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多了個街溜子

我討厭師兄下山帶回來的女人。
誰都喜歡她,一塊兒長大的師兄被她迷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小師弟主動請纓,幫我想辦法趕走那個女人。
我欣然接受。
直到看見彈幕。
【傻瓜女配,師弟喜歡女主,表面幫你實際上讓師兄更討厭你了!】
【女配又蠢又笨,師弟的話也能信?你們等着,我看過原著,馬上她就被師父師兄一起趕下山流落街頭最終走火入魔了。】
【坐等女配下線。】
我一愣。
看一眼身旁的師弟,下意識狂抽他嘴巴子。
師弟:「?」

-1-
「不好意思啊師弟。」
我歉意笑笑。
「你剛剛突然出現在我旁邊,嚇到我了。」
小師弟陸扶光摸了摸紅腫的臉蛋子,壓下殺了眼前人的衝動,勉強一笑。
「不怪師姐。」
【臥槽,嚇一跳就抽人二十個嘴巴子,不愧是惡毒女配。】
【反派那張好臉被她打成豬頭肉了。】
我盯着彈幕,深吸一口氣。
「師弟,對了,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方法來着?」
陸扶光剛被我連扇一通,又不能壞事,只得隱下心頭不悅,詳細說了他的計劃。
讓我接了領事堂的任務,帶宋言月一同下山,把她推到前面扔給六階豹妖,這樣她一死就是她自己修煉極差的原因。
好小子。
六階豹妖。
十個我都打不過。
【反派其實想讓女配去送死,女配那點修爲,怎麼可能打得過豹妖,到時候帶女主一走,留女配一個人被豹妖生啃,我記得這次是斷了一條腿吧?要不是師兄路過,女配已經剩一具骨架子了。】
我轉頭,斬釘截鐵:「我打不過。」
陸扶光眼底有暗色。
「師姐天賦卓絕,區區六階豹妖定然不在話下,師姐不要錯過這次好機會。」
他平時就這麼吹我的,我以爲他真心願意做我的狗腿,原來是爲了騙我的小命。
我氣得又抽了他一個嘴巴子。
「你他媽有病嗎?我說了打不過打不過打不過打不過!」
陸扶光被打得左臉右臉一樣高。
【臥槽又打!】
【說實在的,反派接近女配也不容易,大小姐的脾氣不是他能揣度的。】
陸扶光頂着豬頭臉在宗門無法見人。
連宋言月見他他也不肯。
師兄謝清玄尋我,開門見山問我和陸扶光爲何鬧矛盾。
師兄一向溫柔。
「阿雪,師門以和睦爲重,若是生了嫌隙,要和師兄說。」
「哦。」
謝清玄頓了頓。
「是不是不高興了?」
我瞅他一眼。
謝清玄一身素淨淡藍長袍,一張臉生得清絕,漂亮的眼看得人心裏癢癢的。
不怪人人惦記。
我不要臉地伸出手:「師兄,我手疼。」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又開始各種揩油了。】
【女配真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所有人都把師兄放上神壇,就她天天想着怎麼摸師兄的手。】
師兄很疼我。
拉了一會兒小手以後我心滿意足。
【呵呵,能不手疼嗎,抽了反派二十一個嘴巴子。】
我假裝沒看見。

-2-
陸扶光的臉又好了。
好的挺快。
那張穠麗的臉看見我的時候差點繃不住恨意,他生生剋制住了。
「師姐。」
我轉頭打量他。
他陰暗彎脣。
我皺眉:「笑什麼?到點了嗎輪到你笑了嗎?成功了嗎就舔着個臉笑?」
陸扶光嘴巴秒平。
路過的弟子們眼睛一個勁偷偷往這裏瞟。
陸扶光可能是怕丟人,嘗試阻止我,見阻止不了只好拽着我去一旁沒人的地方。
他說他沒笑我。
又說相信我那日打他不是有心的。
陸扶光垂眸:「疼了些許時辰,也腫了許久,不過不礙事,師姐高興就好。」
「本來就不是有心的,我都說了是因爲你嚇到我了,這是你的錯,不要推到別人身上好嗎?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反思自己?」
陸扶光被我的無恥發言驚呆了。
我指指點點。
「男孩子家家的,有點男子氣概,不然我怎麼和你共事?」
陸扶光:「……師姐教訓的是。」
【反派說話的時候牙齒要咬碎了吧?】
【女配……我從沒見過像她這樣毫無心理負擔的人,與其反思自己不如批判他人。】
【說批判有點保守,應該是進攻!】
「行了,知道自己錯了就行,師姐不怪你。」
陸扶光:「……」
他又勉強一笑。
「師姐,既然豹妖不行,我還有其他計劃。」
這個陸扶光,相當執着了。
我確實不喜歡宋言月。
她一介凡人被師兄所救,成天在山上待着,我想見識見識都見不到人。
無非是被師兄保護起來了。
想見她,還要靠師兄爲我尋她。
可師兄又神出鬼沒的。
「師姐?師姐?」
我不耐煩:「沒看見我在冥想嗎?你煩不煩。」
本來就煩,看見這張臉更是火氣旺。
【話說劇情不應該是女配對反派言聽計從嗎?我咋看着像反過來了?】
【不道啊,女配好凶,不過兇了他就不可以兇我了哦。】
【反派這是爲了成大事你們懂不懂?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等着看吧,女配就是作死!】
作不作死我不知道。
但是磋磨陸扶光很爽。
待我心情轉晴,陸扶光才能小心翼翼地獻策。
他說一條,我便皺眉。
「這也太麻煩了,有沒有簡單效率又高的?」
他再說一條,我嗤之以鼻。
「這麼簡單的你以爲我想不出來?你能不能動點腦子?」
陸扶光:「……」
等陸扶光目光在殺人的暴動邊緣徘徊時。
我終於捨得應聲。
「這條還行,準備吧。」

