自己都好像不喫虧。
我故作不情願地矜持點頭:「那好吧,朕答應你。」
「你打算怎麼要我啊……」
話一說完,我就知道自己這張破嘴又激動了,沒跟腦子商量。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一聲悶笑打斷我的妄圖找補。
岑ţṻₕ裕站起身走近,尾音微勾。
「臣打算……」
我下意識就後退,被逼至了牆角。
最後兩人面部距離僅隔了一寸,溫熱的鼻息撲打在我臉上,從脖子到臉都被燙紅了。
我緊閉着雙眼,眼睫緊張不安地顫動着。

-5-
下一秒,身上一輕。
我呆愣睜開眼。
岑裕手上把玩着剛剛從我身上拿走的一塊玉佩,看向我的眼神里滿是揶揄和玩味。
這塊從不離身的貼身玉佩,是原主的母后在成年那天送給原主的生辰禮物。
可以說是原主身上最爲重要的物件。
「這塊玉佩不妨就當作陛下允諾的信物吧。對了,陛下剛剛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胡說,我……我纔沒有……」
磕絆的語氣毫無說服力。
「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早朝,朕……先回宮了,你別忘了你答應的。」
岑裕站在原地淡定點頭。
藉着昏暗的光線遮掩,我從脖子到臉都紅透了。
心底莫名的失落感是怎麼回事啊?
肯定是被對方的話心理暗示了!嗯,一定是這樣!
他揮揮手,派了貼身護衛將我護送回宮。
我忐忑轉身。
沒注意到岑裕目光幽深,指尖反覆摩擦着我的貼身玉佩,似乎在強忍剋制着某些慾念,怕嚇到即將到手的獵物。
岑裕說到做到。
第二天就在御書房幫我處理了一堆奏摺,過程中不忘教授我理政之道。
晚膳我們倆也是一起用的,喫完飯繼續「補習」朝政。
恍惚間我有種回到了高三的錯覺。
貼身太監敲門進來,端着一堆牌子:「陛下,您看今夜要不要翻個牌子啊?前朝近來一直在催促陛下多去後宮……」
迎着攝政王探究的危險目光,我不甚自在地打斷:「咳,朕與攝政王還要商議朝廷要事,這事以後再說吧。」
貼身太監離開後,岑裕隨手撂下毛筆,語氣譏誚:「天色不早了,臣就不打擾陛下的豔福了……」
眼看他轉身欲離開,我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角,面色漲紅道:「一直忘了和你說,朕也只喜歡男的……沒踏足過後宮。」
見他還是沒有反應,我索性直接站起身,輕輕印上了他的薄脣。
不等我淺嘗輒止抽身離開,腰間覆上一股大力收緊,狠狠加深了這個吻。

-6-
攝政王生辰那天,我從貼身太監那裏得知,攝政王自幼爹不疼、娘不愛,庶子上位,每年壽辰都是自己一個人過,從不設宴慶生。
我心頭一動,莫名產生了心疼的情緒,大晚上,憑藉着一股衝動勁兒又溜去了攝政王府。
月影樹下,岑裕一個人坐在庭院裏,正孤零零地喝着酒,連盤花生米都沒有。
背影落寞又透着孤寂。
走近後,一坐一立。
他聞聲抬頭,周身散發着淡淡的酒氣,微仰着頭安靜盯着我。
順着高挺的鼻樑視線下滑,喉結處的一顆紅痣平添幾分欲色,我恍神片刻。
看着向來淡然傲慢的岑裕罕見露出醉態,心裏突生惡作劇的念頭,我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你醉了?那……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岑裕眼神迷茫搖搖頭。
「那朕勉爲其難告訴你吧。」
「我……是英明神武、天下第一聰明的皇帝陛下,而你,我的愛卿,你是大蠢蛋。」
邊說我邊指着自己,又指着他,不禁露出得意的神情。
「來來來,重複一遍。」
岑裕眼底微不可察閃過一道暗光,點着頭認真地呢喃着重複:「你是聰明蛋,我是大蠢蛋,我重複的對嗎?」
「哎對……不對,呃……好像也對。」
我微皺眉頭,總感覺還是哪裏怪怪的。
不等我反應過來,岑裕低啞的嗓音再次響起:「不如我用筆寫下吧,這樣我就不會忘記了。」
「好主意!」
我眼睛一亮,拍手叫好,拉着他就去書房,誓要留下他的黑歷史。
進了書房,他也醉醺醺地想不到要點燈。
我剛要回頭提醒他,就被猝不及防按在了書案上。
對上那雙清明的黑眸,我被他滿是慾念的眼神燙了一下。
蠢兔子終於後知後覺發現了狐狸根本就沒醉。
但是,抱歉,晚了。
對方強勢的冷冽氣息侵入了我的感官,感受到他的用力緊緊桎梏着自己,我面紅耳赤地試圖掙了一下,無果。
下一瞬,他低下頭,強勢又不失溫柔地一點點掠奪掉我的空氣。
一併掠奪的,還有我的理智。
憤怒質問的話語消失在了兩人纏綿的脣齒間。
我不受控地後仰,一吻畢後難耐地喘息着,眼神迷離。
身上突然一涼,他不知何時解開了我的腰帶,利落地將我身上的龍袍大力扯開了。

