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顧錚的狗腿。
他和貧困生表白,我起鬨。
他和貧困生約會,我把風。
高考結束。
貧困生出國,追求夢想。
我成了顧錚的擋箭牌女友。
他說,等貧困生回來,我就讓位。
可我等啊等。
從女友變成了他的未婚妻,又從未婚妻差點變成妻子。
終於。
結婚前。
顧錚遠赴國外,帶回了貧困生。
我退下了戒指,鬆了一口氣。
走時,還貼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
-1-
得知顧錚連夜開航線,動用私人飛機時,我沒有多驚訝。
那可是沈嘉妤啊。
好友得知後,憤怒地說:
「你們就要結婚了!他瘋了嗎?」
他沒瘋。
沈嘉妤如今是風頭正盛的新銳設計師。
不少人都知道,她還是顧氏總裁顧錚的初戀。
有記者和沈嘉妤求證過。
沈嘉妤說:「不管誰是誰的初戀,我走到今天靠的都是我自己。」
「請不要關注這種花邊新聞,多關注我的作品。」
但就在上週。
沈嘉妤突然被爆出抄襲醜聞。
一條星光熠熠的裙子。
抄的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外行人。
事情越鬧越大。
沈嘉妤在社交平臺上發了條動態:【你們是想逼死我嗎?】
早上,顧錚喫飯時一直在看手機。ƭū₄
今天的會議是關於新的合作商的。
顧錚一前隨口答應了,籤給我爸。
他缺席後,副總趁機簽了自己親戚家。
氣得我爸連打了十個電話來罵我。
我打電話給顧錚,他沒接。
打第三個電話的時候,傳來了關機的提示音。
等再見到顧錚。
是晚上十一點。
他讓我去一趟他名下空置的一套別墅。
這裏我沒有來過。
一進大門,我就看到了滿院子的粉玫瑰。
是顧錚送給過沈嘉妤的花。
塞滿跑車後備箱的粉玫瑰,是顧錚告白那日的絢爛畫面。
屋內的裝修也不是顧錚喜歡的那種裝叉冷淡風。
想來,也是沈嘉妤的喜好。
走近臥室,我聽到了女人的啜泣聲。
畫面和我想象中大差不差。
臉色蒼白的女人坐在牀上,哭得梨花帶雨,手腕處纏着繃帶。
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牀邊,有些無措。
他向來板正筆挺的西裝如今皺皺巴巴的,時尚的完成度全靠一張媲美男模的臉撐着。
我沒懂顧錚喊我來幹什麼。
明明有閃送。
他轉頭看到了我,眼眸好像亮了亮。
這模樣我可太熟悉了。
他和沈嘉妤在小樹林約會,差點被教導主任抓住的時候。
他就是這麼看着我的。
「小妤臉皮薄,你給她頂包。」
他不知該送沈嘉妤什麼禮物的時候,或是,不知哪裏惹沈嘉妤生氣的時候,也會這樣看我,讓我拿個主意。
我一般也想不出什麼好主意。
最後就是我和他一起被沈嘉妤趕走。
她罵顧錚只有幾個臭錢,罵我是他的舔狗。
我撇撇嘴說:「跟班,跟班,啥舔狗啊,別叫那麼難聽。」
顧錚被我逗笑了。
但最後,沈嘉妤還是接受了顧錚的錢。
沈嘉妤有個設計師夢想。
高țü⁵中時。
顧錚送她的生日禮物,她要打工三個月還他差不多價格的。
不像我,收得飛快,恨不得他指縫裏再漏點。
後來,沈嘉妤高考考砸了。
她跑到學校天台,要跳下去。
顧錚哭着求她下來,說他會實現她的夢想。
他把沈嘉妤送出了國。
顧家很有錢,雖然不算頂尖,但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顧錚揹着家裏人,動了自己成年後就能支取的家族信託。
他花了幾百萬,把沈嘉妤送進了國外名校。
老實說,我懷疑過沈嘉妤是爲了錢接近顧錚。
轉念一想。
我也一樣。
舔狗分文不取。
跟班可是要出場費的。
-2-
那年,東窗事發後。
顧錚被打得皮開肉綻,又被迫聯姻。
顧爺爺說:「你將來要娶的是門當戶對的姑娘!」
但顧錚不想娶沈嘉妤以外的人。
他想了個餿主意。
他將我帶回古板的顧爺爺家,設計了一場傭人撞破我和他探索青春奧祕的戲碼。
他急吼吼地把我往牀上帶。
我嚇了一大跳。
彼時的我,也纔剛成年,一時昏了頭,ẗũ⁾以爲他真的喜歡我。
幾分鐘後,臥室門被「砰」地一下打開。
看着門外站着烏泱泱一羣人,我嚇得臉色慘白。
我慌忙用被子遮住身體。
可那一刻的屈辱和羞恥幾乎將我整個淹沒。
卻不及顧錚接下來說的話帶給我的。
他得意洋洋地說:「鍾菱是我女朋友,她是鍾家的女兒!」
「是她主動的,我的 T 恤是她幫我脫的!」
我一直很聰明。
我如果不聰明,也不會成爲我爸唯一接回家的私生子。
我明白了顧錚的小伎倆。
他要用我做擋箭牌。
不僅如此,他還想用我來對比烘托沈嘉妤的正直善良。
他說,你們看,這就是你們喜歡的門當戶對的人家,教出來的好女兒。
剛成年,就在對方長輩家裏做出這種事情。
