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追妻文女配

宴會上,我正要給繼兄下藥,眼前飄過彈幕:
【僞骨科囚禁 play 要來了。】
【男主看到惡毒女配下藥了,可他還是會喝下去。】
我腳步一頓,看着走向我的繼兄。
他目光在我臉上停了一瞬,移向我手中的酒,嗓音低啞。
「這是給我的嗎?央央。」

-1-
彈幕密密麻麻:
【女配怎麼呆住了?男主竟然主動過來了!】
【雖然我愛看肉,但不是看男主和女配做啊!男主不潔了嗚嗚嗚。】
【男主都二十好幾了,有個女人怎麼了?再說女配是他親眼看着長大的,漂亮乾淨,你就當他找個通房提前練習下唄。】
【對啊,繼兄妹強制愛多刺激啊,高冷男主在女配身上肆意放縱,練習各種花樣,以後享受的只會是我們女主。】
【男主到底喜不喜歡女配啊?他明明很享受女配的身子,可最後卻娶了女主。】
【什麼叫「卻娶了女主」啊?這是追妻火葬場劇本,女配本來就只是他們 play 的一環,NPC 而已,遲早要下線!】
……
我抑制着身體的顫抖,捋清了他們的話。
我是惡毒女配。
我的繼兄周行簡,是男主。
這場宴會是一個重要的劇情點,我給周行簡下藥,他終於破戒與我一夜放縱,自此糾纏不休。
可他最終卻娶了他們口中的女主。
而我,被他藏在別墅地下室,用來發泄他無法宣之於口的背德情慾,最終喪命……
「央央?」
我回過神來,對上週行簡情緒不明的黑眸,下意識後退一步:「什,什麼?」
他笑了笑:「發什麼愣,嗯?」
然後指着我手裏的酒杯,柔聲重複了一遍:「給我的?」
我張了張脣,話還未出口。
「行簡,幹嗎呢?又被你家小姑娘纏住了?」
周行簡的朋友們圍了上來,其中一人擠眉弄眼地看看我,又看看他。
周行簡輕笑一聲:「你們別嚇到她了。」
「哪敢!誰不知道她是你的寶貝啊!」
我愣愣地看着他們。
是啊,圈子裏誰不知道周行簡對我的嬌寵和縱容。
從十二歲那年,媽媽和周父意外去世,我就成了他唯一的偏愛和例外。
就連有男同學向我表白,他都要親自出面警告對方離我遠點。
所以連給他下藥這種事,我都敢做。
可這些彈幕卻說,我最終會被他弄死……
「砰!」酒杯從我手裏滑落,紅酒濺了滿地。
衆人面面相覷。
周行簡愣了下,眉頭微微蹙起:「央央?」
我看向他,搖了搖頭:「不是,哥哥,這不是給你的!」
聽到我的話,周行簡眉頭蹙得更深。
「我累了,先回家了。」
在一行行滾動的彈幕中,我驚慌失措地離開了宴席。
【女配在做什麼?!新的花招?欲擒故縱?】
【她也就仗着男主的寵愛耍威風,一朵嬌花,離了男主她能幹啥!】

-2-
回到家,我窩在沙發裏。
愣愣地看着手邊交疊纏在一起的黑色西服和紫色抹胸紗裙。
紫裙是今晚我原本爲自己選的禮服,換上後,周行簡目光晦暗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親自選了件白色高領禮服,逼着我換上,我怎麼鬧都不行。
他自己也脫下黑色西服,換了件灰色的,說與我的白色相配。
不遠處的茶几上,還有我們一起看過摺頁的書籍,成對的水杯……
或許,那些彈幕是騙人的呢!
彈幕彷彿在和我作對,又開始滾動:
【女主姐姐來啦!白西裝大紅脣,幹練霸氣!】
【男主主動遞了手臂給女主挽哎,配我一臉!】
【姐姐看看我,我比男主更乖更聽話!】
我環顧了下安靜的別墅,不明白他們在說誰。
手機彈出信息提示。
【小魚兒,你的哥哥被搶走了,要不要換個哥哥?】
信息附着一張照片。
我沒理他,看着照片中正親密交談的兩人,卻鬆了一口氣。
他們口中的女主竟然是她!
