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時我嚯嚯了皇長孫,讓他給我當馬騎,當奴伺候。
後來離開京城時,還抓着深夜熟睡的他猛親一口。
長大後,才知道我乾的都是掉腦袋的事情。
不過我馬上就要議親,再也不會回京城,就算是皇長孫想要追究,也沒辦法。
哪知,皇太孫當了太子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娶我當太子妃!
聖旨還在路上,我就先收拾包袱跑路了。
想治我的罪!
不可能!
後來我在跑路的路上遇到一位俊俏公子,爲了逃避賜婚,我準備……
先下手爲強!
誰知,某天清晨醒來,公子捧着聖旨倚在牀頭。
眼中滿是算計。
「回京吧,太子妃。」
-1-
「小姐,小姐,您又到哪兒去了,出大事了!」
剛翻坐在牆頭上,還未落到實地上,就瞧見丫鬟阿莫火急火燎地往這邊跑來。
我默默收回自己要往下跳的腿。
「何事如此匆忙?是我翻牆出去逛集會的事情被我爹孃知曉了?現在要找我麻煩。」
阿莫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好半天。
才冒出句。
「都不是,是小姐您的婚事,定下來了!」
我瞬間喜上眉梢,前兩天還在唸叨這事兒呢。
今日便好事臨門了!
看來我前幾日祭拜的觀音娘娘還真成真了!
「是誰,是誰?是李家的公子,還是那陳家的小少爺?或者是前幾日悄悄給我塞酸的掉牙的情書的張舉人?」
反正不管是誰。
只要能成就行。
可阿莫彆扭了半天,支支吾吾地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急了。
「你快說啊!」
「小姐,都不是,您的未婚夫婿是京城的那位,太子爺!」
-2-
「不嫁!我不嫁!你們誰愛去當那太子妃誰就去,爹爹願意就爹爹去!」
我坐在地上耍無賴。
可這次卻沒人心疼地上前來扶我。
阿孃也是滿面愁容,爹爹更是被我的話氣得氣都喘不上來了。
「逆女!太子要的是你,我去算怎麼回事兒!聖旨都賜下來了,你便是不想嫁也得嫁!」
我臉一白,沒想到事情發生得如此之快。
「夫君,你瞧瞧阿晚這脾性,如何能在皇宮那深宮大院中生活啊,便是你放心,我也是不放心將阿晚嫁進皇家的。」
我就知道。
還是阿孃最疼我。
「你以爲我就願意了嗎?你不是不知道當年我們舉家搬遷來到這兒是爲了什麼,可聖旨說下就下,誰又能想到,這樁婚事會落到阿晚的腦袋上呢。」
嗚嗚嗚。
是啊。
怎麼就落到了我的腦袋上呢。
前面還未成婚的姐姐還有那麼幾個。
就算是按照順序來,我以爲自己還能自由個幾年。
誰知道。
誰知道一下就跳到了我的腦袋上了呢。
「阿晚啊,阿孃記得,你小時候不是同太子玩得挺好的嗎?嫁過去應當也不會受委屈的,聖意不可違。」
阿孃不說還好。
說到這個,我的臉色更難看了。
那哪裏是。
我同他玩得好啊。
那明明就是,我仗着自己長得大些,單方面欺負他罷了。
-3-
在太子還是皇長孫的時候,我同他玩耍過一陣子。
那時爹爹和阿孃都忙,皇家動盪,沒人管我們兩個小屁孩。
皇長孫剛生下來時,身子不大好。
跟同齡的孩童看着也不大相同。
而我又是個混世大魔王。
且不說比我大的討我不喜歡了,也會被我揍一頓,更別說皇長孫這般好欺負的了。
那個時候哪裏知道。
我乾的都是些掉腦袋的事情啊。
讓他跪在地上給我當馬騎,在丫鬟不在的時候,給我端茶遞水。
幹了壞事就推到他的身上。
幹了好事全一個人攬着。
就這。
還不夠呢。
離京的那個晚上。
趁着大人們不注意,偷偷跑到了皇太孫的寢殿。
把還沒睡醒的他,薅起來親了一大口後。
又把自己隨身戴着的玉佩塞到了他的手裏。
跟個女土匪般。
宣佈他以後就是我的人了。
「啊,這樣誰敢相信他是想要跟我真的成婚啊!我懷疑他就是想要報復我!」
在阿孃那邊撒潑打滾了半天也沒用,壓根就沒有。
他們壓根就不在意我的死活。
只一個勁兒地說,聖意難違,聖意難違。
那就可以送我去死嗎?!