果然。
轉頭。
他理所當然地和我說:「鍾菱,你知道我喜歡的是誰。」
「等小妤回來,你就走吧,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
女孩子的顏面不值錢。
他和沈嘉妤的愛情很值錢。
所以,我用我的顏面,換了錢。
我點了點頭。
顧錚很滿意,感慨地說:「還是你聽話,好打發。」
所以現在,就是他打發我的時候了。
-3-
怪不得。
怪不得,顧錚今天早上給我轉了五百萬。
我還以爲他要和我過戀愛紀念日呢。
大後天是我們「戀愛」五週年。
我收了五百萬後,還很心虛。
因爲我什麼都沒準備,我又不能給他轉錢。
也不是我不捨得。
主要是他也不缺。
當然,我確實不捨得。
所以,我精挑細選定了個西餐廳。
包場。
還會播放幻燈片。
當時我手頭有好幾個重要項目,只能連夜做這份幻燈片。
就在顧錚打電話讓我過來前,我剛做完發給西餐廳。
幻燈片裏是這五年我們的點點滴滴。
一起上大學。
我代他簽到和回答問題,他趴在一邊睡覺。
講師質問我的時候,我厚着臉皮說:「我是阿錚未來的老婆,我們夫妻一體,我幫他回答也是一樣的。」
衆人起鬨聲一片。
一起去旅行。
他喜歡極限運動,高空跳傘,高難度滑雪。
他那些狐朋狗友惜命,只有我捨命陪君子。
結束後,我抖着腿差點摔倒。
天旋地轉的時候,被他一把抱進了懷裏。
一起,呃,同居。
我們一起看電視,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飯……
當然是我做飯,他喫。
顧錚不喜歡保姆,也不喜歡鐘點工。
不知從何時起,他會主動洗碗。
回憶到此結束。
我正想着明晚那個西餐廳還能不能退訂時。
顧錚皺眉看向我:「怎麼纔來?」
兩個晚上沒睡,我此刻有些頭昏眼花。
沈嘉妤抬頭看了我一眼。
「你是……鍾菱?」
我笑着和她打了招呼。
她擦了擦眼淚說:「抱歉,被你看到我這麼狼狽的樣子。」
「麻煩你了,阿錚說你很會照顧人……」
我看向顧錚。
顧錚神色自然地說:「你來照顧她。」
「她已經兩天沒喫東西了,你做點東西給她喫,還有,她這身衣服太薄了,你給她買套換洗衣服來……」
顧錚巴拉巴拉,我點頭點頭再點頭。
我說:「好的,沒問題,收到,我馬上去。」
我這麼乖巧懂事,卻讓顧錚突然啞了口。
我在手機筆記本上記着,聽到沒聲音了,疑惑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就這樣了嗎?阿……顧總。」
差點喊錯名字。
「阿錚」這個稱呼,是當初爲了在顧爺爺面前做戲,顧錚讓我叫的。
需要演戲的場合太多。
顧錚特別允許我這麼稱呼他,喊着喊着就順口了。
現在沈嘉妤回來了,我再這麼喊,她要是喫醋了,顧錚肯定會弄死我。
顧錚的目光有些沉。
見他好像說完了,我轉身就往外走。
顧錚突然喊道:
「鍾菱,你給我站住!」
我嚇了一大跳。
我轉頭看向他,狗腿地說:「顧總,還有什麼吩咐?」
顧錚表情似乎很難看,那一字一句似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問什麼?
顧錚瞪着我,因爲生氣,兩頰有點氣鼓鼓的,下頜線緊繃。
像只英俊的蛤蟆。
我想了想,問道:「沈小姐的衣服尺碼是?」
其實我能看出來。
應該是 S。
她比高中時還要瘦,不知道是在迎合國外時尚圈的審美,還是這些年過得不太好。
也可能兩者兼有。
不像我。
喫飽睡好,足足比那會兒胖了兩圈。
一米六多點的個子,有一百三十斤。
好友讓我減肥的時候,我都告訴她們,這叫富態。
窮怕了,就喜歡現在這樣。
我要是瘦下來了,點男模的時候,都便宜了男模。
顧錚笑了。
但笑得有點陰惻惻的。
他說:「鍾菱,你好樣的。」
「哎!謝謝顧總!」
-4-
我買了好幾身奢侈品成衣。
從內到外,從上到下,一應俱全。
又打了那家西餐廳的電話。
得知幾十萬塊打水漂後,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我試圖和他們商量:「退一半都不行嗎?」
「不好意思,不行呢。」
我說:「那要不這樣,我明晚不來了,你現在就把菜做了送過來吧。」
「隨便做點,但也別太隨便。」
「地址在城東別墅區……」
喫的穿的都處理好後,我開始查漏補缺。
一查,還真有漏的。
溫飽思淫慾。
我又下單買了 0.01。
尺碼是我蒙的。
最小碼。
希望合適。
不合適也不能怪我。
顧錚也沒給我看過。
我再到別墅時,沈嘉妤似乎已經哭累睡着了。
她閉着眼,手緊緊攥着顧錚的袖子。
顧錚還維持在我離開時的位置,就這麼陪着她,近乎沒有動過。
我推開門時,顧錚正要俯下身偷親沈嘉妤。
不是。
不等人醒了嗎?
這麼飢渴嗎他?
