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後,我帶全家改嫁

我嫁入周家一個月後。
官府抄家,有消息說周彥掉下山崖摔死了,屍骨無存。
我只好帶着一家老小去了鄉下老家。
婆母從高門貴婦人變成吼一嗓子山上都能聽到的悍婦。
公爹從儒雅的文官變成了能在街上和菜販討價還價半個時辰的摳門鬼。
小妹從靦腆溫柔的小姑娘變成一拳就能把同村小子打翻的母老虎。
三年後,周彥回來了。
還帶着一個弱柳扶風的姑娘。
「春娘,我們和離吧,我已然有了心上人,多謝你這麼多年照顧我的家人,我會給你白銀百兩作爲補償。」
婆母探出頭來:「和離?春娘孩子都有了,錢留下,我跟春娘。」
小妹和公爹也附和。
「我們都跟她,你趕快走吧,別影響我們一家的感情。」
而他身後,我相公抱着女兒與我四目相對。

-1-
我家是殺豬匠世家。
這門手藝已經傳了六代人了。
且我家十三代單傳。
傳到我這代,意外的生了個女孩兒。
我爹愁啊,生怕這門手藝從他這兒就此斷了。
他奮發圖強,想和我娘再生一個。
但家族魔咒,哪能這麼輕易解開。
我六歲時,我爹還沒成功。
只好把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娘不允,說要是我當了殺豬匠,就嫁不出去了。
豈料我完美繼承了家族的基因,在殺豬這方面展示出了驚人的天賦。
我爹高興了,說我比他爹還厲害,以後肯定能成爲最厲害的殺豬匠。
這下愁的變成了我娘。
直到一天,我娘高高興興的回來。
「春兒,你要男人不要,娘給你找了門好婚事,你要答應,咱就定下來,長大就成親。」
我一直都知道,我有一個未婚夫。
未婚夫家姓周,是我們縣的縣令。
聽我娘說,周家公子從出生就身子弱,需得找個命格重的來壓着。
我娘湊熱鬧,把我的生辰八字報了上去。
好巧不巧,偏就選中了我。
周家爲了孩子能活下來,趕緊把婚約定了下來。
也是神奇,那周公子竟就慢慢的好了起來。
連帶着周大人也升官了,去了省城。

-2-
成親那天,周彥不在,周夫人愧疚的不行。
剛一過門就把家裏的管家大權交給了我。
我沒要,我只會殺豬,不會管家。
他們說周彥出去遊學,不小心耽誤了日子。
公爹和婆母眼睛都紅了。
我知道,周彥不願意娶我。
他們這麼說,只是不想讓我傷心。
我見過周彥的,那時婆母邀請我來家裏做客。
我在院子中看到周彥。
他拿着一本書,站在桂花樹下,看到我時眉頭輕輕蹙起。
就連喫飯時他也不願多看我一眼。
我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他這是很不喜歡我,當然,我也不喜歡他。
但我成親也只是因爲這婚事早已定下。
他不在,我心裏還鬆了一下。
我和周家早已相熟。
周家人口簡單,就公爹、婆母還有小妹。
這些年他們幾乎已經拿我當家人看待了。
我嫁的不是周彥,而是周家,至於周彥,他一直在外面也挺好的。
嫁到周家,我就不好再出去殺豬了。
經常手癢癢,拿着刀在院子裏練。
有時候還會和丫鬟們交流一下關於殺豬的技巧以及注意事項。
等了一個月,沒等來周彥。
倒是等來了官府抄家的隊伍。
說是周彥散佈太子人選的謠言,周彥在抓捕過程中跳下山崖摔死了,屍骨無存。
公爹直了半輩子的腰在這一刻終於彎了。
婆母直接怒氣攻心,暈死了過去。
小妹嚇傻了,只知道哭。
我們身上的財物全部被搜刮了個乾淨。
婆母醒了過來,我看着失了神的公爹,摸着小妹的腦袋。
「我們回鄉下。」