「小姐,可能事情也沒有您想得那麼壞,都這麼多年過去了,太子殿下說不準,早已經忘記了您當年幹過的事情了。」
我坐起來。
幽幽地看着阿莫。
「你現在忘記小時候扯你小辮子的人了嗎?」
「當然沒有!」
「那不就得了,你連扯小辮子這樣的事情都記得,他怎麼可能不記得我幹過的壞事。」
-4-
不行。
得逃。
只是深夜剛背上包袱準備翻窗跑路的時候。
阿莫就醒了。
我被卡在窗臺上,不上不下。
「小姐,您這是幹什麼呢?」
「當然是去尋找我的幸福去,今夜你就當沒瞧見我,我先走了啊。」
最後沒管阿莫的呼喊和挽留。
我跑到以前挖好的狗洞面前。
一溜煙就跑出了宋府。
想報復我,門都沒有。
太子殿下也真是的,都這麼大個人了。
怎麼還惦記着之前的事情不放。
小氣鬼!
等我找到人,生米煮成熟飯,我就不信他還能真的讓我當他的太子妃。
我爲自己的聰明才智揚揚得意。
卻忘記了自己是個沒眼力見的。
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大蠢蛋。
不然,怎麼能幹出,跟在土匪隊伍後邊跑的蠢事啊。
「小娘子長得倒是細皮嫩肉的,乖乖就範,我們還能幫你找個好去處。」
我抱着自己的包袱瑟瑟發抖。
在考慮自己把錢給了他們,換來自己的生路的可能性有多大。
這一衆人個個人高馬大的。
我只學了點皮毛功夫,別說是打架了。
現在連逃跑都費勁兒。
「大哥,我這個人好喫懶做的,幹什麼都不行,您就算是把我賣了,也是賠本的買賣,何不如放了我,我將自己身上的盤纏送給各位大哥如何?」
土匪們互相瞧了瞧對方。
而後臉上露出猥瑣的笑。
「我們給你尋得好去處,可不用你做什麼。」
「?」
「牀上躺好配合就好。」
靠,死人渣!
-5-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晚一秒我可能就直接一頭撞死在樹上了。
我的救命恩人從天而降。
從現在開始。
我再也不吐槽話本中寫了千百遍的英雄救美情節了。
遇到才知道。
這是多麼感人且讓人心動的場景啊。
就是……
恩人好像不太行?
「還看!跑啊!」
就在我怔愣在原地看戲的時候,那人飛奔而來。
拽着我的手往密林深處跑去。
我很勉強才能跟上男子的步伐。
心中更是欲哭無淚。
阿孃,您瞧,我每日的翻牆爬樹還是有作用的。
要是真學了大家小姐般,整日在家中繡花練字。
那我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了。
後面是窮追不捨的土匪,前面是拉着我跑的飛快絲毫不顧及我是個弱女子的恩人。
讓我。
一命嗚呼於此算了。
反正左右都是個死。
終於。
在我快跑不動的時候,男子帶着我躲進了一個隱蔽的山洞中。
力道粗魯。
我一時間沒站穩,摔到了石頭上。
還未從疼痛中緩過神來,卻又被外邊的腳步聲引得提起了心。
「別說話。」
我捂住自己的嘴,猛地點頭。
聽着外邊的腳步聲離開,我正想問是否安全之時。
恩人腦袋一歪,直接倒在了我的肩膀上。
好弱。
費勁將人拖到旁邊躺下。
就在我思索着到底要不要當個忘恩負義的人時。
男子抓住了我的裙襬。
「別……別跑。」
行吧。
本姑娘哪能是那麼忘恩負義之人!