-7-
上身一片赤裸,深秋的涼意衝散了我的心神微亂。
我嚥了咽口水,不知他想幹什麼。
書案上的身體被靠窗灑進來的朦朧月光籠罩。
粗硬的狼毫筆蘸墨,大筆一揮,在赤裸白淨的上身左右兩邊分別寫了「賀禮」兩個大字。
字跡如游龍舞動,瀟灑狂妄。
我躺着的視線,只能看到對方專注的神情,和清晰利落的下頜線。
他用的是御賜的特製墨,沾在皮膚上根本洗不掉,必須滿七七四十九天才會自然淡化消失。
銅鏡前,我怔愣了好久,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狂草墨跡。
羞憤至極地快速套上衣服,我轉身瞪着岑裕,悶聲低吼着:「你你你……朕好心陪你慶生,你無恥、你你下流,你饞朕身子……」
「你真的太……太過分了,我告訴你,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他毫無悔改之意,低低笑出了聲。
低沉磁性的嗓音在昏暗的書房裏格外蠱人。
「陛下以身飼狼,就該想到終有一日會被狼喫得渣都不剩。」
眼看對方的眼神越來越危險,我一個激靈哆嗦,懷疑是剛纔沒穿衣服凍的。
第二日上早朝時,不知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總覺得岑裕的視線一直在似有若無地打量着我胸前的位置。
我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捧起奏摺擋住他目光停留處,面上不動聲色,繼續認真聽左相和右相各執己見吵架。
下了早朝回去的路上,我步履匆匆,好似身後有狼追趕。
「陛下,慢點兒,走那麼快乾嗎?」
一道慵懶低啞的嗓音在身後緩緩響起。
我身子一僵,沒由來又想到了昨夜的書房。
他的嗓音比現在還要更低啞一些,似乎摻雜着某種慾念和剋制。
「陛下,乖一點兒,別動,要是臣不小心寫錯了,就要騰換到陛下身體的別處……」
衣衫半褪,我仰躺在書案上,四肢被對方禁錮着,掙扎不得。
只感覺到溫熱的鼻息撲打在腹部,又緩緩下移,帶着繾綣卻又威脅的意味。
我不自在轉身。
一轉身,就猝不及防對上他帶着戲謔笑意的眼睛,我臉上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你找朕有事?」
「沒事就不能找陛下了嗎?」
一旁的太監丫鬟均低着頭,誠惶誠恐地聽着攝政王又在對皇帝挑釁和大不敬。
我卻總感覺這話裏盡是挑逗、揶揄。