-3-
我見到了宋言月。
她很美。
杏仁眼柳葉眉,整個人透着一種溫柔的氣息。
我皺眉,可是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言月!是言月!是天使女主!】
【女主的人設過於美好了,善良溫柔,長得又毫無攻擊性,很難想象一個普通人族怎麼在修真界存活下來。】
【唉,女配真是蛇蠍心腸。】
「小雪。」
宋言月在種菜,她抬眸,彎彎那雙眼,高興喚我。
我往後退了一步。
腿腳因大腦宕機而僵硬。
她叫我什麼?
宋言月走到我面前,拉着我左看右看。
「太瘦了。」
她Ŧū́⁶搖搖頭,憐惜地摸摸我的腦袋。
「從前我好多次想見你,大師兄都不讓,如今一見,哎!他是怎麼帶你的,看這細胳膊細腿。」
她好像真的很高興。
杏仁眼清澈見底。
「沒關係,你有師姐,師姐給你做好喫的。」
我頭皮發麻。
臥槽。
終於想起來,這是哪種感覺了。
媽媽味。
沒錯,宋言月渾身上下散發着母性光輝。
我默唸口訣,一腳踩上拂雪劍頭也不回地跑了。
宋言月急得揮揮手:「小雪,注意安全!不要左搖右晃,目視前方!」
我腳下一滑,飛得更快。
【女配?】
【女——配——】
【她幹甚去了?】
【啥情況,女配咋跑了?】
【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感覺女主像在囑咐孩子嗎?好詭異的畫面。】
【不止你……】
何止詭異,簡直恐怖。
陸扶光獨自一人蹲在山腳。
準備來個伏擊。
這是我們的原本計劃。
依舊是我帶着宋言月下山,不過這次更簡單粗暴一點,陸扶光假裝綁架,直接送宋言月回到人間。
我知道陸扶光喜歡宋言月,以他嘴裏的「讓其自生自滅」是不可能的,大約會將宋言月安置好。
我就假裝不知道他喜歡宋言月同意了。
那天,陸扶光從白天蹲到黑夜。
再從黑夜蹲到白天。
頂着一個虛浮的腦袋晃晃悠悠的回到宗門,看見了做了一桌菜的宋言月身旁坐着個我。
陸扶光緩緩地眨了兩下眼睛。
以爲自己看錯了。
又晃了晃腦袋。
此刻他的眼睛裏閃過了很多情緒。
「嗨。」
我打招呼。
「喫飯不?坐下一塊兒?」