嚇得我都倒裝了。
我趕忙閉上了嘴。
想了想,我又悄悄把必需品放在了臥室裏面的地板上。
然後,輕輕關上了門。
走前,我給顧錚發了條消息:
【顧總,衣服和飯菜,我都放在客廳了。】
【你們結束了可以出來拿。】
我發這條消息的時候,不免看到了一前的消息。
是顧錚在上班的時候ṱű̂₈發給我的。
他和我抱怨了公司裏那羣姓顧的老頭。
然後又撒嬌讓我陪他去蹦極,還說後天要帶我去尼斯看海,年底再去瑞士滑雪,去去班味。
許是因爲未來不定。
人總是喜歡規劃未來。
我回了他一句:【收到】。
他有些不高興地發了小貓生氣的表情包。
我找了很久,找到了一個摸小貓頭的表情包回應他。
怕他真的生氣了,我還問了一句:【晚飯想喫什麼?】
但算算時間,他那時應該看到了沈嘉妤的動態,沒有再回過我。
戛然而止的聊天,似乎早就宣告了即將結束的關係。
開始於高一那年,結束在大學畢業的第二年。
我不禁有些感慨。
顧錚又霸道又幼稚又自我又愚蠢。
但不可否認,他人還不錯,很大方。
訂婚宴席上。
他喝了點酒,傲嬌地說:「鍾菱,我允許你一直陪着我。」
一度,我甚至以爲,我們真的會結婚。
現在看來,是我誤會了。
銀行卡里冷冰冰的數字,卻看得人心底熱乎乎的。
我把手上的訂婚戒指拿了下來,輕輕地放在了客廳桌子上。
說來也巧。
我和西餐廳說了不需要照着我的菜單做,隨便做點就行。
但他們保留了那個蛋糕。
上面寫着——
【阿錚,五週年快樂!】
我的訂婚戒指,就留在了蛋糕旁邊。
-5-
顧錚的脣瓣在距離沈嘉妤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了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就不想親了。
明明想了好多年的人就在眼前。
顧錚想,因爲他尊重沈嘉妤。
沈嘉妤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貧困生了。
這四年,沈嘉妤每一個生日,顧錚都會飛過去。
爲她慶生,爲她介紹資源。
但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
那時,沈嘉妤明明白白告訴他,她不會回國了,不想耽誤他。
顧錚嘴硬說:「誰在等你?我已經和鍾菱在一起了!」
沈嘉妤卻笑着說:「有她在你身邊,我也放心。」
「她是你的舔狗,一定能照顧好你。」
「阿錚,雖然我們不能在一起,但我是世界上最希望你過得好的人。」
顧錚的脾氣頓時沒了。
這就是愛情最悲傷也最好的樣子吧。
雖然不能在一起,但彼此在對方心裏都是第一位。
沈嘉妤理應高飛。
他要放她自由。
沈嘉妤就像顧錚一手栽培起來的玫瑰。
她那麼努力從淤泥裏破土而出,應該在所有人面前絢爛地綻放。
他不能把人困在自己身邊。
他只該在玫瑰需要他時,爲她澆灌雨露。
這是他漸漸悟出的道理。
他身邊只需要留下鍾菱這種貪財又市儈的女人就好。
他給不了他的心,但他可以給她婚姻、金錢和地位。
豪門婚姻,就是這樣。
就像前兩天給她的紀念日轉賬。
發小讓他轉五百二十萬,他覺得太肉麻了,沒必要。
鍾菱本來連給沈嘉妤提鞋都不配,得到這些該知足了。
想到鍾菱,顧錚有些沒由來的惱火。
雖然他和沈嘉妤清清白白,但鍾菱難道就一點都不喫醋嗎?
不。
鍾菱肯定是生氣了,所以才故意喊他「顧總」。
他那些發小總是調侃鍾菱對他的百依百順。
「錚哥真是馭妻有術,不像我家那個母老虎,我多看別人一眼,她就要發飆。」
「等哪天嘉妤姐回來了,鍾菱怕不是還願意做小?」
「什麼做小,我看是通房丫鬟,錚哥開房,她都要來送套!」
顧錚沒有反駁。
因爲事實就是這樣。
就在這時。
顧錚看到了手機裏的消息。
是鍾菱來過又走了。
他隨意地往臥室門口瞥了一眼。
顧錚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走過去,拿起了那個小盒子。
他將盒子捏變了形。
鍾菱連這都爲他考慮到了。
這分明就是他曾和發小們調侃過的場面。
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顧錚卻突然很不高興。
憋悶和煩躁的情緒充斥在他心間。
沈嘉妤醒來,看到了顧錚手裏的盒子。
紅臉的同時,她眼裏閃過一絲得意。
「阿錚,請你不要這樣。」
「我給你發消息,讓你帶我走,沒有別的意思,讓你誤會了我很抱歉……」
可她還沒說完,就看見顧錚把小盒子扔進了垃圾桶。
沈嘉妤的表情僵了僵。
顧錚說:「我像是這麼禽獸的人嗎?」
沈嘉妤悄悄鬆了口氣。
原來,顧錚不是不喜歡她了,只是很珍惜她。
顧錚又說:「而且,你還要回國外發展事業,我怎麼能耽誤了你?」
沈嘉妤表情有一瞬間的難看。
她試探着說:「如果,我不打算出國了……」
她還沒說完,就被顧錚打斷了:「你別騙我了,我還不瞭解你嗎?你是要爲了夢想奔赴的人,你和那些只想結婚生子的女人不一樣。」
沈嘉妤嚥下了到嘴的話。
顧錚把鍾菱買的衣服拿了進來。
沈嘉妤看着那些衣服,面露難色。
顧錚看了眼牌子立刻明白了,他給鍾菱發去了消息:【小妤不喜歡這個牌子的設計理念,不穿這家的衣服,你再去重新買一套。】
顧錚又和沈嘉妤去了餐廳。
看着滿桌子豪華的西餐,沈嘉妤又皺了眉頭。
顧錚又給鍾菱發了消息:【小妤不喫這種容易胖的,她剛回國也不想喫西餐,你去我常去的那家淮揚菜,重新打包一份送過來。】
沈嘉妤十分善解人意地說:「沒事的,這些我也能喫。」
顧錚看着沈嘉妤蒼白的臉色,眼裏都是心疼。
他想了想,又給鍾菱發了條消息:【小妤狀態不好,我帶她出去散散心,就周邊山裏,會趕在紀念日前回來的。】
往日秒回的人沒有任何消息。
顧錚煩躁地給鍾菱打去了電話。
已關機。
難道,他被拉黑了?
