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交流晚宴上,老公接到了少時暗戀的女神電話。
女神說自己得了絕症,死前想勇敢地表白。
她喜歡了他很多年,曾給他寫了情書,但被我扣下撕毀。
老公雙眼猩紅,不顧一切地離開。
我攔住他:「今晚來的都是醫學界的權威大拿,他們都很看好你這顆新星,不許胡鬧,跟我回去。」
老公憤怒地打了我一巴掌:「別太冷漠歹毒,你已經霸佔了我十多年,她只是想再見我一面罷了。」
魏風心急酒駕,死於車禍,他有兩件事不知道。
我被他打摔倒,流產了。
他的女神其實沒得病,只是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罷了。
再睜眼,我回到了十六歲生日這天。
魏風媽媽跪在我家客廳,請求我爸資助她那貧窮聰明的兒子。
我拽住我爸的胳膊:「咱們家的錢是大風颳來的?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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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間,我就成了貴婦圈裏笑話。
她們不知該嘲諷我,還是同情我。
三年打了數不清的針,終於試管成功,誰知被老公一巴掌打流產。
利用家中財力人脈爲老公鋪路搭橋,把窮小子供到名校,讓他跨越階級,一躍成了頂尖神外醫生。
那麼舔有什麼用?老公還不是被白月光一個電話叫走了。
魏風死了。
他原本就喝了酒,心急火燎地趕去機場,車速飆到了兩百,沒摟住方向盤,撞到了一棵樹上車毀人亡。
我看過他的屍體,玻璃碴扎爛了他的臉,全身多處骨折,致命傷是樹枝穿透脖子,導致頸動脈破裂。
魏風死的那天,我做了手術。
依稀間,我聽見醫生痛惜地說:
「顏太太真可憐,取卵多疼啊,好不容易懷孕,還是對雙胞胎呢……」
我手術後沒多久,就爬起處理魏風的身後事。
在他的辦公室裏我拿到了他的遺物,一隻保險箱。
他的學生說,裏面放着魏教授最珍貴的東西。
-2-
我讓人暴力打開保險箱。
箱子裏沒有金條珠寶,也不是學術論文,只是一些很平常的小東西。
女生用過的髮夾,一把纏繞了幾根髮絲的小梳子,舊日記本,還有一張沾了菜油和口紅的紙巾。
我心裏咯噔了下。
猶記得一個月前,高中同學聚會,校花蔣溪月也在。
宴會上,老同學們觥籌交錯,笑談往日,同時也恭維着魏風,不僅娶了名媛太太,還成爲國內頂尖醫生,這纔是人生贏家。
魏風素來性子冷淡,只是客氣地笑笑,全程幾乎沒動筷子。
他是神外醫生,有着近乎變態的潔癖,就連我坐了他的車,他都會給車來一套深度清洗加消毒。
可沒想到他居然趁人不注意,偷拿了蔣溪月擦過嘴的餐巾紙私藏起來,視若珍寶。
我忍住憤怒,打開日記本,忽然掉出數張照片。
全都是蔣溪月,照片的右下角還有水印,應該是魏風暗搓搓摸去人家微博,下載後沖洗出來的。
其中有一張老照片,是魏風和蔣溪月高中畢業時的合照。
照片中的蔣溪月黑髮及腰,身材高挑,貌美不輸明星,而她旁邊的魏風,雖說長得帥,但因常年地裏幫着幹活和缺乏營養,看上去有些黑瘦,兩頰還有高原紅。
誰能想到十幾年後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魏教授,曾經這樣青澀土氣過。
在日記裏,他寫滿了對蔣溪月的暗戀,校花對他笑一下,他都能開心一個禮拜。
他還會偷偷撿蔣溪月扔掉的酸奶盒子,往裏面加點水喝,四捨五入就等於和女神親吻了。
除此之外,他在日記中還寫滿了對我的厭惡,對我家人的憎恨。
他認爲我爸看不起窮人,而我哥自恃優越,經常嘲笑貶低他。
他含屈受辱地同我交往,恭維我,以換取富豪的資助。
爲了錢,他得親我,得同我說肉麻的情話。
在和我初嘗禁果後,他覺得自己身子很髒,搓洗了整整兩個小時。
每當他撐不下去的時候,他就會想蔣溪月。
那如天上明月般的女孩,是他灰暗生活裏的唯一救贖。
-3-
那些富太太們嘲笑我是戀愛腦。
或許是吧。
曾經,我是那樣深愛魏風。
我在五歲的時候,被人販子拐賣到了山村。
劉家買我,是爲了讓我當童養媳,嫁給他們家的傻兒子。
那個閉塞貧窮的山村裏,魏家大兒子魏風,無疑是金鳳凰般的存在。
魏風長得好,學習好,是村裏第一個初中生,後又以縣中學第一的成績,考上了省城重點高中。
在我眼中,魏風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存在,是我永遠夠不着的月亮。
我經常在割豬草的時候,偷偷看他在棗樹下背英語,哪怕我根本聽不懂,也喜歡看。
那時候的他很善良,會輕輕撥去我頭髮上的雜草,問我還記不記得家在哪裏。
我說不記得了,只記得媽媽很漂亮,爸爸很兇,自己好像叫安安。
魏風同情我即將和傻子圓房,但又無力改變現狀,問我想要什麼。
我說,我想要念書認字。
那天,魏風一筆一畫地教我寫我的名字,安娃。
我想,我的運氣是極好的。
就在我被強迫和傻子洞房的那天,我爸帶着警察和僱傭的保鏢找來了。
原來,我爸是億萬富豪。
當年媽媽帶我去遊樂場玩,給我買玩具的工夫,我就被人販子偷走了。
我媽傷心絕望,多年來找不到女兒,得了很嚴重的抑鬱症,一次趁家裏人不注意,喫安眠藥自殺了。
媽媽留下遺言,要我爸和哥哥一定找到我。
出於補償,我爸異常寵溺我,我哥也非常疼愛我。
我十六歲了,還不怎麼識字。
但我爸動用鈔能力把我送入了一中,他不需要我學習多優異,混個文憑就行。
他給了我一張卡,讓我隨便花。
我數了半天,才數清楚餘額有八位數。
爸爸問我還想要什麼。
我說我喜歡魏風哥哥,他學習很好,教會我寫自己的名字,他是那個村子裏唯一對我好的人,我的夢想就是嫁給他。但他家很窮,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您能不能供他念書呀?學習是改變他命運的唯一機會。
我爸哈哈大笑,當時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如果你喜歡他,他就不必要那麼優秀,以後當個小職員就好。