-6-
不會拋下他的想法,在幫他清理了臉上的污漬後。
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恩人真是不光武功高強,這容貌也是驚人。
我心裏打着自己的小算盤。
我這趟出門就是爲了找個合適的人結爲夫妻。
將這生米做成熟飯。
聖旨應該還有段時日纔會送達。
到那時,我早已經嫁爲人婦了,總不能還強求我去京城當太子妃吧。
在心裏盤算一番,我越發覺得自己這個辦法可行。
忽的。
旁邊躺着的人,悠悠轉醒。
我滿眼期待地瞧着他。
「姑娘你……」
「公子昨天救了我,爲了報答公子的救命之恩,不如我……以身相許如何?」
死寂。
山洞中是突如其來的死寂。
若不是他此時還睜着眼睛瞧着我。
我真要以爲他是不是暈過去了。
「咳咳咳咳!」
半盞茶後,男子捂着胸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不是。
我有些嫌棄地往後退了退。
難道我就長得這般入不得眼?
還是說他壓根就沒瞧上我?
「公子,你這是何意?若你沒瞧上我,直說便是,何必做出如此姿態。」
我又不缺他一個人。
長相卓越的男子,天下比比皆是。
他又不能算是驚爲天人。
「咳,不是,咳咳,我不是嫌棄姑娘你,我,咳咳,我只是覺得,我們才第一次見面。」
哦。
還得走個認識的流程。
想必家裏也是有頭有臉的。
我默默蹲回他的旁邊。
「我叫阿晚,你可以這麼稱呼我,你叫什麼?姓甚名誰?家住何處Ţũ⁵?家裏幾口人?是否婚配?」
-7-
「阿晚姑娘只告訴我一個稱呼,就想換取我這麼多的東西,是否不太合適?」
我看着他的眼睛。
應當是昨晚休息得不好,眼下青黑,瞧着病怏怏的。
「你身體如何?若是身體有疾,那便當我剛剛的話未曾說過。」
「……」
最終,我還是知道了恩人的信息。
他叫陸承筠,家住京城,來此遊歷,未有婚配。
別的就都不肯說了。
罷了。
反正我也沒同他交底。
那便都算是打平了吧。
交換了名字,那便算是認識了。
我又推了推陸承筠的肩膀。
「剛剛我同你說的事情,你覺得如何?」
「什麼事情?」
我氣惱地從地上站起來,正要同他爭論一番,腰間的玉佩卻不巧滑落,正正好落在了他的腿上。
還未等我去拿,他便先伸手取過。
眉眼低垂,瞧着手中的玉佩,像是在回憶何事。
我心中略有些緊張,那玉佩不是別人贈的,正是皇太孫在我生病之時贈予我。
保我平安的。
但是上面沒有任何的標識。
旁人得到了,頂多會覺得這是塊好玉,看不出什麼來。
於是我便暗自放下心來。
「這玉佩是你的?」
「那是當然!你若是,若是答應我,我便將這玉佩作爲我們之間的定情信物贈予你如何?」
心裏向太子殿下道歉,但是這個時候了。
完成我的任務纔是最重要的。
陸承筠咳嗽了幾聲。
-8-
將玉佩歸還於我。
「阿晚的玉佩瞧着便是別人相贈,我若是要了,那便是奪人所好了,還是算了。」
我拿着玉佩,咬着脣。
所以這便是拒絕了我?
「我今日受了傷,需得養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那便……」
陸承筠扯住了我的衣襬,笑得好生漂亮。
「麻煩娘子了。」
嗯?
嗯!
娘子!
