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名義上的叔叔陳居安意外糾纏了一夜。
聽說他從不談戀愛不給女人名分。
也從不會碰一個女人第二次。
但卻和我維持了整整半年見不得光的關係。
直到有天,陳夫人欣喜地拿了張照片給我看。
「居安自己挑的未婚妻,是不是很漂亮?」
我看着那個漂亮奪目的女人,笑着祝福。
「很漂亮,很般配,恭喜陳叔叔了。」
深夜,陳居安忽然來到我的房間,
「長能耐了啊桑餘,牀上喊老公,牀下叫叔叔,玩我?」
-1-
我拖着痠痛的身體下樓時,陳居安正坐在餐桌前。
他沒系領帶,領口散着,正好露出了鎖骨上的那個咬痕。
我腿一軟,差點一腳踩空,忙扶着欄杆站穩。
陳居安抬眸看我一眼,口吻一如往日溫和寡淡:「下樓慢一點。」
「嗯,知道了。」
他沒再說話,垂眸繼續用餐。
我看着他修長的手指握着刀叉,切開盤子裏食物。
骨節分明,乾淨有力。
漸漸臉頰滾燙。
就在昨晚,這雙拿慣了手術刀的手。
曾深入過我從未探索過的領地。
一次一次帶給我極致的歡愉。
-2-
我沒去餐廳,繞過餐桌去了廚房。
拿了一個雞蛋一盒牛奶,就準備出門。
「小魚。」陳居安忽然叫住我。
我下意識地停步回身。
他已經站起身,接過傭人遞來的外套。
「順路,今天送你。」
「不用的,我坐地鐵……」
陳居安沒有說話,只是居高臨下看着我。
我的視線觸到他鎖骨上那個齒痕。
立刻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慌亂移開。
-3-
「今天不坐地鐵。」
陳居安抬腕看了看錶:「走吧。」
我怕他不耐煩,也就不再堅持。
陳居安身爲外科醫生,一向有潔癖。
我不敢在他車上喫東西。
就把雞蛋和牛奶都塞到了揹包裏。
剛纔上車時,好像牽動了撕裂的傷口。
坐在車座上身體就有些不適的僵硬。
陳居安像是察覺到了。
他合上平板,將車內隔板降了下來。
「一會兒路過藥店,先買一隻藥膏塗一下。」
我垂着頭,臉紅得發燙:「嗯。」
「如果擦了藥還疼,就來醫院,我給你處理。」
「知道了。」
「昨晚我喝的有點多,一時沒控制住把你弄傷了。」
「沒關係的,陳叔叔。」
「我也喝醉了,不能全怪你。」
陳居安的意思我很清楚。
在他看來昨晚只是酒後亂性。
但其實我並沒有醉。
反而故意藉着酒勁兒放縱自己越了軌。
「別胡思亂想,現在還是先以學業爲重。」
「嗯。」
車子平穩地向前。
我規規矩矩地坐着。
偶爾顛簸中,我短裙下的小腿會碰到他的西褲。
他沒有挪開的意思。
我卻不露痕跡地將身子挪遠了一些。
-4-
中途路過藥店,他讓司機靠邊停車。
親自去給我買了藥。
「按照說明書上的要求塗。」
我接過藥膏,乖乖點了點頭。
到了學校附近,我下車,看着車子開走。
然後把手中的藥膏丟進了垃圾桶。
中午時,陳居安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塗藥沒有,還疼不疼?」
「塗了,還有點疼。」
「下午再觀察一下。」
「好。」
陳居安沒有再回復。
我將手機擱在一邊,彎脣輕輕笑了笑。
到下午的時候,因爲天熱出了汗的緣故。
撕裂的傷口漸漸疼得厲害。
我翹了兩節課,打車去陳居安上班的醫院。
小程序上顯示,他的號早就排滿了。
我隨便掛了另外一個男醫生的號。
正好在他的辦公室隔壁。
不到十分鐘,陳居安發了信息過來。
「把號取消了,一會兒來我辦公室。」
「可是都快排到我了……」
「取消了。」
「好吧。」
我取消了號,百無聊賴地坐在長椅上。
人很多,有些悶熱。
傷口處刺痛感越來越綿密。
我起身去洗手間,看到自己的臉色有些發白。
襯衫領口裏,若隱若現幾處粉色的吻痕。
胸口處現在仍有些脹痛。
我輕碰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聲。
外科醫生的手勁兒還真是大。
-5-
又過了幾分鐘。
有個小護士過來叫我:「是桑小姐嗎,陳醫生讓您現在去他辦公室。」
陳居安穿着乾淨的白大褂,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
正在認真仔細地洗手。
我看着水流穿過他修長的手指,水聲嘩嘩。
忽然就紅了臉。
「到後面的牀上躺下。」
「我看一下傷口。」陳居安淡淡看我一眼,指了指簾子。
小護士早已關了門出去。
安靜的房間裏,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陳居安戴上新的橡膠手套,開始認真嚴肅地雙手消毒。
我依言走到簾子後面。
在檢查牀上躺了下來。
「雙腿分開,放在兩邊架子上。」
我抿了抿嘴脣,有些不好意思地側過臉面向牆壁。
慢慢抬起腿,分開放好。
陳居安的手落在傷口處。
很涼。
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別亂動。」
「傷口有點發炎了。」
「有沒有按照說明書塗藥?」
我乖乖點頭:「塗了的,可是好像沒有用。」