那時我很笨,聽不懂我爸的深意,拿着我爸給的錢,下血力氣幫魏風和他家。
-4-
我坐在落地窗前,抽了整晚的煙。
早上,我哥打來了電話:
「安安,你讓我查的那件事,我幫你查清楚了。蔣溪月沒有得病,魏風出事那天,她正和朋友在酒吧玩真心話大冒險。說來搞笑得很,我忽然記起,這女的以前追過我,死纏爛打了我很久。」
我讓我哥把蔣溪月的聯繫方式發來。
有些事,我得親自確認。
我撥通電話,大約五秒鐘後,傳來蔣溪月甜美愉悅的聲音:
「你好呀,哪位?」
我抽了口煙:「我是顏安。」
電話那頭的蔣溪月愣了片刻,親暱道:「是安安呀,我都在新聞上看到消息了,你先生出了車禍,你也流產了。天有不測風雲,你要看開些,人生路還那麼長,你一定會遇到一個比魏風更好的男人。對了,我聽人說,你哥最近在打聽我,他還好嗎?結婚了嗎?」
我噁心得想吐。
魏風你瞧,這就是你掛在心上多年的女神。
你罵我無情涼薄,那你的女神呢?你死了,她可是一句都沒問你呢。
我打斷蔣溪月的話:「我老公出事那天,你給他打電話了吧?」
蔣溪月趕緊否認:「沒有的事,你別瞎說。」
我冷冷道:「那要不要咱們調一下通話記錄?」
蔣溪月嗤笑了聲:「就算打了,那也不犯法吧?我喝醉了。」
我攥住拳頭:「你知不知道,就因爲你的一番話,魏風着急趕回國,路上出了車禍?」
蔣溪月不屑極了:「別隨意往別人頭上扣屎盆子,我可不背這鍋,掛了啊。」
我咬牙喝道:「你要是認爲自己沒錯,那就等我的傳票吧。」
蔣溪月語氣和緩了很多:「安安,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咱們都是老同學,高中時候那樣要好,沒必要鬧成這樣吧?」
我深呼了口氣:「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了?你和魏風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蔣溪月語氣無奈:「我和魏風真的沒半點關係,我敢對天發毒誓。就那天我們幾個朋友去酒吧玩,對,去玩的還有魏風的好哥們章揚。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我輸了,章揚讓我給你老公打電話表白。打完電話後,我趕緊給魏風發了個短信,說逗他的,他不會沒看到短信吧?開玩笑應該不犯法吧?我真沒想到魏風喜歡我呀。」
玩笑……
我小腹又開始痛,眼前陣陣發黑。
因爲你的玩笑,害死了魏風。
魏風死不足惜,可我的雙胞胎孩子,他們何其無辜?他們都沒有機會看這世界一眼,就夭折在我的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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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面的傷口破了,流了很多血,頓時暈過去了。
再次醒來,我渾身疲憊,可意外的是,我肚子居然不疼了,胳膊竟也纖細了不少。
正當我發矇的時候,有人敲了三下門。
我哥進來了。
我怔住,我哥穿着運動服,左手託着個籃球,挺拔帥氣,看上去還不到二十歲。
「安安,還賴牀吶?今天是你十六歲生日,爸爸請了你全班同學,晚上給你開生日 party!」
十六歲?
我瞬間驚住,趕緊拿過牀頭櫃上的鏡子,一瞧,鏡中的女孩稚嫩懵懂,清純秀氣,確實是少時的樣子。
我居然重生回了十六歲?
「小懶豬,睡蒙了吧?」我哥揉了下我的腦袋,他下巴朝外努了努,打趣道,「你不是喜歡魏風嗎?他媽媽帶他來了。」
我頭一陣刺痛:「魏風……」
我哥從兜裏掏出一粒大白兔,剝開糖紙,把糖喂到我嘴裏:「好傢伙,魏風他媽也不知道從哪裏打聽到今天是你生日,提了一籃子雞蛋,帶兒子來給你慶祝。怪不得你喜歡那小子呢,我剛看了眼,雖然土裏土氣的,但長得還可以。」
我一把掀開被子,往樓下跑去。
客廳裏,幫傭阿姨正端着甜點和茶水,放在主客面前。
我爸剛從公司回來,還穿着西裝,他看上去儒雅又英俊。
在他側面的沙發上,坐着魏風母子。
魏風媽媽叫王翠,因着常年地裏勞作,女人的臉曬成了高原紅,頭髮又稀又黃。她雙手合十,夾在腿間,偷偷地打量四周。
而我的老公魏風,他穿着半舊的運動服,手蓋在膝蓋破洞的地方,青澀的臉上盡是侷促不安。
王翠把雞蛋往前推了下,諂媚笑道:「這是俺們農村的土雞蛋,安安今天生日,俺們也沒什麼給她的,這ŧű³是俺家的一點心意。」
我爸點了點頭:「多謝你了,大老遠來這麼一趟,是這樣,我接下來還有個會要開……」
忽然,王翠拉着魏風,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道:「俺們家的情況您知道,他爸幹活時被鋼筋穿了一條腿,家裏一堆老人孩子要養活。好在魏風爭氣,考到了市高中,娃娃是好的,就是我們大人實在供不起了,我們對不起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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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喝了口茶,並不爲這苦命母子的可憐所打動,淡淡一笑:「安安剛從那個窮山惡水的地方逃出來,說實話,我其實並不太想讓她再接觸過去的人和事。這樣吧,我給你些錢,你回去吧。」
上輩子,看到王翠阿姨這樣跪求,我衝出去,痛罵我爸是冷漠的資本家,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並且,我這個傻子還強迫我爸供魏風唸書,幫魏家脫貧。
但這次,我沒去。
這時,我看到魏風身子顫動,他雙拳緊緊攥住,骨節發白。
忽然,魏風抬起頭來,他的臉還是清俊瘦削的,但那雙眼卻和剛纔完全不一樣了,冷漠陰狠,讓人不寒而慄。
這根本不是一個十六七歲少年該有的眼神!
我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三十四歲的魏風。
他竟也重生了!