-3-
我們一行人到家門口時,爹孃還一臉茫然。
看到我們的落魄樣,連忙把我們迎了進去。
我爹孃說明緣由。
爹孃看着抬不起頭來的三人,豪邁一笑。
「這有啥,人沒事兒就行,什麼官位,錢財,都不重要,既然來了,那咱就是一家子人,正好我和她爹還嫌這家裏沒人氣兒呢。」
婆母還沉浸在打擊中沒有回過神來。
我娘去安排住處。
因爲我家世代殺豬匠,所以家產還算「豐厚。」。
家裏好幾間屋子,不怕住不下。
小妹不敢歇着,非要去給我娘幫忙。
我娘心疼她,讓她把籃子裏的菜擇了。
我和我娘收拾回來後,看到擇的只剩下杆的菜陷入了沉思。
小妹縮了縮脖子,帶着哭腔:「我做錯了嗎?對不起Ťú₅。」
我娘憐愛的抱住她,大胸脯子悶的小妹臉都紅了。
我爹我娘分工明確,一個安慰公爹,一個安慰婆母。
安慰了半天,誰都沒有一點進展。
我娘怒了,對着婆母指着門外雞圈咬牙切齒。
「去給我把雞蛋撿出來,光喫飯不幹活啊!」
婆母嚇一跳,灰溜溜的去幹活了。
我爹像是找到了竅門兒。
對着公爹沒好氣:「坐着幹什麼,沒看到門外柴沒了嗎,去劈柴去!」
公爹嚇得立馬站了起來,出門拿着斧子就劈柴。
我看着小妹,小妹當即跳了起來,把屋子裏都打掃了一遍。
看到這欣欣向榮的一幕,我們滿意點頭。
只是結果並不怎麼好。
婆母被雞嚇得到處跳,公爹半天也沒劈好一根柴。
小妹把地上的灰揚了滿屋子。
最後三人面面相覷,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4-
從那天起,我們家就開始了一帶一的生活方式。
我娘帶着婆母去地裏幹活,我爹帶着公爹去買菜做飯。
我帶着小妹重新接手了家裏的豬肉攤。
幹回了我的老本行。
第一個來買豬肉的是我鄰居陸言昭。
我倆打小一起長大。
自打小時候他被村裏小孩兒欺負,我幫他打跑了那些人。
我倆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他喜歡看書,溫文爾雅,但從來不會瞧不起我。
他是我們村唯一一個考上秀才的。
「阿春,我要五兩瘦肉。」
我直接給他劃了一大塊:「你多喫些,考上舉人,咱們村都沾光。」
陸言昭從腰間掏出銅板遞給我。
「你知道我脾氣的,給我十個銅板意思意思就成。」
他驀然一笑:「阿春這麼做生意,得賠死。」
不會賠,我又不送給別人。
我擦乾淨手,伸出去,也不知ṱűₜ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的指尖在我掌心撓了一下,還怪癢的。
我看着他的表情,和以往沒什麼區別,的確是我多想了。
「阿春如今回來,還走嗎?」
「不走了吧,在村裏也挺好的,我還能繼續殺豬。」
他好像更高興了。
也是,咱倆這麼好的朋友,我突然離開,他指定覺得無聊。

-5-
晚上回家,婆母累的眼裏沒了光,已經沒有力氣難過了。
公爹在和我爹高談:「如何短時間內學習講價技巧。」
我滿意點點頭,看得出來,公爹進步的心很是熾熱。
小妹聽說了我和陸言昭相識的過程後。
纏着我讓我教她打架,她也要幫助這麼好看的瘦弱男孩。
我本以爲他們能多堅持一下。
畢竟這生活可以說是從高處一下子跌落到泥潭也不爲過。
公爹當了這麼多年的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結果最後被周彥這個敗家子變成徒勞。
要是我沒有答應這門婚事就好了,或許周彥早就死了。
我不信公爹他們像我爹孃一樣生不出來。
第二天一早,出門時就遇到了陸言昭,他恰巧也出門。
「你咋出門了?」
「我尋了個抄書的活計,去城裏書坊送書。」
我拍拍牛車:「上來吧,一起。」
陸言昭坐在我旁邊,小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陸言昭。
我立馬就領悟到了她的心思。
一手拉着牛車,一手戳了戳陸言昭。
「這是我夫家妹子,叫歲歲。歲歲,這是你言昭哥。」
歲歲被點名,乖巧的喊人。
路上不是很平整,過一個小坑時,陸言昭沒坐穩,不小心撞上了我。
「抱歉。」
他說話時離我有些近,像是貼在我耳邊說的那樣。
心臟不自覺漏了一拍,耳朵癢的不行。

-6-
傍晚,我們回來的時候,陸言昭正在我家院子和我婆母聊着。
我公爹煞有其事的點頭:「確實,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從前的我也不知就在講價這事上都有許多門道,我今日買菜,攤主說三文一斤,十文三斤,我當即就買了三斤。」
婆母附和道:「誰說不是呢,我今日纔算分清蔥,蒜和小麥,我們比起程大哥他們簡直差遠了,只是我不知雞蛋是黃皮的好喫些還是白皮的好喫些。」
聽到這些話,我只覺得眼前一黑。
陸言昭也不知該如何回答,公爹有些失望。
「孩子,我算是看明白了,光讀書是不成的,那日若真同我們一般到了這個境地,還需有能活下去的能力,若沒有春兒一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你說這世上有幾個春兒。」
真會聊天,人家還沒當舉人呢,就已經聊到了抄家了。
小妹一臉嚴肅的聽他們說着。
聽完後轉頭問我:「嫂子,雞蛋是白皮好喫還是黃皮好喫?」
聽到聲音,他們看向這邊。
我娘指着地上的一大籃子菜,笑的眼睛都彎了。
「喏,昭兒送來的,瞧瞧這菜多好。」
陸言昭笑着:「這菜是我娘種的,不值什麼錢,我娘讓我送來的。」
這話純粹是在睜着眼睛說瞎話。
我娘和陸言昭他娘一直不對付,他娘嫌棄我帶壞陸言昭,我娘嫌棄她裝清高,反正他娘沒在我娘這兒討着好。
每次她倆吵架,我就拉着陸言昭躲在旁邊賭誰先敗下陣來。
我娘這麼開心不是因爲菜,而是因爲她知道這菜肯定是陸言昭他娘不情不願的給的。
小妹看着這和樂的一幕,疑惑發問。
「言昭哥是不是要給我做姐夫。」