他微蹙了蹙眉。
「我要給傷口消一下毒,可能會有點疼,忍一忍。」
「那個……」
我咬了咬嘴脣,可憐巴巴看着他。
「會比昨晚還疼嗎?」
陳居安看着我的眼神就溫柔了些許。
「不會。」
「嗯,那就好,那你輕一點。」
他沒說話,但接下來的動作一直很輕。
「這兩天少喫辛辣刺激食物,少碰水。」
「問題不大,明天應該就不會疼了。」
「嗯。」
他將我卷在腰上的裙子拉下來整理好:「起來吧。」
大腿上還有幾道清晰的指印。
陳居安剛纔應該也看到了。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亂了一拍。
-6-
當晚,我洗了澡正要塗藥時。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了。
我忙穿好睡衣走過去開門。
卻是陳居安站在門外。
「陳叔叔,您找我嗎?」
陳居安向前走了一步。
我不得不往後退。
他順勢進了房間,隨手關了門。
「陳……」
可我剛說了一個字。
陳居安已經捏住我的下頜,低頭吻了下來。
他剛洗過澡。
身上的氣息很好聞,脣齒之間滿是清涼的薄荷香。
我掙了兩下,就被吻得軟了身子。
換氣的間隙,我小聲控訴:「傷口還疼……」
「我知道。」
「今晚不碰你。」
陳居安這般說着,卻還是解開了我睡衣的束帶。
「其他地方總不疼了。」
「也疼的。」
我按住他的手,眼底沁出委屈。
陳居安忽然笑了。
他把我抱起來,走到牀邊。
「小魚,讓我抱你睡一會兒。」
「不行的……」
可陳居安已經把我揉到懷裏,閉了眼。
「乖,別亂動,我今天很累。」
我的心瞬間就軟了下來。
陳居安將我摟得更緊了一些。
臉埋在了我的頸側。
他的呼吸清淺平穩,像是真的累了。
我摸了摸他濃密的發。
「陳居安。」
我無聲地喚了一聲,他沒有應。
過了一會兒,我也輕輕閉上了眼。
-7-
接下來幾天,我和陳居安都沒有怎麼碰面。
直到週六,天氣極好。
他沒有去醫院,和朋友在花園裏喝茶。
我看了會書,下樓去花園透氣。
忽然聽到他朋友提了我名字。
「你都快三十了還不肯結婚,不會真惦記上你們家那小姑娘了吧?」
「別亂說,她還小。」
「也不小了,都二十了吧。」
陳居安笑了一聲,撣了撣指間的煙:「我看着長大的,在我眼裏就還是個小孩子。」
「以前我們都以爲她是你的小童養媳呢。」
「胡扯。」
「不過小魚挺漂亮的,你真沒一點歪心思?」
我隔着蔥鬱枝葉看着陳居安。
他沉默幾秒,神色淡淡地搖頭:「沒。」
「行吧,真沒就行,我們家老三挺喜歡小魚的。」
「他要是追小魚,你沒意見吧。」
陳居安勾了勾脣:「他只要能追得上。」
「那可不好說……」
我放輕腳步,悄悄離開了花園。
手機上有幾條信息,原本我不打算回覆的。
我早就知道,宋家這個三少爺只是在和狐朋狗友打賭纔會追我。
但現在,我忽然改了主意。
「不好意思剛看到你的消息。」
「你這會兒來接我吧。」
-8-
宋晨開着張揚的跑車過來時。
我剛上樓換了一條新裙子。
稍微有點露膚,裙襬Ŧŭ⁴在膝蓋上十公分。
我還穿了一雙從沒穿過的高跟鞋,化了妝。
陳居安聽到動靜過來時,只看了我一眼,臉色就沉了下來。
「小魚,回你房間去。」
宋晨小心翼翼陪了笑臉:「居安哥,我是來接小魚看電影的……」
陳居安冷冷看他一眼:「滾出去。」
「陳叔叔……」
我走到宋晨面前,挽住了他的胳膊。
「我和宋晨約好了去看電影的,您能別管我們的事嗎?」
宋晨似乎抖了一下。
陳居安勾了勾脣,目光含了霜雪一般落在我的手上。
然後,他很溫和地開了口。
「桑餘,現在回你房間,別讓我再說第三次。」
-9-
我剛進臥室,房門還沒關上。
就被陳居安從外用力推開,哐啷一聲狠狠撞在了牆上。
我嚇得臉色慘白,想要奪門而逃。
陳居安卻已經冷着臉關上門,反鎖。
接着,反手將我摁在了門背上。
我剛想掙,稍有些重的一巴掌就落在了臀上。
酒紅色的裙襬漾出一片波紋。
單薄布料下那一小塊皮肉,又痛又燙。
「你憑什麼打我?」
「我長大了,不是小孩子,我有交朋友的權利……」
我一邊哭,一邊掙扎着要推開他。
陳居安乾脆攥住我手腕,固定在頭頂上方。
我哭得嗚咽,聲音越來越大。
「陳居安,你混蛋,禽獸……」
「罵的沒錯。」
陳居安一手摁着我。
另一手慢條斯理解開釦子,利落地抽出襯衫下襬。
又解開皮帶扣。
我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子。
「小魚,我確實混蛋,禽獸。」
陳居安自後貼緊我,低頭吻在我頸側,又輕咬。
他對自己從小養大的女孩兒,起了邪念,做了壞事。
他自然是禽獸,不,他或許連禽獸都不如。
纔會一次一次惡念叢生,萬劫不復。
陳居安拂去我眼角的淚,聲音有些嘶啞:「小魚,五天,傷口長好了……是不是?」
-10-
「沒有。」
「你放開我陳居安……」
我偏過臉,想要躲開他的親近。
陳居安手上驟然用力。
我的身體和他的緊貼,嚴絲合縫,猶如鑲嵌。
「沒有?那我來檢查一下。」
「不要你檢查……」
「小魚,不要諱疾忌醫。」
