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狐

我是個狐狸精,最愛找書生談情說愛。
可書生中看不中用,不到一刻鐘便偃旗息鼓。
我還沒變臉,他先提起了褲子。
「今日是最後一次,我已有了心上人,也答應了她此生不會納妾,你以後莫要再來尋我了。」
這可不由他說了算。
我情熱難耐,只想將人按在地上榨個乾淨。
眼前卻突然出現了黑色字幕:
【你個貪喫的色狐狸,書生不行,你敢不敢回頭看看夫子!】
【小情侶真是沒道德,跑來人家小屋私會,他還得蹲在窗外給你們守着,ẗů⁼回回憋得快爆炸,等人走了自己再忙活一夜,真是受老罪了。】
【就是說啊,看把我們夫子憋的,趕緊好好補償他!我們夫子雖然年紀大了點,可身強體壯,足足有八塊腹肌呢,別說一刻鐘了,一個時辰都行!】
我猛地縮回爪子,急不可耐開口:
「快走快走快走!」

-1-
我眯着眼睛剛進入狀態,陸硯便匆匆結束,提着褲子準備起身。
快得讓我以爲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疾病,用他們凡人的話怎麼說來着……
不、不舉?
我刻意嬌了嗓子,軟軟糯糯地喚他:「陸郎,這才一刻鐘……」
我伸腿去勾他的腰,滑膩的肌膚挨挨蹭蹭,哪個男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撩撥。
陸硯卻沒像平日裏那樣獸性大發,撲上來又與我顛鸞倒鳳,不知天地爲何物。
反而用力推開我的腿,不耐煩地起身。
此刻的他已經穿好褲子,正彎腰去拿散落在地上的中衣。
我眯了眯眼睛,發現他原本精瘦的腹部,不知何時,堆了兩層贅肉。
有點難看。
「今日是最後一次了。」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從外到裏把我澆了個透徹。
只餘下腹邪火難以撲滅。
「什、什麼……」
陸硯回過身,臉上早已沒了初見時對我的癡迷,只剩下輕蔑與厭惡。
我精心設計的姿勢在他看來不過是一盤喫夠了的肉菜,如今只剩下膩煩。
「聽不明白我說的話嗎?今日是最後一次,我已有了心上人,也答應了她此生不會納妾,你以後莫要再來尋我了。」
「她不日就會來書院求學,若是被她撞見,定要傷心……」
他又絮絮叨叨說了很多,我卻只覺得是蚊子嗡嗡。
陸硯有了心上人,又與我何干?
我一隻狐狸精,他一個凡人書生,難道還想有個什麼以後不成?
露水情緣,幾夜夫妻罷了,怎的就不能讓人好好快活一番。
唉,也是我年紀小,才兩百來歲,輕易便被族中的前輩騙了。
他們都說書生好,可真正嘗過了才知道中看不中用。
一兩次滿足不了我,起碼得七八次。
就算陸硯年輕氣盛,也受不了我夜夜如此索求。
我早就發覺他精力下滑,卻只以爲是書院學業繁忙,晚上我又攪得他睡不好覺。
正尋思要不要尋一些天材地寶給他補補,可他扭頭就同我說今日是最後一次。
腹中的邪火把我的理智燒得殘存無幾,我管他有沒有心上人,今天我就要把他摁在這裏榨個乾淨,不然不準走人!
我背在後面的手剛幻化出狐爪,忽地就看見眼前出現黑色字幕:
【你個貪喫的色狐狸,書生不行,你敢不敢回頭看看夫子!】
【小情侶真是沒道德,跑來人家小屋私會,他還得蹲在窗外給你們守着,回回憋得快爆炸,等人走了自己再忙活一夜,真是受老罪了。】
【就是說啊,看把我們夫子憋的,趕緊好好補償他!我們夫子雖然年紀大了點,可身強體壯,足足有八塊腹肌呢,別說一刻鐘了,一個時辰都行!】
這些奇怪的字幕在說什麼?
他們說的夫子又是哪個?
我記得書院裏的夫子大都上了年紀,唯一一個年輕些的便是盛夫子,平日主抓書院紀律,動不動就冷下臉要罰學生板子。
陸硯最怕的是就是他。
不過,身強體壯?
八塊腹肌?
一個時辰?