「你同意啦?!」
「是,我同意了,還望阿晚不可反悔。」
我怎麼可能反悔呢。
我巴不得他明日就同我成婚。
不過因爲陸承筠的身體原因,我們最終還是沒能對成親這件事情深入討論。
因爲他剛說完,便又暈了過去。
我去附近的村莊找了人來幫忙,又花錢租下了一個院子。
還好。
逃命的時候沒有將我的銀子遺失。
這麼多的錢,足夠我們撐到陸承筠身體恢復的那天了。
雖說是有了夫妻之名,但我還是同他分睡兩間屋子。
這是陸承筠提出來的,我沒反對。
不然像是我多麼急色一般。
這邊沒有可以買賣的粗使丫鬟,就算是有,我的銀子也不夠了。
於是我便只能自己照顧他。
但我何時做過這般的事情,每次不是藥熬煳了,就是少放了一味藥引。
這麼折騰着。
陸承筠的身子倒是越發的虛弱下去。
看得我急得想哭。
「阿晚哭什麼?過段日子就會好起來了,跟你沒有關係。」
我看着灑在地上的湯藥,懨懨地垂着頭。
「陸承筠,怎麼辦呀?我好像快把你給養死了。」
-9-
養死倒是沒養死,只是陸承筠能下牀後,就自己承擔了煎藥的任務。
順便還把做飯的任務也包攬了。
而我。
只需要付錢就好Ťṻ⁻。
看着陸承筠穿着我新給他做的衣服在院子裏晾曬衣物,突然就理解到了。
爲何男子都喜歡娶妻了。
這般賢惠,便是我,也歡ṱū́⁽喜得不得了。
只是……
得加快點進度了。
我爹孃的人大約是要找到這兒來了。
到時候要是沒成的話,多半我爹爹是瞧不上陸承筠這樣的身份的,所以得先搞定了他才能解決掉即將到來的聖旨。
「阿晚在想什麼?」
陸承筠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我的身後。
扭頭差點就跟他的鼻子撞到一起,我有些後怕地往後退了點。
「你怎麼過來了?」
他在我的身邊坐下,要說現在的生活過得如何,也算是很不錯了。
但是我心裏總是記掛着聖旨賜婚的事情,那便不能掉以輕心。
「看你在發呆,是想家了嗎?」
我抿了抿脣,靠過去靠在他的肩膀上,「有點吧,你不想你爹孃嗎?」
陸承筠搖了搖頭,「我纔出來沒多長的時間,還不至於到想念的時刻,阿晚若是想念爹孃了,那尋個時間帶我回家可好?」
聽到他的話,我猛地抬起了頭。
「你願意同我回家?」
「那是自然。」陸承筠的手拂過我的鬢角,「阿晚說過要同我做夫妻,這般就忘記了嗎?還是說這些話,你同很多人說過?」
-10-
那一瞬間,我想到了年幼的皇太孫。
若是真算起來的話。
我說過的,也就只有他們兩人了。
「沒,我怎麼可能是那般三心二意之人呢!」
陸承筠脣角勾起好看的笑,「那便最好了。」
我咬着脣,暗自下定決心,那件事情斷不能讓陸承筠知曉。
–
一眨眼,一個月過去了。
我同陸承筠之間沒什麼太大的進展,倒是同左鄰右舍熟悉了起來。
很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婦人在家。
像我們這般的年輕夫妻,村裏幾乎找不出來幾對。
平常閒聊的時候,不知道怎的就聊到夫妻之間那些事兒去了。
「阿晚娘子應當是過得相當滋潤吧。」
衆人的目光看向我,我的表情卻高興不起來。
大家個個都是人精。
自然也都知曉我這樣子是什麼問題了。
「哎呀,阿晚娘子的夫君多半是因爲前段日子受了傷,所以沒這檔子事兒的興趣,待再養養,養養就好了。」
要真的是這樣就好了。
我想了想。
反正這邊也沒人識得我,到時候帶着陸承筠回家去了。
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今天的事情了。
於是我虛心求教。
將我的困擾說了出來。
嬸子們的表情更是各異。
「你是說,成婚至此,他都未曾碰過你?」
我紅着臉點了點頭。
「你未曾暗示過他?」
「我當然有過,但是他發乎情止乎禮,無論如何也不做到最後一步。」
嬸子猛地一拍手。
「壞了,這恐怕不行啊!阿晚娘子,雖然你家相公長得俊,又會讀書認字,但這終究是一輩子的事情,此時一次兩次的可以不行,但是長此以往,感情是萬萬繼續不下去的。」
-11-
嬸子們你一言我一語的。
聽得我心中發沉。
難不成,真同她們說的那般。
陸承筠不是不想,而是不行?
我面上大駭,那可不行。
這同表面夫妻有何區別?
若是這般,那我不如找我那遠房表哥假成婚好了。
嬸子們再給我出了點主意,讓我回去好好試試,若是還不成,那麼就乾脆和離好了。
誰也不耽誤誰。
我想了想,是這麼個道理。
便虛心學習了各位嬸子的辦法,準備今天晚上進行。
深夜。
我仔細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物,也就是深更半夜,誰也瞧不見誰。
不然我也不敢穿成這般去陸承筠的房間。
「陸承筠?陸承筠,你睡了嗎?」
仔細推開了門,我閃身進去。
又轉身仔細關上了門。
甚至還上了鎖。
今晚,說什麼他都不能逃了!