-4-
「師姐這是何意?」
陸扶光將我堵在後山隱忍發問。
「我哪知道,她非要讓我喫飯,」我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喫頓飯怎麼了?又沒讓你喫。」
宋言月輕車熟路摸到我的屋子,溫言細語的拉着我去喫飯。
那總不能不喫吧。
「有本事你讓她做飯給你喫唄。」
「……」
【聽到了扎心的聲音,好刺耳。】
【人兒這個嘴賤。】
我拍拍他的肩。
「加油呢。」
我表面上雲淡風輕,實則四方打聽。
從前光想着趕走宋言月,根本不去了解她。
多方詢問一番,我才知宋言月種菜種藥做飯煉丹無所不能。
她沉浸在那兩方小小土地無法自拔。
那她對我的想法——
外門小師弟撓撓頭,看着我的臉色小聲說:
「師兄師姐的意思好似是要搶着帶孩子。」
「……」
「師兄不想讓出你的撫養權,只好找藉口不讓你見師姐。
「不過聽說後來師姐見到了你,又吵又鬧,非說師兄把師姐你養的太糙,她一定要好好養養你,兩個人鬧了半天據說簽了什麼養娃條約,最後達成了共識……」
「……?」
好詭異。
我冷靜地打斷他。
「謝謝,不用再說了。」
回去後我哭了半天,祭奠尚未得到的愛情原來早已悄然無聲轉化成親情。
第二天看見謝清玄。
我笑眯眯:「嗨師兄。」
一個晚上。
我想通了。
與其得到虛無縹緲的愛情,不如收穫實際的豹豹貓貓。
師姐有點生氣:「小雪,練劍前需得飽腹。」
「……」
「我不要喫早飯。」
宋言月搖搖頭不贊同。
然後我被拉去補早飯。
陸扶光陰惻惻的視線若有若無的飄了過來。
我頓了頓。
有了好主意。
轉頭看向他,微微勾脣,用口型挑釁。
「羨慕嗎?」
陸扶光:「……」
他拼命忍着,看上去快碎了。
【女配你……】
【密碼的好好笑,女配笑得賤兮兮的。】
【女主太太太太太太母性了,好喜歡,媽媽媽媽媽媽我也要喫!】
陸扶光深吸一口氣,面不改色地走了,師姐說他一向努力,大約是去練劍了。
說到努力我就來氣。
從前我被他牽着鼻子走過幾回,雖然後面又還了回去,但若是一直任由他踩在我頭上那還得了?
我幹完早飯不動聲色:「我先回去了。」
「要去哪裏?」宋言月擔憂,「你平日裏慣愛亂跑,可不要離宗門太遠,最近不太平。」
「沒什麼,聽說山腳支了些算命攤子,我去玩玩而已。」
假的。
其實我偷偷鑽進後山修煉去了。
【女配偷學。】
【好無力,突然想起告訴我自己每天都玩實則半夜偷偷刷題的同學。】
【這個伏雪,我真的要批評你了!】
管你批不批評,修得更起勁了。
修爲日漸提升後還得有實戰經驗。
我和師兄師姐說自己去南海散散心,實則是與南海巨獸纏鬥,手刃巨獸搶奪南海靈果。
揹着行囊說去北境賞賞風光,實則是硬扛着狂風暴雪,勇攀高峯,摘下最高原的那朵五色雪蓮。
假裝溜達到西疆玩一玩,其實去大漠深處尋找沙窟祕境,跟孤魂野鬼上演你追我趕。
彈幕跟着我走南闖北奔東向西。
【看得累死我了,淦!】
【求回家。】
【不要再讓我跟着進海了,我有深海恐懼症。】
我不聽,只是一味歷練,把彈幕嚎叫當打怪伴奏。
等我回去時,已然過了足足三年。
宋言月蹲在門口擇靈菜,眉眼低垂,溫柔恬靜。
我離門口不算遠,若無其事走來走去。
【哦,其實她不敢進去。】
誰說不敢!
我一下子踏進去。
宋言月抬眼。
我低頭。
她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小雪?」
宋言月擦擦手,提着裙襬飛奔過來,紅着眼睛將我左看右看,哽咽着。
「你去哪了?爲何連封書信也不曾寄回?只給我們留一盞魂燈亮着,我真是要擔心死了!」
其實中間我的玉牌上顯現過師兄師姐的詢問和擔心。
但我在和妖魔鬼怪互砍。
真的沒時間看。
我找藉口:「外面景色過於迷人,一時忘了——」
宋言月落下一滴淚。
我老實:「好吧對不起師姐,下次注意。」
【女配道歉,記。】
【你在記什麼亂七八糟的?那我記一下。】
【你們都記那我也記。】
記記記記什麼記!

-5-
陸扶光見到我,表情微微震動,似乎很喫驚。
「怎麼?看見我活着回來很驚訝?」
他微笑:「伏師姐福大命大。」
我輕嗤一聲。
【好了傷疤忘了痛,陸扶光忘如本,已經完全忘記當初二十個巴掌的恐懼支配。】
【糾正,二十一。】
他表面順從我實則對我不滿久矣。
我也不惱。
抽他巴掌順手的事,不足爲懼。
謝清玄因我回來一事特地尋我溫柔談話。
聽我說一路上沒有危險才鬆了口氣。
謝清玄繃着臉:「往後不可無故遠遊。」
我敲桌反對:「人總是要長大的。」
謝清玄微愣。
聽說他回去後和師姐商議了許久,一致認定我叛逆期到了,不能總是說教,只會適得其反。
我聽聞此事:「……」
怎麼就叛逆了。

-6-
我們宗門被大宗門下了帖子。
其實小門派被下帖子只有三個原因。
一是湊數。
二是震懾。
二是看笑話尋樂子。
謝清玄的名頭在修真界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若他當初仍舊留在謝家,那依舊是第一大宗的天之驕子。
可師兄叛出師門,堅決不與宗門爲伍。
他實力太強,宗門三番五次圍剿也
最終只能
「對了師兄,我們宗叫什麼宗來着?」
我忽然想到這個關鍵問題。
這麼多年,大門上的其他字風吹日曬的都糊掉了,只剩兩個字。
「劍宗。」
「我是說名字。」
「名字是『劍宗』。」
「?」
我小小震撼。
那大門上的「劍宗」真是劍宗?