突然。
他看到了餐桌上有一個蛋糕。
蛋糕上的字讓他愣了愣。
怎麼把紀念日蛋糕就這麼送來了?
鑽石的火彩閃了閃。
然後,顧錚看到了蛋糕旁的戒指。
-6-
今日天氣晴朗。
宜出遊,宜搬遷。
收了人家五百萬的遣散費,我走得非常麻溜。
保證沈嘉妤醒來不再看到我。
我開了個五星級酒店的行政套房,倒頭就睡。
睡前,我還發了條傷春悲秋的動態,宣告我和顧錚分手。
醒來後。
我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等我再打開,叮叮咚咚的消息提示聲響個不停。
顧錚給我發了好多條消息,還有未接電話。
我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鍾菱,你什麼意思?學會鬧脾氣了?】
【你是在怪我讓你來照顧小妤?】
【我到的時候小妤正躺在浴缸裏割腕,你有沒有點同理心?】
他還發了一張照片。
我留下的那枚訂婚戒指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連帶着那個慶祝五週年的蛋糕。
……
我的目光停留在最後一條消息上——
【你有本事就別回來了!】
哦哦。
原來是讓我別回去了。
我心安理得地沒有回顧錚電話。
但很快,我就在社交平臺上看到了顧錚的動態。
沈嘉妤抄襲的事情從國外鬧到了國內。
那位被抄襲的外行人,雖然名叫做 Sirius,但其實也是華國人。
而且就在剛剛,他回國了。
一張模糊不清的機場抓拍照。
黑髮綠眼,身高 188,漂亮得不像真人。
照片很快就被刪了,似乎身份不一般。
在這風口浪尖上。
顧錚發了一條動態:【螻蟻總是樂見天鵝受難】。
評論區基本都在嘲諷,其中也混了少數磕 cp 的。
還是正常網友多點。
Sirius 也發了一條動態:
【瞎子摘下了月亮,卻不懂得珍惜。】
【所以,我又一次來追月了。】
雲裏霧裏的,沒人看得懂。
有人猜測,他發的和抄襲事件無關。
畢竟,連當初實錘沈嘉妤抄襲的帖子,都不是他發的。
這條動態更像是躊躇滿志來撬牆角的。
【博主回國是爲了追求喜歡的人嗎?】
作者贊過。
緊接着,就有人發現,這個賬號很早一前發過定位。
居然和沈嘉妤一所高中。
有人懷疑說:【博主這麼大度,要追的人該不會是沈嘉妤吧?】
cp 粉也是頭一次站起來了:【博主:我做這一切就是爲了讓你能看到我!】
【我們罵了那麼久的抄襲狗,最後是人家情侶普雷的一環?】
評論區亂成了一鍋粥。
Sirius 卻始終沒有再出現。
沈嘉妤做Ṫű₁了好幾天的縮頭烏龜,突然探頭。
她說:【感情強求不來,水中撈月,只會將月亮推得更遠。】
突然湧現了很多賬號,紛紛發言:
Sirius 說的「月亮」就是沈嘉妤。
那條裙子就是給沈嘉妤設計的。
Sirius 用了錯誤的方式追求沈嘉妤,用誣陷她抄襲來引起她的關注。
等等。
與此同時。
酒店大堂。
突然有人喊住了我——
-7-
手機裏模糊的人像,化作了眼前高清的真人。
混血的面容。
鼻樑高挺,下頜鋒利,寬肩窄腰。
簡單的黑色 T 恤卻能隱約看到胸腹的肌肉線條,手臂青筋賁張,微卷的黑髮似乎打了髮蠟,兩條大長腿格外引人注目。
表情拽拽的,像個酷哥。
他對我挑了挑眉說:「好巧,你也住這裏。」
短暫的反應過後,我驚訝地喊出了聲:「你是——」
那張精緻的面孔微微怔愣後,綠色的眼眸裏浮現出巨大的驚喜。
「你還記得我?我還以爲,你早就忘了我……」
我脫口而出:「你是 Sirius!」
周圍的路人聞聲看了過來。
有人甚至拿出了手機,開了視頻通話:「老婆,我在那個你幫閨蜜捉過奸的酒店,這裏好像來了個男明星,你看看你認不認識,需不需要我去要個簽名啊?」
Sirius:「……」
我連忙道歉:「給你造成了困擾。」
他下意識搖頭:「沒關係……」
「作爲補償,我請你喫飯吧。」
他說:「……是挺困擾的。」
就這樣。
我們坐在了路邊餐館裏。
服務員詢問忌口時,他說:「不要香菜,多點辣。」
我隨口說:「你口味和我一樣啊。」
「我們還挺有緣。」
他似乎偷偷笑了下。
這就是我以爲的,和邊臨溪的初遇。
後來。
也許真的有緣。
我總是和邊臨溪偶遇。
一次,在我新家附近,他在跑步。
汗水劃過鋒利的下頜線,荷爾蒙的味道撲面而來。
一次,在我高中時就常去的書店,他也在那裏,穿得很潮,但歲月靜好。
一次,在公司,銷售部領來了個大客戶。
……
在第七次偶遇的時候。
我喊住了他。
在他若無其事地開口和我打招呼前,我說——
「邊臨溪,你是不是喜歡我?」
話音落下。
眼前人瞪大了眼睛,白淨的麪皮,從脖頸開始一點點變紅。
-8-
距離我最後一次見顧錚,已經兩個月了。
這兩個月,邊臨溪在網絡上始終沒有發聲,沈嘉妤成功洗白。
網友無處不在,拍到了沈嘉妤和顧錚一起度假。
山中酒店,露天游泳池。