陳居安竟能這般無恥地切換出嚴肅認真的正人君子模樣來。
倒是顯得我思想卑劣。
「我沒有諱疾忌醫。」
「是你的醫術太差。」
「不對,你不但醫術差,技術也差。」
「我技術差?」陳居安微挑眉垂眸看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是你不讓我出去……」
「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很好。」
陳居安面無表情看我一眼。
垂眸將衣袖捲了兩折。
隨後乾脆掐住我腰。
將我再次摁在了門背上。
陳園的黃昏總是格外的美。
尤其在初夏的傍晚。
錯落有致的園林,枝葉蒼翠。
猶如飽和度極高的水彩塗抹而就。
不遠處的露臺上,薄紗落地窗簾只拉上了一半。
疏影橫斜,塗抹在輕紗上。
微風吹來,暗影在搖晃。
滿屋子細細碎碎的嗚咽和求饒聲。
也被大力撞碎了一般輕輕顫慄。
陳居安將手掌墊在我後背和門板之間。
我趴在他肩上,抬眸就看到不遠處鏡子裏映出來的重疊身影。
男人的背影高大修長,肩背平展,衣衫竟還是整齊的。
將懷中的我完完全全遮擋。
而地毯上,鮮紅的裙子散亂一團。
夾雜幾片小小的雪白布料。
我只看了一眼,就別過了臉去。
陳居安拂開我汗津津額上的亂髮。
「小魚,要不要我出去?」
他聲音嘶啞,眼底一片欲色瀰漫。
脣角卻又勾出很淡一抹笑。
真是從未發現,光風霽月的陳居安。
還有這樣的惡趣味,且這般的記仇。
我忍下那一陣難耐悸動。
挑眉看他一眼,咬了嘴脣伸手推他結實胸口。
陳居安眸色一沉,「桑餘?」
我不理他,將他狠狠向外推。
陳居安似有些慪火,咬了咬牙根。
驀地扣住我手腕,下一瞬,整個人向前推進更深。
猝不及防間,我只覺一陣暈眩襲來。
眼前好似無數道白光都在閃。
「陳居安……」
我掐緊他手臂,又羞又氣哭出聲。
花園裏的池塘,開了噴泉。
工人和花匠趁着日落開始澆灌花草樹木。
陳居安低頭親了親我,似有些無奈地笑出聲。
「原來不是小魚,是會噴水的小鯨魚啊……」
-11-
自那日之後,我都不肯理陳居安。
他這些日子忙的很。
偶爾在家中碰面,我也把他當空氣視而不見。
有兩次他好似是路過我學校。
發了消息喊我一起喫飯。
但我也沒有回覆。
在我刻意的躲避之下。
我和陳居安,竟然有小半個月都沒有見過面。
直到陳家每個月雷打不動的家族聚會上。
我作爲陳家的半個養女,也不能缺席。
之所以是半個養女,說起來也很戲劇。
我五歲時,陳居安的大哥大嫂因爲不能生育領養了我。
但在Ṱû₉我七歲時,他的大嫂忽然懷孕。
生下了一對龍鳳胎。
因此,他們夫妻就動了棄養的念頭。
想把我送回福利院。
當時陳居安只有十五歲。
是他ṭũ⁺一句話留下了我。
我得以繼續生活在陳家。
得以享受最優越的生活,受到最好的教育。
但也因此,我在陳家的身份很有些尷尬。
最初我是陳居安大哥的養女。
所以我叫陳居安一聲小叔叔。
後來他們不要我了。
但陳居安卻沒有讓我改口。
這一叫,就從五歲叫到了二十歲。
可全世界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我不想喊他小叔叔。
我喜歡他。
我想要嫁給他。
哪怕在我長到十六七歲時。
陳家很多長輩明裏暗裏提過。
讓我認清楚自己的身份。
不ŧū₌要因爲陳居安一時心善將我養在身邊。
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陳家和陳居安是我的恩人。
我這個養女,可不能恩將仇報。
-12-
這一次聚會,和之前數次沒有太多的差別。
陳居安的大哥大嫂對我仍是不冷不熱的態度。
陳家其他的長輩,也只是面上的客套。
那一對龍鳳胎,對我總是懷着一些敵意。
我聽傭人私下議論過,他們大約是忌諱我曾是他們名義上的姐姐。
怕將來會分一筆遺產。
我如往常那樣儘量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別人聊天談笑,我只低頭喫水果和小食。
陳居安來的有些晚。
但他一出現,陳家才真正的熱鬧起來。
陳夫人佯怒微嗔:「怎麼來這麼晚,讓一屋子長輩等你一個。」
陳居安依舊是寡淡的口吻:「醫院臨時有一臺手術,就耽擱了一會兒。」
他落座,卻正好在我對面。
摘了眼鏡,有些疲倦地按了按眉心。
陳夫人一邊張羅着讓傭人端來明目去心火的涼茶。
一邊又心疼不已:「這也太辛苦了一些,人都瘦了一圈。」
我偷偷看了陳居安一眼。
他好似真的有點疲倦。
坐在那裏眼眸微垂,臉上半點情緒都沒有。
雙眼皮的褶皺比往常深一些ṭųₜ,眼下還有淡淡的暗青。
「再過幾個月,居安就要過二十九歲生日了吧。」
陳居安的姑姑忽然開了口:「這婚事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問陳夫人:「有合適的人選了嗎?」
陳夫人聞言就搖頭嘆道:「居安總說工作忙,不着急。」
「再忙,這結婚也是人生大事,重中之重。」
其實每年都是同樣的話題。
因爲陳居安的遲遲不肯結婚,幾乎成了陳夫人的一塊心病。