這些莫名其妙的彈幕,果然是騙人的。
周行簡說過,和她只會是工作夥伴。
我哈哈哈笑出聲。
等周行簡回來,我要告訴他這個天大的笑話!
今晚的宴會似乎有些長。
迷迷糊糊中,門口傳來動靜,我揉着眼睛,起身小跑過去:「周行簡!」
看着門口身形交疊的兩人,我頓住了腳步。
周行簡修長有力的胳膊搭在盧文苑肩上,腦袋埋在她脖頸裏,雙頰通紅:「文苑,別怕,我替你喝。」
「周行簡!」我又走近了幾步,兇巴巴地叫他。
他抬起頭,薄脣擦過盧文苑的臉頰,濃濃的酒味鑽入鼻孔。
「央央,你又回來了?知錯了嗎?」
我蹙了蹙眉,伸手去扶他:「這是我們的家。」
卻被他一把推開:「什麼我們的家!你真是越來越不乖了,摔酒杯、跟我賭氣冷戰!」
他用了力,我踉蹌一下,整個人跌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周行簡又把臉埋回盧文苑脖頸裏,哼哼唧唧:「我好難受。」
盧文苑看着我,輕笑了下,嘴角勾起輕蔑的弧度:「虞小姐,周總不舒服,我陪他回房了。」
彈幕在他們跌跌撞撞的背影上滾動:
【女主姐姐剛纔那一笑,好御姐啊!】
【今晚下藥失敗,女配又在憋什麼大招?瞧她剛纔那不要臉、上趕着的樣子!】
【不管女配要幹什麼,男主太暴力了吧!她摔那一下,感覺好疼啊!有點可憐。】
【可憐什麼!只會倒貼的惡毒女配活該!】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
或許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心臟彷彿被大石壓住,腦中漸漸空白……
「虞小姐,周總不舒服,晚上需要我照顧,請你幫我安排一間房間。」
盧文苑站在二樓,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我爬起來,站直身體,抬頭回視着她:「那你就睡主臥吧。」
她挑挑眉:「哦?在哪裏?」
「你身後,他的房間。」

-3-
第二天一早,盧文苑緩緩下樓。
她穿着周行簡的襯衫,堪堪遮住大腿根部。
襯衫下一雙修長白皙的美腿。
她對我勾脣笑了笑,揉着肩膀嬌聲抱怨:「昨晚折騰了一晚上,累死我了。」
彈幕炸了:
【什麼意思?男女主就這麼水靈靈地 do 了?我錯過了什麼!】
【哎呀,樓上的,你啥也沒錯過,昨晚男主吐了半夜,女主衣服都髒了,又是端水又是捶背的。】
【那也很親密了,女配想伺候男主都沒機會!】
我垂眸看着餐桌上的情侶杯,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劉媽抬手抽走了一隻杯子,對着盧文苑嘀嘀咕咕:「盧小姐,先生這種家庭都是有下人的,端茶倒水這種事交給我們下人就好了。
「你都幹了,那我們可要失業了哦!」
盧文苑瞟了我一眼,鼻孔裏發出一聲嗤笑:「寄人籬下的菟絲花罷了,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肖想。」
彈幕還在滾動:
【雖然姐姐很颯,但是不是有些綠茶了啊?】
【對啊!一定要雌競嗎?女主做搞事業的大女主不好嗎?】
【社畜表示理解,事業搞得再好也是打工狗一條,當週氏夫人不香嗎?何況男主本來就愛她!】
我心間一顫。
原來周行簡都已經愛上她了啊。
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意外。
在商場數年,周行簡沒有任何桃色新聞。
我會收拾掉任何一個對他有心思的女人。
他不僅不生氣,還會滿目柔情地哄我:「我們央央開心就好。」
唯有盧文苑,他的大學同學。
她畢業進入周氏,成爲他的固定女伴。
有些連我都進不去的商業宴會,他們也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我醋過,鬧過。
周行簡只會略顯煩躁地看着我,讓我分清主次。
我以爲他說的「主」是工作,原來,是盧文苑啊。
更別說,向來清冷剋制、從不讓自己失態的他,今晚爲了盧文苑,醉成這樣……
「啊!」盧文苑一聲尖叫。
我抬頭看去,大驚失色。
扔下杯子衝了過去。
和聽到動靜ƭũ̂₈驚慌下樓的周行簡四目相對。
只一眼,彼此又避開。
我倉皇去撿地上的刺繡。
他急着去看盧文苑的手:「怎麼流血了?」
「都怪那幅畫,我只是好奇,你這別墅裏爲何會掛着一幅那麼土氣的畫,剛靠近,它就掉了,我要去接,然後手就被撞傷了。」
「掉就掉了,你接它幹什麼!」
我看着潔白繡布上斑駁的血印,止不住地顫抖。
跪在地上,用手一塊塊拂去上面的玻璃碴子。
【女主有點過分了,她沒事幹嗎去拽一幅畫?】
【男主掩飾不住地心疼啊,雖然女配下藥失敗,但完全沒影響男女主感情進展啊!】
【看一下怎麼了?那畫確實很土。】
這是媽媽留給我的,一點也不土,你們這些壞人!
