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後媽的兒子暗戀我後,我反手勾引了他。
在他最愛我的時候踹了他。
多年後,他功成名就。
我公司危機,去找他借錢。
他冷笑看着我:
「姐姐,借錢可以,用什麼還呢?」
-1-
我想過回國後會遇到秦川,卻沒想到,是如此難堪的場面。
四年前,他像條狗一樣,他在機場抱着我,哭啞了嗓子求我別走。
他跪着,一遍遍問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他。
我頭也沒回地甩開了他,冷冷地丟下一句「沒有」。
四年後,風水輪流轉。
我回國接手岌岌可危的公司,而他氣定神閒地坐在宴席主位,高高在上地審視着我:
「怎麼?季總不會喝酒呀?」
他一聲戲謔的笑,清冷的目光掃過我身上,勾起一絲淡淡的玩味。
我握緊了手裏的酒杯,舉起仰頭一飲而盡:
「秦總,這杯我敬您。」
酒精微微湧上頭,我壓抑着內心的酸楚,抬眸對上秦川譏誚的目光:
「東城的項目希望您能施以援手。」
他漫不經心地晃着手裏的酒杯,眸光一閃,忽而看向我,眼底盡是探究的戲謔:
「姐姐,借錢可以,用什麼還呢?」
我不由得心底一緊,莫名生出絲絲的不安,我深呼一口氣,垂聲道:
「秦總,您拆借一個億,我按 30% 利息償還。」
秦川似是聽到什麼笑話般,忍不住笑出了聲:
「季總覺得我差這點錢?」
我自然知道秦川看不上我這點錢,如今,他隨手拋在市場轉天撈回來就不止這些。
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卑微寡言的少年,如今在商場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那些曾對他嗤之以鼻之人,如今都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怠慢。
「秦川,那你想要什麼?」
我放下酒杯,微紅着眼,對上秦川森然幽深的目光。
他站立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我身前壓下一片陰影。
我心裏又莫名的一陣慌亂。
眼前的人讓我陌生得不敢想,他曾是那個記憶裏對我溫柔至極、又清冷寡言的秦川。
我垂眸躲避着他的目光,他直接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強制我與他視線相對。
他瞳孔裏透着鋒利的光芒,滿眼促狹:
「姐姐,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他悄悄向我口袋塞了一張卡片,手指摩挲着我的下巴:
「這麼多年了,我還挺懷念姐姐的味道的……」
他眼尾微微上挑,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季明初,我等你太久了,耐心有限。」
微涼的手指劃過我的皮膚,像他的人一樣不帶一絲溫度。
我冷不丁心裏打了一個寒戰。
秦川像個穩操勝券的將軍,而我就是個孤注一擲的賭徒。
口袋裏那張卡片,是一個別墅的地址。
我在那座施工到一半的爛尾樓下待了很久。
我明白,除了求秦川,我確實無路可走了。
一個月前,我爸叫我回了國,跟我說,公司資金鍊斷了。
再沒有資金注入,這座樓會爛尾,很多人攢了一輩子的錢會打水漂。
要麼跑路到國外當一輩子老賴,要麼去求秦川,求他施以援手。
四年前,我爸將秦川一耳光抽出家門,如今ţũₐ恨不得自己跪下去求他。
他說:「明初,現在只有秦川能救公司了,你不能看着這個家垮了。」
我冷笑着看着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如果沒有他當年的風流韻事,可能也不會有今天如此下場。
我別無選擇,秦川也料定了,我無路可退。
我自然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
-2-
第一次見到秦川時,他只有十八歲。
他穿着洗得發黃的 T 恤,冷白的皮膚,嘴脣微抿着,眼睛低垂着不敢看人。
後媽徐瑩笑着介紹說:
「明初,這是我兒子秦川。」
她拉了拉秦川的手,指着我:
「秦川,這是明初姐姐。」
他微微抬眸,怯生生喊了聲「姐姐」。
我冷冷「哼」了一聲,轉身狠狠關上了臥室的門。
我討厭徐瑩,她是我爸的祕書。
我媽自殺後,她便不再遮掩直接住進了我家。
我更討厭秦川,討厭他低眉順眼的樣子。
這對登堂入室的母子,逼死了我媽,搶走了我爸。
我比秦川大三歲。
他上高三那年,我已經是大二了。
從我媽走後,我便一直特別叛逆,成績也不好。
我爸許是對我有愧疚,一直用錢哄着我,養成了我嬌縱的性子。
而秦川卻是每次考試滿分的學霸,我爸總是誇他學習好,有禮貌。
那個家,彷彿我纔是外人。
那一年,我幾乎很少回家,也沒有跟這個便宜弟弟說過話。
直到有一次,我痛經疼得在家打滾,秦川端來一杯紅糖水和一片止疼藥放在我面前。
我捂着肚子,惡狠狠地對他罵道:「滾」。
他直直看着我沒有動,我再次不耐煩罵他,讓他快滾。
他皺了皺眉,沉默了幾秒,擠出句:
「你喫完,我就滾。」
最後,我煩躁地喝完了那杯紅糖水,吞下了止疼藥,他默默地離開了。
這件事後不久,我碰到了一個小混混在學校門口欺負他。
我當時沒多想,直接上去一腳踹在了那個小混混身上:
「你敢碰他一下試試!」
又忍不住譏諷他:
「你怎麼這麼慫?」
小混混見我一個女生,不禁起了歪心思。
他一個電話,沒多會,從巷子裏又走來三四個人。
那天,秦川惡狠狠地向那些人揮去拳頭,又緊緊抱着我,不讓我捱打。
最後他一身的傷,眨着溼漉漉的眼低聲問我:「姐姐,爲什麼要幫我?」
我不知道當時爲什麼要幫他,可能是想還他給我送藥的情分。
甚至下意識覺得,我可以欺負他,但別人不行。
他高考畢業進了市裏頂級的大學,我爸欣喜至極。
還叮囑我好好關照這個便宜弟弟。
我確實好好「關照」了他。
我不再故意不理他,而是壞心思地想欺負他。
我喫剩的飯,我會強迫他喫掉。
半夜三更,我說自己餓了讓他做飯給我喫,他一番忙碌做好後,我喫兩口便故意嫌棄地倒掉。
穿髒的衣服,我扔給他,讓他洗乾淨。
盛夏暑天,我吹着空調,指使他排兩個小時的隊去給我買奶茶。
很多很多事,我故意欺負着他。
徐瑩搶了我爸,我便惡劣地想,欺負拿捏她兒子。
這樣心裏方有一絲絲的舒適與勝利者的快感。
而秦川本就是寡言少語的性子,面對我的蠻橫無理,從來都是逆來順受。
我甚至覺得,他活該被人欺負,這是他欠我的。