-7-
小妹的話叫大家都沉默了。
我娘站起來:「突然想起來我地還沒澆呢。」
她將我爹一起拉着走了。
公爹和婆母尷尬的站起身來。
「歲歲,咱家剪刀去哪兒了,你倆快幫我找找。」
只剩我和陸言昭留在院子裏。
「你別放在心上,小妹年紀小,亂說的。」
他好像並未受到影響。
「我知道,如今周公子生死不明,你不好提及此事,我可以等,多久都可以。」
我想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我不好提及此事。
是什麼叫他可以等。
胸口處好像被羽毛輕輕拂過,帶來陣陣癢意。
莫非,他喜歡我?
這想法一出來,我立馬搖頭。
我不過是個殺豬匠,渾身沾染着血腥味兒,整日在外拋頭露面。
除了周家,怎麼可能會有人想娶我。
村子裏人表面上說我比男人還能幹,我們家有我是福氣。
她們卻在背後說我凶神惡煞的,要不是意外攀上週家這門高枝,只怕是沒人敢要。
生怕丟了自家的人。
我娘聽到這難聽的話,會暗地裏偷偷抹眼淚。
埋怨我爹,埋怨我,埋怨她自己。
最後埋怨說閒話的那些人。
這些年與其說是我保護着陸言昭,不如說是他陪伴着我。
我把菜搬去了屋子。
小妹和公爹把婆母推了出來。
她眼睛泛着紅,閃爍着淚光,但還是朝我笑着。
「春兒,我們一家都沒有資格要求你做什麼,周彥行了錯事,連累我們一家,你公爹爲官多年,好在政績人品有目共睹,陛下這纔沒叫我們下獄。
「周彥不知去了哪裏,若他活着,便是將我們一家棄之不顧,若他死了……」
她眼睛又紅了幾分:「若他死了,你與他從未有過夫妻情分,更無夫妻之實,無需爲他守節,你也從未喜歡過他,不是嗎?」

-8-
公爹爲官多年,雖沒有多大官,但深受百姓愛戴。
在街上走着,百姓會親近的和他問好。
可不想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仕途卻毀在了自己唯一一個兒子身上。
官府來抄家的時候,他們只是慌張,ṭū́₋可聽到周彥不知生死的時候卻斷了那根繃緊的線。
周彥的確混賬,可也還是他們從小傾盡心血養育長大的。
怎麼能不難過呢。
如此痛苦,卻還是要剋制住悲痛來開解我。
我抱住婆母:「我不喜歡周彥,但我喜歡你們,喜歡小妹,喜歡公爹,喜歡你,在我心裏,我們一直都是一家人。
「這世上沒有絕路,一條路走不通咱們就換一條路走,日子總會變好,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小妹咧嘴笑着,衝過來和我們抱作一團。
「我也喜歡嫂子。」
公爹糾正:「歲歲,以後叫她姐姐。」
爹孃此時也回來了,看到我們抱在一起,也和我們抱在一起。
我娘力氣大,我們沒站穩,倒在地上,亂七八糟倒了一片。
我爹蹦蹦跳跳的去抱公爹,公爹撒腿就跑。
屋內一陣鬧騰,歡聲笑語充斥在各個角落。
夜裏,小妹叩響了我的窗戶。
「姐姐,你睡了嗎,我想和你睡。」
我們躺在一起,小妹窩在我的臂彎。
窗外蟬鳴驚擾着夏夜,小妹軟糯的聲音響起。
「姐姐,我想兄長了,爹孃也很想他,姐姐,兄長還會回來嗎,他還活着嗎?」
「會的呀,他肯定會回來的,歲歲放心吧,你兄長最疼你了。」
周彥,如果可以,請你務必要活着,你的家人還念着你。
你回來看看他們吧,好歹讓她們知道你還活着。
如果死了,也讓屍體出現,好安葬了他。
免得他人生地不熟的,曝屍野外,不能歸家。