猛地收回爪子,挽留的話在嘴邊硬生生拐了個急轉彎。
「快走快走快走!」

-2-
陸硯衣服都不穿了,直接愣在原地。
「沈梨初,你什麼意思?」
還沒等我再開口,他便恍然大悟,又得意起來。
「你莫不是醋了,故意說的氣話?」
「也罷,我知你對我情深義重,但你要明白,你不過區區商戶之女,怎麼能和京城裏的天上月相比?」
「但若你乖乖的,等來日我高中,就買座小院好生養着你,只要不讓她發現ṱù⁷,也算是給你一個歸宿。」
聽着這一堆廢話,我不耐地翻了個白眼。
我只是隨口說自己父母雙亡,幸虧家中早年行商攢下不小家資,如今只想找個良人託付終身。
他竟然一句話不落全信了。
二話不說就和我勾搭成奸。
可他也真是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每次都要我主動溜進書院來與他幽會,還要拿點銀錢給他。
我也一一忍了。
潔身自好的書生,總比小倌館裏的乾淨。
可現在,他這唯一的優點也沒了。
什麼世家小姐心上人,怕不是嫌棄我這個商戶女出身不夠,自個人攀上高枝了。
但我此刻無所謂得很。
只是不耐擺手,讓他趕緊離開。
我還得好好琢磨琢磨那個盛夫子呢。
還沒等我想明白,那黑色的字幕又刷了起來。
【狐狸寶寶不是愛渣男愛得死去活來嗎?而且現在這個緊要關頭,陸硯這個養胃男根本沒有餵飽小狐狸,怎麼還往外趕人呢?】
【大概是被傷透了心吧,碰上這麼一個渣男,要我我也趕啊,可憐我們小狐狸,第一次愛人就被渣得明明白白,唉,情路坎坷啊。】
【哎哎哎,夫子就在外頭呢,渣男的渣言渣語全被他聽見了,氣得差點跳出來直接一拳把人送走!這時候小狐狸要是哭兩聲,夫子怕是要瘋……】
狐狸眼滴溜溜一轉,我拿起輕薄如紗的披帛,學着前輩們教的法子開始唱唸做打起來。
「讀書負心人,滿腹經綸卻忘恩,真乃世間最可笑之輩……可憐我失心又失身,沒了清白還遭人厭棄,不如死~了~幹~淨……」
語調幽幽,說不出的婉轉淒涼,像極了傷心欲絕的癡情女子。
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我清了清嗓子,還想繼續發揮,可下一秒竹門便「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一個高大的身影三兩下衝了進來,攔腰抱起站在椅子上作勢要懸樑自盡的我。
堅實的臂膀輕輕一撈,就把我穩穩圈在懷裏。
我的手不自覺往他前胸一按。
「呀——」
好彈!
如此好胸,要是靠上去,真不知道會有多享受。
黑字誠不欺狐。
我躲在來人懷中,不自覺露出癡迷神色。
卻聽見頭頂的男聲清凌凌開口:
「我這竹屋太小,可沒有橫樑能供你上吊。」

-3-
什……什麼?
我驚詫抬頭,正對上一張含怒的俊臉。
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卻冷峭含霜,嘴脣輕抿,漠然生怒,實在有些唬人。
「……」
我不自覺嚥了咽口水。
心裏有些後悔。
這般冷漠古板的夫子,當真愛慕於我?夜夜夢中都是我?
我怎麼不信呢。
「天底下被負心薄倖的混賬辜負的人何其多,怎麼偏你最忠貞?一不如意就要自戕?難道真以爲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把他哄回來?」
「我且告訴你,今日是新學子入書院的日子,那陸硯早迫不及待去見他那心上人了。」
「跑着去的,一步都沒有回頭!」
我還在猶豫,盛梵月卻先開了口,聲音泠泠,偏叫我聽出一股子醋意。
放在我身上的手也始終沒有挪開。
掌心炙熱的溫度傳來,燙得我身體發軟。
卻也讓我瞬間信心大增,這人當真愛慕我呢!
我在男人懷中直起身子,展顏一笑,像是喝醉了那般嬌豔欲滴,指腹劃過男人堅毅的下顎線,微微上挑。
紅脣開合,說出的話卻讓人臉紅心跳。
「教出陸硯這般負心薄倖,毀人清白的混賬,可都是夫子的錯呢。」
「要我不自戕,夫子合該賠我一個郎君?」
「不如,夫子把自己……」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扔到了牀上。
清冷的竹香味包裹住我。
「初初,是想要我把自己賠給你嗎?」
我猛地打了個激靈,他……爲何會知曉我的姓名?