真正發生改變,是秦川大四那年。
那天是我媽的忌日,我爸早就忘了,他還和徐瑩在馬爾代夫度假。
那天我喝了酒,迷迷糊糊回到家。
秦川扶我坐在了沙發上,我甩開了他的手,一時極其地厭惡他:
「我想喫餃子。」
我知道做餃子很複雜,就是想故意刁難他。
秦川給我衝了杯蜂蜜水,放下後說:
「好,你先等會。」
便進了廚房。
我無聊摸到了沙發上的手機,開屏時指紋沒有驗證通過,下意識便輸入了自己的生日。
鎖屏開了後才發現,手機是秦川的。
我下意識反應過來什麼時,忍不住開始翻他的手機。
手機相冊裏,有個文件夾,叫「姐姐」。
裏面兩三百張,都是我的照片。
最早的拍攝於四年前。
我一張張翻着,直到被一聲難堪的聲音打斷:
「姐姐……我……」
秦川紅着臉,緊緊握着拳頭站在我的面前。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冷笑着晃着手裏的照片:
「喜歡我?」
他緊緊抿着脣,兩條眉毛微微蹙起,眼神卻是不由分說的堅定:
「我……我喜歡你,姐姐。」
我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勾上秦川的脖子:
「我也喜歡你,秦川,我們偷偷談戀愛吧。」
我貼上他的脣,對上他驚魂未定的神色,笑得肆意盎然:
「會接吻嗎?」
「我……我不太會……」
他緊張地扶着我。
我揚着眉梢,笑得嫵媚妖嬈:
「姐姐教你呀~」
我陰暗地將秦川這朵高冷之花拉下神壇,我故意將他撩得面紅耳赤,喜歡看他清冷的臉變得通紅,控制不住情慾的樣子,更喜歡他紅着耳根啞着嗓子喊姐姐的樣子。
撕下他高冷的面具,俯視他一次次對我的屈服。
-3-
所以,秦川想要的,不過是我那曾經高高在上的自尊而已。
而就當我敲響秦川的房門時,那可笑的自尊,早已碎落滿地。
他攬住我的腰,將我帶入懷中,熟悉的味道,此刻卻令我格外陌生:
「姐姐的腰還是那麼軟。」
他熾熱的呼吸打在我的耳廓,細密的吻綿延而下。
最親密的事情,曾經我們不是沒有做過。
只不過,那時秦川總是順着我的心意,主導者也是我。
此刻,他的眼底都是我讀不懂的情慾,我忍不住心裏一顫,抓着他的衣角:
「秦川,我……我想洗個澡……」
他驀然低笑了一聲,低頭輕輕咬了一口我頸側的肉,異樣的感覺過電般襲來:
「我幫你。」
他明明是笑着的,我的心裏卻越來越慌張。
浴室亮着曖昧的光,他將我抵在鏡子前,一點點褪去我的衣衫。
而身後的他,依舊是一絲不亂西裝革履。
「離開多久了?嗯?」
「五年……」
「是五年四十八天。」
他嗤笑一聲,抬起我的下巴。
水汽氤氳,鏡子變得愈加模糊,一如我顫抖而溼熱的心。
「求我。」
他一語雙關,又帶着不加掩飾的嘲諷。
彼時,我總愛惡趣味地看秦川丟掉高冷的樣子,紅着臉頰,啞着嗓子跟我說:「姐姐,求求你……」
我望着鏡子裏的人,虛虛實實,夢一般:
「秦川,求你,幫幫我……」
他似是滿意地低笑一聲,冰涼的手指劃過耳後:
「一個億,要還多久呢?」
我冷不丁打了個寒戰。
「姐姐,這次,你跑不掉了呢。」
直到最後的鏡子上,印下一個又一個的指印,他纔將我抱進臥室。
剛陷進柔軟的牀,他直接欺身向前。
微微仰頭,抬手急切地扯下了脖子上的領帶,然後綁到了我的腕間。
「我記得,姐姐最喜歡領帶了。」
他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又忍不住心尖一顫。
我曾經用在秦川身上的手段,他又還給了我。
五年前秦川畢業那天,我跟他說送他個禮物。
那天,他穿着一身正裝,整個人好看得不像樣子。
我勾着他的脖子,扯下他的領帶:
「秦川,今天我們來點有意思的吧~」
我抬手教他在我雙手腕間綁成一個蝴蝶結:
「喜歡這個禮物嗎?」
他眸子裏瞬間燃起了情慾,急切地低頭吻住了我。
而就在我們纏綿悱惻時,我臥室的門被踹開了。
衣衫不整的我哭着撲向我爸懷裏,求他救我。
我爸盛怒之下,直接將巴掌甩向秦川,而徐瑩也一時間被氣暈至醫院搶救。
「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同樣的話他又一次問出了口。
我躲避着他猩紅的雙眸射出的冰冷的光。
「季明初,爲什麼要騙我?」
他掐住我的脖子,眼睛裏盛滿了恨意:
「爲什麼要走?」
我咬着牙,默默忍受着他一次又一次的逼問。
那夜,他像變了一個人般,格外地兇狠和粗暴。
我一度以爲,下一秒會死在秦川的牀上。
-4-
不知睡了多久,這一覺感覺格外的長,是秦川將我喊醒的:
「明初,起來喫點東西再睡。」
媽媽去世後,我便患上了睡眠障礙,睡眠極其的淺,昨夜許是太過勞累,竟然睡到了下午一點。
我揉了揉依舊發暈的腦袋,秦川穿了套米色的家居服,站在牀前。
他昨天的襯衫,不知何時套到了我身上。
我眼神掃了一圈,不見自己衣服的蹤跡。
「我……衣服呢?」
話出口,聲音都是啞的。
我忍不住清了清喉嚨的不適,秦川遞給我一杯水:
「洗了。」
喝完水,嗓子終於舒服了些:
「那我穿什麼?」
他眼神指了指衣櫃:「自己挑。」
我忍着身體的不適,下牀拉開了衣櫃的門。
各式的女士衣物,都是我喜歡的風格。
甚至連睡衣,貼身衣物,都整整齊齊擺放着。
不知這些衣物是秦川何時準備的,他好像早已織好了這張網,就等我自己跳進來。
我換了套商務休閒套裝,手機裏有幾條未讀的短信。
最重要的一條,是張祕書發來的,秦川的一個億已經到賬了。
我回復:「準備一下下午的會議。」
洗漱完,發現秦川也換好了一身西裝。
「過來幫我係下領帶。」他叫住我。
他脖頸上搭着的,竟然是昨天那條領帶。
「換條新的吧……」我提醒他。
「沒有。」他淡淡回。
我一時語塞,又硬着頭皮解釋:「我不會系。」
他無語,抬手熟練繫好,眼神看向我:
「學會了嗎?」
我怔怔點了點頭,他竟然,又抬手解開了,指了指:「系吧。」
我:「……」
想了想剛剛的一個億,我忍了。
一頓操作後,我看着自己綁得跟小學生紅領巾系法神似的領帶,真的醜到不忍直視……
「就這?」他悠悠開口,聲音裏藏不住的嘲笑。
「我說了我不會的……」
「再學一遍。」
總之,最後還是醜得可以。
算了,反正丟人的不是我,我暗暗想。
餐桌上都是我愛喫的菜,秦川接了杯水吞了兩片藥,看來他的胃病還沒有好。
他抬腕看了一眼表:
「喫完放着,我回來收拾就行,困就再睡會,我下班來接你。」
我一時恍惚,秦川突如其來的溫和,使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下午也要去公司的……」
「哦,那我去公司接你。」
我緊緊握着筷子,心裏卻是沒來由的一陣澀。
我現在,算他的,情人嗎?