-8-
要我說,古代皇帝也沒有啥好的,還不如現代的普通人呢。
這天,喫完晚飯,我都不知道乾點兒啥打發時間。
瞅了瞅一旁的貼身太監:「最近皇宮裏有什麼趣事嗎?」
對方心有神會,上前一步:「陛下,宮內近來沒有,但是這宮外倒是有一件。」
我趕忙支起耳朵:「哦?細說!」
「近日裏有傳聞攝政王似乎是也喜好上了斷袖之癖,屢次前往南風樓尋歡作樂。這不,聽說今夜又去了……」
胸口處發悶,我沒由來地有些煩躁。
「是嗎?那朕也要去看看,看看有什麼絕色美男,說不定朕一高興統統收入後宮!」
在南風樓裏亂逛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硬性條件比岑裕好的。
我嫌棄撇撇嘴,突然目光一頓。
頂樓拐角處的一間包廂,僕人端了酒水送進去。
藉着半開的門縫,我看見了岑裕的身影。
悄悄走近,聽見那過分熟悉的低沉嗓音響起,語氣輕蔑散漫:「折辱高位之人,才最爲好玩,不是嗎?」
「這場交易,我不虧……」
想到了什麼,我整個人頓時如墜冰窟。
輕扯脣角,自嘲一笑。
爲什麼要難過啊?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不是嗎?你情我願的……
我深吸一口氣,憋回了眼眶的酸澀。

-9-
回到宮裏,我越想心裏越不痛快,掃了眼書案上剩下的奏摺,直接化悲憤爲勤快。
以前高中我每次生氣難過,刷題效率都會大漲,古代也沒什麼休閒娛樂設施,我索性狂批奏摺。
朕要當事業腦!
不知不覺批了一夜,什麼時候伏案睡着的都不知道,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還是擺爛快樂。
我睡得並不安穩,嘴裏一直夢囈着:「岑裕這個以下犯上的狗東西……」
「討厭他,最討厭他……」
天朦朧亮的時候,我被臉上溫熱粗糙的觸感弄醒了。
岑裕的掌上帶着常年練劍的薄繭,眼下正輕緩蹭着我臉側未乾的淚痕,微不可察輕嘆着。
見我睜眼醒來,他打趣一笑,眼神複雜:「陛下怎麼嘴裏罵着別人,自己卻哭了呢……」
從睡意裏驚醒,腦子裏還殘存着昨夜的所見所聞和所感。
我冷冷皺眉,狠狠拍開了他的手。
「與攝政王無關!」
語氣冰冷疏離至極。
岑裕愣了一瞬,臉色也緩緩陰沉下來。
我咬了咬舌尖,努力聚集起所有的勇氣:「誰允許你擅闖朕的寢宮的?滾出去!」
他冷笑一聲,掃了眼案上被我如數處理完的奏章。
「陛下這是學會了,就想把臣棄了?」
這些日子裏,他的確一直在盡心輔佐我,把那些治國理政政策思路,一一掰開了揉碎了耐心講解給我聽,教我治國平四方,授我帝王之術。
偶爾走神,我都在想,當年我的歷史老師要是也講得這麼好,我肯定不會因爲歷史不及格被我媽揍得嗷嗷亂叫。
不知不覺間,我進步飛快,早已能夠獨自處理很多朝政大事。
我垂着眼,也不看他:「是又怎樣?我們之間本來就是一場交易,不是嗎?」
「現在朕不需要了,交易結束!」

-10-
突然他俯身低下頭,大力按住我,吻得又兇又狠。
血腥味在兩人脣齒間蔓延。
正當我以爲他會繼續下去,岑裕卻突然起身,黑眸中不沾半點溫情與情慾,皆是冰冷。
他轉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之後一連幾天,攝政王都告病沒來早朝,我自然也一直就沒再見到他。
罷了,不見就不見,誰稀罕他啊?!
他,該不會真的病了吧……
不對,與朕何干?
我悶悶不樂地盯着午膳,毫無胃口。
貼身太監見狀,走近道:「陛下,楚將軍聽說陛下您近日裏心情不佳,特請了位民間戲法大師,望博陛下一悅。」
我沉思片刻,點點頭。
戲法大師來得很快。
我興致缺缺,隨意揮揮手免了對方的大禮:「免禮,直接表演吧,演得好就賞!」
對方緩緩抬起臉,我漫不經心掃了一眼,直接一整個大寫的震驚。
四目對視,他衝我瞭然一笑。