「明明是你拽掉的!」
我忽地起身,衝過去狠狠推了盧文苑一把。
連周行簡都不防,她摔倒在地,尖叫出聲。
周行簡轉頭瞪了我一眼:「虞央,你別太過分!」
他轉身,攔腰抱起盧文苑。
盧文苑攬住他的脖頸,紅着眼圈哭訴:「周總,好疼啊……」
周行簡心疼地看了看她,又怒目看向我:「虞央,跟文苑道歉。」

-4-
我抱緊懷裏的刺繡,難以置信:「周行簡,她弄壞了媽媽的東西啊!」
周行簡瞟了眼刺繡,聲音有些冷硬:「一幅刺繡罷了,但你弄傷文苑了。」
我笑了,哭着笑了。
一幅刺繡罷了。
可這是媽媽親手爲我製作的十二歲生日禮物!
是周行簡說要掛在這裏的!
他說它可以像媽媽一樣每日陪着我。
更可以讓媽媽看着我永遠幸福。
現在,他好像全忘了。
盧文苑縮在周行簡懷裏,雙眼噙淚:「周總,你別怪虞小姐,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可以向她道歉。」
「一幅刺繡ṭù⁾,壞就壞了,哪抵得過人重要!」周行簡冷冷地看着我,「你不用替她說話,她犯了錯,就該道歉。
「這麼多年,我也是把你養Ṫū́ₑ得太驕縱了!」
【哇,男主開始護妻了嗎?好霸氣!】
【可我覺得這是女主過分了啊,那是女配媽媽的遺物啊!】
【那怎麼了!女配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她只是個促進男女主感情進展的 NPC 罷了!】
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嗎?
可我明明什麼都沒做。
女配就該被隨意折辱和摧殘嗎!
我揮手擦掉眼淚,看着周行簡:「所以你覺得是我污衊她,對嗎?」
他默了下:「你玩過的花招還少嗎?」
我不再爭辯,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話落,我轉身要上樓。
「哎喲,好痛。」盧文苑叫了一聲。
周行簡輕輕把她放在沙發上:「別怕,我讓她給你道歉。」
他轉身大步走向我,一把鉗住我的手腕:「虞央,我讓你道歉,你聽不懂話嗎?」
我低頭看着他用力到青筋畢現的手指。
手腕上的痛楚一點點蔓延Ṭű̂⁽到心臟。
裹挾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我沒有錯。」
他冷笑一聲:「你可真是倔,她的手因爲你的刺繡受傷,你又把她推倒,你居然敢說自己沒有錯?」
我嗤笑一聲。
把刺繡夾在胳膊下,伸出另一隻手,一根一根地掰開他的手指。
指尖上的血弄髒了他的手。
那是我在清理玻璃碴時弄傷的。
比盧文苑更嚴重。
可我不覺得痛。
周行簡震驚地看着手上的血,想抓住我,我先一步下了樓梯。
徑直走向盧文苑,對她彎腰鞠躬。
「對不起,盧小姐,我不該出現在這個家裏。
「害你受傷,是我的錯,對不起。」
我再次彎腰鞠躬。
盧文苑眼神複雜地看向周行簡,周行簡彷彿失了神。
「可以了嗎?」
沒人回我。
我轉身上樓。
路過周行簡時,他再次試圖抓住我:「央央,你的手……」
我閃身避開,回了房間。
【感覺女配有點可憐Ṱũ̂⁾了,她有什麼錯啊?她媽媽的遺物被毀了,她受傷了,她還要道歉。】
【NPC 是這樣的,何況她還是個沒用的菟絲花。】
是嗎?