「居安,你看看你身邊那些發小,從前玩的再怎樣花,但三十歲前也都聽話地結了婚。」
陳夫人苦口婆心。
只是說着說着,她的神色忽然變了。
「居安,你脖子上怎麼弄傷了?」
我心頭驀地一緊,手中精巧的金色叉子噹啷一聲掉落在銀盤上。
身邊坐得近的幾人都看向了我。
陳居安也眼神淡淡掃了我一眼,
不緊不慢地開口,「蚊子叮了一下,我抓破了。」
「怎麼這麼不小心?」
陳夫人半信半疑。
陳居安姑姑卻笑了一聲:「哄什麼三歲小孩呢,這一看就是女人咬的牙印。」
「居安,你有女朋友了?」
陳夫人的神情忽然嚴肅了起來:
「我不管這些,不管是誰,總之,你外面如果有人的話,趁早斷了。」
「你該很清楚的,關於你的婚事,老爺子和你爸爸那邊,早就敲定了幾個人選。」
陳居安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我垂着眼眸,機械地喫着盤子裏的水果。
像是三天三夜沒睡一樣。
腦仁疼的厲害。
我不知道陳居安到底怎麼想的。
從我們第一次發生關係到今日。
他從未提過,我們之間究竟算什麼。
「我說過的,結婚的事不着急。」
陳居安緩緩開口:「我自己心裏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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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時候,載我的那輛車子已經不見。
陳居安的邁巴赫停在老宅外的路邊樹下。
司機過來請我上車。
我想了片刻,還是跟着他走了過去。
車子平穩地向前行駛。
走到岔路口時,我忽然叫了司機:「寧叔,前面靠邊停車就行的,我回學校。」
司機減了速,卻沒有停車。
陳居安側臉看向我:「今晚回家住。」
「我要回學校。」
「桑餘,聽話。」
「爲什麼要聽你的話?」
「陳叔叔,你也只是我名義上的叔叔。」
我平靜望着他,微微抬了下頜。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此時緊咬着牙關。
藏在身後的雙手,已經攥的死緊。
指甲幾乎要戳破掌心的皮肉,可我根本感覺不到疼。
我的心像是被烈火炙烤着一般。
躁動不安又惶恐絕望。
我不知道前方等着我的到底是什麼。
陳居安就像是一潭深水。
我用盡全力,他好似也不會沸騰。
「我明天要出差。」
「這一次時間很久,差不多一個月後纔回來。」
「可是我生日快到了……」
陳居安忽然握住我手腕,將我拉到了懷裏。
「你生日,我一定會趕回來。」
-14-
我洗完澡出來時,陳居安正坐在我牀頭的小沙發上,把玩一個小擺件。
「喜歡嗎?」
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我。
一向光風霽月的男人,此時眼底的笑卻有點壞。
我不明所以伸手接過。
只看了一眼,立時紅了臉甩手扔到了地毯上。
那是一個鯨魚玩偶的亞克力擺件。
最離譜的是,還是一條正在噴水的小鯨魚。
陳居安愉悅笑出聲。
解開睡衣束帶,傾身將我壓在了牀上。
「桑餘。」
他長着一雙淡漠的眼。
跟他認識的十幾年中。
我很少看到他情緒外放的樣子。
就算是心高氣傲的少年時期。
他身上也總帶着異於常人的穩重和疏離。
他沒有斑斕的情史。
沒有過什麼喜歡傾慕的女人。
好像對於戀愛和慾望都毫無興趣。
但如今的他,沾染了情慾之後。
好像過去的嚴肅內斂全都消失不見了。
我抬起手臂,輕輕環住他。
「陳居安。」
其實我知道,他這樣的人這樣的出身。
從出生那一刻開始,人生中的一切都被嚴苛地安排妥當。
我也知道,陳家人雖然忌憚我。
但也沒有一個人真的把我當回事。
在他們的認知裏,就算陳居安真和我有什麼,也不過只是玩玩而已。
但我並不這樣想。
我也並不覺得自己卑賤不堪。
「這些天爲什麼生氣?」
陳居安低頭,在我臉上落下幾個輕柔的吻。
最後那個吻落在脣上,輕輕廝磨。
「你不知道嗎?」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脖子上那個牙印,你媽媽怕是已經想到什麼了。」
「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這些。」
陳居安摸了摸我的鬢髮:「難不成我會讓你受欺負?」
這話聽起來很有些寵溺的味道。
可我心裏卻莫名難受無比。
我推開他,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腰腹上。
「是沒人敢欺負我。」
「但欺負我的人一直都是你。」
我垂眸望着身下的男人。
他的眼底沾染着淡淡的欲色,
可那慾望之下,仍是疏離的淡漠。
他只是在情動。
而不是在動情。
我覺得眼眶刺痛,心臟也在尖銳地疼。
很多的話想要質問。
但人年輕的時候總是這樣。
好像自己先問出口,就輸了大半一樣。
陳居安仰靠在牀頭看着我。