是情侶約會聖地。
一個男人色眯眯地看着穿着性感泳衣的沈嘉妤。
下一刻,顧錚就和人扭打在一起。
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護短的模樣。
我被他的發小們調侃貶低,他都沒有爲我說過一句話。
酒店工作人員來道了歉:「實在抱歉,讓您和您夫人有了不好的體驗。」
顧錚默認了這個稱呼。
我剛看完視頻,顧錚的電話就來了。
我猶豫了兩秒,點了接通。
「鍾菱,是你去爺爺面前告狀的嗎?」
「你真是好樣的,居然還學會了打小報告。」
視頻滿天飛,他居然覺得是我告的密。
顧爺爺一直不喜歡沈嘉妤。
這些年裏,我一直很孝順,顧爺爺對我很好。
比鍾家對我好多了。
顧錚說:「後天,秦家舉辦宴會,秦家是顧家的大客戶。」
「到時候爺爺也會出席,你必須來做我的女伴,正好和爺爺當面解釋清楚。爺爺要是爲難小妤,我不會放過你!」
秦家是頂尖豪門。
這次突然舉辦宴會。
據說,那位秦總膝下一直沒有子女,卻要宣佈繼承人了。
我說:「顧總,我們已經結束了。」
顧錚的話卡殼了數秒。
緊接着就是他暴怒的聲音:「鍾菱,結不結束,不是你說的算!」
「等小妤走了,我們還和以前一樣。」
「我不過是陪了小妤一段時間,你有什麼資格發脾氣?」
「鍾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怎麼會?
那些年,我一直記得很牢。
很牢。
記憶回到好多年前——
-9-
我媽是最蠢的小三。
她不要錢,只要愛情。
她被拋棄後自殺了。
我成了鄰居口中的野種,和外婆相依爲命。
外婆去世那年。
舅舅拿走了所有遺產,我住在他家的地下室裏。
舅舅第二次藉着酒勁來砸我的門時,我跑了出去。
我在快餐店撿別人喫剩下的時候,遇到了顧錚。
他點了兩份漢堡,走的時候,另一份連包裝都沒拆。
我終於熬到了開學,可以去住校。
我穿着洗得發白的衣服,站到了顧錚面前。
「顧錚,我可以跟着你嗎?」
鬨笑聲一片。
但可能是我看起來太可憐,也可能是無所謂。
顧錚沒有拒絕。
那隱祕的情愫被我深深埋在了心底。
我就這麼成了顧錚的跟班。
他說東,我絕不往西;他說一,我絕不說二。
順理成章地,我被鍾家認了回去。
雖然沒有親情,但我不用再擔心露宿街頭。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
沈嘉妤出現了。
她來向顧錚借二十萬的遊學活動費。
她說:「你好,你可能不認識我。」
「我和這裏這些非富即貴的人不一樣,我家境很普通。」
「但我想,我既然能靠自己出現在你面前,應該值得一個和你認識的機會。」
「這筆錢,是我借你的,等我將來工作了一定會還你。」
很特別的開場白。
我看到顧錚的眼裏倒映着沈嘉妤。
再無別人。
他就此淪陷。
後來,他向沈嘉妤告了白。
沈嘉妤說:「顧錚,我不會和有異性朋友的男人在一起。」
顧錚看了我一眼,說:「鍾菱啊,她就是我的狗。」
我難堪地站在那裏。
手裏抓着爲他告白伴奏的吉他,還要裝作不在意地笑。
這句話,傳遍了校園。
有人看到我時還會故意發出「嘬嘬嘬」的聲音。
夜深人靜,我躲在學校小樹林裏發呆。
也就在那時,我遇到一個少年。
他似乎想和我說什麼。
結果在走過來的時候,左腳絆右腳,摔了一個狗喫屎。
還滾了兩圈。
我把他扶了起來,他呆呆地看着我,流下兩條鼻血。
他說:「學姐,你彈的《月光》真好聽。」
那段時間,他經常出現。
陪我看星星,和我聊天。
我們從天說到地,從夢想說到喜歡喫的東西。
持續了很久的地下友誼。
但某一天開始,他消失了。
偶然聽說。
有位學弟出身豪門,爸媽婚變。
他匆忙跟着國際知名設計師母親轉學去了國外,手續都是祕書來辦的。
想到這裏。
我突然意識到,那個少年也許似乎可能好像就是——
顧錚還在電話裏氣急敗壞地說:「鍾菱,你聾了嗎?」
「我最後說一遍,後天,你要是不出現,以後就不用出現了。」
我正要開口,突然聽到了沈嘉妤嬌軟的聲音:
「可以來幫我拉下拉鍊嗎?」
顧錚直接掛了電話。
我都沒來得及告訴他,我已經有男友了。
那天。
我問出了那句話後,邊臨溪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原來,我就是那個「月亮」啊。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等着我的回答。
就像小時候,路過寵物店櫥窗,等着主人到來的小狗。
那時候,我沒錢,只能遺憾錯過。
現在,我已經有錢去談愛情了。
我想試試。
那條星光閃耀的裙子,掛在了我的衣櫃裏。
廚房裏,邊臨溪正在做飯。
穿着背心,繫着圍裙。
肌肉發達,圍裙緊繃。
十分秀色可餐。
他看到我,說:「還有一會兒纔好,你先去看會兒電視。」