那這個 NPC 我不當了!

-5-
我拉着行李箱下來時,別墅已經恢復安靜。
只有劉媽在收拾地上殘留的玻璃碴。
「小姐?」
她拍了拍手,跑到我面前,「你這是幹嗎去?」
我放下箱子,抱了下她:「劉媽,謝謝你的照顧,以後有緣再見。」
她震驚地看着我:「你要走嗎?」
我拉回箱子,點點頭。
「小姐,你不能意氣用事啊,你和先生這麼多年的感情,那個盧小姐她就是個外人!
「先生剛纔離開的時候還說讓你好好反……好好休息下!
「而且這是你的家,你出去受了苦,夫人在天上看到,會心痛的。」
劉媽在周家工作多年,與我們感情深厚。
我知道她是發自內心地爲我着想。
可她不知道,我和周行簡,早已不是單純的兄妹情。
繼續待下去,被天上的媽媽看到,恐怕只會令她更心痛。
她是多麼,多麼希望我幸福啊!
淚水控制不住地流。
我再次抱住了急着挽留我的劉媽。
「劉媽,你放心,我會過得很好的,我會讓媽媽在天上安心的。
「替我轉告哥哥,以後我不會再打擾他們了。」
在彈幕的一片質疑聲中,我決絕地離了家。
【女配能去哪兒啊?她之前爲了天天纏着男主,還申請了走讀。】
【喲,看來真的是欲擒故縱了。】
【拖拖拉拉,趕快囚禁 play,花樣做恨啊!】

-6-
十八歲時,少女情竇初開。
每次對上週行簡沉靜的眼眸,我都會心跳加速,隱隱約約有種朦朧的慾望。
十九歲時,我明白了那種慾望叫喜歡。
我喜歡周行簡,不是妹妹對哥哥的敬愛,而是女人對男人的渴望。
生日那天,我鼓足勇氣向他表白。
「周行簡,我不要再做你的妹妹了。」
在他漸漸急促的呼吸裏,我一字一句地說出自己熱烈而隱祕的慾望。
「我喜歡你,是女人對男人的渴慕。」
周行簡看了我很久,很久。
在我眼神變得黯淡時,他終於把我扣到懷裏。
吻住了我。
我流着淚笑了,脣齒廝磨間,喊了無數聲「周行簡」。
他不停地應着,灼熱的呼吸彷彿要把我燃燒、融化、滲進骨血。
可那天之後,我們的關係並沒有改變。
我知道周氏是他的心血。
或許我們的關係還沒到公開的時候,我不願勉強他。
但我不再叫他哥哥。
像彈幕說的那樣,用盡各種手段纏在他身邊……
重新辦理住校並不麻煩。
只是老師旁敲側擊地打聽了一番。
畢竟一年前是周氏總裁周行簡親自來幫我辦理的走讀手續。
學校新建的教學樓,各個實驗室的經費,都離不開他的大力支持。
如今我卻獨自一人重新申請住校。
我笑了笑:「沒什麼,住校更方便學習。」
周行簡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不管他對我的感情如何,都不會影響他捐款給學校來獲取名利。
彈幕又開始播報:
【男主女主今天早上一起到辦公室的,女主又穿着昨天的衣服,這算是公開了嗎?】
【沒區別,就憑男主對女主的照顧,辦公室那些人精能猜不到嘛!】
【男主爲啥看起來有些煩躁啊,女主找他喫飯都推脫了,一直盯着個手機。】
看來,我這個 NPC 也沒那麼重要。
沒有我,他們照樣進展順利。
不過這些已經與我無關了,我決定把心思全部放在學習上。

-7-
一週過去了,我和周行簡不曾聯繫。
但我們有許多共同好友。
以前我只把他們當作監視周行簡的工具人。
有些人偶在背後與我調笑,我不以爲意。
就像上次那個發信息讓我換哥哥的人。
現在想來,或許他們只是洞悉了周行簡對我的真正心思而已。
這一週,周行簡頻繁出現在他們的朋友圈裏。
他帶着盧文苑參加各種宴會,甚至是私人聚會。
向來不愛拍照的他,最近大量出片。
肆無忌憚地對着鏡頭,眼睛裏湧動着志在必得的異光。
盧文苑總是親暱地依偎在他旁邊。
彈幕也一直在刷屏,慶祝他們的感情進展。
周行簡沒有回別墅,住進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不知爲何盧文苑沒有一起住進去。