魏風攙扶起他媽,下巴高傲地抬起,咬牙切齒地對我爸說:「你他媽的在看不起誰?我不是乞丐,用不着你施捨!」
我爸一驚。
王翠嚇得趕緊拉她兒子:「胡說八道什麼?快給董事長道歉!」
魏風冷笑了聲,頭也不回地離開。
王翠雙手呈祈禱狀,向我爸哭道:「這孩子從小就倔,董事長您別和他計較……」
我懶得再看王翠,快步從側門走出去。
此時,魏風站在庭院中間,雙目含恨,瞪着我家的大門。
「魏風。」我走上前去,故意戲謔,「這可是你跳出農門的大好機會,去給我爸認個錯,他可能還會資助你,供你上哈佛也說不定呢。」
魏風眼裏閃過抹厭惡之色,深深看着我,忽然蹙眉:「哈佛?顏安,你也重生了吧?」
我懶懶嗯了聲,雙臂環抱住:「爲了蔣溪月一句話喪命,後悔嗎?」
魏風冷笑:「做就做了,這有什麼可後悔的?」
他反問:「那你呢?你又爲什麼會重生?我死後,你有錢有顏有孩子,不用再面對那個性冷淡的丈夫,你應該很開心吧?」
我眉梢上挑:「非常開心。」
魏風不再說話,轉身就走:「這輩子,我要按我的心意活,誰都別想再操控我的人生。顏安,請你不要再對我死纏爛打。」
我莞爾:「放心,絕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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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歲生日這天,我重生了。
原本我爸舉辦了 party,打算讓助理去接班裏的同學們,不僅如此,他還請了位當紅歌手來爲我的生日宴會增色助興。
我拒絕了。
我告訴爸爸,那些爲了利益和我交往的同學,都不是真朋友。
與其花這麼多錢在一個無足輕重的宴會上,倒不如捐給「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的組織。
我喫過被拐的苦,所以當我有能力時,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
不僅如此,我還讓爸爸給我多請幾位家庭教師。
上輩子,我在最美好的青春年華圍着魏風轉。
他在國外名校刻苦讀書,我就研究怎麼做美食,讓他能回家喫一口熱騰騰的飯。
他鑽研學術,發表了一篇篇含金量極高的論文,我就做旅遊攻略,等他閒暇時,陪他一起遊玩放鬆。
他不擅長人際交流,而我替他四下結交活動,助力他年紀輕輕就當了副教授。
有一次我爲他擋酒,喝到急性胃腸炎,半夜去醫院驗血掛吊瓶。
我爸得知後心疼壞了,沒捨得罵我,氣得打了魏風一巴掌。
魏風臉上掛不住,一聲不吭搬去酒店住。
他覺得我爸仗勢欺人,一直把他看作沒用的贅婿,對他非打即罵。
他說他很愛我,但實在無法容忍我爸。
我當時就像被下了降頭似的,和我爸大吵一架。
我爸氣得血壓飆升,問我:「顏安,你要爸爸還是要老公?」
我毫不猶豫地回答要老公。
在我眼裏,我童年沒有父母兄弟,只有魏風哥哥。
此後,我和我爸一年多沒說話。
我以爲我的表態會換來魏風的歡喜,誰知他還像往日那樣,對我淡淡的。
曾經我穿着性感內衣,主動提出做愛,他都以做完手術太累來推脫。
有時他大概也覺得,作爲丈夫不能數次拒絕妻子,也會和我做。
但說實話,體驗感很差,沒有一次超過十分鐘。
天真的我以爲,他可能得了男科病,所以恥於進行房事。
我還真暗中找過老中醫。
誰知魏風反應激烈,臉長成了豬肝色,呵斥我多事,甚至反詰我,是不是在嫌棄他。
魏風死後,他媽王翠也不知在哪裏打聽到,那天晚宴我和魏風吵架,魏風和我動了手。
她認定了是我給他兒子的車做了手腳,不光報警抓我,還屢次帶親戚友人去我爸公司鬧事,要求我爸給予賠償。
而魏風的弟妹們,趴在我和魏風身上吸了多年的血,魏風死後,他們虛僞地掉了幾滴淚,葬禮上讓我交出魏風的存摺和房產證。
那時我剛做了手術,身體正虛弱。
如果沒有我爸和我哥站出來替我撐着,我早都倒了。
我哭着問我爸:「那時我爲了這麼個男人和你決裂,你不恨我嗎?」
我爸哽噎着說:「爸疼愛你都來不及,怎會恨你?」
……
這輩子,我要爲自己活,唸書、旅遊、享受美食。
愛自己,愛家人。
-8-
再次穿上校服,感覺新奇又緊張。
我讀高一,普通班,而魏風在最好火箭班,也就是 985 種子班。
我剛進教室,蔣溪月就迎了上來。
不得不承認,這女人長得很好看。
她環住我,關切地問:「安安,昨天不是你的生日嗎?怎麼忽然不辦 party 了?」
我推開她,獨自朝最後一排走去。
上輩子,我和蔣溪月是同班同學,關係很好。
她是學校的風雲女孩,長得漂亮,有很多男生追,甚至還有大學生也在打聽她的聯繫方式。
我少時在偏遠山村長大,性格沉默內向,面對這些城裏孩子,還是有些自卑的。
我哥找到了蔣溪月,他希望這位受歡迎的校花能和我做朋友,平時多照顧我,帶我多交些女生朋友。
蔣溪月不負所托,主動和班主任請求,說想和我做同桌。
她會耐心地給我講題,往我保溫杯裏裝熱水,給我買小零食,甚至幫我寫作業。
她還會像個大姐姐似的,替我推掉那些別有用心追我的男生。
因爲少時的苦難和缺愛,使我上輩子有點討好型人格。
我曾身如污泥,於是仰望優秀善良的魏風哥哥,羨慕美麗大方的蔣溪月。
別人對我好一分,我就會還人家十分。
我忘了整個高中時代,曾送了蔣溪月多少衣服和化妝品。
竟也忘了,蔣溪月哭着說喜歡我哥,我還逼我哥和她談戀愛。
「安安,你生病了嗎?」蔣溪月手覆上我的額頭,「哎呀,有點燙,我去給你哥說一聲吧?」
「不許打擾我哥。」我冷冷拒絕,從書包裏拿出課本。
蔣溪月柔聲問:「是不是家裏出事了?」
我冷眼看這虛僞的女人:「能不能安靜一點?你不想學習,我還要學。」
蔣溪月臉紅透了,尷尬地咬着下脣,坐回座位。
上課的時候,她一直在抽泣,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忽然給我塞過來張紙條:
【安安,你之前從沒有對我這麼冷言冷語過。咱們是最好的朋友啊,我真的真的很關心你,昨天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禮物,但你的 party 取消了,沒能親自送你手裏,真的很遺憾。可能你家裏發生什麼事了?如果你想要找人傾訴,我一直會等你。】
我面無表情地把這張紙揉成團,扔地下,繼續聽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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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我的「冷漠刻薄」,蔣溪月趴桌上哭了一節課。
課間操的時候,我看見她出門了。
我怕她藉口去騷擾我哥,於是也跟着出去。
沒想到,蔣溪月並未去高三那棟樓,而是徑直朝火箭班走。
她多半去找魏風了吧?