「東城的項目沒你想得那麼簡單,你以爲扔進一個億去就能救回來?」
「那你還……」
「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
他略帶嫌棄地正了正自己的領帶,眼神落在我身上:
「想贏嗎?」
當然想,公司當年也凝結了我媽的心血,生完我之後她便一心相夫教子,以至於後來落得如此下場。
「晚上有個局,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項目運行會方便很多。」
-5-
他說完便離開了,我一個人也沒多大食慾,草草喫了幾口便去了公司。
眼下公司確實一團糟,尤其我爸中風後,項目停滯,人員流動。
我看着公司的資產負債表,又忍不住疑惑:
「公司現在竟然連一千萬的現金流都不夠了?」
張祕書一旁解釋:「當年季董很多事都放權給了徐總,她去世後就已經走了下坡路,這幾年市場也不好,季董中風後,更是走了一大批的人。」
「去世?你說徐瑩去世了?」我一時震驚。
「對啊,三年前,心臟病走的。」
秦川的媽媽,我最恨的那個女人,竟然死了……
她死了,我爸中風了,也算報應吧。
「那徐瑩的股權?」
「自然是秦川繼承了。」
我嘆了口氣,繼續翻企劃案:
「城市廣場的招標,案子進度如何了?」
張祕書有點尷尬:「案子倒是做好了,不過中標概率不大。」
ṱŭ₆「爲什麼?」
「那個項目是秦川秦總控股的,您也知道,他跟這邊的關係……」
「這幾年中標的都是我們的對家,他家總裁顧蔚與秦川關係甚密。」
原來如此……
可眼下若不拿下這個項目,公司運作的現金流遠遠不夠。
秦川的一個億扔進東城項目,迴流也要好久。
我揉了揉太陽穴:「先準備一會的董事會吧,參會人員都通知過了嗎?」
「嗯,已經提前通知了。」張祕書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只是,季總,您裁員這個措施,怕是會引起很多董事的反對,您可要做好準備。」
「原來公司有錢養着他們,如今自身難保,難道還要在這羣蛀蟲身上浪費錢?」
公司不少閒職,都是一些董事的裙帶關係,每年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
現下公司存活都風雨飄搖,倒不如趁機會剷除了這些雜草。
「張祕書,抓緊多招一些專業的職業經理人吧。」
我也算硬着頭皮趕鴨子上架,只畢業那兩年在公司待過一段時間,由於徐瑩的各種暗戳戳地針對,所以也並沒有什麼實權。
上學時學的美術,出國五年也一直在精進自己的專業,夢想成爲知名畫家,其實回國前已經開始準備畫展了,卻由於我爸的突然中風,一切都擱置了。
我何嘗不知道一會的董事會是場硬仗,從前我媽還在時,就曾因爲各個董事間的利益,發生過不少爭執。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卻沒想到,秦川竟然出席了董事會。
衆人皆知,秦川是徐瑩的兒子,當年我們鬧得那麼僵。
秦川離開了季家,徐瑩心臟病突發進了 icu,我爸直接給了我兩千萬,讓我出國,別再回來。
會議室裏,秦川在一衆的中年男人中格外顯眼,他的目光毫不掩飾地看着我。
我剛站定,便有陸續有人開始了發難:
「小季總如此年輕,知道如何管理一個企業嗎?」
「聽說小季總是學畫畫的,可這企業的未來不是靠你畫出來的。」
「新官上任就開始裁員,小季總是不把我們這些董事放眼裏嗎?」
一句又一句的質疑不斷衝擊着我,秦川卻一臉淡然地安靜地坐着,手指漫不經心地敲擊着桌面,好似看戲一般。
我深呼一口氣:「我任總經理,自然有人事任免權。所做的一切自然是有益於公司發展的。」
人羣中不知誰Ŧûₚ輕笑一聲:「發展?我看是要破產吧?」
「我看啊,季董事長既然身體抱恙,這總經理啊,還是董事會另做選舉吧,何苦讓一個小姑娘攪和。」
「對對對,她能幹什麼?」
人羣中的質疑越來越多,以至於後來大家都不做掩飾地嘲笑:
「既然各位董事認爲我能力有限,我接受質疑。這個位置我可以讓,誰創造利益誰上,這樣,東城的項目,誰能接手,我便讓賢。」
我毫不畏懼地對上一個個質疑的目光,頓時幾個人便開始議論紛紛,甚至覺得我可笑至極:
「東ŧù⁸城的項目都要爛尾了,你可真敢說,誰能接手?」
我冷笑一聲,淡淡開口:
「我可以保證,明天東城的項目開始動工。」
衆人一時錯愕,唯有秦川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如果他不在,此刻,我至少算是一場完美的勝仗。
而他嘴角那抹神色不明的笑,更是提醒着我,那一個億,是怎麼來的。
「秦董,您怎麼看?」
人羣中有趨炎附勢之輩,小心翼翼去試探秦川。
秦川收回目光,微微挑眉:
「各位有誰能讓東城項目明日動工嗎?」
他幽深的目光望着我,抬手又正了正領帶:
「既然沒有,我自然是無條件支持季總的決策。」
他剛一起身,便有幾人上前逢迎:
「秦董,不如晚上一塊聚聚?」
秦川頭也沒抬,神色也是淡淡的:
「不太方便,大家都知道我與季總有些私交,許久未見,晚上還想一起敘敘舊。」
他揚起一抹促狹的笑,目光掃向我:
「我等季總下班。」
-6-
秦川還真的就在會客室等我下班,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
就連張祕書都忍不住問我:「季總,您和秦總?」
我示意他有話直說。
「就,他是徐總的兒子。我以爲,你們關係應該很差。但今天董事會,他竟然站在了您這邊,就挺不可思議的……」
我不置可否笑了笑:「我們關係,確實挺差的,但好像又沒那麼差……」
「既然這樣,那城市廣場的項目招標,您有時間可以跟他提一提啊。」
張祕書一時有些激動,彷彿看見成堆的錢飄來了一樣。
「你覺得秦川是那種拎不清的人?」
張祕書瞬間也泄了氣:「也對,你說他年紀不大,人卻老成得很。想當年,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他,都說他是小三的兒子,掀不起什麼風浪,誰能想到他是個金融天才,短短兩年投資,幾十倍的槓桿啊,賺得人人都眼紅了。」
「就在別人觀望的時候,人家轉投了實業,幾年發展,這些老牌企業都望塵莫及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秦川,從少年天才到商界精英。
他總是那麼優秀。
所以五年前,當我聽到徐瑩跟我爸的談話時,我慌了。