-7-
四海天才聚首——我只是來蹭喫蹭喝的。
易了容百無聊賴趴在場子外看。
那臺子歷史有千年之久,經歷了不知多少屆天之驕子們的狂轟濫炸依然堅挺。
陸扶光是我們宗的代表。
他修煉倒是真努力,一直堅持了很久,纔在玄冥宗的天才沈少珩那裏栽了跟頭。
「玄冥宗沈少珩對陸扶光,沈少珩,勝!」
不入眼的小宗是沒有人會記住名字的。
「小宗果然是小宗,縱使千年不遇的奇才在又如何,終究是沒落至此,愚昧至極,離了大宗一樣教不出好弟子。」
身邊忽然有人傲然開口。
我覷了她一眼。
對方眉眼微挑,盡顯刻薄。
我:「你是?」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天都宗黎盈。」
她打量我。
「你是誰?」
「不重要。」
黎盈微微一笑:「想必又是哪個小宗門帶來的木頭腦袋蠢貨。」
她穿着打扮華麗,靈力卻浮躁虛無。
看着應該是宗主或長老的女兒。
【組織里來了個關係戶。】
【六六六,能不能給她一巴掌,看得我冒火。】
我抽了她一巴掌。
【臥槽真打?!】
【我對女配甘拜下風,姐是有巴掌真抽,有仗是真幹,有事是真上。】
她愣是沒反應過來,許久目眥欲裂:「賤人,你敢打我!」
我淡然:「你爲什麼罵我?你不知道我很脆弱嗎?我一脆弱我就打人,就打你就打你就打你。」
【那可真是太脆弱了。】
「罵你又如何?!我可是……」
「知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都宗黎盈,」我耐心替她回答了,「看不慣我你去死。」
黎盈抓狂尖叫。
我一腳給她蹬出三里地。
再一轉頭,臺上出了事。
沈少珩完全不打算結束。
他安靜站立,手中劍氣不停。
陸扶光喘着氣,九死一生,眼底寒光一片。
「你心術不正,」沈少珩定定看他,「有走火入魔之勢,不可留。」
一個「不可留」決定了陸扶光的生死。
謝清玄不在。
賽程中,有人以緊急事態爲由強行支走了他,東邊那一片黑森有人求救,師兄一向心軟。
我擦擦油手,衣袖翩然,翻身入臺。
在一片驚呼中,拂雪劍打回了沈少珩的劍。
火星四濺。
沈少珩蹙眉,壓下劍。
「天才,我跟你比試比試?」
我抱臂挑眉。
順腳把陸扶光踹下去。
「師姐接着。」
臺下的宋言月掙開人羣強行拖走了陸扶光。
「你是誰?」
「伏雪。」
他垂眸,「剛剛那個人,他……」
「拂雪。」
「你爲何要說第二遍自己的名字?」
拂雪劍帶着森然寒意猛然竄出——
我笑意盈盈:「誰跟你說這是我的名字了?」

-8-
臺上劍光森寒,劍意繚繞,耍劍耍得劍氣縱橫。
沈少珩天賦極高,可是他從未獨闖南海北境西疆東域。
祕境修煉不如行萬里路九死一生來得提升更爲痛快。
見沈少珩隱隱不敵,四周宗主長老們坐不住了。
「此女氣息怪異,恐生變故!」
「快阻止她!」
謝清玄伸手,瞬間化解了他們向我而來的攻擊。
他是匆匆趕回,見此情此景,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果真要護着這妖女?!」
謝清玄一向溫和,可唯獨這一次,他一字一頓:「想動她,先殺我。」
玄冥宗牙都要咬碎了也不敢輕舉妄動,那可是謝清玄——實力深不可測,這麼多年未見,尚且不知他達到什麼境界。
我在臺上唰唰唰唰打得沈少珩精疲力盡喘不過氣,因爲招式混亂,他無法摸清我的套路。
有人喊着要我不可如此仗劍欺人。
我:「我們都在用力的活着。」
轟——
塵石飛揚。
比試臺被我一劍劈出了巨大裂痕。
我探頭,發自真心疑惑:「我都這麼用力了你怎麼還活着?」
地上的沈少珩:「……」
他噴出一口血。
臺下鴉雀無聲。
我嘆氣:「算了,留你一命,我可不像你喜歡隨便殺人。」
然後轉頭向諸位抱拳。
「承讓承讓,小女不才,略識得幾個招式。」
【o、m、g。】
【那很裝了。】
【也很爽了。】