我摸索着到了牀邊,嚥了咽口水,給自己打氣。
伸手去摸牀上的人時,卻猛地被人抓住了手,翻身被摁在了牀上。
「誰?」
我動了動自己的胳膊,「是我!阿晚,陸承筠,你弄疼我了。」
「阿晚?你這麼晚了來我房中做什麼?」
說着,陸承筠就要起身,去點燃房中的蠟燭。
我想到自己身上的衣物,連忙雙手攀住了他的脖子,壓着他不讓他起身。
「不,不要點燈。」
-12-
他倒是聽話,這會兒也不動了。
「爲何不讓我點燈?阿晚幹了壞事兒?」
陸承筠的手順着我的胳膊往下,碰到我的衣物的時候,喉結猛地滾動。
他應當是明白了什麼。
「我……我去給你拿件我的衣物,你穿上後就快些回房睡覺了。」
這個呆子!
都到這一步了。
還要讓我回去!
我猛地抓住了他的寢衣,「陸承筠!你同我說真的,你是不是傷到了根本?所以才頻頻拒絕我的示好?當初在山洞的時候,你說過要同我做夫妻的,你就是這般當人相公的?」
黑暗中,男人嘆了口氣。
乾燥的指腹撫上我的臉龐。
擦掉了我眼角的淚。
「哭什麼?我何時說過我不行?我只是覺得,我們還並未見過雙方父母,也未下庚帖定下這樁婚事,現在做這些,喫虧的是阿晚。」
可若是真按照流程來。
他便不可能做我的相公了!
我掛在陸承筠的身上,胡亂地親着他的下巴。
偶爾能挨着脣。
卻也不得章法。
「你今日若不給我,明日我便換個人!」
「阿晚,莫要說氣話。」
「那你就用你的本領來教訓我。」
事實證明,陸承筠並非不行,而是他不想。
屋內嬌吟不斷,卻在關鍵時刻停下。
「怎麼了?」
「阿晚問我有無婚配,我還未問阿晚,是否婚配,若是我今日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你,日後你辜負我該如何?」
我一怔。
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能想到這件事情!
男人從我的身後擁了過來,黏膩的汗蹭在我的身上。
他的語氣帶着危險。
「阿晚爲何不答?莫不是被我猜中了你的心思了?你要負我?」
-13-
我可從來沒這麼想過,剛剛的愣神無非就是在想要不要,能不能跟他說關於我家的事情。
所以才猶豫了下。
但是很顯然,我已經錯過了最佳的解釋時間了,陸承筠翻身就想從我的身上下來。
Ṭū⁴顯然是自己腦補了很多的東西,我連忙抱住了男人精瘦的腰腹,免得他真的將我扔下。
「沒有,沒有,你已經是我的相公了,我怎麼可能會負你。」
「那剛剛阿晚爲何猶豫了?是還沒想好哄騙我的理由嗎?」
我一怔。
太聰明也不是一件好事兒。
但此刻已經到了這一步了,若是我全部交代了,那不就前功盡棄了。
「不是,你爲何會這般想我,我承認,我家中確實是已經有了婚約,但是你不知道,我的未婚夫非我所愛。」
陸承筠果真不動了,仔細聽我說話。
我趴在他的身上,手下細細感受他腰腹間的力量。
「他與我小時相識,可他對我實在不好,但家中有權有勢,此番定下婚約也是他強人所難,我實在是不想同他成婚,便想着到外邊來尋找我的真命天子,我同你遇見那時,我纔剛剛從家中出發,這何嘗不是一種緣分呢?」
陸承筠的手覆在我的肩頭,滾燙的溫度透過肌膚互相傳遞。
他不說,我也實在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14-
「真當如此?」
我乘勝追擊,「自然,還是說你嫌棄我,所以不想負責,才做出這般姿態?」
陸承筠將我撈到了他的身上,房中無光,但窗外的月光卻盛。
正正好能照進窗戶,照進我的心,也能照進他的眼。
好讓我們能一同看見對方。
忽的,他俯身在我的脣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阿晚若是騙我,我這輩子都將不會放過阿晚,明白嗎?」
我討好地親了親他,「不會。」
「你說你長大後從未見過你的未婚夫,若是你見到他,發現他比我長得還要更加俊俏,你會如何?」
很好。
他每一句話都問到了我的點上。
其實太子殿下的容顏應該是很好猜的。
他從小就長得漂亮,初見時我還將他當成了小公主,後來長輩解釋過後,才知曉自己鬧了個大烏龍。
幼時便那般好看。
想來長大後也差不到什麼地方去。
「我會如何?我也不會瞧上他,我只瞧得上你,滿意了?」
陸承筠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
剛剛我說的那些話,全是我小時候幹出來的荒唐事兒,跟太子殿下有何關係。
命和色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可是陸承筠並沒有因爲我的話變得開心起來,而且我總覺得自己在說太子殿下的事情之時,他的狀態非常的不對,就好像他同殿下相識一般。
我撐在他的胸口上半坐了起來。
「你家中到底是做何事的?不會是在宮中做事吧?」
-15-
「是又如何?」
是?