她說:「我看明初也沒什麼能力,而且一個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的,秦川這麼優秀,畢業就直接讓他來公司吧,這樣我們也能輕鬆些。」
所以,當年只是我演的一齣戲,我故意製造秦川侵犯我的場景,就是想讓我爸厭惡這對母子。
-7-
秦川就在會客室靜靜等我下班,來來往往的員工都忍不住側目,我終是無奈將他請進了辦公室。
門關上的瞬間,他突然攔腰吻上了我。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他直接將我抱到辦公桌上,我嚇得推着他的肩膀,提醒他:
「秦川,這裏是辦公室。」
他起伏的喘息和低笑蕩在我的耳後:
「我鎖門了。」
「那,那也不行,我還要忙……」
他捉住我的手,反握在背後,我側頭躲避着他的吻:
「秦川,城市廣場的項目招標你能不能……」
他不禁皺起眉,笑意不明:
「怎麼,姐姐又要跟我談條件了?」
「這次,要用什麼還呢?」
他低低的笑蕩在曖昧的空間,言語間滿是輕佻。
我不禁被他的話羞紅了臉:
「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競標的機會。」
「每一次競標都是公平的。」
「這幾年你們一直都是和顧蔚公司合作的,我記得,你們是大學同學,跟你關係很好。」
秦川不禁笑出了聲:「所以,季氏每次落選就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一時被他說得有點抬不起頭:
「我們也準備了很久的……」
我將筆記本推到他面前,他皺着眉,神情不悅地坐到了辦公椅。
又將我整個人抱到他腿上,他一隻手攬着我的腰,一隻手點着鼠標。
他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你做的?」
「不是……」
他默然發出一聲低笑:「我還以爲是你做的。」
我一時不解:「怎麼?」
「冗長、老套、華而不實、毫無新意。」他一邊翻看一邊點評着。
「哪有你說得那麼差,你就是故意的!」
方案被他貶低得一無是處,我瞬間也有點氣。
他用電腦登錄了自己的郵箱,下載了幾個項目案子,直接打開,對向我:
「這些都是顧蔚的案子,看看。」
我翻看着顧蔚以往的方案,不得不佩服,從整體到細節,都完美得無可挑剔。
「確實是我們技不如人……」我悶悶嘆了口氣,
秦川忍不住大笑:「連你一個外行都看出來了。」
「我知道我沒有經驗,但我也在認真學……」
我不服輸辯解道。
秦川搖了搖頭:「何必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
我忍住不住心裏翻個白眼:「你以爲現在這些打工人都是因爲喜歡才上班的嗎?」
「我知道你們都在看我笑話,一個畫畫的能把公司做成什麼樣?」
他攬着我腰的手臂緊了緊,我靠得離他更近了。
他抬手將我扶穩,清冷的目光直視着我:
「我的意思是,術業有專攻。滿身銅臭的商人並不比丹青妙手的藝術家高貴。」
「季氏的問題,在於這些年故步自封,人員流失,管理混亂。」
秦川的話一針見血地道明瞭問題所在:
「你也覺得我不該裁員嗎?」
他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眼睛定定看着我:
「我說過,我無條件支持季總的決策,忘了?」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紙張翻看着,我卻被他的三言兩語攪翻了情緒。
「明明是有條件的……」又忍不住悶聲反駁他,「我是個商人,投入了當然想要回報。」
秦川脣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他視線停留在手中的一張人員簡歷上:
「這是新入職的員工?」
我點了點頭,視線落在那張簡歷上。
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畢業學校和秦川一樣。
他話鋒一轉:「其實,城市廣場的項目,你們倒不是沒有中標的機會。」
「我們十個團隊也比不過一個顧蔚,哪有什麼機會……」
我純當秦川是在說笑。
「我要是把顧蔚給你挖過來呢?」他揚了揚眉梢。
我懷疑自己聽錯了:「顧蔚?他怎麼可能來這?再說我也請不起他,他肯定貴得很。」
「不用付錢,他明天也會主動來給你打工。」秦川將簡歷放回了桌面。
「爲什麼?」
他指了指那份簡歷:「因爲她。」
「她是?」
「顧蔚的仇人。」
我一時有些懵,後來思索片刻,大概猜出,那個女孩應該是與顧蔚有些故事的吧。
我還來不及多想,人就又被他扯進懷裏:
「幫你這麼大忙,姐姐是不是該拿出點誠意?」
若顧蔚能加入,不僅解了燃眉之急,以他的能力,帶領公司走向正軌也不無可能。
秦川確實幫了我一個大忙。
他手不停地在我身上點火,肆意撩撥。
「秦川……馬上下班了……」
「姐姐,那你晚上主動點。」
他低沉的聲音蕩在我耳廓,我忍不住紅到了耳根。
他心情明顯愉悅了很多,我卻愈加煩悶。
這種難以言喻的關係與交易,使我心裏無比的沉悶。
-8-
晚上的局,是一個商業聚會,參加的基本都是一些企業的領導高層。
來的路上,秦川不知爲何,從口袋取出一條項鍊戴在了我脖頸。
那條項鍊我記得,是當年他送我的 25 歲生日禮物。
那時,我癡迷《泰坦尼克號》裏的海洋之心,那條項鍊和海洋之心很像。
深藍色的心形鑽石周圍鑲嵌着一圈碎鑽,閃着火彩,搭扣上刻着我的名字。
只不過秦川當年還是個學生,他說鑽石是假的。
不過,看着倒是亮閃閃的,大概是莫桑鑽吧。
分手時,我將項鍊扯下狠狠丟到他身上,讓他別再煩我。
如今,不知爲何,他又將項鍊戴到了我身上。
滿場的人都非富即貴,我戴着一個假貨招搖過市,還是有些心虛。
秦川給我介紹了幾個公司的領導,對於東城項目運作能有很大助力。
衆人對秦川態度恭恭敬敬,眼神飄向我時,總帶一些意味不明的猜測。
甚至言語中也有一些揶揄:
「季總,久仰久仰,前途無量啊。」
秦川替我擋下了酒,我又忍不住提醒他:
「你有胃病,就別喝酒了。」
他微微低頭朝我溫和笑了笑:「好,那不喝了。」
這個笑太過溫柔,以至於我有一瞬失神,彷彿看到了五年前的秦川。
那時看到他經常喫藥,但又時常撞到他喝冰水。
忍不住嘲諷他:「胃疼還喝冰的,是想死嗎?」
他總是像偷喫被抓的小孩子一樣:
「姐姐,我以後不喝了。」
「誰要管你死活。」
那時的我一身的刺,總愛欺Ťų₋負他,但也總有不忍心的時候。
「嗨!秦川,你也來啦?」
一聲甜美的聲音將我思緒拉回,迎面走來一個五官甜美、笑盈盈的女孩。