他高挺的鼻樑上還有眼鏡壓出來的淺淺印子。
我俯下身,輕輕摸了摸。
又低頭吻他眼尾那粒小痣,
「陳居安,今晚我也要欺負你一次。」
「像那天晚上你欺負我那樣。」
-15-
其實我根本沒什麼經驗。
爲數不多這幾次,佔據主導的也都是陳居安。
但我小時候學過幾年跳舞。
古典舞,拉丁,國標,等等,雖然學的算不上精。
但唬一下外行還是綽綽有餘。
也因此,最初的生澀笨拙之後。
我很快就掌握了主動的技巧。
且漸漸玩的得心應手。
陳居安眼底的欲色漸漸染的深濃。
我看着他整個人被慾望徹底吞噬。
所有的剋制,清冷,全都蕩然無存。
「桑餘。」
他啞着嗓子喚我的名字。
滾燙的掌緊箍着我的腰,想要拿回主動權。
可我忽然停了下來。
在他不明所以看向我那一瞬。
我彎下腰貼住他,吻在他耳側:「陳居安,舒服嗎?」
他的呼吸好似驟然停了一拍。
原本就滾燙緊繃的身軀,此時更是繃緊如石。
「桑餘。」陳居安的聲音越發嘶啞。
「不準停。」
「繼續。」
可我坐直了身子,高高在上看着他:「陳居安,我憑什麼要聽你的話?」
「桑餘!」
我勾了勾脣:「陳居安,我只聽我老公的話……」
後來。
我根本記不清楚,自己被逼着喊了多少聲老公。
不知是陳居安喜歡我這樣喊他。
還是純粹只是覺得刺激。
總之,他樂此不疲。
甚至在第二天上午,他出差離開前。
又把睡得昏天暗地的我叫醒。
「小魚……」
我實在太困,睡夢中被人吵醒。
無意識地抬手去打。
軟綿綿的一巴掌恰好打在了陳居安的臉側。
「桑餘!」
男人的聲音裏夾雜了一絲慍怒。
陳居安西裝革履站在牀邊。
而我頭髮蓬亂,睡裙皺巴巴卷在腰上。
睡眼惺忪。
「小魚,我馬上要去機場。」
「乖,再叫一聲老公。」
-16-
陳居安去出差的第三天。
正好是週末。
陳夫人忽然過來了一趟。
她難得的一臉春風得意。
見到我甚至一反常態的親切,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每次見你,都覺得你更漂亮了一些。」
陳夫人拍拍我的手,拉着我進了客廳。
「這次過來找你,是有件很重要的事。」
「也是你陳叔叔的意思。」
我有些茫然,但心底卻又墜着說不清的一絲不安。
陳夫人拉着我坐下來,
就歡喜地從手袋裏拿出手機,調出來一張照片給我看。
「快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照片上的女人,十分年輕娟秀。
尤其是眉眼,看起來格外的溫柔。
很有那種傳統閨秀的氣質。
讓人看了就心生親近。
「確實很漂亮,讓人一看就喜歡。」
陳夫人聞言,臉上笑意更深:「我也這樣覺得呢。」
「只是我之前總覺得居安性子太悶,想要給他挑選一個性格活潑些的姑娘。」
「可哪裏能想到,居安喜歡的竟然是這種類型。」
陳夫人笑得眼角細紋都舒展開:「這可是你陳叔叔自己挑選的未婚妻……」
我脊背僵硬地坐着。
脣角眼底的笑也快要僵了。
陳夫人又開口:「你陳叔叔還特意說了,之所以挑中這位傅小姐,一是因爲喜歡,二則是因爲,她性子柔婉純善,也不用擔心將來她會欺負你……」
我忽然怔怔抬頭看向陳夫人:「這是陳叔叔說的嗎?」
「當然。」陳夫人毫不猶豫。
「到底你是居安從小看到大的,他嘴上不說,心裏可是很疼你的。」
我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那天晚上陳居安的那一句「難不成我會讓你受欺負?」。
所以他解決的辦法就是。
找一個他以爲溫柔善良的妻子。
然後,把她娶回家。
「小魚啊,這可是咱們陳家的大喜事。」
「傅小姐很漂亮,和陳叔叔特別般配。」
我最後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傅靜知。
真的是個特別美好特別溫柔的姑娘。
「恭喜陳叔叔了。」我笑着祝福。
陳夫人十分滿意,笑得越發開懷:「婚事該籌備起來了。」
「說不定還有很多事也要你幫忙,到時候你可不能推辭啊。」
我點頭應了。
陳夫人又和我說了好一會兒傅小姐如何如何貌美,如何如何溫柔乖巧。
整個京城上層圈子裏幾乎無人不知。
傅家這位大小姐,是出了名的乖乖女。
我目送着陳夫人的車子離開。
一個人在黃昏的花園裏站了很久很久。
我並不怨恨旁人。
只是有些羨慕,如果我也有傅小姐這樣的出身。
那麼喜歡陳居安這件事,就會變得簡單許多吧。
-17-
陳居安即將結束出差時。
我也已經申請好了國外的學校。
但這件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包括陳家的人,也都不知道我將要出國讀書的事。
陳家這段時間挺忙的。
外界紛紛傳言。
陳家這位三少爺,總算是鐵樹要開花了。
我一如往常的上課下課,沒有任何異常。
宋晨後來還偷偷約過我幾次。
我乾脆和他攤了牌。
「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和那些狐朋狗友打賭纔會追我的。」
宋晨愣了愣,接着卻有些不好意思。