彈幕很是遺憾,他們似乎很期待各種牀戲,不管是誰的。
我在學校裏的生活充實而滿足。
同學們也十分友善,所以班長邀請我參加生日聚會的時候,我爽快地答應了。
碰到周行簡我是比較意外的。
因爲我們去的地方,按道理是他這個身份看都不會看的。
當然,班長跟我表白,我也是意外的。
因爲在這之前,除了上課,我幾乎不會出現在學校,也不參與任何集體活動。
挺拔俊逸的男生捧着一束火紅的玫瑰,滿面羞澀地站在我面前:「虞央,我,我喜歡你,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都想告訴你!」
「答應他!答應他!」周圍同學配合着起鬨。
看着一張張朝氣蓬勃的面孔,我竟不覺得鬧騰,只覺得青春真美好。
脣角不自覺勾起。
【這是什麼情況?男二上位?不過他好奶狗!】
【請謹記:女主的男人才分一二三四,女配一個 NPC,她的朋友當然也是 NPC!】
【男主在偷聽??!!】
我抬頭看着班長,正要開口。
虛掩的包間門「砰」地被人一把推開。
「你們在幹什麼?」
衆人倒抽一口氣,齊刷刷看過去。
西裝革履的周行簡與周遭格格不入。
他旁若無人地走到我身邊,面色陰沉:「央央,我在問你,你們在幹什麼?」
我抬頭直視着他:「同學聚會。」
他嗤笑一聲,指了指班長懷裏的紅玫瑰:「帶着這個聚會?」
我點頭:「嗯。」
班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行簡:「對啊,那咋啦?
「她喜歡就行!」
周行簡併不理他,只直直地看着我:「跟我回家!」話落,就要來牽我的手。
我下意識往後躲。
班長只一眼便扔下了花,利落地一拳朝着周行簡砸過去:「她不願意!」
周行簡閃身躲開,終於抬眼看向班長:「你他媽有病?」
班長揮舞着拳頭,不甘示弱:「你纔有病!沒看到虞央討厭你嗎?」
周行簡笑了:「她討厭我?知道我是誰嗎?我是她男……」
「哥哥!」
我忽地起身打斷了他。
我知道他要說什麼,男朋友,上次有男生向我表白,他就是這麼警告對方的。
那時候的我聽到這幾個字時心如鹿撞。
可現在才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
人與人的關係並不是嘴上嚷嚷幾個詞就能決定的。
我跟同學們道了歉,在周行簡沉沉的目光中,和他一起離開了包間。

-8-
在昏暗的走廊裏,周行簡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進懷裏:「我讓你在家好好反省,你一週不聯繫我,卻跑出來跟男人玩,又故意氣我?」
彈幕也開始附和:
【我就說女配在憋大招吧!看把男主釣的!】
【什麼啊!她那麼果斷地離開,我以爲真的醒悟了,又是吸引男主的花招啊。】
【有些人別太愛男!女配只是個大學生,她已經很認真地在過自己的生活了,總不能退學消失吧!】
「放開我!」我用力地掙脫着,周行簡卻抱得更緊。
我又急又氣,「啪」的一聲,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周行簡愣住了。
我趁機掙脫,怒視着他:「周行簡,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抬手摸了摸被我打過的地方,嗤笑一聲:「不叫哥哥了?
「虞央,你問我想要什麼?
「明明是你先跟我表白的,你現在又是在做什麼?欲擒故縱?」
我不解:「可你並沒有答應,也從來沒有承認過我。」
說完,我才發現,原來這件事現在並沒有那麼難以啓齒,也並不會再讓我感到痛苦。
周行簡眉頭漸漸皺起:「是因爲,我們的身份……
「那爲什麼要吻我?爲什麼從來不拒絕我的親近?