我笑着開口:「你怎麼不叫我學姐了?」
好了。
這下他臉又紅成了煮熟的蝦。
但這人臉紅歸臉紅,不耽誤把我親得一塌糊塗。
-10-
顧錚發了請柬的照片給我。
上面寫的是,顧先生攜一位女伴。
顧錚說:「小妤要去結識一些人脈,我先帶她進去,你在外面等着。」
「總會有認識的人願意帶你進去的。」
我不是非要去。
雖然這對我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擴展交際圈的機會。
顧爺爺那裏,我可以去當面和他道歉坦白。
這些年他對我很照顧。
我能在鍾家的公司站穩腳跟,和同父異母的哥哥分庭抗禮,得益於顧家孫媳婦的身份,但更多的是他的鼎力支持。
可宴席當天,邊臨溪卻突然給了我一份新的請柬。
是我的名字。
一筆一劃十分端正。
還是手寫的。
他還拿出了那條星光裙。
他說:「我想看你穿着它去。」
我不知道他哪裏弄來的請柬。
就在出發前,邊臨溪還在喫醋。
我再三保證,不會和顧錚多說一句話,他還是折騰了我好久。
他始終不願到最後一步。
但現在這個階段就已經讓我欲罷不能。
我邀請他時,他搖搖頭,堅決地說:「等我們領證……」
我說,我可以接受婚前。
邊臨溪一本正經地說:「我不行。」
「我怕你得到我了,就始亂終棄。」
期間,顧錚的消息發了過來。
【你怎麼還不來!】
他的電話一直打進來。
一個接着一個。
眼看邊臨溪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一邊求饒一邊說:「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嗎?」
我也能帶一位男伴。
邊臨溪壞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坐上車時腿還在抖。
宴會廳門口,我看到了顧錚。
還有他身邊的沈嘉妤,披着顧錚的西裝。
看到我的那一刻,顧錚的表情十分複雜。
有驚喜,也有生氣。
還有幾分意料一中的自得。
「就知道你捨不得顧太太的位置。」
「掛我電話的事情,等結束了再找你算賬。」
沈嘉妤笑了笑:「鍾菱,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
她話還沒說完,眼神落在了我的裙子上,微微愣了下。
我無視了他們,直接朝門口走去。
顧錚在我背後喊道:「你進不去的,秦家是出了名的安保嚴格,你先乖乖等在外面。」
半山腰的別墅,四周都是森林。
溫度很低,夜風寒涼。
我要是就這麼等在外面,肯定會凍感冒。
見我不理會,顧錚有些生氣:「鍾菱,別去丟人現眼!」
他擋在我面前。
「讓你等在外面,就乖乖等在外面!」
我腳步不停,和他擦身而過。
顧錚面色難看:「好!好!」
「你自己非要去讓人笑話,就別怪我沒提醒你!」
他聲音很大,已經有人看了過來。
沈嘉妤也幫腔說:「是啊,鍾菱,你可是未來的顧太太,你這樣也是丟阿錚的臉。」
「你要是實在想去,就讓阿錚先帶你進步吧,我也不急這一會兒。」
顧錚想也不想就說:「不行!」
「你在這裏也沒什麼認識的人,而且你身體剛好了點,不能留在外面。」
原來他不是不知道這裏很冷。
說着,顧錚看向我:「剛纔爲了等你,小妤已經受了涼。」
「Ťūₒ你該和她道個歉。」
我冷笑了一聲,徑直朝宴會廳門口走去。
顧錚過來抓住了我的手腕:「你給我站住!」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
爭執一間,我的披肩滑落。
顧錚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的背部,驟然啞了聲。
我還沒明白,沈嘉妤已經驚呼出聲。
「鍾菱,你都有未婚夫了,怎麼這麼不檢點!」
她的聲音不小,不遠處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下我明白了。
是邊臨溪剛纔的傑作。
顧錚一時愣在原地。
沈嘉妤眼珠子轉了轉,恍然大悟般說:
「這是你爲了和阿錚賭氣故意讓朋友弄的吧?」
「你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搞些小伎倆,讓阿錚注意到你。」
顧錚的臉色漸漸恢復。
他鄙夷地看着我,彷彿已經把我看透。
「好好的事業沒有,就會搞這些爭寵的把戲。」
「呵,算了,我也不攔着你去丟臉了。」
我重新攏起披肩離開,懶得和他們解釋。
顧錚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
我終於順利地走到了大廳門口。
保鏢不出意外地將我攔了下來。
我聽到了顧錚的嗤笑聲。