果然,校花一出現在火箭班門口,班裏的男同學都炸開了鍋,幾個樂子人把瘦高清俊的魏風推了出來。
面對暗戀的白月光,魏風看上去很是靦腆,三十大幾的人了,還像少年似的手撓後腦勺,面頰發紅:「蔣同學,你找我有事嗎?」
蔣溪月輕輕點頭:「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伴隨着男生們嗚嗚起鬨聲,二人離開了火箭班,往樓後的涼亭去了。
我緊跟着,藏在角落。
如果沒猜錯,蔣溪月應該向魏風打聽我的事:
「魏風同學,你和安安關係很Ṱŭ⁹好,請問你知道她家裏發生了什麼事嗎?」
魏風厭惡道:「顏安?她又怎麼了?」
許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魏風輕咳了下,笑得溫和:「其實我和顏安並不熟。」
蔣溪月明顯有些失望:「哦,這樣啊。」
魏風擔憂不已:「溪……蔣同學,你眼睛很紅,哭過嗎?是不是顏安欺負你了?」
「沒有的。」蔣溪月嘆了口氣,「我和安安是好朋友,她怎會欺負我呢?就是她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今天來學校一句話都不說,我很擔心她。」
魏風柔聲道:「你真善良啊。」
蔣溪月粉頰含羞:「多謝你的誇獎。」
她準備走,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對魏風莞爾一笑:「魏同學,毛主席曾寫過首詩『孩兒立志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你這麼優秀用功,我相信你將來一定可以衣錦還鄉,加油哦。」
在這瞬,魏風雙眸溼潤,他深深地望着女孩,就像塵埃裏的卑微信徒,驟然遇見了神明。
原來如此啊。
魏風,這便是你在日記中寫的,蔣溪月是你灰暗生活中唯一救贖的原因嗎?
-10-
我來例假肚子不舒服,和班主任請了假,去衛生間換衣服。
之前我和爸爸吐槽了句,學校課間只有十分鐘,公廁人好多啊,等排到我的時候,上課鈴就響了,只能憋着回去上課。
我爸聽後,立馬聯繫到校董,給學校捐了棟圖書館。
他只有一個條件,在圖書館的一樓修了個獨立衛生間,方便我上廁所。
說是衛生間,其實和豪華衣帽間差不多。
外間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櫃子裏掛着我的衣服、包,以及一些名牌化妝品和護膚品,裏間可以沐浴。
我正坐在馬桶上,忽然聽見門「滴」的一聲開了。
這個衛生間,全校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用。
除了家裏派來的保姆阿姨來定期打掃,按理說不會有人進來啊。
我猛地記起,上輩子我和蔣溪月關係不錯,我把門禁卡給了她一張,她激動地抱着我跳,說我就像小天使一樣。
「靠!今天太他媽的背了。」
蔣溪月的聲音桀驁輕慢。
我將門推開一條小縫,看見蔣溪月和她的狗腿子白雪進來了。
蔣溪月像個太妹似的坐到轉椅上,她從褲兜裏掏出盒香菸,點燃後抽了口。
白ƭű₉雪笑道:「少抽點,待會兒還要回去上自習,別叫老班聞出來了。」
蔣溪月熟稔地吐了口圓圓的菸圈:「怕什麼?到時候噴點香水就行。」
說着,她手指劃過桌上的限定款香水,拿起一瓶海藍之謎面霜,順手放進自己書包裏。
白雪下意識看了下四周,低聲道:「這樣不好吧?我聽說這款面霜老貴了。」
蔣溪月嗤笑:「怕什麼?顏安那土老帽又不懂,居然把海藍之謎當護手霜擦。就她那樹皮一樣糙的皮膚,白瞎了這麼好的東西。到時我往這罐子裏裝點大寶,明天一早放到原處,她纔不會知道。」
白雪咯咯笑:「她真是暴發戶一樣的傻大方,前幾天咱們去她家玩,大家誇她的衣服和鞋好看,她居然說,反正她穿不完,大家喜歡的話,就拿去好了。」
蔣溪月眉梢一挑:「你拿了什麼?」
白雪臉稍紅:「拿了盒 TF 眼影。」
「嘁!」蔣溪月翻了個白眼:「要拿就拿貴的呀,她好東西多,根本沒數。與其給了家裏的保姆,還不如給了咱們這些朋友。」
白雪笑着問:「那你拿什麼了?」
蔣溪月壞笑:「拿了只愛馬仕手包,我偷偷查了下價,要十五萬呢。真是暴殄天物啊,顏安那傻逼居然往包包裏塞臭豆腐和巧克力。」
白雪有些傻眼了:「你怎麼敢?」
蔣溪月悠然抽着煙:「怎麼不敢?她櫃子里名包那麼多,她爸源源不斷給她買,區區十幾萬的包,也就是他們家一頓飯的價錢。你看我拿了這麼ŧṻ⁹多天,她有啥反應嗎?」
-11-
白雪豎起大拇指:「還是你厲害啊。」
蔣溪月洋洋得意:「那是,我把那小賤人拿捏得死死的。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傻逼,以爲大家不知道她的底細,她之前被拐到農村,據說給全村的男人糟蹋了。我是可憐她纔對她好。」
白雪笑着問:「對了,我聽說你上午課間操的時候,去火箭班找魏風了?怎麼?喜歡學霸這款了?」
蔣溪月鼻孔發出聲不屑:「魏風?他算個屁啊?要不是顏安喜歡他,我連正眼都不想瞧這鄉巴佬,靠,你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味兒,好像是雞屎味兒,是不是到城裏上學後,他都沒洗過澡啊?」
兩個女生笑成一團。
我也笑,魏風,你的女神這麼詆譭貶低你,你知道嗎?