我忙着想要將自己的手從陸承筠的身上收回來。
若真是。
那我們終究還是不合適的。
可不能爲了我的一樁婚事,害了他全家。
但剛一動。
陸承筠就抓住了我的手。
硬是將我拽了回來,鐵臂橫在我的腰後。
掙扎不開。
「不是又如何?」
這人說話,怎麼還大喘氣呢。
「所以到底是不是?」
「阿晚問這些爲何?你只需要知曉,我家的家底養得起你就好了,至於是做何事的,那還要等阿晚將自己的祕密同我交換了,我才能告訴你。」
奸詐!
見陸成筠還想說,我忙用手捂住了他的脣。
在他的耳邊嬌聲魅惑。
「好了,相公,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要說這些旁的事兒了。」
再問下去,我就要露餡了!
事實證明,陸承筠不是不行,他是太行了。
雖然那天后,我一連躺了好幾天,但總歸是達到了我的目的。
果不其然。
沒過幾天,我就在家門口,看到了多日不見的阿姐和爹爹。
爹爹臉色青黑,看來找我的路上確實是折騰得不輕。
「這是何人?」
我默默地抓住了旁邊的陸承筠的手。
「你會同我分開嗎?」ťũ̂₀
「只要阿晚不拋下我,我便不會。」
我拉着陸承筠的手,走到了爹爹的面前。
聲音艱澀,「爹爹,我錯了。」
「你錯了?!我看你一點錯都沒有,看來還真的是我們把你給慣壞了!離家出走的事情你都幹得出來了?!」
-16-
我也不想啊。
但不走,就要去京城當太子妃。
我也不敢把之前的事情告訴他們,不然賜婚的聖旨還未到,我爹就該扯着我去聖上面前負荊請罪了。
將求助的視線投向阿姐,卻見阿姐嘆息了聲,無奈地搖了搖頭。
好吧。
看來還是得我自己來了。
「爹爹,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您不知道,我剛出城就遇到了土匪,差點小命都沒了。」
這會兒我爹倒是不喫我這一套了。
視線在我的身上掃過,又落到了旁邊的陸承筠的身上。
「我看你倒是過得好着呢,還有錢買小廝,離家出走也喫不了一點苦是吧。」
「誰?誰是小廝?」
我爹指了指我旁邊的陸承筠,「這不就是?」
雖然但是。
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帥的小廝啊!
我爹腦子裏面到底在想什麼鬼東西呢!
感覺到陸承筠想要從我身邊走開,我連忙抓住了他的手。
舉着放到了我爹的面前。
我的人,我自己來守護!