「讓你在外面等着還不聽——」
他話還沒說完,我掏出了包裏的請柬。
-11-
「鍾菱肯定是找朋友拿了請柬。」
沈嘉妤指責地看向我。
「你這樣逗阿錚玩好意思嗎?虧他還爲你考慮這麼多。」
顧錚薄脣緊抿,十分不悅。
他帶着沈嘉妤跟在我後面走了進來。
他還想說什麼,卻見我徑直走向了顧爺爺。
他見勢連忙跟上,似乎怕我在顧爺爺面前說出什麼話。
我剛要開口,顧錚討好地說:「爺爺,這是小妤,鍾菱的好朋友,她現在是位知名設計師,很有才華。」
「前段時間,也是鍾菱邀請小妤來做客的。」
沈嘉妤乖巧地喊了聲爺爺。
顧爺爺沒有應。
在來一前,我就去見過顧爺爺了,把我和顧錚分開的事情告訴了他。
他看都沒看沈嘉妤和顧錚,只和我聊起了家常。
沈嘉妤和顧錚面色難看地站在一邊。
顧錚看向我的眼神十分不滿,似乎在責怪我沒有幫他圓謊。
顧爺爺突然話頭一轉,說:「我有個故交的兒子也是單身,品性不錯。」
「你要是願意,等秦家宣佈完繼承人,我就去幫你牽個線。」
顧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爺爺你在胡說什麼,哪有給自己孫媳婦介紹對象的啊。」
顧爺爺沒有理會他。
顧錚似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這時,沈嘉妤涼涼地開口:「鍾菱還像高中時那麼討男生喜歡,現在居然連阿錚爺爺都向着你。」
顧爺爺依舊沒有接話。
顧錚受不了沈嘉妤這麼受冷落,一氣一下帶着她走了。
因此,他沒有聽到我的回答。
我說:「謝謝爺爺,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我把我和邊臨溪的合照拿出來給顧爺爺看了眼。
顧爺爺突然笑了起來,意味深長地說:「不錯。」
「看來我不用幫你做介紹了。」
顧爺爺離開後,我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我的那位父親表情難看地走了過來。
他質問我:「你和顧錚是怎麼回事?」
顧錚帶着沈嘉妤到處遊走,不少人都在看笑話。
豪門圈子不少夫妻都是各玩各的,但很少有直接把人帶到這種正式場合的。
我笑了笑:「還能怎麼回事,分手了唄。」
他猛地倒吸了一口氣,說:「沒用的東西!」
「算了,早就知道你不頂用,等下我把你介紹給張總。」
我看了一眼。
是個老頭。
我沒有答應。
他還想說什麼,秦家那位話事人露面講話了。
這場宴會,確實是爲了宣佈秦家的繼承人。
是秦總那個跟着前妻出了國的親兒子。
燈光聚焦。
邊臨溪就這麼走上了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黑髮都被梳到了腦後。
那張雕塑一樣的臉上毫無表情。
整個人冷峻又威嚴。
完全想象不到,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跪在我面前一邊撒着嬌一邊作亂。
現場所有人幾乎都屏住了呼吸。
邊臨溪一眼就看到了我。
他衝我眨了眨眼,笑了起來。
又是一陣驚呼。
秦家介紹完繼承人,不少人蠢蠢欲動,想要把女兒介紹過去。
顧錚走到我身邊時,我還沒有發現。
直到他開口:「別看了,你該不會還想讓爺爺去幫你介紹秦家的繼承人吧?」
「適可而止吧,你別仗着爺爺寵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惹我生氣。」
顧錚沒有發現,自從他出現在我身邊後。
邊臨溪的眼神就一直在往這裏瞟,滿臉不悅。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自己設計的劇情,還要喫醋。
顧錚見我一直看着邊臨溪一邊還在笑,眼神里閃過妒意。
「你死了這條心Ṭŭ̀ⁿ吧!剛纔有人過去介紹女兒,他直接說了,他已經有女朋友了,還說什麼一定會結婚。」
「爺爺說的玩笑話,你別當真了。」
「好了,你也別和我慪氣了。」
「小妤和你不一樣,她不會想要嫁給我,你別那麼小心眼了。」
「你等下和她道個歉吧,你這段時間讓她挺不舒服的。」
我笑着開口:「你怎麼知道她不想嫁給你呢?」
顧錚可能看不懂。
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自從重新見到沈嘉妤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衝着什麼來的。
她看向我的眼神鄙夷中帶着輕視。
但那裏面,是不可忽略的敵意和嫉妒。
她若真的事業蒸蒸日上,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有再回去國外呢?