-9-
我去出攤時,遇到,遇到村裏的大娘。
看着我,兩人臉上看熱鬧的表情絲毫沒有掩飾。
「小春啊,你說你這一天好日子沒過上,還給自己招了這麼多麻煩人,是真倒黴啊。」
「誰說不是呢,本來就名聲不好,現在更嫁不出去了。」
小妹氣呼呼的要下去。
我按住她,沒讓她動。ẗû⁹
旁邊來了幾個小孩兒朝我做着鬼臉。圍着牛車轉圈。
「殺豬匠,八字硬,剋死人,不償命。」
嘴裏高聲喝着,手上鼓着掌。
那兩個大娘笑的合不攏嘴。
小妹一下掙脫我,像小牛犢子似的,一頭朝喊的最大聲的男孩兒腹部撞去。
男孩兒重重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的灰。
兩人扭打在一起。
小妹氣的發狠了,快到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反應過來的時候,男孩兒已經迎面捱了好幾拳了。
說是扭打,其實倒更像是小妹壓着對方狂揍。
趙大娘着急忙慌的去把小妹扯開。
那男孩兒就是她的孩子。
趙大娘常年幹農活,小妹在她手裏像個小雞崽子似的。
她抱着男孩兒,一手拍着大腿哭嚎。
「哎喲,不得了啦,殺豬匠不殺豬,殺人啦!快來看看呀,沒天理啦。」
她這架勢,像是要將全村人都喊過來似的。
周圍聚集起了人,小妹害怕的問我:「姐姐,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我拉着她的手,把她擋在身後。
眼前突然出現一道身影,將我擋在身後。
「剛纔的事我看的分明,趙大娘,要不咱們去村長家分辨個明白,看看剛纔究竟是誰的錯。」
大娘心虛了一下。
「你說的話就是真的啊,你和楊春兒打小關係就好,你肯定向着她說話啊!」
陸言昭舉起手。
「我敢以我的前途發誓,倘若有半句假話,就讓我陸言昭前途盡毀,大娘,你敢用小虎子發誓嗎!」
村民起鬨:「趙大娘,快發誓啊,你不是說的是真話嗎!」
「就是啊,說真話怕什麼!」
趙大娘看着周圍揮手:「去去去,一羣說風涼話的傢伙。」
當即從地上撲騰起來,拍拍屁股帶着小虎子離開。
走了幾步,還轉過頭來朝我們呸了一聲。

-10-
人羣散去,陸言昭轉過身來看着我。
「你們沒事吧,抱歉,先前沒有出來幫你說話。」
我緊張起來,低聲呵斥他:「你添什麼亂,關你什麼事,前程是能隨便用來起誓的嗎!」
他不出來纔是對的,我現在的身份勉強算是個寡婦。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
以前我和陸言昭關係好,親近些大家也都習慣了。
可現如今,若是他隨意摻和我的事,便是給大家送去了話柄。
「陸言昭,你究竟明不明白,我和你是不一樣的,你以後別摻和我的事兒了,對你我的名聲都不好。」
我拉着小妹就要走,袖子處感覺被輕輕拽住了一般。
我低頭看去,他指節分明的手捏着我的袖子一處,沒有觸碰到我。
但我就是無端覺得那一塊有些發燙。
「楊春兒,名聲沒有你重要。」
小妹在旁邊笑着學舌:「姐姐,名聲沒有你重要哦。」
我連忙捂住小妹的嘴巴,對他齜牙。
「你當着孩子的面說的什麼胡話。」
我不敢再聽他說話,也不敢看他,趕忙帶着小妹駕着牛車離開。
到了攤子上,我久久回不過神來。
他怎麼會說那樣的話,他怎麼能喜歡我呢。
以前他就從來沒和我說過。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因爲姐姐之前和兄長有婚約在身。」
小妹聲音響起,我才發現自己好像嘴巴沒個把門的。
竟然不小心將心裏話就這麼說了出來。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
「我倒是覺得言昭哥人很好,你有婚約的時候不讓你爲難,將愛慕藏在心裏,現在眼看你婚事差不多也沒了,他毫不猶豫的和你表明心意。」
我有些心顫,不願再想。
戳了一下小妹眉心。
「你今天怎麼回事,這麼衝動,平時膽子不是很小嗎,你好在是打贏了,要是打輸了受傷怎麼辦。」
小妹本來低下了頭,聽到後面又揚起了頭,一雙眸子激動的閃爍着光。
「我以後好好練,我不會受傷,他們再說難聽的話,我就把他們都打趴下。」
「還有,你下次要打也別當着大人的面打,你就等他一個人的時候,一隻手鎖喉,一隻手揍他。」
小妹噗嗤一笑,眉眼彎彎:「我記住了。」
經驗之談,我小時候就這麼過來的。