-11-
好傢伙,我直呼好傢伙!
這變戲法的江湖大師,竟然是我高中理科班的同桌溫緒!
當年我倆奮戰高考之餘,上至天文物理,下至男人腹肌,無所不聊。
沒錯,我倆同好,而且一個型號。
鑑於兩人談論之事,不便被他人知曉。
我屏退了所有人,藉口想要安靜欣賞戲法。
寢宮門緊閉,我倆盤腿坐在地上,大聊特聊。
「我靠,你小子穿來多久了?」
「一年多了,你小子牛逼啊!直接穿成了皇帝!」
「別提了,你是知道我對歷史狗屁不通的……」
原來他和我穿越來的時間差不多,穿成了京城小商人的兒子。
家中意外破產後,他就運用前世所學的一些物理小實驗,變起了「戲法」。
無奈物理知識太過先進、優秀,一不小心驚豔了這個古老的朝代。
他一不小心成了大名鼎鼎的戲法大師,無數達官貴人砸錢只爲觀賞他一場戲法。
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溫緒找到了自己的夢中老攻——楚將軍,又從楚將軍那裏得知了我的大致相貌,感覺和我極爲相像,便設法入宮與我會合。
我滿眼豔羨,給了他一拳:「臥槽,當年說好的誰先脫單誰是狗呢!你小子揹着我偷偷幸福這麼久了?」
他哥倆好地攬着我肩,正要開口安慰我:「哎呀你傻啊,你現在可是皇帝,普天之下多少美男還不是任你挑……」
話還沒說完,殿門傳來一聲巨響,被來人一腳踹開了!
逆着光,岑裕高大的身影來勢洶洶,周身危險氣息。
不等我慌亂起身,岑裕就大步走近。
我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暈之前最後一眼,看見岑裕猩紅的眼底滿是不加掩飾的偏執和佔有慾。

-12-
再次醒來,我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認出是岑裕的臥房,鬆了一口氣。
脖子後傳來鈍痛,我抬手想要摸摸,卻帶起一陣金屬碰撞的響聲。
急忙起身,四肢束縛處都傳來鎖鏈冰冷的觸感。
我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被囚禁在了攝政王府。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我一個大活天子,偷渡出宮的。
所以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岑裕真的篡位了!
雖然剛穿來發現自己是個被架空的皇帝,就對這一天早有預感,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我以爲……
我眼神黯然地看着鎖鏈,自嘲地扯了扯脣角:「所以……一直都是在利用欺騙我。」
「什麼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只想得到一個人,都是謊話,騙子!」
自以爲已經看清了岑裕的猙獰真面目,可眼眶還是不知不覺溼紅了,心口被不知痛般反覆撕扯着。
房門突然被打開,岑裕端着飯菜走進來。
「我已經打過招呼了,陛下這幾天身體抱恙無法早朝,陛下可以安心待着了。」
他坐到牀邊,親自給我餵飯。
我偏頭躲開,冷聲質問:「把我綁來這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岑裕手上動作一頓,抬眼目光沉沉盯着我,眼底是微不可察的受傷:「陛下乖一點,和我一個人就這樣待着好不好,臣會對陛下很好的……」
「乖,陛下先喝點兒湯……」
我抬手掙扎,差點打翻碗筷。
岑裕臉色一沉,一隻手穩穩拖着托盤,另一隻手大力捉住我的下巴,狠狠親了過來。
我四肢被鎖鏈束縛着,掙扎不得。
良久,他那帶着薄繭的指腹,反覆摩擦着我被啃咬過的下脣,嗓音微冷:「陛下不喫飯,是想讓別的男人喂嗎?讓臣猜猜,是那個變戲法的江湖騙子嗎?」
我越聽越不對勁兒,對方應該不是想篡位。
大概率好像是喫醋了?
我低頭掃了眼,目測鎖鏈長度,我所能活動的範圍,只有這牀上。
我嚥了咽口水,不敢細想。
開口想要跟岑裕解釋我和溫緒之間什麼事都沒有,一勺飯菜直接堵住我的嘴。
「臣暫時沒耐心聽陛下狡辯之辭。」