【我去!夫子他 A 上去了!他終於 A 上去了!】
【這一聲初初真的叫得低啞沉迷,感覺耳朵懷孕了……】
【小狐狸趕緊想起來啊!想起來你到底是什麼時候見得夫子!】
他們說……我以前就見過盛梵月?
怎麼可能……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男人的壓迫感太強,竟然讓我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剛剛沒有消下去的邪火越燒越旺,讓我情不自禁地靠近盛梵月,難耐地伸出腿,緊緊勾住他的窄腰,一個翻身,重新掌握了主動權。
腰帶被扯下,繁複但圖案簡約的白底綠竹長袍散開,露出下面大片蒼白的胸膛。
指尖從男人喉結處下滑,在鎖骨處打轉,又急不可耐向下而去。
「夫子,可認識小女子?」
聲音又嬌又媚,讓身下的軀體一緊。
「自然認識。」
男人低笑,抓住我作亂的手,在我不滿嚶嚀時又獎勵我一個深吻。
「這一個月來,你同陸硯在竹屋偷歡……就沒有想過,這間屋子的主人,另有其人?」
「初初,你用了我的屋子,是不是也該賠償我呢。」
「莫要再念着陸硯了,喚我的名字……」
「盛梵月。」

-4-
我呼吸一滯,被盛梵月抓住時機,直驅而入。
他的吻技比陸硯好太多。
我幾乎要喘不上氣。
在區區凡人手中節節敗退,真是丟盡了我們狐狸精一族的臉。
終究是我見識短淺,誤以爲凡人男子都與陸硯一樣好騙且廢物。
今日遇見了盛梵月,才知道什麼叫棋逢對手,進退維谷。
他比陸硯強上太多。
像是淋入篝火的柴油,又像是拯救口渴之人的那一汪泉水。
撲滅下腹邪火的同時,將我的理智撞得支離破碎。
我像一艘漂泊在大海上的小舟,迎着狂風暴雨,在海浪之上搖擺不定。
稍有不慎,便會舟毀人亡。
可偏偏,盛梵月是那操控海浪之人。
他將我送上浪頭的頂點,卻又在下一秒撤離,放縱我直直下墜。
在我尖叫出聲,忍不住雙手雙腿都攀附上他時,又濺起一片浪花穩穩托住我。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月亮已然掛上柳梢,這場鬧劇才堪堪結束。
我悔得淚如雨下,打溼了身下的牀單。
眼角還掛着淚珠,累得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好險,得虧我是個成熟的狐狸精,不然就要在盛梵月面前露出耳朵尾巴了。
他真的好壞!太壞了!
竟然數着我來竹屋的次數,要我補償他!
可我真不知道着竹屋是有主的啊。
書院裏人多事雜,若想偷歡,只能找個隱蔽的地方。
我化爲原型在書院裏面溜溜達達,最終選定了這臨湖的偏僻竹屋。
幽靜又安全,也像有人居住。
我觀察了三天,確定這裏人跡罕至,就將陸硯勾了過來。
實在沒想到,這竹屋的主人竟然會是盛梵月。
【嘿嘿嘿被抓住了吧小狐狸,雖然狐狸寶寶每次完事都會用法術把東西恢復原位,但還是學藝不ŧŭ̀₆精,很快就被夫子發現了蛛絲馬跡。】
【是啊是啊,夫子在門口蹲了很久,想看看到底是哪個調皮搗蛋的學子私自闖入,沒想到等來一對野鴛鴦。】
【小狐狸忘了吧,自己的法術不能洗牀單被褥,每一次都跟發大水似的把牀弄得溼漉漉的,還得夫子替你倆洗牀單!】
我恍然憶起,偶爾有幾次走得匆忙,只是單純用法術整理了牀鋪恢復原樣。
根本沒想到,上面還沾染了不該有的東西。
可是,我記得第二天再來竹屋,牀鋪依舊鬆軟乾淨。
難道……
像他這樣的夫子,真的會……親手去洗牀單被褥嗎?