-11-
陸言昭頻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好似不論我走到哪兒都能遇到他似的。
我和我娘說了這事,不經意道。
「陸言昭到咱們家來的是不是太多了,三天兩頭過來。」
她失笑:「你們往日就是這樣,這都十幾年了,你怎麼現在才後知後覺。」
我恍然發現,不是陸言昭出現的頻繁了,而是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陪我娘一起種菜,伸手去籃子裏拿育好的菜苗。
不小心碰到她的胳膊,聽她「嘶」了一聲。
循聲看去:「你胳膊怎麼了?」
她佯裝無事,蹲着把菜苗種下。
但我是她女兒,她說謊我都不用想,看一眼就知道了。
我拉着她的手腕將她袖子拉上去,胳膊那裏一大塊青紫。
有些冷下臉來問她:「這怎麼傷的?Ţų⁶是不是出去打架了?」
我發起火來我娘都要讓三分。
她撇撇嘴:「誰讓那些婆子嘴巴賤,活該被打,我打的都算輕的了。」
她挺了挺胸膛,很是驕傲:「放心,娘還能丟咱們家的臉?你娘我可沒輸,那死婆子被我打的哭爹喊孃的求饒呢。」
我們一家子都很在乎輸贏呢。
原本我娘是不會打架的,一開始我打架她會罵我。
後來聽到別人說我壞話,她也就跟人打了起來。
她頭一次打架,輸了,被我好一頓嘲諷。
然後半夜去把她們家茅坑裏的屎用棍子抹了滿地滿牆。
我娘知道以後笑個不停,直說我不好惹。
「她們是不是說我閒話了。」
笑容凝固在臉上,她低頭繼續壓實土。
「早知道,就不讓你學殺豬了,什麼手藝,ťū́³丟了就丟了,好過現在隨隨便便給țü³別人取笑。」
她一直自責,許多年了,只學着變得潑辣了些,沒學着讓自己放寬心。
「殺豬有什麼不好的,咱家又不缺喫喝,喜歡我的,我殺豬他也喜歡,不喜歡我的,我不殺豬他也不喜歡,哪能家家戶戶都跟婆母她們似的人好,要是我嫁了個不喜歡我的,整日欺負我怎麼辦。」
我娘白了我一眼。
「就你這脾氣,你要說你被欺負,倒不如說你公爹會砍價了。」

-12-
院裏的桃樹掛上了飽滿的果,遠處山上一片枯黃。
不覺間,已然過去了半年。
村裏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響。
一家人站在外面一瞧。
來了一個官兵,身後跟着許多人,穿着富貴,不似尋常人家。
甚至還有一頂轎子跟在後面。
官差到了不遠處陸言昭家門口敲了敲門,開門的是陸母。
「捷報貴府老爺陸瑾進高中綏州省鄉試第一名解元,京報連登黃甲。」
第一名,陸言昭是第一名。
新皇開恩科,原本鄉試是要一年後才辦的,如今提前了一年。
公爹順着鬍子,不由感慨:「我便知道,昭兒必成大器。」
這些時日,公爹一家已經和陸言昭關係已經很好了。
尤其是小妹,陸言昭時常會拿些好喫的來「賄賂」她,教她讀書,她現在恨不得把陸言昭當親兄長。
陸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陸母已經高興傻了。
還是陸父提醒了一下,她纔拿了銀錢給報信的官差。
陸言昭也到了門口來,門外一片譁然,都在叫着他的名字。
「陸公子如今可有婚配。」
「我家老爺爲祝陸公子高中送來賀禮,邀公子過府做客。」
轎子裏下來一人,陸言昭抬手行禮。
「學生陸瑾拜見縣令。」
「不必多禮。」
「你縣試之時本官便說過,你前途不可限量,你果然沒有辜負本官的期待,這是官府給解元的賞銀,會試乃至殿試之時,務必一舉奪魁,爲我錦陽縣爭光。」
錦陽地方偏遠,不知多少年沒出過解元。
倘若陸言昭當真一連中三元,到了那時,不只是咱們村。
就連整個錦陽也會跟着沾光,對縣令來說就是可以高升的政績。
縣令看了看周圍,對陸言昭笑道:「我女兒馨月,你見過,溫柔賢惠,容貌姣好,言昭,我是看重你的,咱們何不親上加親。」
旁邊有意來結親的人頓時偃旗息鼓。
我睫毛輕顫,胸口好似被重擊了一下。
陸言昭他會答應嗎,我不自覺緊張了起來。
陸言昭對縣令一拜:「大人賞識,是陸瑾之幸,令千金花容月貌,但言昭已心有所屬,此一生非她不娶,還望大人另作他選。」
他拒絕了,聽到他的話的時候,我心裏竟覺得慶幸。
覺察到自己的心意,我忙回了屋子坐在牀邊,手覆上心口處,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13-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敲門聲。
「春兒,昭兒找你。」
去,還是不去。
我出了門,陸言昭站在院子裏,只他一人。
再看看,一排腦袋齊刷刷從房子旁邊伸出來。
我裝作沒聽到,也沒拆穿他們明顯的躲藏。
「你來做什麼,你現在是解元,你爹孃肯定忙着給你慶祝。」
「我想先來和你慶祝。」
陸言昭抬起手,手裏是一個木盒子。
他把蓋子打開,一支桃花的銀簪靜靜躺在裏面。
「你從前說你喜歡桃樹,我想你應該也會喜歡桃花。」
我喜歡桃樹是因爲我家裏就有一棵桃樹,這棵樹結出的桃子很好喫。
我倒是也沒那麼風雅。
我把盒子推了回去:「你哪兒來的銀子買這個,你也不怕你娘不高興。」
「我爹給我娘買了,這是我給你買的,就當是你的生辰禮。」
哪裏是生辰禮這麼簡單的事兒。
簪子不是隨隨便便可以相送的東西,他定然是知道的。
我也知道,不能裝作什麼都不明白。
「陸言昭,縣令千金很好看吧。」
陸言昭溫聲道:「或許吧,不曾注意。」
「爲什麼?」
「心中有了人,眼裏便容不下他人了。」
他過於直白,一遍遍訴說着他的心意,一次次被擊中心臟。
或許是我貪財,有了眼前這支桃花銀簪,我想答應他了。
「可你與我並不相配,你爹孃不會同意的,你日後做了官,別人會嘲笑你有一個殺豬匠的夫人。」
陸言昭爹孃人挺好的。
但陸言昭日後完全可以娶一個官家女子做夫人。
不僅可以尋得岳家提攜,大家小姐也能給家裏長臉。
我沒有任何一點優勢,就連我引以爲傲的能耐,也會成爲他們眼中的醜聞。
「阿春,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他們不是我,也不會成爲我,自然不知於我陸言昭而言,家世也好,名聲也罷,都不如你。
「我若能有幸被你看得上眼,大發慈悲下嫁於我,你只需做好自己,開心便可,其餘的事都該我去考慮。」
明明是他那麼好,卻說我是下嫁。