「央央,你知道的,我從來不捨得你難過。」
我搖頭失笑,什麼不捨得我難過,不過是爲了自己的一己之慾罷了。
【女配不對勁啊!以前男主抱她,她能尾巴翹上天,剛纔是我看錯了嗎,她打男主??】
【你沒看錯,又響又亮的一耳光甩下去,男主都蒙了。】
【女配好像換了個人,她那個笑,有種滄桑感,明明才二十歲。】
滄桑嗎?
這一週,於我彷彿走完了一生。
從驕縱肆意,到麻木無力,到悽慘喪命的一生。
我從彈幕中窺知命運,一點點去證實去相信。
我絕不會讓自己陷入那樣的命運。
周行簡沉默地看着我。
他在等我開口,可我已無話可說。
「行簡!」盧文苑風情搖曳地走來,挑眉看了我一眼,挽住了周行簡的胳膊,「幹嗎呢?我同學都在等我們敬酒呢!
「虞小姐來找行簡的?」
彈幕樂了:
【哎呀,女主這話說的,跟辦喜宴似的,就是個同學聚會嘛。】
【男主什麼身份啊?來這種地方陪女主參加高中同學聚會,看來喜宴也不遠了!】
我對他們露出真誠的笑容:「恭喜你們。」
後退兩步,轉身離開。
「央央!」
周行簡試圖追我,卻被盧文苑拽了回去。

-9-
回到學校後,我抽空找了班長。
「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現在不想談戀愛。」
那天我本來就是要拒絕他的,只是想到那麼多同學在場,會令他尷尬。
周行簡的闖入倒是無意解了這個困境。
他急紅了臉:「那我可以等你想談的時候!」
我搖搖頭:「不必了,我沒有想談的心思,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在這邊生活。
「我們沒有未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
我在想,如果當初周行簡也這麼直接地拒絕我,我是不是也會如此失望難過。
可我寧願痛一次,也不要陷入無望的期待中。
【我覺得女配做得很好啊,自己淋過雨,卻給別人撐起傘,所以她到底哪裏惡毒了?】
【對啊,自己在感情上被傷害,卻乾淨利落地拒絕了別人。】
【男主終於回別墅了,他在幹嗎?查監控?】
【不是?大哥,你家有監控啊!那你當時不查,現在一副捶胸頓足的後悔模樣?】
【他是不是故意的?把女配當寵物一樣 PUA,女配不理他了,他開始急了……】
【那咋啦?一個女配而已!】
【對啊,男主怎麼和女主吵起來了?不要啊,兩個可愛寶寶!】
彈幕比以往爭論得激烈。
我在瘋狂背單詞的空隙裏,偶爾抬頭看一眼,覺得有些人離我越來越遠。
盧文苑來堵我的時候,我驚了一下。
看來他們鬧得確實嚴重。
她憔悴得厲害,再無往日的光鮮亮麗。
連彈幕都在心疼:
【女主姐姐怎麼憔悴成這樣了!】
【追妻劇本的必經環節罷了,女主喫一點苦,男主才能更明白地看清自己的內心啊,然後瘋狂追妻!】
【弱弱插一句:我怎麼感覺現在不對勁,男主是在追妻,但他追的好像是女配啊!】
【那還不是女配戲多,一直跟男主玩欲擒故縱。】
盧文苑目光陰鬱地看着我:「虞央,你能不能離周行簡遠點?」
一起下課的同學藉口先離開了。
我和她獨自站在教學樓前的樹蔭下。
「我已經搬出來了,而且不會再回去,我以後和他毫無關係。」
「你在欲擒故縱?你是他名義上的妹妹,卻妄想和他在一起,你們這是不倫!」
樹影婆娑,斑駁的光影灑在她的臉上,有些猙獰。
我平靜地看着她:「我不喜歡他了。」
她愣怔住:「真的?」
從他說我不乖,把我推倒的那一刻,我就不想再喜歡他了。
還有彈幕不斷地警示。
現在,他已經無法激起我心中半點漣漪。
我點點頭:「所以你們以後不要再找我了。」
她仍然不信:「你怎麼證明自己不喜歡他了?」
我冷笑出聲:「我不需要證明,我也不會證明。
「不要再找我了。」
我轉身要走。
盧文苑卻突然激動起來,她幾乎尖叫:「虞央,你別想騙我!有種你就從周行簡身邊消失,讓他永遠找不到你!