-9-
我從修仙半吊子一下子幹翻沈天才。
這着實不在大家的承受範圍之內。
看到師姐迷茫又驕傲的目光和師兄凝眸空白的表情,我打算發表一點個人心得演講。
然後挨批Ṱū₅了。
老實站在師兄師姐跟前。
宋言月紅着眼睛將我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師姐,我真沒事。」
她還是不放心。
謝清玄頭疼,他輕嘆:「你和師尊,簡直一模一樣。」
【啥意思,女配爹和女配一樣賤?】
「……」
死彈幕會不會說話。
我隱隱觸動:「我爹……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從未過問爹孃的事。
因爲我氣他們丟下我不知所蹤。
我垂眸。
氣氛難得有些沉重。
我是謝清玄帶大的,從來沒見過我爹孃。
「師尊師孃早就飛昇了。」
我:「???」
沉重氛圍一掃而空。
我緩緩抬眼:「師兄,下次說話可以不要只說一半嗎?」
早已飛昇。
四個字看得我嫉如妒。
我轉身跑去後山哭了一頓。
燒了幾個字。
【你們等着。】
然後起身去陸扶光那裏。
陸扶光咳嗽幾聲,強撐着從牀上坐起來向我作揖。
「多謝小師姐。」
謝我的救命之恩。
我居高臨下看着他。
「沈少珩說你有走火入魔之勢,你我同宗,我自然不允他殺你,但你若是真的走火入魔,便由我來一劍了結你。」
對陸扶光,我沒什麼磅礴恨意,從前的事二十一個巴掌就算一筆勾銷。
若是他日後再敢教唆他人。
我要翻倍的抽。
陸扶光低頭說是。
我喊來師兄。
謝清玄探測一番後搖頭。
「師弟心魔已除。」
在心上人面前被人打一頓這麼奏效?
我還以爲心魔會更深。
【撓頭,其實反派被女配踹下比試臺的那瞬間眼神就清澈了,比我奶醫院開的眼藥水還管用。】
【我覺得他是看到女配翻身跳上臺裝如逼天塌了嘿嘿!】
【說實話就女配之前那個狂抽巴掌,我感覺他已經被打的神志不清沒時間管覬覦女主的心魔只剩深夜痛訴原生師門的不幸。】
我頓了頓。
原來是這樣。
好吧。
「陸扶光。」
陸扶光抬頭看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彆扭。
我認真地看着他。
他逐漸認真地看着我。
「你菜的要死。」
陸扶光:「?」
讓他的原生師門再不幸一點。

-10-
我這個人,很有原則。
只搶不偷,只殺不虐。
三番五次禮貌拜訪玄冥宗問他們什麼時候把應有的玄冥花獎勵給我。
第一次,他們罵我不知廉恥,我連夜砸了他們的大門後瀟灑留下模糊不清的背影。
第二次,他們陰陽我胃口太大異想天開,我熬夜在他們老祖的石像上寫滿控訴。
【欠債還花天經地義再不還花得病百年喫藥無效死在外面祖祖輩輩兒女受損世世代代遭受天譴^^。】
好一個長難句。
據說玄冥宗連夜蒙面拖走石像清洗。
第三次,我人畜無害打招呼。
「嘿,這兒最近發生了什麼,怎麼這麼亂?我可以留下來幫你們清掃清掃。」
「對了,玄冥花今天也不給我嗎?」
他們終於妥協。
早這樣多好。
我看着門口一片廢墟,心滿意足地捧着花回去。
宋言月不贊成我獨身一人討債,卻又拗不過我,她說我只是一個柔弱可欺小姑娘,心疼我爲衆人針對。
被看扁了。
那我將扁扁的走開。
彈幕被師姐閉着眼睛愛世界感到震驚。
【女配爲啥被針對女主真的不知道嗎?】
【論師姐眼裏的真善美,還是濾鏡太深了。】
【不兒,她管這個叫柔弱可欺小姑娘?】