-13-
那天之後一連三天沒見到岑裕人影兒,都是一個啞巴丫鬟送飯過來給我,也就沒人逼着餵我喫飯了。
我成功開始絕食,一連兩天粒米未進。
直到第四天早上,半睡半醒中感受到一道熾熱的視線在我身上流連。
一睜眼,岑裕站在不遠處直勾勾盯着我。
「聽下人說你兩天沒喫飯?」
我偏過頭,不理他。
恰好丫鬟又送來了飯菜,在桌子上擺放好,就靜悄悄離開了。
一室安靜,只聽見一聲嘆息後:「罷了,不喫就不喫吧。」
岑裕起身走到桌前,自己用起了午膳。
飯菜誘人的香氣傳進我鼻腔內,勾引我飢餓難耐的胃部。
我悄悄嚥了咽口水。
岑裕大口吃着我最愛的菜,一看就很好喫。
不是,大哥你再勸勸我啊,我說不喫就不喫了啊?你怎麼突然那麼尊重我的意願了啊?你逼着我喫啊!
慢點兒,慢點兒,你餓死鬼投胎啊,快給我喫完了!
眼睜睜看着最大的一塊肉即將被塞進岑裕嘴裏,再忍下去我就成忍者神龜了!
我急忙起身衝過去,捉着他的手,一把將肉塞進自己嘴裏。
因爲只有一副碗筷,索性直接奪走他的碗筷,狼吞虎嚥起來。
岑裕低低笑出了聲,目光灼灼盯着我喫飯。
我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對了……那日你將我綁來,那你把溫緒……呃,就是那個變戲法的弄哪去了?」
笑意散去,他眼底佈滿冷冽戾氣,冷冷道:「死了。」

-14-
「啪嗒。」碗筷掉落。
我渾身冰冷,抬眼不可置信地瞪向他,喃喃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死了,我殺了。」
動作劇烈地起身,帶翻了凳子,手上死死扯住他的衣領,我嘶吼着:「你他媽再說一遍!」
「呵,不過一個江湖術士,我殺了便殺了,陛下又能奈我何?」
「怎麼,陛下心疼自己還未得到手的小男寵?」
我的眼底恨意翻滾,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我也能殺了你!」
岑裕面色陰沉至極,眼底盡是執拗,忽地笑了:「陛下要爲了他殺我?」
「好,臣拭目以待!我也想看看陛下如何逃出這攝政王府,然後將我千刀萬剮!」
接下來幾日,我一直安靜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眼神麻木,了無生機。
岑裕只有晚上會回來,摟着如活死人般的我就寢。
這天傍晚,我悠悠醒來,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很糟糕。
岑裕端着飯菜進來,一如既往逼着我喫晚飯,我又一次喫完就反胃吐了個乾淨。
他給我漱了漱口,拿了碗粥,想再次餵我。
我奮力掙扎,過程中踢到了他腹部。
他臉色慘白一瞬,下意識倒吸一口氣。
見他腰腹間的布料被滲出的血緩緩洇溼,我驚愣地抬眼望向他,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秒,我自己突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眼前最後一個畫面是岑裕神情罕見地驚慌,滿臉悔恨內疚地衝向我。
視線模糊中,我隱約看見他的眼眶似乎都溼紅了。