白雪促狹道:「我曉得你喜歡誰,顏安的哥哥,大校草顏平!好傢伙,你眼睛都快貼到人家身上了。」
蔣溪月眼裏都是粉紅泡泡:「你不覺得,我家平平身上有種貴族氣質嗎?啊啊啊啊,知道嗎?今早上我看見他開賓利上學,你知道賓利嗎?巨貴的豪車。」
白雪嘆了口氣:「月月,姐妹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雖然咱倆的家庭,在學校裏算可以的,但咱們父母撐死也不過是普通的國企雙職工,比起顏家那種商業大鱷,根本不值一提。我聽說,那些豪門公子都會和門當戶對的白富美結婚,我擔心你……」
蔣溪月把煙掐滅:「當不了大老婆,我當小也行,我不能白長這張漂亮的臉啊,只要我對他妹妹好,他就會對我另眼相看。只要嫁給顏平,我這輩子根本就不用奮鬥,住豪宅、開名車,拿着卡隨便刷、隨便買,多快活呀。」
我搖頭笑,起身、沖廁所,推門出去。
那兩個女生都嚇傻了,我無視她們,直接去洗手。
白雪急得一個勁兒給蔣溪月使眼色。
蔣溪月笑得虛假:「安安,你不是請假回家了嗎?沒走呀?你剛纔聽到什麼了嗎?」
我對着鏡子整理頭髮:「全聽到了。」
蔣溪月呼吸一滯,忽然打了一巴掌白雪:「誰讓你說安安壞話的?趕緊道歉!」
白雪都被打蒙了,氣得推了把蔣溪月:「明明是你在罵顏安好嗎?居然栽在我頭上。」
蔣溪月淚眼婆娑地望着我:「安安,我真的沒有。」
「沒有什麼?」我昂起下巴,冷眼看她,「沒有拿我面霜?還是沒偷我的包?」
蔣溪月顯然有些慌亂:「你真的誤會了,而且你之前說過的呀,你把我當親姐姐一樣,你的那些東西我隨便拿。」
「哦?」我故作不解,看向白雪,「我以前說過這話?」
白雪是聰明人,忙過來挽住我的胳膊:「沒有,我從沒聽安安說過。」
我笑着蔣溪月:「友情提醒你一句,你在我家偷的那個包,不是十五萬,是一百二十五萬的愛馬仕包。我就算再傻大方,也不會把我媽的遺物送人吧?」
蔣溪月臉都白了,連連擺手:「不,我沒有偷!」
我從兜裏掏出手機,搖了下:「不好意思,你們的話我全都錄下來了。」
蔣溪月一個箭步衝過來,搶走手機。
我壞笑:「搶什麼呢?我早都發給我哥了,並且請他幫忙報個警。好傢伙,盜竊別人價值一百多萬的東西,要判幾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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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二十分鐘後,警笛聲在校園響起。
因爲涉案金額巨大,蔣溪月和白雪直接被帶上警車,全校沸騰了。
蔣溪月不愧是美人啊,哭得梨花帶雨,不斷地和我哥解釋,說我之前對朋友們說,我房間的東西可以隨便拿。而且她一直很喜歡我哥,這麼久幫他照顧妹妹,沒功勞也有苦勞吧。
她以爲我哥會心軟。
誰知我哥攬住我,冷冷說了句:「即便我妹妹說過送你們東西的話,可你們拿之前,有告知過她嗎?不問自取,謂之偷。名包不僅是收藏品,更是一種資產,我妹怎麼可能把資產送你?」
我爸公務忙,把這事全權交給我哥和管家處理。
據我哥說,警察局裏,蔣溪月和白雪打了一架,三個警察愣是沒分開。
白雪做了證人,檢舉蔣溪月不光偷了我的包,還有我的名牌衣服、化妝品、首飾等奢侈品,林林總總算下來,約摸一百五十萬多了。
我哥整理了購物發票清單,作爲證據送去警察局。
警察那邊相當給力,迅速在蔣溪月的書包和家中找到相應的物品。
很快,蔣溪月的父母就求到我家,跪在我哥面前,哭得可憐,請我哥念在他們女兒年幼無知,而且大家都是同學,能不能放蔣溪月一把。
我哥做事素來果斷,手腕凌厲,淡漠道:「你家女兒表面一套背後一套,不僅羞辱我妹妹人格,還造謠她被村民玷污,我絕不輕易放過欺負我妹的人!雖然法律規定,對於不滿十八週歲的人在基準刑之上會減少一部分,但她這次盜竊涉案金額巨大,人證物證俱在,送進去蹲幾年不成問題。你們要做的不是求我,而且去請一位好律師,或許還能爭取減點刑呢。」
蔣溪月的父母崩潰了,四處求人,求老師、求校長說情。
意料之中,魏風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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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在我回家的必經之路堵我。
他眼底黑眼圈明顯,看上去數天沒有睡過好覺,明明氣憤得要命,還得壓住火氣,客氣地問我:「顏安,你到底想怎樣?你是不是故意陷害溪月的?」
我淡淡地掃了眼他,打了個響指,讓保鏢大哥過來:「去搜一下他的身。」
果然,保鏢大哥從魏風的衣服內袋搜出個錄音筆。
魏風又羞又氣:「你竟敢這麼對我?」
我把玩着錄音筆:ƭū́⁴「呦,這玩意兒不便宜吧?學校貼補貧困生的那幾百塊,你居然拿着買這?以後不用喫飯了嗎?」
我嗤笑了聲,把錄音筆扔進河裏:「想套我話,然後拿着去救蔣溪月?魏風啊,這招是我上輩子就玩剩下的,你還太嫩。」
魏風惡狠狠地瞪着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陰險。」
我只覺得心寒,是啊,如果我上輩子不陰險,不想方設法護着你,你早都被同行的那些領導喫得渣都不剩。
魏風揪住我的衣襟,咬牙切齒:「你這麼有錢,名牌包和首飾多得數不清,區區一百多萬在你眼裏和一百塊差不多,顏安,你是在故意報復溪月的吧?」
「這還用問嗎?當然是了。」我歪頭,迎上魏風這雙冷漠的眼,壞笑,「怎麼?心疼了?」
魏風鬆開我,頭頹喪地垂下:「你恨的是我,對不起你的也是我,從頭到尾和溪月沒關係,她是個安分守己的好女孩,是我在肖想她。」
我噁心得想吐:「沒關係?哪個好女孩會無緣無故給有婦之夫打電話,大半夜故意撩騷已婚男?」
魏風盯着我:「安安,你變了。」
我翻了個白眼:「少叫我安安,你不配。」