「小魚,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啊。」
「對,就你們那羣人天天干的不着四六的破事,我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宋晨嘿嘿笑了笑,抓了抓頭髮:「可是小魚,雖然一開始確實是跟人打賭。」
「但後來我發現,我好像真喜歡上你了。」
「你那天穿那條紅裙子走過來,又拉住我手臂,我當時就心動了。」
「你打住。」
我看了宋晨一眼:「我只是在演戲,你別亂想。」
「小魚,那我現在能認真追求你嗎?」
「不能。」
「爲什麼啊?」
「因爲我有喜歡的男人了。」
宋晨立刻要發飆:「我艹誰啊?」
「不告訴你,總之,我有喜歡的人,我不喜歡你,所以,你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小魚,那我和他公平競爭還不行嗎?」
「不行。」
「爲什麼啊小魚?」
哪有那麼多的爲什麼。
喜歡這種東西不是講究先來後到的。
也無法公平。
因爲人的心本來就是歪的,更何況面對着自己喜歡的那個人。
但是喜歡一個人,也真的很累。
所以這一次,是我給陳居安的最後一次機會。
也是給我自己的最後一個機會。
我問心無愧,不想留遺憾。
如果不是好的結局。
我也可以釋然接受,徹底放下了。
-18-
陳居安結束出差準備回國時。
我出國讀書的一應手續幾乎都辦理妥當了。
定的日子是在我 21 歲生日過完的第二天。
從來到陳家的第一年開始。
我的每一個生日,都是陳居安陪我度過的。
這一次,我仍想和他一起。
陳居安回國的前夜,我有點失眠。
凌晨一點仍沒能入睡。
乾脆就起了牀,想要下樓去廚房熱一杯牛奶。
可臥室的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燈。
只有月光的清輝透過薄紗的窗簾落了半個房間。
陳居安那道頎長的身影,在暗色的夜裏顯得越發高大清瘦。
我有些失神,怔怔看着他。
一時辨不出,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他不是應該明天晚上纔回來的嗎?
我的書桌上還擺着幾張表格,證件散亂放在桌面上,還沒有妥帖地收好。
好在之前整理好的行李,已經分批次運到了學校宿舍。
心裏亂七八糟,一團亂麻一般。
直到陳居安開口:「還沒睡?」
「陳叔叔……你怎麼提前回來了?」
陳居安沒回答,好一會兒纔開口。
「行啊桑餘,牀上叫老公,牀下喊叔叔,玩我?」
-19-
我有些委屈。
但卻並不願意在他面前吐露我的在意。
我要他慌神。
要他不安,要他患得患失。
要他魂不守舍。
要他動情也要他情動。
「我喊錯了嗎?」
我下牀,很自然地站在書桌邊。
不動聲色地遮擋住了桌上的東西。
「從小到大,我不都是喊你陳叔叔嗎?」
我笑了笑,眼底的神色甚至比他的更淡。
陳居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看着我。
差不多有半分鐘。
他走到我跟前,將手中的的一個小盒子遞給我。
「生日快樂。」
我的眼眶有些脹痛,卻沒有伸手接:「生日還沒到。」
陳居安把盒子塞到我手裏:「生日那天還有一份。」
手心裏的錦盒並不大,如果裏面是首飾的話,只可能是戒指這樣的小首飾。
「生日那天,再一起打開。」
陳居安摸摸我的發頂,在我額上輕輕吻了一下:「去睡覺吧,晚安,小魚。」
-20-
陳居安剛離開我的臥室,我就打開了盒子。
但是裏面的禮物讓我失望了。
不是我想的戒指,只是一條項鍊。
不知怎麼的,我又想起那位溫柔美麗的傅小姐。
在腦海裏,一遍一遍想着她和陳居安站在一起的畫面。
其實那天陳夫人已經說的很明確。
那是Ŧů¹陳居安自己選的未婚妻。
他怎會不喜歡她。
我沒有等到過完生日。
生日前一天,我就從學校直接離開,去了機場。
而我去國外的學校沒幾天。
宋晨忽然也來了這個國家。
對於他能出國留學,我持了懷疑態度。
宋晨倒也坦蕩,
「我是自費啊,就是出來鍍個金。」
「和你這種自己考上的那可是天差之別。」
「小魚,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對不對?」
我面無表情拒絕;「宋晨,男女之間絕對沒有純友誼的。」
「要麼就是私底下想要暗度陳倉,要麼就是某一方心存不軌。」
宋晨有些訕訕:「是是是,我心存不軌。」
「別打擾我學習。」
「偶爾喫個飯總可以吧?」
我剛想拒絕,宋晨卻又賊兮兮道:
「我一肚子八卦找不到人說,快憋死了,求你了小魚。」
-21-
宋晨的八卦男女主角我都很熟悉。
男主角是陳居安。
女主角卻被陳居安護得滴水不漏,攪得整個陳家翻天覆地了,他都沒有泄露一絲一毫。
宋晨爲此十分感慨:「居安哥就是居安哥,他可真牛逼。」
「就他們家老爺子那張臉,我看了都犯怵,他竟然硬扛了下來。」
「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能讓居安哥非她不娶。」