秦川略微點頭示意了下,沒多大反應。
那女孩看到他身旁的我時,忍不住問:
「新招的祕書嗎?姐姐好美~」
秦川卻突然抬手攬過我的腰:
「不是祕書,是……」
他幽深的目光對上我的眼睛,勾了勾脣角:
「是我姐姐。」
「沒聽說你還有個姐姐,不過你們長得還蠻像的。」
那女孩笑着打量着我們。
秦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是嗎?」
「是呀,眉眼特別像。」
她目光落在我脖頸間時,眼睛突然一亮:
「姐姐,你項鍊好漂亮,好閃啊~」
呵,莫桑鑽就是比真鑽還要閃。
我忍不住伸手擋住,轉移話題:
「你的也很漂亮。」
她不禁揚起甜甜的笑:
「秦川送的生日禮物,我特別喜歡。」
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澆下,回過神,只淡淡回道:
「秦總眼光很好。」
「你們聊,我去下洗手間。」
-9-
我深呼一口氣,逃一般來到洗手間。
鏡子裏那條項鍊依舊亮閃閃的,我不禁覺得有些可笑。
剛邁出洗手間的門,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
「小初。」
「恆之哥?」
肖恆之是媽媽閨蜜的兒子,我們也算是青梅竹馬,不過媽媽去世後,與他家往來便少了些。
多年不見,他也成熟穩重了許多,整個人斯文俊朗地站在那裏。
「我剛剛在宴會廳看到你了,回國也不告訴我。」他笑了笑,又忍不住問我,「不過,你怎麼會和秦川在一起?我記得當年你們不是……」
「東城的項目,他借了我一個億。」我解釋。
「他怎麼會借給你?小初,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交易?」
肖恆之滿臉的不可置信。
我努力扯起笑:「恆之哥,我有分寸。」
他一時有些急:「你有什麼分寸?你知不知道剛剛跟你們說話的那個女孩是誰?她父親和秦川公司合作頗多,圈子裏都在傳,她要和秦川訂婚了。」
呵,怪不得那個女孩的態度那麼親密。
想想還挺可笑,我戴着個假貨瑟瑟縮縮,人家未婚妻戴着正品巧笑倩兮。
「小初,他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秦川了,現在多少在商場浸淫了半輩子的人都鬥不過他,當年你們鬧成那樣,如今,他怎麼會真正好心去幫你,怕是在報復你吧?」
我垂眸一陣陣無語,腦子裏也是亂的:
「恆之哥,我不知道……」
「公司當年是我媽創建的,我真的不想讓它毀了……」
肖恆之嘆了口氣,抬手撫了下我的頭:
「我明白的。」
「哥現在也開始接管公司了,我會盡力幫你的,秦川那,還是儘早跟他劃清界限吧,免得受傷害,你啊,其實才是最沒心機那個。」
他無奈笑了笑,又忍不住教育我:
「回國也不知道聯繫我,我媽還經常唸叨你呢,當年說走就走,提起你和阿姨她就掉眼淚。」
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當年我媽和肖恆之的媽媽經常聚在一起說說笑笑,我倆就在一旁玩鬧。
肖媽媽總把我當親女兒疼,也經常開玩笑讓肖恆之給我娶回家。
當年我媽自殺後,肖媽媽氣急找人將我爸揍了一頓,還要將我帶回家養。
我沒有去,因爲我走了,那個家就徹底是徐瑩的了。
「肖阿姨,還好嗎?」
「好着呢,天天催我結婚,我都不敢回家了。」
他抬手替我擦了擦眼淚:
「哭什麼,我家就是你家,有空回家喫飯,你有媽媽也有哥哥,又不是沒人疼你。」
很多年沒有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一句話,瞬間使我眼淚再也控制不住。
「恆之哥謝謝你……」
肖恆之心疼又無奈地替我抹着眼淚。
「季明初。」
秦川冰冷的聲音突然迴盪在走廊。
他逆着光,向我招了招手:
「過來。」
反應過來後,肖恆之直接握住我的手腕,制止我:
「小初。」
秦川瞥見肖恆之的手後,眸底登時閃過一抹戾色:
「肖總,放開我的人。」
肖恆之忍不住冷笑一聲:「你的人?」
「小初何時成了你的人?」
秦川微微揚了揚脣角,眼神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肖總有所不知,五年前我便與明初夜夜纏綿……」
「秦川!」我忍不住制止他。
「她怕黑,又經常做噩夢,總喜歡抱着我睡。」
秦川幽深冰冷地目光冷冷盯着他。
「秦川,你別說了!」
「怎麼?怕你的恆之哥哥知道嗎?五年前我們親密無間,五年後依舊是舊情難忘呢。」
秦川眉眼冷了幾分:
「肖總想英雄救美也要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什麼身份,有什麼本事。」
「沒記錯的話,肖總剛剛接手公司吧?藍岸二期的那塊地盯很久了吧?別急,我可以幫你啊。」
秦川的話低低沉沉,半是提醒半是威脅。
他眸光一閃,看向我,懶懶地朝我勾了勾手:
「姐姐,跟我回家。」
秦川冷冷的尾音蕩在走廊,我心間微微一顫,鬆開了肖恆之的手。
「小初,別跟他糾纏了。」
「恆之哥,我跟秦川的事,不想給你徒增麻煩。」
-10-
我走到了秦川的身前,他牽起了我的手,握得很緊很緊。
一進家門,他將我整個人用力推到牀上,手指緊緊扼住了我的下顎:
「這麼多年,我都沒見過姐姐掉眼淚呢。」
秦川凌厲的目光帶着嘲諷的笑死死盯着我:
「他跟你說什麼了,姐姐哭成這樣?」
他抬手嫌惡地抹掉了我眼角的淚。
我下意識掙脫他:「秦川,你放開我。」
他卻將我禁錮得更緊:
「姐姐到底是喜歡哥哥還是弟弟呢?嗯?」
「秦川,跟肖恆之無關。」
秦川冷笑一聲,凌厲的目光射向我:
「五年前,我像條狗一樣跪着求你,你都沒有掉一滴眼淚。」
「季明初,就算是塊冰,我也給焐化了,可你呢?」
他發狠般吻上我的脣,噬咬出絲絲的血腥,瀰漫在口腔:
「你哭起來的樣子,真的,難看死了。」
他扯下領帶,蒙上了我的眼睛。
那一夜,秦川像個瘋子一樣,一遍遍問我當年那個問題:
「季明初,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不回答,他便一次次地折磨我,要我一次次地求他。
-11-
清晨醒來時,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掉般,身後的人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我下意識地躲開。
「還難受嗎?」