-11-
怎麼不算柔弱可欺。
我和陸扶光結伴進入祕境裏。
這是大比第二輪,需在祕境裏獵妖取丹,勝者爲數量最多者。
我們進去目的並不在此,而是這個祕境本身——遠比這賽程獎勵要來得實際。
進祕境不出半盞茶功夫榮獲綁架。
我可太柔弱了。
綁我們的黑衣黑袍人,看着就不像正經修仙的。
陸扶光給我傳腹語。
「我們爲什麼要被俘虜?」
「不用自己走路。」
「……」
而且他們顯然留我們有用,看着還像專業團隊,想必能帶我們找到好東西。
陸扶光:「可是,他們爲什麼要把東西給我們?」
我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俘虜背對背綁着,扔在他們的坐騎身上。
我睡了一覺,醒過來發現陸扶光表情仍舊肅穆。
我打哈欠:「到哪了?」
「到打架了。」
Ṭũ̂⁺「?」
我興奮地掙脫繩子。
因爲和陸扶光在最後面,我只能卯足了勁兒夠着頭看。
黑衣黑袍的這個專業團隊似乎是修真界某個神祕組織,進來尋找某種祕物。
不巧,撞上了幾大門派。
玄冥宗,天都宗和一向低調的流音宗。
三大門派正在商議是否聯手將其他門派壓垮。
兩邊就這樣見面,面面相覷,隨後幹起來了。
一時間,劍聲、獸吼和琴音不絕於耳。
其中一個黑袍人大約是武力值不高,靈機一動,跑到我們跟前大喊。
「我們有人質!停下來!否則我……」
我一巴掌把他扇出三界之外。
你什麼你。
陸扶光目瞪口呆。
我給了他一個肘擊。
「別發呆了,殺人越貨 gogogo!」
於是在一片混亂裏,我目標無比清晰,將拂雪縮成一根長籤,來回穿梭掃蕩了每個人的儲物袋。
一轉頭,陸扶光在把剛剛騎着的靈獸坐騎強行往儲物袋裏塞。
那頭靈驢被塞得嗷嗷直叫。
「……師姐。」
他有點尷尬。
我豎起大拇指:「好樣的,你已經學會生存之道了。」
陸扶光深吸一口氣,低頭繼續賣力塞。
他很努力的避免羞恥感適應我的節奏。
我給他上過無數次課。
在修真界混,第一個要扔掉的,就是面子。
我們要走之際。
我:「等一下。」
陸扶光疑惑。
我回頭:「殺人越貨,還沒殺人。」
陸扶光:「!」
兩邊打得塵土飛揚熱火朝天,絲毫沒人在意我。
於是,我平等地給他們兩邊分別甩出百把劍影。
然後帶着陸扶光閃身消失。
「現在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把東西給我們了嗎?」
陸扶光:「……知道。」
當然是殺人越貨 gogogo。

-12-
這一路上,我們碰到不少修仙人。
每次我都會挑着落單的人拍拍他們的肩膀。
對方或警惕或疑惑或在我一句誇張的「你撞大運了」眼眸裏閃過驚喜。
不僅有驚喜,眼底還有藏不住的貪婪之色。
「何爲大運?」
我指指他後面,他往後看,我瞬間從背後掏出厚厚一塊板磚猛地跳起來砸倒他。
他頓時「啊」一聲暈死過去。
大運自然是在我手裏。
我搜刮完他。
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時間——
「你撞大運了。」
「真的?……啊!」
「你撞大運了。」
「嗯?……啊!」
我坐在山洞裏整理手頭不知道多少個儲物袋。
【大運。啊!大運。啊!大運。啊!……密碼的是不是有點離譜了?】
【沉浸在撞大運裏已經不知天地爲何物了。】
【這到底是什麼運氣,爲什麼女配碰到的所有人都是肥羊可宰版??】
陸扶光僵硬地跟着我。
「師姐,我……」
我看了他一眼。
「沒事,師姐。」
我想,陸扶光大約再也不敢不安分了。
他看起來坐立難安,對我的靠近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僵硬。
「好好幹,」我拍拍他的肩,「師姐少不了你的好處。」
陸扶光深吸一口氣,點頭,默默收拾殘局。

-13-
唯有掠奪祕境中心的雙生蓮時發生了點意外。
圍住湖心的已有不少人,大多不敢輕舉妄動。
見我盯着湖中心的雙生蓮,有人用力推了我一把。
「喂,先來後到懂不懂?」
「原則上先來後到,但目前——」
我彎脣。
彈幕屏住呼吸。
「原則在我手上。」
我掂了掂拂雪劍。
【臥槽,爽!】
【身心舒暢,難道這就是視角問題嗎?在女配視角看東西我怎麼感覺我們纔是正義的一方。】
【去去去,我們本來就是正義的夥伴,你懂什麼?】
【不管了先爽!】
我殺光了附近所有掠奪者。
大宗門被高階獸絆住腳,尚不能趕到。
那ẗŭ̀⁾便可以搶走。
另外,強行摘雙生蓮必會觸怒湖底守花巨蟒。
然而摘下之前我並不知道。
湖底隱隱暴動。
我盯着手裏的花:「……」
「怎麼辦?」
陸扶光此刻的唯一依仗竟成了我。
有點爽。
爽歸爽,我二話不說抽了他一巴掌,喊道:「呆子,什麼怎麼辦?跑啊!」
話罷嗖的開溜。
跑得慢的當前排。
開玩笑,天階巨蟒是我能揍的起的嗎?
我平日嘴上你死我死一起死,可真要去死,我又不樂意了。
我在深林裏狂奔。
老遠看見衣服上有玄冥宗標識的人在往這裏走。
這不老熟人。
「喂!」
我熱情大喊。
玄冥宗的人老遠看見我,均露出防備警惕和不屑之態。
我戴了面具,舉起胳膊一路狂奔興奮大喊:「給你們送好東西來了!注意查收!」
我和陸扶光奔入他們小團體——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繼續埋頭往前狂奔。
一行人一臉茫然地看着我們,待回頭。
天地震顫,巨蟒甩着尾巴掀起地皮橫衝直撞。
「遭了,是湖心看守並蒂蓮的天階巨蟒ṱũₑ!」
「她是故意的!快走!」
「不好,來不及了!」
【啊啊啊啊啊看得我好緊張好緊張。】
【哇,好陰險好喜歡。】
【寶寶快跑別——回——頭!】
我瞥一眼彈幕,忙中偷閒,回頭招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天都宗黎盈,有本事來宗門生死互砍啊!」
彈幕:【?】
遠在天都宗的黎盈打了三個噴嚏。
身旁跟班狗腿的問她是不是感冒了。
黎盈瞪她一眼:「滾開,我乃修仙之人,自是身強體健。」
天都御獸宗。
若是掏出什麼稀世法寶真能引出一頭巨蟒也不爲過。
你說對吧?
「黎盈!你壞事做盡!」
有人嘶聲力竭。
我早已逃之夭夭。