「他纔不是小廝!他是我相公,我跟他已經定下了婚約了,找個日子就可以成婚了,爹你就把那個婚約拒了吧。」
這下不光是爹爹的表情變了,阿姐的表情也變了。
「阿晚,不要瞎說,婚姻之事豈是兒戲。」
「那爲何他們就可以不問過我的意見,就隨意將我的婚事定下來,他們不也將婚姻當成兒戲了嗎?!」
我還想說點什麼,陸承筠卻攔住了我。
本來快要哭出來的眼淚。
卻硬生生地收了回去。
-17-
我給他使眼色,讓他別在這個時候打擾我,不知道我正在醞釀情緒嗎。
錯過這麼一場,等會兒我爹反應過來,怕是更加沒有帶他回家的可能性了。
「好了,阿晚,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陸承筠將我擋在了身後,站在我爹的面前。
很規矩地行了個禮。
「岳父大人,煩請移步,我有些話想對您說。」
「岳父?!誰是你岳父大人,別亂叫,阿晚認下了你,不代表我們就承認你了!」
看着我爹咋咋呼呼的樣子。
我有些無奈地湊到了阿姐的身邊。
「爲何阿孃不來?爹爹實在是上不得檯面,我怕等會兒打起來。」
阿姐捏了捏我的手,「你且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最終,陸承筠還是跟着我爹走了。
顯然。
他應該是有把握的。
但他不知道,我爹到底有多麼的難搞。
「別擔心,阿晚,事已至此,其實你不跑,爹孃也都商量好了。若你實在是不想嫁,也可以同聖上商量商量,拒掉這門婚事的。」
我苦着一張臉。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啊。
人我都已經嚯嚯了。
要是這個時候再來個負心人的戲碼的話。
陸承筠估摸着都想要掐死我了。
阿姐瞧我一臉糾結的樣子。
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不會同那位公子……」
「是,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還是我強迫的他。」
阿姐抖着手指了我半天。
最終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18-
「你自己回去同阿孃解釋吧你!你如今是真的犯下大禍了!」
我捂着臉,誰能想到他們的態度也那麼的不堅定啊!
還真的以爲,這次就算是求饒,作用也不大了。
結果。
結果就這般。
「那我問你,你到底是爲了躲避賜婚才同這公子做了夫妻,還是真心喜歡?」
阿姐的問題我從未想過。
我也沒想到會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到底爲何?
大約是……
「嗨呀,都是誤會,都是誤會,走吧走吧,賢婿快同我回家,你岳母還在家中等待呢。」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我爹整個人都變了樣子。
前後的態度轉變未免也太大了點。
我正要上前,卻被我爹給攔了下來。
「你同你姐姐坐一輛馬車,換身衣服,別讓你阿孃見了,還以爲你在外邊過得多苦呢。」
不是。
「我本來就過得很苦啊!」
我爹瞪了我一眼,「苦怪誰?你說你,偏偏要折騰這麼一趟,最後落得個這麼個下場,活該。」
陸承筠落在我爹的身後,過來扯了扯我的手。
「別擔心,我已經處理好了。」
「你不會是拿了我爹的錢,準備跑路吧?陸承筠,我告訴你,你要是敢這麼幹的話,我就……」
他靠了過來。
「放心,我沒有你那麼沒良心,我幹不出扔下人就跑的事情。」
嗯?
這話啥意思。
我以前可沒扔下他跑路過啊。
還想追問點什麼來着,但是陸承筠已經走了。
只剩下我跟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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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阿姐剛剛跟爹爹聊了幾句回來之後,我發現她的表情也變得很是奇怪了。
就好像是知道了什麼祕密一般。
「阿晚,你知道你那個夫君,家裏是做什麼的嗎?」
「做生意的啊,怎麼了?剛剛爹爹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阿姐也說給我聽聽呢?」
阿姐神情複雜地嘆了口氣。
「你可真是,太天真了。」
天真嗎?不見得吧,畢竟陸承筠還是被我忽悠來的呢。
來的路上經歷了一番的波折,但是現在回去卻沒走幾步路就到了的感覺。
所以事實上,我們也沒離家太遠啊。
某種程度上感覺都算不上是離家出走的感覺。
「賜婚的聖旨前段時間就到了,但是因爲沒找到你,所以就一直沒有做出決定,你現在還是不想嫁給太子嗎?」
「當然啦!我現在都有夫君了,若是還要嫁給太子,那算什麼?我不是負心人!」
「那你便不要後悔。」
–
到家的時候,阿孃早早地等在了門口,乖乖地捱了罵,又好一通撒嬌。
這件事情纔算是過去了一點。
本以爲我爹跟陸承筠坐在一起,是爲了在路上爲難他,結果下車的時候。
他一臉複雜,陸承筠倒是歡喜得很。
我本想同他說兩句話的,但一直沒找到時間。