「和自己繼兄糾纏不停,你不怕你媽媽在天上不安寧嗎!」
我大腦瞬間空白,僵硬地轉過身體。
盧文苑笑得扭曲至極:「怎麼?敢做不敢當?你就是覬覦自己的繼兄!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ṭũ̂ₘ
「啪啪啪」聲音響起的時候,我已經走到盧文苑面前,用盡全身力氣連着甩了她三個耳光。
她白皙的臉上五個清晰的指印,脣邊也泛起點點鮮紅。
待反應過來,她眼裏卻迸出異樣的光彩。

-10-
她不顧臉上的傷,興奮地朝我身後跑去:「行簡,你看到了嗎?是那個賤人打我!」
彈幕:【這是第一次女主被打,我卻感覺到解氣的……】
【+1,女主這樣的素質,算了,我先閉嘴。】
【要不然男主還是給女配吧!】
【別,男女主務必鎖死,女配獨美!】
周行簡一把推開盧文苑,冷冷地看着她:「你說央央什麼?」
盧文苑又抱了上去,眼圈也紅了:「她打我!你看,好疼!」
周行簡再次推開她:「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可以再惹她?」
盧文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認真的?我被她打了,你居然還怪我?
「你說過會對我好,你還說過只會娶我的!」
周行簡慌亂地朝我看了一眼,大聲斥責盧文苑:「你在商場混了這麼多年,逢場作戲不懂嗎!
「我的手段你知道的,盧文苑,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盧文苑滿臉不可思議,她連連後退了幾步:「周行簡,如果你騙我,你也會後悔的。」
狠狠瞪了我一眼,淚流滿面地轉身跑了。
【好虐女主啊!是不是馬上追妻火葬場情節要來了?】
【感覺要回到正軌了,不管女配怎麼折騰,都註定是促進男女主感情發展的 NPC。】
【尊重,祝福,鎖死。我說的是男女主。】
周行簡緩緩走到我面前,伸手牽我:「央央。」
我皺着眉頭躲開。
他滯了一下,低沉開口:「央央,我知道你拒絕了那個男生,你剛纔還因爲我打了盧文苑。
「所以我們既往不咎,我們和好,好不好?」
我很無語,彈幕也很無語:
【??????】
【這個劇情還正常嗎?】
【女主癲了,男主癲了,還有個沉默的女配。】
「周行簡。」
他朝我靠近一步,眸子裏滿是笑意:「央央,我喜歡你喊我名字。
「就像第一次我吻你的時候……」
「只是因爲你連哥哥都不配!」
我冷冷地看着他,毫不留情地開口。
「你喜歡我卻不敢承認,又爲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不願放手。
「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被愛。」
周行簡急急拿出手機:「央央,我知道,你想得到我的公開承認和承諾,我現在就發,好不好?
「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好不好?」
「我想要,和你至死都不再見。」
我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11-
登機的前一刻,周行簡又給我發來信息。
【央央,只要你回來,我們可以立即辦婚禮。
【只要你喜歡我,我可以爲你做一切。】
他能打聽到我出國的消息,並不難,只是晚了。
我輕聲笑了笑,回他一條信息。
【可惜,現在就算你爲我去死,我都不會喜歡你了。】
他破防了:【虞央,你瘋了,你連公司股份都不想要了嗎?你一個女孩子能幹嗎?
【央央,求你,我不能沒有你……】
拔掉手機卡,我長舒一口氣。
看了一會兒熱鬧的彈幕:
【女主還在和男主拉扯,女配直接跑路了?她可真酷!】
【男主這麼破防,你們說他會不會追女配?】
【爲啥追女配?不是追女主嗎?】
【不管追誰,他現在都沒空,他被公司股東們逼問呢!】
我挑眉笑了笑,果然是好戲連連呢。

-12-
彈幕沒停過。
我在繁忙的課業之餘,偶爾看看周興簡和盧文苑的糾葛。
如娛樂八卦一樣狗血。
周行簡堅決不肯娶盧文苑。
盧文苑一氣之下把周氏的商業機密賣給了對家。
周行簡腹背受敵,周氏股票大跌,股東撤資。
他四處求助,也沒穩住。
周氏破產。
彈幕開始心疼我:
【女配寶寶的股份呢?】
【不要啊,血虧!】
我笑了。
我當然不會虧!