「甚至還玩了一招偷天換日。」
宋晨興奮不已:「原本那傅小姐是居安哥的未婚妻人選之一,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現在成了他堂弟的未婚妻。」
「更離譜的是,傅家願意,傅小姐願意,你那位七叔好像也願意。」
「你說陳靖安?」
看到宋晨點頭,我不由微微蹙了眉。
陳靖安和陳居安的性子差別挺大的。
據我所知,這些年他女朋友都沒斷過。
京城圈子裏,他雖然不是最會玩的。
但卻也是數得着的風流公子哥兒。
「傅小姐爲什麼會同意?」
「陳靖安女朋友都沒斷過,我記得他的每一任女友都是那種美豔奪目風情萬種的……」
「我開始也特別納悶兒,但後來他們倆婚事定了後,纔有風聲傳出來。」
「據說那位傅小姐從幼兒園就和你七叔在一個學校唸書,算是青梅竹馬。」
「她這些年一直都暗戀你七叔,所以纔會同意兩家聯姻。」
「那陳靖安呢?他喜歡傅小姐嗎?」
宋晨想了好一會兒,纔開口:「聽說他初戀前不久剛在國外結婚了。」
「所以這也是他鬆口同意結婚的最大原因。」
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可感情的事,和旁人都沒有任何關係。
我不是傅小姐,不知道她是得償所願的歡喜更多。
還是惴惴不安的惶恐更多。
但也許有一點她和我是一樣的。
我們都想爲了喜歡的那個人好好努力一次,爭取一次。
不留遺憾。
「不過小魚,你說居安哥喜歡的女人到底是誰啊?」
「我和我哥我們這羣人都急得不行。」
「快把京城適齡姑娘盤算過來遍了,都敲不準到底是哪個……」
宋晨說到這裏,忽然瞪大眼看向我:「我艹,我們好像把你漏了。」
我心頭一緊,剛要想怎麼搪塞過去。
宋晨卻又道:「不過他是你叔叔,應該沒這麼禽獸吧?」
我忽然有點說不出的心虛。
不敢和宋晨對視,視線就落在了書桌上那個鯨魚玩偶上。
最後我還是撿了回來,出國的時候,也把它帶走了。
「看什麼呢,呆頭呆腦的。」
宋晨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噴水小鯨魚。
他直接伸手拿了起來:「怪可愛啊小魚,送我吧?」
我整個人都蹦了起來,
一把奪過,臉已經發燙通紅:「不給,你趕緊走,我要學習了……」
「不給就不給,至於氣成這樣嗎?」
宋晨被我推出去,還有些不解:「你也太摳門了啊小魚……」
我緊緊攥着那個小鯨魚。
忽又想到那一日陳居安襯衫褲子都被我弄得溼淋淋的畫面。
我捂住臉,撲在牀上打了個滾兒。
又拿枕頭將自己的臉緊緊矇住了。
-22-
陳居安站在陳家老宅的書房裏。
他面前的三位長輩,一個是他爺爺,陳家最一言九鼎的存在。
兩個是他的父母,都對他寄予厚望,管束嚴格。
這二十幾年,他也一直都是最高標準來要求自己的。
他活成了父母長輩和陳家的驕傲。
卻唯獨不是他陳居安自己。
所以這一次,他不想再退步了。
這段時間,他做了很多的準備。
將每一種或許會出現的可能,都想好了解決的辦法和退路。
然後一直瞞着她,想要在她 21 歲生日的時候。
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
向她求婚。
然後就是按部就班地訂婚,結婚。
組建他們的小小家庭。
可桑餘卻不聲不響地出國唸書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
什麼時候有的這個念頭。
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就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
可以這樣的……獨立,強大。
他爲她驕傲,卻又有些悵然若失。
她不是那個抓着他衣袖,怯怯藏在他身後的小姑娘了。
不知不覺間,他的情緒,喜怒,都被她的一舉一動所操控。
就像他們最後一次那晚,她說她也要欺負他一次那樣。
她早已佔據了全部的主動。
「居安,那個女人就是桑餘吧。」
陳夫人坐在那裏,像是蒼老了十歲。
她嘆了一聲:「其實那天晚上家宴,我問你脖子上的傷痕。」
「你姑姑說是女人咬傷的,我當時心裏莫名就閃過了桑餘的名字。」
「可是,大概是我自己不願意相信,所以忽略掉了。」
陳夫人嘆了一聲:「這些事也怪我,我早該未雨綢繆的。」
陳居安望着她,聲音平靜:「感情的事講究緣分。」
「再未雨綢繆,該發生的還是會發生。」
「她五歲的時候,是我和大哥大嫂一起去福利院選的她。」
「她七歲的時候,你們都說不要她,把她送到條件更好的福利院去也不算對不起她。」
「是我執意把她留在陳家,留在身邊的。」
「所以如果真的要怪,也只能怪命運。」
「因爲從一開始,就是命運註定的。」
陳夫人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自己的兒子她自然瞭解。
他選定的人,是不會更改了。