魏風嘆了口氣,拉住我的手:「安安,上輩子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打你,不該不聽你的話,堅持開車出去,不僅害死了自己,還傷了你的感情。我知道,這世上對我最好的,就是你。我重生後一直在反省自己,其實,我也沒那麼喜歡蔣溪月,我愛的是你,咱們和好吧,咱倆下學期就出國讀書。」
我甩開這髒男人,嗤笑:「你究竟在狗吠什麼?」
「啊?」魏風一愣。
我退後幾步:「你憑什麼覺得,我還會喜歡你?你是和我門當戶對?還是長得帥?抑或性功能強?魏風,你覺得你有什麼價值,值得我多看你一眼?」
魏風氣得呼吸急促,他狠狠瞪着我:「你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溪月?」
「跪下。」我下巴ƭūₜ高抬起。
魏風遲疑了幾秒,噗通一聲跪下。
我搖頭:「男兒膝下有黃金,跪天地、跪父母,沒想到你居然爲了個蔣溪月下跪。」
「你不懂,她就算缺點再多,依然對我很重要。」魏風眸中含淚,「顏小姐,我再次跟您鄭重道歉,請您看在上輩子夫妻一場的分上,放她一馬,我從沒這麼低三下四過啊。」
我看了這個男人很久,淡淡道:「我這邊撤訴可以,但我的名牌包有明顯劃傷痕跡,部分化妝品和首飾有損耗,這部分蔣溪月得賠。」
魏風鬆了口氣:「要賠多少?」
我一笑:「三十萬。已經是同學價嘍,我親愛的魏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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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萬對於普通的工薪階層家庭來說,並不是筆小數目。
蔣溪月的父母東拼西湊,也只拿出二十五萬。
他們只想賠我這麼多,但我這邊堅決不鬆口。
魏風再次找到我,請我鬆鬆手,二十五萬已經把蔣家家底掏空了。
我不爲所動,家底這就掏空了?不夠的話去和好朋友借,賣房子賣車也行啊。
如果蔣家不給,那對不起,蔣溪月還是去坐牢吧。
魏教授您這麼有才華,爲了心愛的女神,肯定能湊夠錢的。
實在不行,您去當家教,要麼醫院給病人做手術,再不濟也可以賣論文呀。
魏風怫然離去。
我讓人盯緊魏風。
意料之中,現在的魏風家徒四壁,根本沒有辦法籌到五萬,他渾身沒有值錢的東西,但他有個寶藏,就是他的醫學天分。
他去網吧包了臺機子,待了兩天兩夜。
第三天早上,魏風在前臺打印了厚厚一沓文件,隨即,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我上輩子就給他反覆說,離章揚遠些。
章揚是富二代,媽媽做醫療器材生意,爸爸是神經外科主任醫師,博士生導師。
但章揚卻不學無術,只知道泡妞玩樂,他能上 B 大醫學院,全都是他爸在背後運作,而他大學和碩士論文,也都是他爸一手包辦。
他爸壓榨手下的碩士和博士生,學術不端,又多次收取病人和醫生的賄賂,絕世人渣。
總之,父子倆都不是什麼好人。
上輩子的魏風不以爲然,他似乎很享受富二代對他恭維俯首,他和章揚關係很鐵,兩人是同事,也是好哥們,經常半夜約着出去飆車。
魏風啊,你是有天分,但是你眼瞎,而且貧窮。
上輩子你渴望跳出農門,所以即便厭恨,也戴起面具向我家折了脊樑。
重生後,你覺得你一身本事,可以操縱命運,於是昂起了那顆ŧŭ̀₅高傲的頭顱,對我爸出言不遜。
可是魏風啊,你即便重生,也改變不了叢林生存的殘酷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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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聯繫到了他上輩子的好哥們章揚。
章揚大他幾歲,此時已經在讀大二。
魏風當然不可能一上來就說,章揚,我和你上輩子多麼鐵,請你幫幫哥們。
他就算說了,人也不信啊。
所以,他拿出了「投名狀」,一份他上輩子發表的 SCI 論文。
他要錢,只要給錢,論文的作者就是章揚。
章揚一開始還以爲這個高中生是故意涮他的,但他略翻了下魏風給的幾頁樣文,大喫一驚,趕緊拿給他爸看。
幾天後,章揚爽快地給了魏風十萬,並且結交了魏風這位少年天才。
魏風給了蔣家五萬,剩下的,他給老家寄了一部分,自己留了部分。
他買了一對鑽石耳釘和一捧玫瑰,在蔣溪月出看守所那天,接他心愛的女神。
據說,女神得知魏風湊錢贖他,感動得一塌糊塗,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抱着魏風哭,控訴我的惡毒。
患難才見真情,她發現,她愛上了魏風。
挺好,婊子配狗,天長地久。
蔣溪月因爲盜竊風波改了名字,低調轉學。
據說她曾問過魏風,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魏風笑着說,老家的房子拆遷了。
蔣溪月驚喜不已,沒想到阿風還是拆二代呀。
他們的戀愛,「純潔且感人」,兩個人經常一起出去旅遊、看電影。
爲了能多和女友親近些,魏風索性在蔣溪月學校附近租了房子,兩人在高二正式同居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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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長期逃課,沉迷於女色,成績很快下滑,跌出了年紀前三十,被從火箭班擠了出來,掉到了普通班。
每當他準備用功讀書的時候,蔣溪月那邊總會有新動作。
他的寶貝女友也不知道聽了什麼人挑唆,哭着說她成績太爛,怕是連本科的邊都摸不上,她想學表演,考北影。
可是普通家庭,怎麼能負擔得起昂貴的培訓費用?