-14-
我沒有立即答應他,我需得沉下心來好好想想,不能一時衝動便做了決定。
攤子上忽然來了一張板車。
她將板車上的草蓆揭開,上面躺着個臉色青白嘴脣烏紫的男人。
老婦人拉着板車跪在攤子面前。
滿眼是淚的指着我:「楊家攤子的豬肉下了毒,喫死了我兒子啊!」
四面八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小妹緊張的拉着我的手。
我牽緊她,問老婦人:「你說你兒子被我下毒毒死了,你什麼時候來我攤子買的肉。」
老婦人憤恨的看着我。
「就是前天,我前天下午來的。」
「你說謊,我是做生意的,這麼多年早就練出來了,前天我這攤子上攏共來了三十六個客人,我記的清清楚楚,根本就沒有你。」
「再說了,我好歹也是靠這個喫飯的,你兒子跟我無冤無仇,我爲什麼要下毒害他,難不成我家的招牌我自己給砸了就爲了害陌生人嗎!。」
老婦人怔住了,說不出話來,隨即立馬哭喊道。
「那就是你的肉有問題,你賣壞的肉,我兒子喫了壞的肉才死的。」
小妹也來了膽量。
「你胡說,你兒子嘴巴顏色那麼深,一看就是中毒的,想賴在我們身上,想都別想。」
此時兩個官兵來了攤子。
「楊氏,接到報案,你涉嫌殺害無辜百姓,跟我們走一趟吧。」
不由分說就押着我和小妹去了衙門。
我本以爲我們會上公堂,不想被直接關進了大牢。
昏暗的監牢裏,只有高出有一個小小的窗戶,投下來些許陽光。
裏面雜草遍地,到處充斥着臭味,直燻的我睜不開眼。
小妹帶着哭腔:「姐姐,我們不會被殺頭吧,是不是有人陷害我們。」
我摸摸她的頭:「別怕,我們會沒事的。」
小妹緩和一下,然後哭着說:「我還是怕。」
「我也怕,完了,咱倆被做局了,咱們就是老實人,招誰惹誰了。」
我一說怕,小妹倒是不怕了,破涕爲笑。
我就知道。

-15-
監牢裏的日子很不好過。
沒有人來審我們,我們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
這裏陰冷潮溼,時不時還會有老鼠冒出來,我和小妹只能縮在牆角互相抱着取暖。
最讓我噁心的是,對面關着一個男人,瞧我們這邊是女人小女孩兒。
下流的脫了褲子,嘴裏污言穢語不斷。
我拉着小妹轉身背對着牆,小妹被嚇到了,躲在我懷裏失了神。
殺慣了豬,現在想換換種類,想殺人。
送來的飯不是餿的就是潲水,別的好歹有點窩窩頭。
我們真的是被針對了,我們怎麼也喫不下。
肚子餓了就喝點水。
「怎麼樣,裏面舒服嗎?」
抬眼望去,一個穿着青綠色衣裙的姑娘站在外面,笑意盈盈。
看起來十分嬌俏好看。
「是你陷害的我們?我們沒有招惹過你吧。」
女子歪了一下頭:「誰叫陸公子喜歡你呢,你看起來實在差勁,也不知他喜歡你什麼,一個殺豬匠,竟爲了你下了本小姐的面子。」
我頓時福至心靈。
「你是縣令千金?」
「你倒是有眼力見。」
我笑了,無奈的笑了。
「這位大小姐,你若喜歡陸言昭,你就該想法子讓他喜歡你,針對我做什麼?難不成我死了他就能喜歡你了?」
縣令千金瞥了我一眼。
「你懂什麼,你是他的軟肋,我拿捏你,讓他娶我,他還敢不從?要是他不從,就證明他沒那麼喜歡你,那我再想法子讓他喜歡我。」
好像,還挺有道理……
無話可說,我現在是無能爲力,是死是活全系在陸言昭身上了。
陸言昭,你可真是紅顏禍水,害死我了。