我裹着被子向一旁挪了挪,不想說話。
「我下次輕點。」
見我依舊沉默,他輕聲試探:
「喝水嗎?」
我沉默了幾秒,啞聲開口:
「有藥嗎?」
「哪裏不舒服?」
「事後藥。」
秦川沉默了幾秒,垂眸道:
「別喫了,對身體不好。」
我冷冷回他:「墮胎對身體更不好。」
他呼吸粗重了幾分,轉身拿來一個藥瓶,倒出一粒藥遞給了我。
我懶得問他家裏爲什麼有這種藥,直接放到嘴裏吞掉了。
「幫我拿件衣服。」
我實在沒有力氣,抱着被子吩咐他。
「這個行嗎?」
他遞給我一套白色真絲睡衣,我徑直接過。
直接穿在了身上。
無所謂他的目光了,再親密的事都做過了。
我低頭繫着腰間的帶子,淡淡開口:
「秦川,我不做小三。」
他一時不知我何意:「什麼意思?」
「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破壞別人家庭的人。」
「所以,我不做第三者。哪怕公司破產了,我都不會做第三者。」
他驀然一笑:「是呢,我是小三的兒子,你也是恨我的吧?」
我沉默着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東城項目資金我會盡快給你,可以按銀行利率。」
秦川忍不住揚起一抹嘲諷:「怎麼?真的以爲肖恆之能幫你?」
「與他無關,我只是不想與你再有牽扯。」我淡淡回道。
「呵,你不想有牽扯,可我偏要。」
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與他直視。
「秦川,囚禁、迫使他人發生關係都是犯法的。」
秦川瞳色瞬間冷了下去,劃過一絲涼意:
「犯法?」
「姐姐,那你當年應該報警的。」
「爲你坐牢,我也認了。」
我側頭躲避着他的禁錮,他手裏的力度卻又緊了幾分:
「季明初,誰讓你當第三者了?」
「昨天那個女孩,不是要與你訂婚了嗎?」
秦川蹙了蹙眉,無語道:
「我對她無意,與他家公司合作那天是她生日,項鍊是助理挑的。」
我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他。
「喫醋了?」
「沒有。」
秦川的手指在我下巴處輕輕劃了幾下,眼神閃了閃:
「不當第三者,你想當什麼?女朋友?未婚妻?還是妻子?」
「你想要,我何嘗給不起?」
他眸光一沉,微微泛紅的眼睛看向我:
「你想過嗎?季明初。」
他就那樣怔怔地望着我。
我沉默許久搖了搖頭:「沒有。」
他垂眸望着我,驀然發出一聲嘲諷的低笑,揉了揉胸口,蹙着眉走出了房間。
-12-
那件事過後,我們很久沒有再見。
我日日待在公司裏,
不過讓我喫驚的是,顧蔚還真的主動來Ŧù⁴公司任職了。
不過,那個人空長了一副好皮囊,性子實在是欠揍。
每次見到我,恨不得白眼翻到天上,彷彿他是我老闆一樣。
還總是冷冷拋下一句:「有本事就開除我。」
我還真沒本事,誰讓公司還指着他掙錢。
我提醒他:「我與秦川早就沒關係了。」
他不屑一顧:「是,他病死也跟你沒關係了。」
我一時震驚,秦川生病了?胃病嚴重了?
「他……沒事吧?」
「讓你失望了,還活着。」
我被顧蔚的冷言冷語懟得很是憤懣。
某天忙完後,我抽時間去肖家探望了一下媽媽的好友肖阿姨。
她還是老樣子,拉着我不停地噓寒問暖。
當然又不可避免地談起終身大事,我與肖恆之默默中槍。
說來我們也都到了而立之年,那些年也總是暗暗撮合我們。
只不過,我們從小玩到大,太熟了,就只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而飯後,肖恆之的一個問題讓我陷入了思維的死循環。
他問我:「小初,你能清楚確認我們是兄妹之情,那秦川呢?」
「如果你真的恨他,又怎麼會和他在一起,人若是厭惡一個人,又怎麼會和他做那些親密的事?」
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只是一直沒有答案。
五年前我走後,夢裏都是秦川在機場哭着求我,問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他的畫面。
午夜夢迴時,驚醒後心裏鈍鈍地痛。
長這麼大,那算是我唯一的一次作惡,也難免心有不安。
和秦川在一起時,可能他對我太過於好,以至於到最後是厭惡還是喜歡,我自己都分不清了。
我也曾問過自己,爲什麼要和他談戀愛,爲什麼勾着他一步步沉淪,明明自己也不是濫情的人。
我想可能是因爲秦川長了一張絕佳的臉,又格外地在乎我,所以,我可以肆無忌憚地享受着他的仰望。
我不喜歡他,更不想讓他們母子奪走我的一切。
如今也算惡有惡報,徐瑩將我媽逼死後,便一直想跟我爸生個孩子,可惜一直未能得償所願。如今她長眠於泉下,我爸輪椅度過餘生。
話說回國後,我很少見我爸,其實從我媽去世後,我們的父女情便很薄了。
有了後媽,自然就有了後爸。
除了給我錢,也沒什麼交流。
一時興起,突然想回家看看他。
他精神還不錯,只是腿腳不太利索,有個年輕的護工給他捏肩捶腿的,關係很是親密。
我權當他是老毛病犯了,有些男人,只有掛到牆上纔會老實。
我徑直上了二樓,從前我與秦川的房間在二樓,我爸與徐瑩的在一樓。
我媽是喫安眠藥自殺的,睡在我身邊再也沒有醒來。
從那以後,我便再也不敢關燈睡覺。
那時,秦川說開燈睡覺對身體不好,他每次都是等我睡着後給我悄悄關掉燈,夜半噩夢驚喜,他會輕輕拍着我的背安撫,又會在清晨悄悄回到自己房間。
想來,那些日子,有人睡在身邊,心總是安穩些。
他的房間久未住人,拉着厚厚的窗簾,陳設和五年前無二差別。
櫃子裏滿滿的書,抽屜裏還有不少我當年的畫。
桌子上一本半舊的《追風箏的人》,抬手隨意翻了翻,竟然發現了一張彩色的紙:
「季明初 30 歲前的願望清單。」
龍飛鳳舞地寫了很多很多事情:
【成爲知名畫家,辦一場盛大的畫展】
【掙很多很多錢】
【去世界各地旅遊】
最後一條是:【和喜歡的人結婚,生一個可愛的寶寶】
我不禁笑了,年輕時那些不着邊際的夢,總是可愛又可貴。
不知道當年秦川看到我這張願望清單時,會作何感ƭü¹想。
-13-
我將書放回,餘光掃過牀角,竟然發現一個玩具。
就當我疑惑時,門卻突然被一個小男孩推開了,他瞪着雙圓溜溜的眼睛,清脆地喊了我聲:「姐姐。」
「這玩具是你的?」我問他。
他點點頭。
「你是誰家小孩?這個房間不能隨便進的。」
「我是這家的小孩啊。」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季明宇。」
季明宇……