現在應該解決的事情是聖上賜婚的事情。
但他們都沒有任何的表現,甚至我還聽到了阿爹阿孃已經在幫我準備去京城的行李了。
這下可真的是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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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翻進了陸承筠的房中。
「誰家的小娘子,大半夜不睡覺,來當採花大盜了。」
我隨手端起桌上的油燈,湊到了陸承筠的面前。
「你是不是都知曉了?」
Ṭùⁿ「我知曉什麼了?」
見他還在跟我裝傻,我眼底沁出一點淚來。
「就跟我有婚約的是太子啊,你是不是覺得害怕了,所以你不想娶我了,想拿了我爹的錢扔下我跑路了是不是?」
陸承筠將我手中的油燈接過,放到了一旁。
「你爲什麼如此排斥太子呢?若是換作旁的女子,知道自己會成爲太子妃,以後或許還會成爲一國之母, 早就歡天喜地了。」
「你也說了,那是旁的女子,不是我!」
我最後還是忍不住,將小時候乾的事情,全說給了他聽。
陸承筠的臉上沒有任何的害怕, 或是幸災樂禍,反倒是有種不可言說的樣子。
「你如何知道他娶你就是爲了報復你呢?說不定他就是爲了你當年許下他的承諾呢?」
「誰會將孩童的話當真?」
陸承筠聽完後沉默了。
最後他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但是我自己說着說着就睡着了。
殊不知, 第二天陸承筠會給我一個怎樣的巨大驚嚇。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就瞧見他捧着聖旨坐在牀頭。
見我清醒,便往我的懷裏一塞。
「太子妃, 該回京了。」
嚇得我立馬想要扔出去, 扔到一半纔想起來, 這是聖旨。
「你瘋了嗎?」
「宋照晚, 你真不記得我是誰了?你小時候強吻我的時候,不是挺有骨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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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陸承筠就是太子爺的這件事情。
我足足緩了一個早上才緩過來。
難怪他當時在山洞看到我的玉佩就改變主意了呢。
難怪他當時會問我到底有沒有婚約。
而且大家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
「阿晚啊, 你瞧瞧你, 最後還不是跟太子殿下相識Ţůₛ相愛了嗎?跑那麼一遭, 無非就是給自己找了麻煩啊。」
阿爹捧着陸承筠送他的書畫愛不釋手。
我在旁邊咬牙切齒。
最終拍案而起。
「我不嫁了!」
對於我還是不想嫁給陸承筠這件事情,家裏可謂是鬧翻天了。
陸承筠可憐兮兮地在外邊訴苦。
「我知道你是在氣我騙你的這ţù₊件事情, 但是你當時不是很討厭我嗎?若我直接跟你承認我的身份, 你肯定會扔下我就走的,那麼還如何來接下來的事情呢?」
他說得確實沒錯。
「那後來呢?後來你養好了身體,爲什麼不同我說,你就是騙我!」
「因爲我害怕, 阿晚, 我害怕你嫌棄我, 幼時你不是就覺得我體弱,沒什麼能力嗎?我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有沒有讓你滿意。」
「你不知道,在你走後, 我哭了好幾天, 想要皇爺爺將你帶回來, 但是皇爺爺說, 這是你的選擇,若是我真的喜歡你, 那麼就讓自己變得更好, 讓自己的能力吸引到你。」
陸承筠沉默了一會兒。
語氣帶着委屈。
「可你壓根就不是被我的能力吸引到的,你明明是,喜歡我這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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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但是。
確實是有這麼點原因。
最終, 我還是讓陸承筠走了。
讓我自己冷靜冷靜好了, 不然我還真的過不去自己那關。
不過冷靜到深夜的時候,我突然翻身起來。
不行。
還是好氣。
於是我再一次準備深夜潛逃。
剛爬上窗戶。
「小姐, 您又要逃跑了啊?」
阿莫揉着眼睛看着我。
「閉嘴, 睡覺去。」
「哦。」
這回我學聰明瞭。
跑到馬廄, 騎馬跑。
誰知道, 剛剛纔費勁地爬上了馬, 身後卻有人也騎了上來。
「陸承筠?!」
陸承筠的雙手繞過我的身側,緊緊地攥住了繮繩。
「又要跑了?阿晚太不聽話了,不記得我說過什麼話嗎?若是再扔下我跑, 那我便要重重地罰你。」
「你想如何?」
「既然你不想坐馬車回京,那麼就騎馬回吧,坐穩了!」
「陸承筠!你混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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