蔣溪月委屈得要命,這可是她唯一的夢想啊。
看着美人日漸消瘦,魏風坐不住了,說什麼他都得幫寶貝兒實現夢想啊。
魏風再次想到了章揚。
章揚似乎早都知道魏風會找他,慷慨得很,只要你能拿出好東西,錢不是問題。
魏風藉口得了急性闌尾炎,要做手術,跟學校請了一個月病假。
這一個月,他把自己關在出租屋裏,絞盡腦汁地回憶上輩子,最後交出三篇含金量非常高的論文。
他的努力不會白費,章揚十分爽快地支付了他五十萬現金。
魏風拿着錢,幫女友請了最好的形體表演老師,同時,他也在悉心輔導女友文化課。
他在外四處奔波,使他的成績斷崖式下跌,高二上學期期末考試,他居然考到班級倒數。
但他不擔心,他覺得自己聰明,只要學,很快能趕上。
我纔不管他。
我哥已經出國讀大學了,我這邊準備着各種手續,在高二下學期去了 M 國的高中。
這輩子,我拼了命地學習,我想去 H 大醫學院唸書。
我爸驚喜我的努力向上,但也心疼我,說家裏的條件,完全可以讓我當一輩子小公主,何必熬夜學習。
我靠在爸爸身上說,我喜歡醫生治病救人的感覺,這輩子只是購物和爲男人活,有什麼意思?我想活出自己的價值。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 STA 分數非常高,再加上我高一時候就在參加各種公益活動,尤其在打擊拐賣婦女兒童方面,出錢出力很深,在國內有一定的影響力。
最終,我順利進了 H 大。
我爸驕傲極了,直誇我,說我比我哥聰明,H 大醫院學多難進啊。
我依偎在他懷裏,虎父無犬女,是爸爸的基因好。哥哥也超厲害的,如果不是哥在跟前輔導我,我的 STA 成績不可能那麼高。
在入學前,我回國度假。
我聽到了魏風和蔣溪月的消息。
蔣溪月滿心歡喜地準備藝考,誰知連北影初試都沒過,她又看不上其他院校,想要復讀。
可是魏風這時候也焦頭爛額了。
他因爲戀愛落下了學習,最主要的是他太自信了,站在重生者的角度俯視高考,覺得自己曾經那麼優秀,肯定沒問題。
只是他忘了,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再接觸這些知識,再次系統學習,是要下功夫的。
雖然魏風考砸了,沒有考上他夢想的北大協和醫學院,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的成績,還是能上一所不錯的省重點師範大學。
和蔣溪月一樣,魏風不願去普通大學,他想復讀,但他家裏不願出這個錢,認爲師範也很好啊,將來能當老師,有個鐵飯碗,退休工資也很高哩。
魏風備受煎熬,他知道,只要走錯一步,選錯了專業,那麼將來步步錯,處處慢人一步。
他也漸漸厭倦了一味地向蔣溪月付出,高考後和女友吵了無數次架,埋怨都是蔣溪月影響了他。
呵,男人。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玩膩了就這副德行。
他也不知道從哪裏聽說我考上了哈佛醫學院,震驚得三天食不知味。
最後,我那聰明的前老公爲了前程,還是想到了我這個怨種前妻。
魏風給我打電話,約我去上輩子我們常去玩的公園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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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好久不見了,你漂亮了很多。」魏風坐在長椅上,他瘦了很多,把手中的盒子給我遞過來,「這是你喜歡的糖雪球和驢打滾,你在國外肯定喫不到。」
我沒接,擰開保溫杯喝燕窩。
魏風嘆了口氣:「我聽說你考上 H 大醫學院?」
「嗯。」我淡淡一笑,故意問,「你呢?你上了國內哪所名校?」
魏風臊得頭都抬不起,從兜裏摸出煙抽:「很一般的大學。」
忽然,魏風潸然淚下:「我真後悔啊,早知道……安安,我現在才發現,我真正愛的是你。」
我嗤笑:「你是發現,沒有我在背後鼎力扶持,你的路走得非常艱難,這纔想起愛我了吧?」
魏風被懟得臉通紅:「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又風風雨雨度過了那麼多年。」
我打斷他的鬼話:「直接說吧,你想要什麼?」
魏風深呼吸了口氣,深情地望着我,跪在我面前:「我想要和你重新開始。安安,你纔是純潔無瑕的天使,蔣溪月那爛貨跟我的時候,早都不是處女了。」
我已經有些煩了:「別拐彎抹角,說重點。」
魏風仰頭望着我:「安安,能不能幫我申請 H 大?你知道我的天分的,我可以幫你寫論文,協助你做科研,到時咱們夫妻雙劍合璧……」
我勾起魏風的下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
魏風眼底湧起狂熱和希望:「只是什麼?」
我莞爾笑:「你知道的,我厭恨蔣溪月,而你卻不僅爲了她死,還在她身上花了這麼多錢,老公,我很嫉妒呢。」
隨後,我給他放了段當年在衛生間的那段錄音。
蔣溪月嘲諷貶低魏風的話,句句戳人脊樑骨。
魏風臉色瞬間大變,直接說:「是我以前糊塗了,爲了她這種破爛貨,居然把自己最寶貴的論文賤賣掉。放心安安,我之前給她打的每筆錢,都備註的是借款,她當初花了我多少,必須一毛不少地給我吐出來!」
我心底發寒。
瞧瞧,魏風啊,你之前自詡純愛戰士,爲了蔣溪月不惜給我下跪。
可你和她剛一起時,就開始防備她、算計她,一旦她沒有價值後,你立刻翻臉無情。
我衝男人勾脣淺笑:「行啊,證明給我看,你還在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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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在我這裏得到希望後,滿心歡喜地離開了。
我拿出手機,打通保鏢的電話:「怎麼樣?」
保鏢低聲說:「小姐,按照您事先的吩咐,我躲在一邊觀察着。和您預料得一模一樣,蔣溪月暗中偷聽了您和魏風的話。」
「知道了。」
ƭù₃我掛斷電話。
沒錯,我就是故意讓蔣溪月知道,我回國後和魏風接觸,甚至私下見面。
魏風骨子裏冷漠,蔣溪月也不遑多讓。
當年她爲了和我哥交往,不惜低三下四討好我。
如今她爲了錢和北影夢想,同樣也會捨身給魏風。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在這對狗男女背後,除了我,還有個章揚。
蔣溪月爲什麼會忽然醒悟,做出考北影的決定?
當然是章揚暗中接觸了她,在背後指點的。
章揚早就察覺出來魏風需要錢,而且他和他爸既然需要魏風的論文,怎麼可能不把魏風查個底朝天?
他們雖然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個高中生能寫出這樣強悍的論文,而且這還不是抄襲的,很多觀點新穎且專業,他們姑且以爲,這個窮小子應該是天才,或者借屍還魂吧。
這樣的巨大寶藏,章家父子怎麼可能只滿足於單純的合作?
他們查到了魏風要錢,是爲了蔣溪月。
所以,章揚老早就和蔣溪月有來往。
如今,蔣溪月親耳聽到魏風要和她斷了,而且還要把花在她身上的錢要回來。
你猜蔣溪月會坐以待斃嗎?
我要復仇,其實有很多種手段,但看狗咬狗豈不是更有趣?
在出國前,我真是接連不斷聽到有意思的事。
在魏風和蔣溪月攤牌前,蔣溪月先行找到章揚求救。
章揚不想失去魏風這頭產黃金的奶牛,所以,他絕不可能讓魏風攀上我家這棵高枝。
若是魏風出國讀醫學名校,到時候有錢有勢,依照那小子陰狠小心的行事風格,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說章家盜取剽竊了他的論文。
沒錯。
章家父子和蔣溪月合謀,將魏風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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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的夢和希望碎於高三畢業後的這個暑假。
他非但無緣 H 大醫學院,而且連國內那所師範大學也去不成。
章揚把他囚禁在家中的地下室裏,毒打折磨魏風,逼迫魏風寫論文。
魏風不從。
章揚就給他注射毒品,用毒品來控制他。
甚至,章揚還會和蔣溪月故意在鐵籠外做愛,用這種歹毒方式羞辱他。
他們模仿魏風的口吻,給老家寄錢報平安,說自己半工半讀,很忙的,沒時間回家。
他們還會故意 PUA 魏風媽媽王翠,用魏風的角度,寫去滿含怨氣的信,抱怨父母沒用,拖了他後腿,他想復讀都不能。他恨父母和兄弟姊妹,但作爲人子,還是會盡孝道,每個月會給家裏寄八百塊錢。信裏希望王翠不要來學校找他,衣衫襤褸的媽媽會丟了他的臉。
我知道這一切。
我哥曾問過我:「這魏風似乎有點慘,咱要不要救他?」
怎麼可能?我是那麼賤的人嗎?