早在從周家搬出來的那一刻,我就開始揹着周興簡做了分割。
媽媽留給我的股份,早已經賣給了那位想換着當我哥哥的人。
他出了一個億呢!
至於他現在過得怎樣?
喜歡到處認妹妹的人,總不會過得太差吧?
但那又與我何干呢!
彈幕繼續爆料:
【怎麼回事?男主把女主告上法庭了!】
【臥槽,按照周氏的損失金額來看,十年起步啊!】
【弱弱地問,男主是要等女主出獄的時候,再追妻火葬場嗎?】
【男主用啥追?他現在欠了一屁股債,幹三輩子都還不完!用他租住的那 5 平方的小房間來追嗎?】
周行簡在商場馳騁數年,本來倒也不至於那麼慘。
只是他爲了再成功,急着嘗試各種創業。
可是彷彿天道都在與他作對,不管他做什麼, 總會在關鍵地方出現問題。
幾年下來, 他欠的債越來越多, 真的是打十輩子工也還不完了。
他的人脈也被消耗殆盡。
再無一人願意借他一釐一毫, 甚至個個追着他討債。
彈幕開始變得越來越少。
【這個結局算是 BE 了吧?但是我莫名開心呢~】
【開心+1, 因爲我們看到一朵小玫瑰悄然綻放的肆意~】
玫瑰嗎?
我輕輕挑眉。
最後他們甚至不再出現。
我在心裏與他們說了ťùⁿ再見。
雖然初見不愉快, 但是終究感謝他們警醒我。
「再見啦~」

-13-
在校園裏看到周行簡時, 我嚇了一跳。
時隔兩年, 他整個人瘦骨嶙峋, 襯衫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再無叱吒商場的周總氣度。
蒼白的薄脣, 顯得一雙眼眸更加黝黑。
「央央。」
他嗓音乾澀粗啞。
「我, 我攢了一點錢,買了機票, 來找你。」
我點點頭, 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下,與他保持距離。
「周先生, 我請你喫頓飯吧。」
他錯愕地看Ṭũ⁾着我,張了張脣, 最終什麼也沒說。
我們喫了此生以來最沉默的一頓飯。
在我起身要離開時, 他叫住了我。
「央央,我可不可以,留在這裏陪你?」
乾澀的嗓音裏多了一絲顫抖。
我沒說話, 低頭看着他。
他連握着叉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我知道,我不配,我配不上你了。
「我可以, 做回你的哥哥嗎?」
我靜靜地看了他片刻, 輕笑道:「好啊。」
他激動地抬頭, 與我四目相對。
「哥哥,我馬上畢業就回國了,你先回去等着我, 好不好?」
話落,我就拿出手機, 給他買了時間最近的航班。
周行簡看了我許久, 最終只是平靜地點了下頭。
「好,我去機場。」
我拎起包:「我送你。」
隔着安檢, 他貪婪地注視着我, 在工作人員的催促中,依依不捨地離去。
我笑容真摯地與他揮手道別, 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
故事停在最絢爛的一頁,就不必再續寫。
人各有命。

-14-
我真的是攢了好久好久, 甚至在好多個夜晚裏餓得失去意識,才湊夠了一張機票的錢。
虞央答應我做回她哥哥的那瞬間,我的心臟幾乎要蹦出來。
可對上她眸子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完了, 一切都完了。
我們,連兄妹都不可能了。
她乖巧地說着讓我回國等她。
如果我沒看到她那雙興味盎然的眸子的話,我就真信了。
她從小就這樣, 使不完的鬼點子,捉弄人的時候滿眼興致。
可我還是答應了。
她親自送我到機場,歡喜地與我別離。
我又回到了那個暗無天日的 3 平方小房間。
身上繼續揹負着生生世世都還不完的債。
我認命了。
如果這就是她想要我爲她做的事情。
那我認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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