我瘋了似的衝到我爸的書房,去翻他的戶口本,戶口本上「季明宇」和「父子」幾個字刺得我眼睛發酸。
除此之外,一本股權轉讓書,還放在戶口本下面。
我爸將自己的公司股權,全部轉到了這個兒子名下。
我看着這些忍不住手抖,惡狠狠地將這些甩到我爸面前時,他卻一臉淡定:
「反正你早晚要知道的,這是你弟弟,今年十歲了,這是你李阿姨。」
他指了指身旁的那個年輕護工。
「所以,當年你和徐瑩在一起時,揹着她偷偷生的這個孩子?」
我爸嘆了口氣:「當年徐瑩她生不了孩子,可我總得有個兒子,那時她不知道,一直養在外面。」
「小初,你媽媽的股份給你,爸爸的給你弟弟,也算公平,你們都姓季,以後這個家還要靠你們。」
一時間,震驚,憤怒、委屈,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甚至無法接受,我竟然憑空冒出一個所謂的弟弟。
我爸陪着那個小孩玩遊戲玩玩具,小孩乖甜地喊他爸爸,他開心得哈哈直笑。
很多年過去了,我依舊是個外人。
我強打着精神給肖恆之打了個電話,託他查一下那對母子。
他效率很快。
原來,那個護工本來是一個酒店服務員,十年前搭上我爸之後便有了身孕。
那時,我爸嫌她拿不出手,且當年還與徐瑩一起,公司裏很多業務都需要她來做。
所以,這些年才養在了外面。
直到徐瑩去世後,才接回了家。
而那個家,早就不屬於我了。
我抱着媽媽的墓碑哭了好久好久。
濛濛細雨落在冰涼的墓碑上,她照片上的笑容越來越模糊。
「媽媽,我好想你,你抱抱我。」
「姐姐,回家吧。」
秦川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前,舉着一把傘。
我怔怔地抱着墓碑不放手,他就在一旁舉着傘靜靜陪着我。
「從小到大很多人都羨慕我,羨慕我含着金湯匙出生,什麼都可以買最貴的最好的。可是他們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別人,羨慕別人的爸爸媽媽恩恩愛愛,家庭幸福。而我從記事起,他們就一直吵架,我想努力做得很好讓他看到,老師說我有繪畫天賦,我將得獎的作品拿給他看,他說,畫這玩意有什麼出息?」
「他跟自己女祕書搞到了一起,對方甚至挑釁地給我媽發來了示威的短信,他們吵架的時候我嚇得直哭,他卻嫌我煩。」
「長這麼大,他沒有誇獎過我一句,沒有參加過我的家長會,甚至都沒有背過我。」
我靜靜地說着,秦川就在一旁靜靜地聽。
他沒做什麼反應,反而淡淡開口:
「我從小沒見過自己爸爸,因爲我媽生我那天難產,我爸在來醫院的路上被車撞死了。所以,我媽一直恨我,恨我剋死了她丈夫,恨生我時傷了身子不能生育,更恨我這個累贅耽誤了她。」
「我從小在舅舅家寄人籬下長大,從小被人罵是沒人要的小孩,沒人跟我玩,我就自己看書,我學習很好,別人都說我是天才,她沒有孩子,纔想起接我走,要我以後爲她掙錢。」
「可我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你們都不愛我?」
我滿臉的淚水怔怔地望着秦川,細雨下,他的五官更加地清冷了幾分。
那句「爲什麼你們都不愛我」迴盪在山間。
是啊,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他自嘲一聲:「是不是一對比,我比你要慘一些?」
他緩緩蹲下身子,向我揚了揚頭?
「來吧,我揹你。」
他將傘交到我手中,我舉着傘,趴在秦川堅實的背上:
「秦川,你應該討厭我的…..」
他不置可否輕笑一聲:
「是該討厭的,但就是討厭不起來。」
「明明不是惡毒的人偏要演惡人,演惡人就裝得像一些。不要管我胃疼能不能喝冰水,也不要管我被誰欺負。」
秦川聲音微微哽咽,帶着些許地顫:
「那是第一次,有人保護我,像束光照到了我的身上……」
「明明知道月亮不屬於我,還是生出了想佔爲己有的妄想。」
「就算是空歡喜一場,也是歡喜的。」
秦川一步步踏着下山的路,伴着風聲雨聲,那些千頭萬緒的酸澀,漸漸飄散在山野。
「明初,我沒有想過要搶你的爸爸,搶你的家,搶你家的公司。我只想要你。」
「秦川,對不起……」
「姐姐,那就一直待在我身邊吧。」
-14-
一場空山新雨,將心緒浸溼。
到家後,我們換上乾淨的衣服。
洗完澡後,我靠在秦川懷裏,半眯着眼睛,他開着吹風機幫我吹頭髮。
「困了?」
我打了個哈欠,今天確實有些累。
「一會再睡。」
他突然起身,從外面拿來一本合同。
拿在手裏才發現,是一本股權轉讓書。
「這些年,你爸陸陸續續賣了不少股權,還有私下收購的一些股東的,加上我媽之前的,差不多 40%。」
我一時震驚:「爲什麼要給我?」
秦川給我順了順頭髮:「本來就是你的。」
股份都轉讓給了我,加上我媽的那部分,佔股比例多到他人無法動搖。
「那個孩子那點股份,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公司有顧蔚管着,你就安心畫畫就行。」
他遞給我支筆,提醒我:
「簽字啊。」
我提筆卻始終無法下筆,一瞬間,縈繞在心頭的千頭萬緒難以壓抑。
「感動了就給些回報。」秦川將我整個人擁入懷中,「姐姐總不能還要我不明不白跟着你吧,那天的問題,女朋友、未婚妻、妻子,總要選一個吧?」
他熾熱的吻由額頭綿延而下:
「選哪個?」
我紅着眼,仰頭回應着他的情慾:
「明天我回家拿戶口本。」
-15-
翌日回家的路上,我接到了肖恆之的電話,他說查到了一些關於我爸的事情。
他言語間有些猶豫,最後將資料發給了我。
一份是他的名下私產,市區的幾處房產都是他悄悄給兒子置辦的。
還有兩隻信託基金,也是那個孩子的。
還有一份遺囑,他將大部分的資產,也都留給了那個孩子。
我冷笑着將這些摔到了他眼前:
「所以,我不是你的孩子是嗎?」
「公司危機,你說資金鍊斷了,卻轉身給兒子買房子,讓我用賣身的錢來換你們的闔家幸福是嗎?」
「你是個女孩,早晚要嫁出去的!」他卻提醒我。
「是,我早晚要嫁出去……把戶口本給我,我要結婚。」
「你要跟誰結婚?」
「秦川。」
我爸有些不敢置信?「你怎麼能跟秦川結婚?」
「我讓你求他只是沒有辦法的權宜之計,你以爲他真的會原諒季家嗎?」
「當年你的事,還有徐瑩的事,他怎麼能不在乎?」
「你不知道,徐瑩當年是因爲發現了小宇的存在,心臟病復發,沒有搶救過來……」
「你說什麼?」我手忍不住顫抖。
我爸皺着眉,無奈嘆了口氣:
「我實話跟你說,是秦川讓我把你從國外叫回來的,這一切,都是他做的局。」
我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事,一樁樁一件件,我竟然像個傻子一樣,全然不知。