-14-
並蒂雙生蓮成功收入囊中。
陣眼坍塌後,整個祕境分崩離析。
我滿載而歸,搜刮了一堆我有的和我沒有的東西。
師兄能用上給師兄,師姐能用上給師姐,師弟能用上也給一點。
我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但嚴重擾亂了賽程秩序。
我被通緝了。
奈何前有師兄調和,後有師姐溺愛,還有一個小師弟背鍋。
陸扶光面無表情。
一字一頓,艱難開口。
「對,就是我乾的。」
「怎麼?打死我?」
十分有眼力見和前途。
陸扶光看向我,頓了頓,小聲道:「……總之,師姐下次要當心,在外切勿暴露身份。」
【我沒記錯的話這個是反派。】
【你沒記錯,我也沒記錯,那誰記錯了?】
【我知道!反派自己記錯了!】
【依稀記得那時候他還是一個純粹的反派……】
我感動瘋了。
當即賞了他一個腦瓜崩。

-15-
我本意就不是去和這羣人爭什麼勞什子榮譽。
能薅東西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人之常情。
嚐到甜頭後,我方知,這種事要是想做得長久,做得果決,做得無人敢擋來一雙砍一雙——實力便要站在所有人之上。
我繼續背起行囊外出修煉並磨鍊自己。
我隨身只有一塊玉牌,他們三人的問候便依次顯現。
謝清玄:【師妹,多加小心。】
宋言月:【師妹勿忘天冷加衣,儲物袋裏有師姐放的驅寒散。】
我掏出驅寒散服下,暖暖身子美美看最後的陸扶光的留言。
【師姐,我最近被追殺了。】
想來是先前爲我背鍋得罪了不少人。
我鼓勵:【加油呢。】
陸扶光:【……】
我甚愛造訪天南地北的各個宗門,混入其中,一口一個都哥們兒都姐們兒。
然後——
【女配在幹啥?】
【看上去在打坐修煉。】
等彈幕看見我坐在哪兒時。
彈幕驚呆了。
【這哪兒?】
我睜開一隻眼,往下瞄。
顯而易見。
宗主的房頂。
彈幕:【?】
不坐房頂修煉坐哪兒,這些宗門宗主貪污靈力嚴重,就這兒靈力最爲充沛。
我吸吸吸。
吸收靈力吸得飛快。
吸完就溜。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彈幕歎爲觀止。
相伴這麼些年,和他們都快要產生感情了。
算是見證了我的各種成長的青春疼痛。
【我是真想不到有人能厚臉皮地把這些事情歸爲青春疼痛,痛啥了?其中的甜只有自己知道。】
【可能是對方痛吧。】