țű⁰如果她再強硬地阻撓下去,傷的也只是母子之間的情分。
可這個兒媳婦的人選,她真是沒有辦法滿意。
非要挑出一個讓自己安慰的角度,
大概也就是,姑娘算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
背景清白,模樣漂亮,人也聰明努力。
「還有一件事,我也要向你們坦白。」
陳居安上前一步,看着三位長輩,緩緩開了口。
「是我早就覬覦她。」
「是我對她心存不軌在先。」
「她十八歲成人禮的時候,我多喝了一些酒,把她欺負了……」
陳夫人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居安!」
「你怎麼可以做出這樣的事?桑餘才十八歲!還只是個孩子!」
陳夫人簡直不敢相信。
她光風霽月猶如天上明月的兒子,竟有這樣不堪的一面。
「是啊,她那時候纔剛十八歲,剛成年。」
「所以,卑劣的是我,做了錯事的也是我。」
「如果桑餘被欺負後,去報警,告我強姦,那麼身敗名裂的也是我。」
「但她太善良,選擇了原諒。」
「所以,爺爺,爸爸媽媽,是我虧欠了桑餘。」
「而不是她高攀了我。」
「我希望, 將來她嫁到我們陳家, 你們都能善待她。」
「看在她曾保全了你們視爲驕傲的兒子的名聲。」
「能對她更好一點。」
陳夫人再忍不住, 哭了出來。
陳老爺子卻別有深意地看了陳居安一眼。
「行了, 事已至此,說什麼都沒用。」
「人家姑娘清清白白跟了你,咱們陳家Ŧū́ₒ也不能做那種禽獸不如的事。」
「準備準備, 操辦婚事吧。」
陳居安感激看了老爺子一眼:「爺爺, 謝謝您成全。」
出了書房,陳居安才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故意說是他欺負的桑餘, 故意說那時候桑餘隻有十八歲而不是二十歲。
爲的就是讓陳家人對桑餘心中有愧疚。
他知道陳家不滿意桑餘這個兒媳婦。
這些年那些人對桑餘的態度他是很清楚的。
只是敷衍的客氣, 骨子裏根本瞧不起。
他不想讓桑餘進門後還要面對那些高高在上的嘴臉,委屈受氣。
而至於長輩們怎麼想他這些不堪的行徑。
他的完美形象會不會在長輩心中崩塌。
陳居安並不在意。
他現在很想小魚。
不,應該是很想那條會噴水的小鯨魚。
-23-
在陳居安家裏的時候。
他總有能耐,深夜跑到我的臥室來。
如今遠在國外, 在我租住的公寓裏。
陳居安卻也能精準地出現在我的樓下,門口。
然後在我關掉燈要入睡時,叩響房門, 差點嚇破我的膽。
我自然給他開了門。
畢竟,傅靜知要和陳靖安訂婚的消息。
早已傳開。
陳居安只是成人之美, 他也並不喜歡傅小姐。
更何況, 故事裏的女主角一直都是我。
我自然很開心。
我開了門, 放他進來。
陳居安也不說話, 只是靠在門背上望着我。
一開始我還和他對視, 但漸漸地, 我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來。
「你幹嘛啊陳居安!」
我瞪他一眼,就要轉身。
卻忽然看到書桌上的小鯨魚。
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而陳居安也看到了。
暗色的房間裏, 他忍不住愉悅地笑出聲。
隨後高大的身體籠過來,自後抱住了我:「小鯨魚?」
「陳居安!」我後頸滾燙一片, 幾乎要羞憤得暈厥過去。
他的吻卻已經落在耳畔:「惱什麼?很美的。」
「你還說……」
我不讓他親,使勁扭着身子要掙出去。
陳居安卻也沒有堅持,挑眉笑看着我:「不讓我說也可以,喊聲老公,我就不說了。」
「不要……」
「真不要?」陳居安又笑:「小魚,我這次可沒有帶乾淨衣服過來。」
「如果弄溼了……」
「老公!」
我抬手捂住臉,閉眼輕輕喊了一聲。
陳居安抱着我的手臂微僵了一下。
但下一瞬, 他卻抱得更緊。
「桑餘。」
他低頭,額頭與我的輕貼在一起:「對不起,我應該早一點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陳居安將我摟在胸前,所以我沒有看到他眼底那抹笑意。
但手指上卻忽然一涼。
我低頭一看,卻是一枚鑽戒。
「告訴你,我喜歡你, 比你喜歡我, 還要更早。」
「告訴你,你生日那天, 我原本要求婚的。」
也許桑餘永遠都不會知道。
其實那天晚上他根本沒有喝醉。
如果不是她, 不是他喜歡的人。
他怎會藉着酒意亂了性?
而且,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
桑餘也沒有醉。
她或許忘記了,十八歲成人禮那年。
她第一次喝酒,喝了很多都沒有醉。
而那天晚上, 她只喝了十八歲的一半,就醉的人事不知。
但他永遠都不會戳破。
那是他心底,最甜的一個小祕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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