-5-
我拉住了盛梵月的衣角,故作兇狠地仰起頭,「這屋子裏的牀鋪被褥,不會都是你……你在更換吧……」
盛梵月輕撫我背部的手一頓,俯身靠近我。
寬大的衣袍下,方纔被我抓撓的蒼白胸膛一覽無餘。
若是繼續往下……停,不能再往下了。
他似笑非笑開口:「你猜?」
「每次都溼了個透,想不發現也難吧。」
這不就變相承認是他處理掉了嗎!
我氣鼓鼓地想去撓他,半空中的黑色字幕瘋狂滾動:
【牀單去了哪裏還需要問嗎?當然是被這個老悶騷帶回家洗乾淨藏起來了啊!】
【樓上的,什麼叫藏?明明都用壞好幾張了,夫子今天過來,不就是繼續替小狐狸收拾爛攤子,順便獎勵自己的嗎?你們是沒見過夫子團着牀單遮遮掩掩的樣子,真的太好笑了。】
【嘖嘖嘖,小狐狸也是喫上好的了。居居可是男人的第二張臉,陸硯上面那張臉看着斯文君子,下面這張ƭūₗ實在不咋行,我們夫子就不一樣了啊,能天天讓小狐狸喫撐!】
【有頓頓飽的山珍海味,再稀罕有上頓沒下頓的清粥小菜就是純犯賤了,小狐狸還等什麼,趕緊去抱夫子的大腿啊!】
這話倒是真的,有了盛梵月,誰還能想起陸硯那個銀樣鑞槍頭。
可我該怎麼開口呢。
就算是狐狸精,我也是有自尊的啊,上趕着也太跌份兒了。
我還在思索該怎麼把盛梵月留下長期使用,他卻先開口了。
熾熱的互相噴灑在我耳側,引起一陣陣顫慄。
他說:「初初,與我回家可好?」

-6-
盛梵月恨不得當場把我抱回家。
但被我堅定地拒絕了。
我得先回家收拾一下東西。
衣裳首飾、胭脂水粉,這些我可不信盛梵月家裏會有。
溫存一夜,次日一早我便飛速竄回自己開的胭脂鋪,着手開始打包東西。
店裏的掌櫃還以爲我準備關了鋪子跑路了。
她着急忙慌地向我彙報這個月賺了多少銀子,努力證明這鋪子是個下金蛋的母雞,千萬不能關了。
我不耐煩地擺擺手回覆她,沒想關鋪子,只是我以後不住在店裏了。
我又不是不諳世事的傻狐狸,能不知道銀子有多重要?
還指望着這胭脂鋪子日進斗金呢。
一想到以往給陸硯花的銀子,我就肉疼得嘶嘶吸氣。
敗家爺們兒,牀上不行也就算了,還花老孃的銀子。
等下次瞧見,定要讓他把從我這兒拿走的銀子全吐回來。
「不好啦,掌櫃的!」
在前頭忙活的姑娘急匆匆地跑過來,見我也在,連忙往我眼前湊。
「老闆,陸公子又來了,身邊還帶着一位姑娘,指名道姓要您做的那款醉江南!」
「您也知道,醉江南只給試用,不賣的,可他非要!還拿了好多新胭脂,又不給錢,只說記您賬上,這個月都第幾次了……」
我冷笑一聲。
真是給他臉了。
都撕破臉了,還敢帶着人上門,還記我的賬?
怎麼,他和他的心上人還要我出錢養着不成!