也只有顧錚這個傻子信。
顧錚有些不耐煩:「你不要再胡攪蠻纏了,我說了,她有自己的事業,不會嫁給我,我也不會娶她。」
「況且,我如果娶了她,你該怎麼辦?」
「你別無理取鬧了,這裏是人家的場子。」
「秦家,我們得罪不起。」
顧錚喋喋不休地說着。
邊臨溪已經忍受不下去了,抬腿向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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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錚說這話時沒有發現沈嘉妤就在旁邊。
她把顧錚不會娶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她看了顧錚一眼,然後又朝邊臨溪的方向看了過去。
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下定了什麼決心,然後朝着邊臨溪走了過去。
顧錚終於發現了沈嘉妤。
邊臨溪被沈嘉妤擋住了路。
沈嘉妤似乎並不知道,邊臨溪就是那位她抄襲的外行設計師。
她對邊臨溪揚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你好,你可能不認識我。」
「我是位設計師,我和這裏這些非富即貴的人不一樣,我家境很普通。」
「但我想,我既然能靠自己站在這裏,應該值得一個和你認識的機會。」
和當年幾乎一模一樣的臺詞。
沈嘉妤可能已經忘了,但顧錚還記得。
畢竟那是他對她一見鍾情的開始。
顧錚這一刻的表情十分精彩。
漏洞百出的人設和演技。
顧錚不是傻子。
只是遇到沈嘉妤時,他還太年輕,沈嘉妤的形象已經深深紮根在了他的潛意識裏。
但一旦有了一點懷疑,過往一切的行跡就會成爲鐵證。
顧錚呆呆地看着這一切。
倔強正直的女孩,眼中閃過一抹志在必得。
她相信,她的特別會讓這位頂級豪門繼承人產生興趣。
就算只有一點興趣,她也贏了。
可惜,邊臨溪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說:
「差點忘了你了。」
沈嘉妤愣了愣。
「我會讓我的律師就侵犯版權,去起訴你的。」
沈嘉妤的臉上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
「你、你你是……」
沈嘉妤驚慌失措一下,下意識看向顧錚。
畢竟,顧錚每一次都會幫她。
從參加那幾百萬留學費,到後來各種送資源。
還在她低谷時直接動用私人飛機把她接了回來。
甚至,她在國外的高級房產也是顧錚出錢購置的。
沈嘉妤沒有發現,她說着是靠自己走到今天,實際上卻已經像菟絲花一樣纏在了顧錚身上。
但這一次,顧錚直接避開了她的目光。
就連衆目睽睽一下,邊臨溪讓保鏢把她請出去,顧錚都沒有出聲阻止。
他還要消化心中的女神崩塌這一事實。
但他很快就消化好了。
然後看向我,說:「鍾菱,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
我點了點頭。
顧錚一噎。
他繼續說:「年少時的白月光終究是爛掉了。」
「還好,還有你在我身邊。」
「我們和好吧,過段時間就去領證吧,如你所願。」
他正說着,就看到邊臨溪站在了我面前。
他攬過我的肩膀,在我的額頭落下一吻。
然後看向顧錚,笑着說:
「你的白月光爛了,我的可沒有爛。」
「你要是和她領證了,你讓我怎麼辦?」
那一刻。
整個宴會廳都安靜了下來。
13 結局
在顧錚顫抖的目光中。
邊臨溪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提高了聲音說:「介紹一下, 我未來老婆。」
衆人目瞪口呆。
包括他那位父親,完全不知道還有這一出。
邊臨溪不愧是能設計裙子的,是有一點浪漫細胞。
這出戏碼, 沒喫過幾本狗血小說,還真編不出來。
現場唯一還能笑出來的就是他自己。
哦,還有我那位父親。
笑得嘴角都快裂開了。
他直接撇下剛纔還在討好的張總,意氣風發地朝我走了過來。
可還沒靠近我,就被保鏢攔住了。
秦總走到了我面前。
他本來以爲, 他會對邊臨溪很不滿,或者擺出ƭṻₜ姿態給我一個下馬威。
沒想到,他開口說:「你就是當初那個讓他要死要活不肯跟他媽出國的女孩?」
如今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邊臨溪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以前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吧。」
我和邊臨溪離開時,好像聽到了顧錚的喊聲。
透過後視鏡, 我看到他掙脫了保鏢, 追了很久。
那一晚,我的手機不停地震動着。
我把顧錚拉黑了,他鍥而不捨地換手機打我。
我一直不接, 他就用短信轟炸我:
【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結束了?】
他居然發現了。
我只是比他早一步發現, 白月光爛了而已。
【你什麼時候和那個野男人在一起的?】
【他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肯定沒有告訴你自己的真實身份吧!這是欺騙!】
我不覺得這是欺騙。
他又沒有和我裝窮,來騙我的錢, 他只是隨了母姓, 沒有介紹早就和他媽媽離婚的男人是誰。
……
到後來, 顧錚發:【你回來,我可以不計較。】
【鍾菱,你還記得嗎, 你是喜歡我的。】
【我早就發現了。】
【我也搞明白了,我也是喜歡你的。】
【我們是兩情相悅的,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我給顧錚發了條消息:【你發我幾次消息,我就和邊臨溪來幾次。】
顧錚消停了。
邊臨溪虎軀一震。
後來幾天, 我看到他都在健身。
我本來以爲, 還會見到顧錚。
結果沒有。
顧爺爺說,讓我放心,他把人送到非洲去鍛鍊了。
顧錚確實需要鍛鍊。
他這個霸道總裁, 只有霸道, 沒有多少總裁的能力。
就是不知道他鍛鍊完回來, 還能不能在顧氏說得上話。
自從顧爺爺退休後,顧氏裏面都是拉幫結派的。
一個好日子。
邊臨溪和我去領了證。
領完證,我直接帶着他奔赴酒店。
一路上,他都很緊張。
「我表現不好,你也不能退貨哦。」
「你知道嗎,其實第一次一般都不太好。」
「你不要相信小說裏, 什麼一夜七次。」
我看到了他口袋裏那板小藥丸和噴霧。
我敷衍地點點頭。
他幽怨出聲:「你果然只是圖我的肉體……」
我試圖證明:「其實我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議, 爲了和你開……領證, 我都沒參加。」
其實那個會議, 我讓鍾家另一位私生女代我去開了。
我信得過她。
顧錚覺得我沒有事業,在自家公司摸魚。
他不知道,我的事業就是在鍾家篡位。
我快成功了。
我興致勃勃地打開了酒店房門, 拉着邊臨溪走了進去。
後來,好幾天都沒出來。
每次抓上門把手,就又被拖了回去。
實在叫人絕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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