我給我哥講了個故事,一個上輩子的故事。
我哥聽完後,摟着我哭了很久,說:「安安,你長大了,沒必要同情豺狼,這是他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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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國外求學之旅,充實而精彩。
雖然我也曾被論文和課程折磨得頭禿抓狂,但這種抓狂是痛並快樂的。
我早早就準備繼續讀研,順利申請。
而我哥商學院畢業後,也回國做了爸爸的左右手,接手家裏的生意。
在開學前的假期,我又聽到了些有趣的事。
蔣溪月和章揚好了,她當年高考失利後,在男朋友的幫助下,重新復讀,第二年終於考上了電影學院。
現在演了幾部影視劇的女二號,算是小有名氣的明星了。
而章揚,這些年發表了數十篇含金量極高的論文,是醫學界璀璨奪目的翹楚,年紀輕輕已經成了副主任醫師,有意思的是,這位章教授只會科研,鮮少做手術。
前不久,章揚和蔣溪月訂婚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至於魏風……
四年過去,魏風媽媽王翠終於察覺到了不尋常。
她曾幾次三番偷偷到城裏找兒子,卻驚詫地得知,兒子居然沒有來學校報到過。
王翠急了,兒子究竟在哪兒啊?她選擇了報警。
警察也無可奈何,因爲這四年,魏風一直和家裏保持聯繫,而且信件的筆跡確實是魏風的。
大概魏風去哪裏打工了,不想和家裏人聯繫吧。
絕望之下,王翠再次找到我家,跪求我爸和我哥幫一幫她。
母子連心,她覺得魏風肯定是出事了。
四年了,這件事也該有個了結了。
我哥攙扶起王翠,溫言安慰,說會試着找找,但阿姨您不要抱太大希望。
一個月後,我哥和僱傭的偵探在章揚家的地下密室,解救出了魏風。
我哥讓人拿走監控,做出魏風獨自逃走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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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風完全變樣了。
頭髮極長,那樣愛乾淨的男人,指甲裏全是泥,身上有股騷臭味兒。
因常年不見日光,他皮膚呈現一種不健康的灰白,害怕陽光,害怕和人目光接觸,渾身都是各種傷痕,鞭笞出的、菸頭燙的,還有刀子割的。
幾乎每天都會做噩夢,一旦有人出現,他立馬跪下求饒,甚至習慣性地跪下喫飯。
最可怕的是,他還染上了毒癮,發作時痛不欲生,生生把他媽媽胳膊上的肉咬下一塊。
真是……活該呢。
七月的最後一天,我去私人醫院探望魏風。
我將玫瑰花放在他牀頭,他這會兒在打點滴,眼睛深深凹陷進去,盯着天花板,嘴裏唸唸有詞。
許是察覺有人來了,魏風木然地轉過頭來,看了老半天,才認出我:「安安,是你嗎?」
「嗯。」我點了點頭。
魏風渾濁的眼中忽然淌出淚:「對不起,我失約了,高三的那個暑假,我被他們囚禁起來了。」
他嘴脣劇烈地顫抖,喫力地舉起右手,我這時纔看見,他的右手手指全都被人剁掉了。
「我完了,安安,我這輩子都被毀了,這對狗男女,讓我再也沒機會拿手術刀了啊。」
我淡淡一笑:「你說錯了。」
魏風掙扎着坐起:「安安,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還有希望嗎?」
我搖了下頭:「我是說,你從上輩子就被毀了。」
魏風十分不解:「你什麼意思?」
我站起來,俯視他:「上輩子你打了我一耳光,爲了蔣溪月匆匆開車離去,結果車毀人亡。有兩件事你其實並不知道,第一,我被你打得動了胎氣,咱們的雙胞胎孩子小產了。」
魏風半張着口,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豆大的眼淚劃落:「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 我不接受。」我冷冷道,「你不知道的第二件事, 當年蔣溪月給你打電話, 說她得了胰腺癌,死前想見你一面。可其實, 她那時和章揚在酒吧玩真心話大冒險, 她輸了, 懲罰是給舔狗打電話表白。」
魏風徹底崩潰了, 猛地咳嗽,竟生生吐了口血。
我及時躲開,避免髒血濺到我的鞋上。
走之前,我笑着對他說:「看過世界和天地, 我才知道自己上輩子活得多封閉可笑, 圍着你這種男人轉,太不值了。魏風, 不論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你就是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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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凌晨,我正在睡覺,被我哥的電話吵醒。
我哥告訴我, 魏風出事了。
他買了把尖刀, 在章家別墅外的暗處躲了兩天,終於趁機摸進去, 殺了章家父子。
不僅殺人,他還碎了屍, 把章家父子的屍塊煮了喫。
在第三天的晚上, 小明星蔣溪月回來了。
剛進門, 就被魏風迎面潑了硫酸。
蔣溪月不僅毀了容, 手腳筋還被魏風斬斷, 他前世是最好的神外醫生,知道手術刀劃哪裏不會致命,但會痛徹心扉。
他要蔣溪月失去最在意的容貌,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痛苦而絕望地活下去。
在報了仇後, 魏風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選擇了跳樓。
他留下遺書和監控錄像, 信中詳細記述了他如何被蔣溪月誘騙,如何被章家父子囚禁。
在信的最後一頁, 他給他媽媽道歉,給一個辜負了兩世的愛人道歉。
他知道那個女孩嫌他髒,不希望他再提她的名字。
他不奢望女孩原諒她,他用生命償還欠女孩的債,償還兩個孩子的債。
他說, 來生不願當人了, 太痛苦了。
章家滅門案和魏風自殺案還在審理查實中,我哥讓我別管,一切有他配合警方調查。
我和爸爸登上了去 M 國的飛機。
爸爸一直想去我的學校看看。
最主要的是,他聽說我交了個麻省理工的博士男朋友, 想去考察一下小夥兒。
我搖頭一笑,靠在爸爸肩頭,看着窗外雲捲雲舒。
這老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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