我一把掀開門簾,張嘴就是一陣陰陽怪氣,「我說哪家的大少爺討好心上人要買醉江南,結果連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還想記我的賬?」
「您和我什麼關係啊,來買東西還能平白無故記老闆的賬,這是做什麼白日夢呢?!」
陸硯顯然沒想到我竟然會對他惡語相向,一時間呆愣在原地,臉色漲得通紅。
手中的胭脂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緩了好久,撇下他身邊的女子,三步並作兩步走過來,一把把我拉到了角落。
惡狠狠道:「不就是兩盒胭脂,我拿了就拿了。」
「沈梨初,我警告你,若你還想留在我身邊,就乖乖聽話,你的就是我的,這有什麼差別?」
我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揚聲道:「誰都知道我青雲閣出品的胭脂價比黃金,你一來就獅子大張口拿走十盒不說,還想點名要醉江南,甚至還不付錢!」
我故意在「不付錢」三個字上加了重音,引得其他店內女子紛紛側目,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眼中滿是鄙夷。
不僅如此,半空中的字幕也瘋了:
【我靠,小狐狸這是在幹嘛?當衆給陸硯下馬威?她不是最喜歡陸硯嗎?再說了,她一個狐狸精,人人喊打的,陸硯可是將來的探花郎!】
【樓上的,陸渣渣都這麼對待小狐狸了,還想小狐狸給他好臉色?不把他子孫根踹斷就不錯了!Ŧū⁼】
【要我說還不是小狐狸攀上了夫子這根高枝?若是沒有後盾,你賭她還敢這樣和陸硯說話不?】
【拜託,小狐狸這身份不差吧?世間稀有的靈狐,開的胭脂鋪日進斗金,陸硯呢?陸硯有什麼,他屁都沒有!】
【你們別吵啦!要吵出去吵!】
……
陸硯快被我的蠻橫態度氣瘋了,死死捏着我的手腕低吼:「你到底在鬧什麼?若嫣可是三品高官的嫡女,你拿什麼同她比?」
我從未想過自己和誰比。
只想狠狠痛打陸硯這張惹人生厭的臉。
從前是我太天真,剛進入人間就撞見人模狗樣的陸硯。
狐狸多情,我只想和他快活幾年,他需要銀子,我也大大方方給他,錢貨兩訖,兩不相欠。
可我沒想到,他拿了錢卻無法滿足我,甚至還想讓我做他的外室,供他肆意取樂。
凡人,怎麼都這麼愛做白日夢?
我正想開口嘲諷陸硯,卻不曾想,旁邊的蘇若嫣搶先發難。
「小翠。」
她一聲令下,身邊的侍女急步向我衝來,高高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7-
變故發生得太快,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蘇若嫣卻神色平常。
甚至婢女小翠扇完我的臉,還學着她主子,裝模作樣掏出帕子仔細擦了擦手,又把帕子扔在地上踩了好幾腳。
開口便是譏諷:「一個低賤的商女,也敢在我們小姐面前大呼小叫?」
……
我都要氣笑了,什麼官家嫡女,這麼顛倒黑白不辨是非,還要不要臉!
我氣得橫眉冷豎,可剛剛還臉色陰鶩的陸硯缺眉開眼笑,走過去執起蘇若嫣的手,討好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若嫣,跟一商戶女置什麼氣?」
「本來是想着我與這商戶女有幾分交情,特此來這兒給你挑兩盒胭脂,讓她長長臉面,卻惹得你這般生氣,實在不值當。」
蘇若眼姣好的面容上滿是鄙夷,抽回自己的手,看似指責,語氣卻滿是高傲。
「阿硯你也真是的,你將來可是要考狀元的,同商戶女打什麼交道,還要我來給她長臉面?還是說……」
她似乎意識到什麼,視線不停地在我和陸硯之間遊移。
「你這般爲她着想,難道是和她有些什麼……」
「怎麼會!」
陸硯立馬矢口否認:「一個低賤的商戶女,我會看得上這種人?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蘇若嫣這才緩和了臉色。
再看向我時,神色輕蔑。
「你說得對,不過是區區商戶女,竟敢對本小姐大呼小叫。」
「本小姐一句話,就能讓你的鋪子開不下去!」
「來人!今兒就把這青雲閣給我砸了!」
【我的天,渣男賤女發什麼瘋?買東西不給錢,被小狐狸罵了就惱羞成怒了?】
【小狐狸快跑啊,蘇若嫣的爹是從三品,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真的可以把你折騰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好煩仗勢欺人,我真的沒空陪女配鬧了。】
我自己當然跑得掉,只要我回歸山林,哪裏不是我的去處?
可其他人怎麼辦?
慌亂間我看見掌櫃幫工們齊齊跪在地上,懇求蘇若嫣手下留情。
我好心收留她們在胭脂鋪子裏做活維持生計,若這家店被砸了,她們又要無處可去了。
我咬着牙,大腦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陸硯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只要你現在給若嫣下跪磕頭,再把那些胭脂方子統統獻上,這次我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青雲閣你也能繼續開下去……」
不計較個鬼!
我似乎聽見了自己理智崩塌的聲音。
我真的忍無可忍了。
哪怕今天不能善了,我也要把陸硯這張嘴撕爛!