-15-
由於多日絕食,身體支撐不住,我突發高燒,久久昏迷不醒。
再次醒來時,感覺身體狀況好多了。
身上的鎖鏈也不知何時被去除了。
岑裕趴在牀頭正睡着。
我打Ṭûₔ量着臥房裏的每一處,好似前幾天我還因爲頭疼政務溜進來求他幫我。
複雜的情緒在心底翻滾着。
不明白兩人怎麼會變成今天這般處境,物是人非。
黯然收回視線。
下一秒陰影滑過,一隻溫熱的大掌伸過來試探我額頭的溫度。
我抬眼望去,和醒來的岑裕四目對視。
他憔悴了很多,眼底佈滿疲憊和擔憂。
收回手,語氣卻是極爲疏離冷淡。
「太醫說陛下您醒過來退了高燒,就差不多痊癒了。」
說完他就起身,拿了衣物放在我手邊:「陛下先休息一會,稍後臣就安排人護送陛下回宮。」
不等我驚詫他怎麼突然願意放了我,岑裕就轉身離開了。
我呆愣看着他落寞又孤寂的背影,指尖攥緊了被褥。

-16-
寢宮裏,我和安好無恙的溫緒大眼瞪小眼。
一個時辰前,我前腳剛被岑裕派人送回寢宮,衣衫不整的溫緒後腳就被攝政王府的侍衛綁着扔了進來。
兩人交換了下信息,我這才知道,那天岑裕將我帶走,只是順手讓人將溫緒扔出了皇宮,並恐嚇他有多遠滾多遠,並未傷害他。
我神情怔忪,看向虛空,不知在想什麼。
「既然沒什麼事,你就趕緊放Ţû⁴兄弟我走吧!我還急着回家哄老攻呢……」
我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擺擺手。
視線一頓,看着對方衣衫不整、領口大開,隱隱露出露骨大膽的特殊裝束,我面色古怪地打趣道:「你倆玩得還挺花?」
原來他之前千方百計想要進宮見我的行爲,也一不小心產生了誤會,楚將軍誤以爲他將自己作爲進宮的踏板,好一番醋罈子打翻了。
這幾日他在絞盡腦汁想着怎麼哄楚將軍。
被綁來時,他剛換好精心準備的「裝備」,準備跟楚將軍玩個新花樣,誰料就被一衆黑衣人綁來了皇宮。
溫緒的性子向來比我大膽開放許多,注意到我揶揄的目光,反而回了我一個嘚瑟的眼神。
他邁步離開前,我猶豫開口:「你這樣穿,真的能增進……感情,哄好對方嗎?」
溫緒挑眉轉身,打趣道:「陛下,『牀頭打架牀尾和』這句話你總聽過的吧?」