甚至傻到以爲,五年後,他還在乎我。
我玩弄了他的感情,我爸害死他媽,他應該是恨死了我們。
我就像個提線木偶一樣。
走在街上,只覺胃裏一陣陣的噁心。
心裏一慌,忙奔進藥店買了條驗孕棒。
我望着手裏的兩道紅色的槓,整個人都懵掉了。
秦川啊,他真是做了好大一個局。
午後陽光愜意,我恍恍惚惚打開門,秦川還在認真地熨着一件白襯衫:
「怎麼了?」
他見我有些不太對勁。
「是你讓我爸將我從國外叫回來的,是嗎?」我怔怔問他。
「是。」
我苦笑一聲,將手裏的東西扔到他身上:
「你給我喫的什麼藥?爲什麼會懷孕?」
「葉酸。」
好,很好……
「你們都騙我,都騙我……」我低着頭,身體忍不住顫抖着,「秦川,你贏了。你將我的自尊擊得粉粹,當年我騙了你,如今你報復我,是我活該,在我覺得自己最幸福的時候澆醒我,讓我知道我是誰,我承認,我難受得要死,你滿意了嗎?」
「你還要怎樣?像你當年一樣是嗎、可以,秦川,我錯了,求你放過……」
我軟身跪下去,秦川急忙扶住我:
「明初,你別這樣……」
我壓抑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地傾瀉而出:
「秦川,你能不能放過我!你到底要怎樣?」
秦川眼底一片猩紅,他死死抓着我的肩膀:
「我他媽只想要你!只想要你季明初!」
「你爲什麼不能回頭看我一眼?哪怕你回頭看我一眼,我就能原諒你!」
「這五年,我每一天都在恨你,想報復你,可見到你後,我根本狠不下心。」
「我問自己怎麼才能原諒你,我要你一輩子待在我身邊,我們結婚,生個孩子,就像你的願望清單裏寫的,我一件件去幫你實現。」
到最後,他紅着眼無力說了一句:
「我只是想留住你……」
他扯起我的手,穿梭在別墅,打開一扇扇門:
「你說你喜歡蒂芙尼藍的衣帽間,我給你做好了。」
「你說你喜歡大落地窗下鋪上厚厚的鵝絨毯。」
「你說你想要個陽光房的畫室,我也早就做好了。」
那個畫室掛滿了這些年我的畫,還有我的照片。
「你爲什麼看不見?爲什麼看不見?季明初!」
秦川一時控制不住吼了出來,身體微微顫着,手捂着胸口,嘴脣也變成了紫色。
「秦川,秦川你怎麼了?」
他緩緩倒下了……
-16-
搶救室走廊外,顧蔚一臉怒氣地盯着我:
「也就你他媽信他是胃病!」
「他是心臟病,他媽就是這麼死的!」
心臟病……我心裏突然一緊。
他沒有胃病,他喫的藥不是胃藥,他一直在騙我……
我還就真的沒有發現……
「季明初,你是不是挺希望他死的?他死了,他的所有就都是你的了。」
「你說什麼?」
「秦川立了遺囑,他死後,所有財產都留給了你!」
我怔怔地坐在那裏,顧蔚的一言一語像一把鈍刀割着我的心臟。
「他從來沒想過跟你爭家產,他大三就開始創業,掙了第一桶金,三百萬全買了鑽石送給你,做成了你脖子上這條破項鍊,我就沒見過比他更傻逼的!」
「因爲手術有風險,他怕見不到你,這幾年就喫藥撐着。」
「這五年不知道偷偷去了多少次國外,買你的畫。」
「你把他折騰成這個鬼樣子,開心嗎?」
我再也忍不住,捂住臉,泣不成聲。
秦川啊,秦川,你騙了我這麼多……
-17-
他睡了好久才醒來,蒼白的臉色,眼睛緩緩睜開,聲音啞啞的:「姐姐別哭。」
他拉了拉我的手,抬手給我擦掉了眼角的淚。
「對不起,我不該騙你……」
「明初,能不能留下那個孩子?我問過醫生,我的病不一定會遺傳的,就算遺傳了,小時候做個手術就好了。」
「你相信我,我會是個好爸爸的。」
秦川拉着我的手,聲音裏帶着乞求。
「你連個健康的身體都沒有,怎麼做一個好爸爸?」
我紅着眼,直直地看着秦川:
「秦川,五年前你問我到底有沒有愛過你,這個問題像夢魘一樣纏着我。我一直告訴自己,我討厭你,我一點都不喜歡你。」
「可你知不知道,我差點被你嚇死,你踏馬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秦川,我不是不在乎你,是我一直在否認,一直不敢承認……」
秦川神色愣愣地看着我,顫聲道:
「季明初,你又在騙我。」
我吸了吸鼻子,對上他的視線:
「我沒有騙你,醫生說寶寶一切正常,現在只有黃豆那麼大,你好好配合醫生做手術好不好?我問過了,風險沒多大。」
我又忍不住瞪他一眼,威脅他:
「我告訴你,我可不當寡婦,你要是死了,我就帶着你的遺產和你的孩子嫁給別人,讓你的孩子管別的男人喊爸爸。」
「好。」
他最後無奈地笑了。
-18-
秦川的手術,邀請的世界最好的心臟專家主刀,幾個小時的惴惴不安後,手術室綠色燈亮起,我終於鬆一口氣。
出院第一件事,便是拉着我去民政局領了證。
我的畫展就在城市廣場的項目展開,人來人往,許多人駐足欣賞。
有個小女孩搖着爸爸的手說:「爸爸,我以後也要當畫家。」
父親揉了揉她的頭笑了:「好,以後像這個姐姐一樣優秀。」
我帶着秦川去媽媽墓前送了束粉色康乃馨,告訴她,我現在很幸福,我也要當媽媽了。
至於秦川的母親,我的父親。
他們的恩怨與子女無關,我們只會向前看。
整個孕期,寶寶在肚子裏很是安穩,除了前期有些孕吐,後期一切都平穩。
秦川趴在我肚子上聽胎動,等了好久,裏面的小傢伙才懶懶伸腿動了一下。
我暗暗猜想,應該是個和秦川一樣性子安靜的男孩。
秦川猜,是個乖巧的小姑娘。
卸貨那天,從手術室推出來後,我嘴裏一直罵罵咧咧:
「秦川你個混蛋,疼死我了!」
始作俑者心疼地吻着我的額頭安慰我:
「都怪Ṭŭⁿ我,都怪我,再也不生了。」
我坐月子的時候,他就去做了結紮。
忘了說,我猜對了,生的是個兒子。
孩子抱過來那一刻,我沒忍住,哭了出來:
「這是個什麼玩意?醜死了!」
我辛辛苦苦生了個皺皺巴巴的小猴子。
秦川卻抱着稀罕得不行,不以爲然道:「你看多可愛。」
「小孩剛生下來都這樣,長開了就好看了。」
他安慰着我,我還是有點不開心。
他倒是一直開開心心做着全能奶爸。
一晃小半年過去了,小崽子竟然真的越長越好看。
皮膚白白嫩嫩,一雙亮晶晶的葡萄眼,活像縮小版的秦川。
他在地毯上來回爬,牙牙學語。
我在畫室,提筆描繪着一幅落日晚霞。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畫布,鍍上了一層金。
客廳傳來寶寶的笑聲。
秦川不知何時站到了我身後,抱住了我的腰,在我耳後說了句:
「明初,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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