背在身後的手即將幻化出利爪。
可下一秒,一道清冷卻充滿威嚴的聲音響起:
「誰要砸了青雲閣?」

-8-
盛梵月緩步走進青雲閣,一開口就鎮住了所有人。
就算只是身着簡單的青衣素袍,他的一舉一動也盡顯貴氣。
不等我喊人,蘇若嫣搶先驚呼出聲:「安王殿下,你不是雲遊天下去了嗎?怎麼會在這裏?」
安王?
我怔怔地看着盛梵月,突然有點不敢吭聲了。
他不是書院夫子嗎?
怎麼又變成安王了?
陸硯原本就怵盛梵月,現在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更是訥訥不敢言,甚至躲到了蘇若嫣身後。
可蘇若嫣卻不同,她的臉色突然露出嬌羞之色,大着膽子上前靠近盛梵月,嬌滴滴開口:
「殿下,這青雲閣的老闆對臣女出言不遜,臣女只想小小教訓她一番,沒想到竟讓王爺屈尊降貴至此……」
我奇怪地看了蘇若嫣一眼,她以爲,盛梵月是爲她來的?
盛梵月「唔」了一聲,算是應答。
忽地抬頭看向我,冷峻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溫柔,輕聲問我:「初初,本王想聽你說。」
「初初?盛夫子、不是,安王殿下叫你初初?」
陸硯滿臉震驚,難以置信的質問劈頭蓋臉向我砸來。
我卻懶得理他。
之前是沒靠山,只是靠自己,現在靠山來了。
關鍵是靠山強得不是一點半點,那我還哪裏能忍?
氣鼓鼓地指着陸硯和蘇若嫣,向盛梵月告狀:「陸硯帶着她來青雲閣買胭脂,拿了十幾盒還不肯給錢,非要記我的賬上,哪有上店鋪買東西記老闆賬上的,這不是明搶嗎?」
蘇若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下意識出聲反駁:「不是不付錢!只是記——」
「記老闆賬上」這種說法實在匪夷所思,她也知道說不出口。
她爹雖然是三品官,但爲人古板,不會斂財,沒那麼多銀子供她揮霍。
青雲閣的胭脂雖好,卻價值不菲,她也買不起那麼多。
還不是陸硯說的和老闆有交情,只管隨便拿就是了。
她起了貪心,又想着書院山腳不過是個偏遠小鎮,用她爹的身份壓一壓,也沒人敢鬧大。
卻不曾想安王在此,還把她抓了個現形。
思來想去,把自己整了個大紅臉。
盛梵月揹着手,終於正眼瞧了蘇若嫣一眼。
「本王倒是要寫信問問蘇侍郎,怎得如此虧待自己女兒,連買胭脂的錢都拿不出來。」
蘇若嫣又氣又羞,眼淚珠子像斷了線一般往下掉,直接跑了出去。
「還有你——」
盛梵月的眼刀最終還是落在陸硯身上。
「身爲書院學子,朝三暮四,三心二意,整日只想着攀高枝,真是不知所謂!」
「既無心讀書,便去尋院長自請離去吧。」
「以後莫要以書院學子自居!」
陸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完全不敢反駁,最後只能顫着腿便要告退。
盛梵月懶得理他,只是向我伸出手。
「有人來鋪子裏鬧事,怎麼也不同我說一聲?」
「萬一真傷到你了怎麼辦?」
我有些懵,就陸硯那弱不禁風的模樣,能傷得了我?