-16-
我感覺整個人暈乎乎的,提不起力氣來。
頭疼。
「姐姐,你好燙啊,你發熱了,都怪我,要不是你把被子都給我蓋了,你不會着涼。」
我身體一向不錯,沒那麼容易受寒。
一定是因爲餓的,和她沒關係,都怪那個死丫頭。
試探就試探嘛,虐待我們做什麼,我們何錯之有啊。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陸言昭朝我跑過來。
「完了,腦袋不清醒了,我好像看到陸言昭了。」
不會是迴光返照吧。
下一瞬,我整個人被抱住:「阿春,阿春你怎麼了?」
耶?不是幻覺。
陸言昭眼睛通紅,整個人憔悴了幾分。
我拉住他胸口的衣服,用盡力氣說出:「我好餓啊!!!」
說罷,直接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我感覺我好像不是我了,感知不到我的存在了。
陸言昭守在我的牀邊,他撐着額頭閉着眼睛,眼下烏黑。
我喊他,但嗓子疼的出不了聲。
努力,像個鴨子一樣「嘎」了一聲。
他終於醒了,看到我睜開了眼,他激動的拉着我的手。
「阿春,你終於醒了,你怎麼樣,哪裏不舒服?」
我指了指嗓子,然後擺擺手,又拍了拍肚子,擺擺手。
「是不是嗓子疼,肚子餓?」
我連忙點頭。
「你等等,我去給你拿喫的。」
他端了一碗粥回來:「你餓的太久了,又大病初癒,只能喫些清淡的,這粥裏我放了一點肉糜,有味道。」
嚐了一口,味道不錯!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羣人,他們圍在牀前面,都激動的不行。
我意想不到的是,就連陸言昭爹孃都在。

-17-
陸言昭一直照顧我,他能來的都不假手於人。
小妹說我暈了整整一天一夜,我當時在牢裏暈倒,給陸言昭嚇壞了。
抱着我撒腿就跑,她只能在後面死命的追。
我娘說我被帶了回來以後,也不肯回家去,晚上不方便守在裏面,就在院子裏守着,誰來勸也不聽。
白天就直接自己在裏面守着,生怕我出點什麼意外,他來不及。
就連我喝的粥也是他親手熬的,睡不着他就去熬粥。
我沒醒他就讓我娘他們喫了,然後再重新熬一鍋,他怎麼也不肯喫東西。
「陸言昭,你是不是傻,你這不是在傷害自己的身體嗎,這麼多人,缺你一個嗎,還有,不喫飯能行嗎,我看你是讀書讀的腦袋都木了!」
被我罵了,他也不回嘴。
看着我的眼神溫柔的要溢出水來。
「阿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因爲我平白受了這無妄之災,你不能喫不能喝的躺在那裏,只有我也和你一樣,我才心裏舒服一些。」
我總喜歡罵他一根筋,軸的很。
現在看來,的確沒說錯。
但我並不希望他這樣:「就算我明天死了,你也要好好喫飯,好好睡覺。」
他慌張的捂住我的嘴,手掌顫抖着:「不要胡亂說話,你要長命百歲。」
責怪他是假的,因爲他也是無妄之災。
沒有人告訴我陸言昭是怎麼把我救出來的,但肯定不容易。
我問小妹,小妹只說她偷聽到一句,說是陸言昭差點親手毀了自己的仕途。
他已經用盡全力了,我又怎麼忍心責怪他呢。
「陸言昭,你那天送的桃花簪我很喜歡,我現在想要了。」
他收回手,抿脣小心翼翼道。
「阿春,不必爲了感謝犧牲自己的婚事。」
他又多想。
「不是感謝,是喜歡,我在牢裏總想着出來要教訓你一頓,我怕你放棄我,又怕你選擇我,可我想的最多的是,如果我出來的話,我想收下那支簪子。」
我勾住他的小拇指。
「陸言昭,我想成爲你的妻子。」