-17-
第二天早朝,我心裏惴惴不安。
結合之前發生的事情,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正當我不知怎麼面對岑裕時,貼身太監悄悄跟我說攝政王今天沒來早朝,但是派人遞了個摺子。
心如鼓跳,我慢慢展開奏摺。
看清上面的內容後,我的心徹底跌入谷底。
岑裕奏請離京外守西北,餘生不再回京。
保皇黨聽了喜出望外,就差連夜敲鑼打鼓慶祝了。
我眼底黯然,顫着手合上奏摺,渾渾噩噩地熬過了早朝。
下了早朝我就急忙衝出宮,直奔攝政王府,生怕晚了一步。
攝政王府,下人們進進出出,似乎在收拾行囊了。
我徹底慌了,趔趔趄趄直接衝進了他的書房,一如三個月前的那晚有求於他。
書房裏,一個溫文爾雅的書生氣男人正笑着和岑裕說着什麼。
我認得他,在大殿上見過,他是今年的科舉狀元——李錫。
當時殿試,主要都是岑裕在掌控全局。
這位狀元的諸多見解回答,都很受岑裕欣賞。
看着兩人和睦交談,我心情複雜,難免產生別樣的猜測。
見我突然闖入,李錫惶恐起身,就要行大禮。
我臉色不太好,擺擺手示意免了。
而岑裕從始至終只是淡定地低頭喝了口茶,置若罔聞。
我張了張嘴,猶豫開口:「可以讓他先出去一下嗎?我想和你談談。」
岑裕垂着眼皮,語氣冷冽:「陛下儘管發號施令便是了,無須詢問他人。」
我掃了李錫一眼,他便很有眼色地趕忙離開了。
深吸一口氣,憋回鼻尖的酸脹,我猶豫開口:「對不起,我錯了,誤會你了。」
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18-
良久,房間內響起一聲輕笑。
「陛下不會犯錯。」
走近他身側,我抬手想要捉住他的衣袖。
他動作一頓,放下茶杯,順勢自然地躲開了我的手。
我心頭酸澀,實在受不了他對我這般疏離冷漠。
「溫緒和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那天在殿內只是……想跟他學習戲法,但是不好讓外人知道堂堂天子不務正業,就關了門。」
岑裕面色稍緩,抬眼看向我。
「況且他是楚將軍的心上人,你不信大可去楚將軍府一探究竟。」
說完了我該解釋的,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哽着嗓子,眼底透着委屈。
「還有一事,我還沒生你氣呢。」
「前不久,我去了一趟南風樓。」
他面色一滯,語氣突然有些急切:「你去那裏幹什麼?沒出什麼事吧?」
「呵,當然是聽你怎麼跟別人炫耀折辱我的了……」
「我已經說完我想說的了,離不離京隨你。」
心底一片澀然,我偏過頭轉身打算離開。
「我說的不是你, 是反賊頭目。」
被他一把攥住手,我身體一僵, 詫異轉頭, 滿臉疑惑。
原來,岑裕查到有前朝餘孽反賊聚集在南風樓裏密謀造反。
他之前屢次前往南風樓, 就是爲了調查此事。
前朝太子拉攏了一些前朝舊臣, 意圖刺殺我。
那晚他那番話, 是與反賊中的一個臥底說的, 話裏的人指的是反賊頭子,也就是前朝太子。
後來對方突然反水,導致岑裕在活捉前朝太子時不慎被暗傷。
成功捉拿對方後,岑裕也的確如所言般狠狠折磨了對方一番。
這些年, 前朝太子在謀劃造反的同時, 經常藉着勢力在背地裏強迫民女,害得人家不堪受辱自殺。
岑裕索性讓人直接將他閹了, 然後扔給了一堆軍營壯漢輪番進進出出了一夜, 最後斷掉他的手筋腳筋扔進了大牢。
腕上的大手用力一扯,我一時不察跌坐在了他大腿上。
我抵了抵他胸膛,還欲說什麼, 就被對方扣住後腦強勢撬開了脣齒。
良久, 他終於放開了我,我倚靠在他的懷裏呼吸不穩。
岑裕埋在我的頸間啄吻着, 動作不斷向下,有些蹭開了我的領口, 露出了裏面別樣的風景。
岑裕嗓音喑啞, 呼吸一瞬變得粗重。
「陛下……這是什麼?」
我心底一驚。
糟糕, 差點忘了。

-19-
眼下既然已經哄好了, 我本來是不打算用下下策了。
這個朝代的衣服寬大, 外面看來並無異常。
頂着對方虎視眈眈的壓迫感目光,我猶豫了一瞬,臉側覆上一層薄紅,深吸一口氣, 還是抬手解開了腰帶, 緩緩褪去外衣。
褪去外衣終於得以窺見那大紅色的粗繩,在赤裸冷白的身體上縱橫捆綁着……
岑裕罕見一怔, 眸裏暗光流轉,喉間一緊:「陛下, 這是做什麼……」
那刺眼的紅,好像要燙斷岑裕緊繃着的最後一絲理智。
喉結滾動,他的視線滑過每一寸肌膚與紅繩的交集處,久久難以回神。
我低着頭不看他,臉色不知何時‌開始逐漸變紅, 猶如一團胭脂落入水中, 暈開擴散。
這時候他輕喚的尊稱,莫名沾染了股禁忌的刺激。
看不到的地方,殊不知我的突然之舉早已喚醒了一頭蟄伏已久的欲獸。
岑裕很慢很輕地吻着我的額頭、臉側,伴隨着溫熱的鼻息下移至嘴脣, 深入攻佔。
他眼底藏着股執拗的佔有慾,要在‌所有物上一點點、一點點留下自己的味道,想讓對方被自己由內而外、徹徹底底地佔有。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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