但我知道,現在就該順着盛梵月的話往下接。
我雙手攥着他的手指,討好地搖晃,仍舊嘟着嘴:「這不是回來收拾一下東西……誰知道會碰到兩個不長眼的人。」
「收拾……東西?」
陸硯停住了腳步,梗着脖子緩緩扭過頭。
「初初,你……要去哪裏?」
我得意地瞥了他一眼,直接鑽進了盛梵月的懷抱,緊緊摟着他的腰。
雙臂剛觸及那有力健壯的腰肢,就不由想起昨夜月影搖曳的場景,這腰可真是有勁兒,一發力就讓我連連求饒。
……停,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還沒到晚上呢。
盛梵月輕笑一聲,任由我就這麼掛在他身上,往外面的馬車走去。
「東西都收拾好了?我們這就回家吧。」
我沒來得及顧上陸硯五彩斑斕的臉色,心思全被那句「回家」吸引了過去。
「什——」
盛梵月將我抱進馬車,身後抵上柔軟舒適的矮榻,寬度不亞於一張牀。
男人欺身而上,濃郁的竹香味牢牢包裹住我,讓我幾乎沉迷。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初初。」
「你跑不掉了。」

-9-
盛梵月本是當今聖上的弟弟,早年戰功赫赫,拼盡全力輔佐皇帝登基。
後來卻厭倦了權力爭奪,開始寄情山水,甚至跑來這山間書院做了個小Ṭū́⁽小夫子。
可只要他想,他隨時都能做回安王,行使自己的無上權力。
盛梵月一聲吩咐,書院就以品行不斷爲由驅逐了陸硯。
還有剛剛進入書院的蘇若嫣,直接被他遣送回京,甚至派人當面質問蘇侍郎教女不嚴,與陌生男子私相授受。
蘇侍郎差點氣昏過去,直接罰了蘇若嫣跪祠堂,還親手行了加法。
勒令她不許再與陸硯往來。
蘇若嫣一哭二鬧三上吊,都沒讓蘇侍郎迴轉心意。
這些都是身邊的侍女說給我聽的。
自從跟着盛梵月住進了他的別院,別院裏所有人就都一口一個「王妃」的叫我。
我有些無助地撓了撓腦袋。
盛梵月是很好沒錯啦,可我只想和他做露水夫妻,最多一起快活幾年,可沒打算真嫁給他,和他綁死了啊!
畢竟我可是狐狸精啊,又不可能真和他白頭偕老。
我心裏煩悶得厲害,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和盛梵月說。
總不能跟他說,對不起,我是狐妖,只是和你玩玩而已。
那多傷人啊。
我不想盛梵月傷心。
也有些……捨不得他。
可還等我想出辦法,意外又發生了。
有一天,頂上的黑色字幕突然又活躍起來。
【我真服了,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小狐狸的身份被發現了!】
【就是說啊,現在外面都在傳,說安王被狐狸精迷住了心神,還說他被吸乾精氣,已經病入膏肓,馬上要死了……】
【病入膏肓?還能不能再離譜一點,這狗男人簡直不要更生龍活虎好嘛,天天晚上都要折騰,狐狸精都扛不住!】
【糟了!皇上下旨要見小狐狸了!】
我心中一驚。
皇帝想見我?
我不想見他,當即就想要逃跑,可盛梵月似乎發現了我的心思,把我攔了下來。
「初初,相信我好不好?我會保護好你。」
對上他那雙充滿堅定與懇求的眼睛。
我沉默了許久,終究是妥協了。
我只相信他這一次。
若是他負我,我也有把握能逃出來。
只是沒有想到。
皇帝的御書房內,竟然還有另外一個人。
蓬頭垢面的陸硯。

-10-
陸硯一見到我,就跟瘋了似的,拼命掙脫了禁軍的控制。
猛地向我衝來。
「去死吧狐妖!」
我來不及後退,只感覺吸入了奇怪的粉末。
剎那間,頭頂身後一沉。
我的耳朵和尾巴跑了出來。
陸硯被壓在地上,癲狂大笑:「陛下!我說了!我說了!她就是禍國殃民的狐妖!」
「快殺了她!!」
我緩緩放下手,無意識抖了抖耳朵。
迷茫地去看盛梵月。
從他沉靜的眸中,我瞧見了自己現在的模樣。
狐耳狐尾,還有出現在面龐上的妖紋。
要跑嗎?
我突然有些膽怯。
不想去賭盛梵月對我的真心。
在我忍不住後退的時候,我的手腕被輕輕捉住。
「皇弟,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威嚴的皇帝坐在上位,臉色平靜如水。
沒有慌張,也沒有驚恐,彷彿穩操勝券。
只是旁邊的禁軍,早已把刀槍對準了我。
只要我有下一步動作,他們就會衝上來把我就地斬殺。
他們只是凡人,哪裏知道我的本事。
只要我想,他們擋不住我一招。
可我沒有動作,只是靜靜看着盛梵月。
我說過的,只會相信他一次。
盛梵月衝我輕輕一笑,然後端端正正跪在地上,抬頭看向皇帝,神色平靜而懷念。
「陛下,你可曾記得,臣弟十六歲就上了戰場,一直打到二十三歲才班師回朝,期間大大小小,經歷過無數過危機。」
「十八歲那年,臣弟更是險些回不來。」
皇帝忽地沉了臉色,有些不忍。
「朕記得,那次你失蹤了三天三夜,士兵最終在溪流下游找到了你。」
「是。」
他捧起我的臉,溫柔繾綣。
「你可能不記得了,但我那時候是醒着的。」
「是你把我從河裏面拉了出來,還找來了草藥爲我治療傷口。」
「我一直到都知道你的存在,你不是什麼狐妖,而是護國靈狐。」
我傻了。
這什麼情況?