-18-
我爹和公爹認了兄弟,我娘和婆母認了姐妹。
從此公爹成了乾爹,婆母成了乾孃,小妹還是小妹。
兩家商量着訂婚,我娘和陸言昭他娘吵的不可開交,現在又多了個乾孃,也加入戰鬥。
陸言昭他娘一敗塗地。
我爹他們和陸言昭他爹三個蹲在外面談論講價的技巧。
我爹已經不願意談了,乾爹苦於沒有知己,誰承想陸言昭他爹很樂意聽,偶爾表達一下自己的見解,氣氛十分融洽。
我和陸言昭看了看裏面,又看了看外面,笑的合不攏嘴。
陸言昭他娘吵輸了,氣的坐在一邊不說話。
我娘她們高高興興的帶着我們回了家。
陸言昭他娘偷偷在我家門口朝我招手,把我叫去了小樹林。
她張望周圍,瞧見沒有人,這才趾高氣揚的抱着手。
「我告訴你,我陸家沒這麼好進,你到了我家要晨起問安,伺候公婆,生兒育女,操持家務,明白嗎?」
「明白。」
她還以爲自己聽錯了,試探的看着我:「你就這麼答應了?」
「陸言昭說了,讓我什麼都不要聽你的,要是你說什麼,我聽着就是,然後告訴他,以後你要求的這些都由他來做。」
她咬牙:「這個小兔崽子,就知道跟我作對。」
她看我怎麼看怎麼不舒服,憤憤的從手腕把玉鐲摘下來。
「拿去,以後少惹我生氣,還有,你能不能管管你家裏人,本來一個你娘已經夠煩的了,現在你那個上任婆母還跟我作對,煩死了。」
真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那我可管不了。」
她氣的瞪大眼睛。
「不過我可以傳授你吵架的祕訣,到時候你就算鬥不過我娘他們,好歹在這村裏也能當個第三,怎麼樣,想不想要。」
她表情很是傲嬌:「那你要這麼想教的話,我學學也行。」

-19-
我們的婚禮辦的沒有周家的好。
但在這村裏已經是很好的了,陸言昭把他這些年攢的銀子都用作聘禮。
人人都說我命好,沒了一個還有一個,一個比一個好。
陸言昭卻說:「是我命好纔是,兜兜轉轉,我還是如願娶了你,上天待我不薄。」
婚後日子也沒什麼變化,只是覺得愛我的人又多了幾個。
因爲我們成婚, 我娘她們將婆母也納入了小團體。
自此她們三個被村裏小孩兒親切的稱呼爲:「死亡三老太。」
婚後沒多久, 我就懷了身孕。
非但不難受, 反而食慾變得更好了, 恨不得一天喫八頓。
陸言昭果然得了個狀元,封了官。
我們舉家搬去了京城。
京城物價實在是太高了, 好在我們還有點子家底。
不然連房子都租不起,日子過的捉襟見肘。
家裏突然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時隔三年, 周彥回來了,他穿着一身看起來就不便宜的衣裳。
身邊帶着一個弱柳扶風,眉若遠山黛, 眼似秋波橫。
「春娘, 我們和離吧, 我已然有了心上人, 多謝你這麼多年照顧我的家人, 我會給你白銀百兩作爲補償。」
乾孃探出頭來:「和離?春娘孩子都有了,錢留下,我跟春娘。」
小妹和乾爹也附和。
「我們都跟她, 你趕快走吧,別影響我們一家的感情。」
而他身後, 我相公抱着女兒與我四目相對。
我摸了摸鼻子:「相公, 你們回來了。」
周彥看着身後,然後轉過頭來指着我:「你,你們, 太過分了!」
小妹撲過去哭唧唧的拉着周彥的手。
「兄長, 你終於回來了,歲歲好想你。」
周彥淚眼汪汪:「歲歲,兄長也好想你。」
「那兄長你能多給我們一些銀子嗎, 我們日子不好過,你也不想你親爹親孃親妹喫不飽穿不暖吧。」
周彥心疼壞了, 從懷裏掏出三萬兩銀票。
我憋笑憋的臉都酸了。

-20-
周彥現在是新皇身邊的紅人。
當年他落下山崖後被這姑娘救了回去,他就這麼水靈靈的失憶了。
兩人在相處中暗生情愫, 後來恢復記憶。
周彥想着還沒與我正式和離, 便沒有和姑娘逾矩。
他帶着姑娘偷摸去了二皇子身邊, 他一直覺得二皇子比太子更爲適合做皇帝。
後來二ţú₍皇子果然成了皇帝了,他一下子就成了紅人。
只是他對我實在是太放心了, 這麼久愣是沒打聽一下我的感情狀況。
周彥走了, 臨走之前答應了乾孃每個月送點銀票來花花。
我們找到了一個長期飯票。
婆母說我之前嫁的還挺好。
陸言昭有些喫味,婆母叉着腰罵他。
「你是傻嗎, 送上來的銀子還不想要是不是, 咱們又不是喫白食的, 都是一家人, 那他孃的不就是他乾孃的嗎,那他乾孃的不就是你娘我的嗎,你娘我的不就是你婆娘的嗎!」
婆母有時候腦袋轉的就是快。
小妹把要來的銀票都塞給了我,抱着女兒去玩了。
我拉着陸言昭的手:「好啦,還喫醋呢?」
我嘆氣:「害,大不了這錢咱不要了,你不想要咱們就不要。」
陸言昭嗔了我一眼。
「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收着吧,不要白不要。」
「這就對了嘛,上道!」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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