【哎呀我真受不了了!看起來小狐狸還沒想起來,那我就直接說了!】
【小狐狸那會跑到西南去找自己姐姐玩,結果那會王爺剛好率兵平叛西南,卻遭人暗算,險些喫了敗仗,身負重傷逃進山林中,和部下走散了。】
【小ṱű₃狐狸心善,見王爺還有一絲氣息,不忍放着不管,找來草藥果子,養了他三天,確定沒事了才跑掉的。】
【跑之前還來了一發,嫌棄王爺不持久活還Ţůₑ爛,我的小祖宗,那會人還病着呢,全是你自己動,還怪上人家了!】
……
啊?
是他?
那個被我拿了第一次的愣頭青?
原來……他那會是有意識,是醒着的。
難怪盛梵月知道我的名字。
那也是我的第一次來着。
我剛化成人形, 對男人產生了好奇,本就打算找個人嚐嚐鮮。
正好救下了他, 他又長得不錯,就乾脆直接上了。
只是剛完事, 姐姐便過來找我了。
她們護我護得緊, 不想讓我過早接觸人類男子, 怕我被騙。
我趕忙跑出去引開姐姐, 這才拋下了盛梵月。
卻沒想到, 他竟然記到了現在。
愣神之際, 面前的盛梵月再度開口:
「若是沒有她, 臣弟或許早就死在了西南。」
「那次回來之後,臣弟只跟您說有隻狐狸救了臣弟,您當時一時興起, 就封了她做護國靈狐。」
「皇兄, 她不是狐妖, 是您親封的護國靈狐,是我心心念念十五年之人!」
陸硯傻了, 我也傻了。
我這就……護國靈狐了?

-11-
最後陸硯被帶下去, 關進大牢,擇日處斬。
理由就是暗害護國靈狐。
而我一點事情都沒有,怎麼進的皇宮就怎麼出的皇宮。
等我回過神來, 已經在出京城的馬車上了。
精怪對於世人來說還是不太能接受, 皇帝決定讓盛梵月帶着我出去遊歷一圈大好河山, 等流言平息了再回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盛梵月一語成讖,我和他走到哪裏, 都能造福一方。
西北大旱三月, 我們一去,當天就下了大雨。
江南有瘟疫橫行,我們一去,立刻就找出了病因, 救下了大量百姓。
一時間,百姓們都認爲我們倆是天上神仙轉世。
盛梵月卻將功名全部記在了我頭上。
皇帝順勢而爲,揭開了我護國靈狐的身份。
讓我能光明正大地同盛梵月在一起。
一時間, 國內興起了供奉狐仙的風氣。
而我的那些小輩們也不是忘恩負義之徒,只要有人願意給他們上供, 他們也願意幫凡人解決一些小事。
就連皇帝都得了一些難以採摘的天材地寶, 延年益壽不是夢。
恍惚回神,我發現那些黑色字幕似乎很久都沒有出現了。
他們就像這個世界的過客, 衝進來提點了我一番,又毫不留戀地離開。
雖然有點點惋惜,我還沒來得及向他們道謝。
若不是他們,我可能就會與盛梵月錯過。
「在想什麼?」
小雪中,盛梵月踏雪而來。
由於我的存在,他都不用狐裘了,改用兔毛製成的大氅。
外面天寒地凍,屋內卻燒着地龍,溫暖如春。
他解下大氅,過來攬我的腰。
卻發現腰帶寬鬆,一扯就開。
「嗯?在屋內不穿衣服,還敢開着窗?」
「就不怕生病?」
我笑盈盈勾着他滾去牀上,習慣性吻上他的脣。
「是你說的, 在護國靈狐身邊,沒有黴運。」
「我不會生病, 也會保護你不會生病。」
盛梵月啞然失笑。
「還沒喫飯呢, 就這麼迫不及待?」
「不想喫飯。」
我一個用力,反守爲攻,騎在他的腰上。
指尖順着修長的脖子寸寸往下。
「想喫你。」
外面枝頭冰雪落下。
蓋住了屋內的一室春光。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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