-16-
某天和高階妖獸激戰後,憑空出現三個人。
兩男一女。
那少女有些訝異:「師ṱũ̂₃兄,竟然是高階銀獅!」
另外兩人頓時朝我鎖定目光。
幹嘛。
有病。
我沒管她,剛要繼續剖丹,一道鞭聲呼嘯而至,甩進獅獸屍體,我閃躲及時,覷一眼那深入骨髓的鞭痕。
高馬尾少年歪頭,惡劣地笑:「抱歉,我的師妹說想要獅丹。」
另一個年紀較長些的男子皺眉,卻並未阻止。
「我是雲渺宗沈奕,獅獸不是什麼稀罕東西,我們可以用靈草和你換,疏通經絡,助你修煉。」
我站起來,擦擦臉頰的血。
「你們要這個?」
「廢話!」
「獸丹留下,屍體你可以帶走。」
少年召回劍,漫不經心。
「否則……」他壞笑,「我還會剖了你的丹。」
「師弟。」
「師兄!」
「哇塞。」
【哇塞。】
【哇~剖~你~的~丹~】
三道聲音一齊響起。
屬我和彈幕的「哇塞」最爲哇塞。
少年可能是真想在大家面前裝波大的,兩個同伴的打斷也沒能堵住他的嘴。
我起身,真誠道:「那你很會裝了,不過我就不給,如何呢?」
他眯眼。
甩着鞭子衝上來。
鞭氣逼人,直搗命門,他想要我的命。
彈幕:【快!往右兩釐米掏他腰子,掏!】
陰得沒邊。
極短暫的過招。
血淋淋的洞口映襯着少年不敢置信的眼神。
他轟然倒地。
少女癡呆片刻,尖叫起來。
凝眸,臉色逐漸難看,知道爲時已晚。
我已經挖了他的丹,象徵着他一生傲氣的金丹在手心稍稍用力,頃刻間化爲烏有。
他的二十年,也瞬間化爲烏有。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能殺了高階銀獅,就能殺上百上千個你?」
我用腳尖踢踢瀕死的少年。
沈奕警惕地擋住少女。
他對少年的生死並沒有什麼深刻想法。
師兄弟的情誼不過如此。
「走吧,」我擺擺手,保持和善,「我只殺他一個。」
沈奕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後退到一個安全距離,放鬆警惕後預備召劍離開。
我瞬閃到背後。
一手抓一個肩膀。
「嘻,騙你們的。」
春風吹又生,斬草還除根。
彈幕沉寂一片。
然後。
【oi!!】
【女、配、牛、掰!】
「等等!劍下留人!」
突然傳來一聲高亢呼喊。
我覷來人一眼。
有點眼熟。
那沒辦法,等不了,劍扎得更迅速了。
地上躺倒三人,死的透得不能再透。
沈少珩氣喘吁吁。
他垂眸:「還是來晚了一步嗎?」
我揹着手。
覷他一眼。
神神叨叨的。
腦子有病。
他身後又是一羣少年模樣的人呼啦啦而至。
有人驚呼:「謝無言、沈奕、黃玉!是雲渺宗宗主座下直系弟子!」
【直系弟子?宗主教出這種敗類,六百六十六。】
【說明宗主也可以準備準備後事了。】
有人已然在沈少珩身後垂淚啜泣。
我不解:「爹媽死了這麼哭喪?」
對方尷尬收住。
不過是裝裝樣子。
沈少珩蹙眉:「爲何如此草菅人命?你和我回去,如今主動認罪伏法,我爲你爭取……」
「你傻逼吧。」
沈少珩啊沈少珩。
路上沒有通天樹,只有一物降一物。
我翻手掏出劍,微微一笑。
「沈少珩,你想死了吧?上次沒死成是不是特別可惜特別遺憾?」
「你!竟敢對師兄無禮!可惡!」
「你什麼你,討厭我是你的問題,你完全可以去死。」
【習慣了。】
【我也是。】
【啊啊啊啊女配真是毫無核心價值觀但是十分有主見不內耗的好寶寶。】
【不內耗轉化成外耗。】
【你管「你完全可以去死」叫有主見的好寶寶??是不是太溺愛了?】
他們見形式不對,只好暫且撤離,臨走前還說要我好看。
嘴上說不讓我好過。
實際上頌成一坨。

-17-
待我歷練歸來,得知宋言月下山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個同她生得有三分相似的女子。
那女子叫宋言意,是宋言月同父異母的妹妹。
宋言月有些苦惱:「言意似是覺醒了靈根,不慎誤入我們山下結界,被豹子所傷。」
我和陸扶光站在一邊。
「師弟,你怎麼看?」
陸扶光搖搖頭。
「靈根虛浮,空有其表,滿嘴謊話。」
我點點頭。
「嗯,當誅。」
陸扶光:「??什麼豬?」
宋言月有時會同她說些話。
我陰暗爬行。
「師姐,你就和她聊吧,她講話比我有意思多了,我去死好了。」
宋言月摸Ŧŭ̀⁹摸我的頭。
「我與言意多年未見,往後大約也不會再見,師姐最喜歡的那是你呀。」
我看得分明,那個叫宋言意的對宋言月的招待似是習慣,心安理得接受她所做的一切。
我皮笑肉不笑:「宋言意。」
她聽到後,像是第一次注意到我這個人一樣,略帶歉意柔柔一笑:「我方纔身子不適,沒有注意到這位……妹妹。」
話裏話外顯得我是外人。
我覺得有點意思。
陸扶光猛然轉頭:「你叫師姐什麼?」
我擺手,示意他不必說話。
「手上戴那麼多串,最近過得不順吧?」
宋言意握緊杯子。
「是不是很想留下來但是現在找不到藉口了?」
宋言意無意識咬脣。
「我猜猜,最近沒少想辦法磋磨我師姐,想要什麼?師姐的丹,師姐的血,還是師姐的生活?」
「你!」
她慌亂站起來,怒目而視,恰逢謝清玄回來,頓時跑到謝清玄身邊泫然欲泣。
「謝師兄,此人實在可惡!」
謝清玄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問她:「上山的陣法是怎麼回事?」
他身後,一羣宛若蒼蠅吱哇亂叫的人浩浩蕩蕩走來。
我們宗門是很難被找到的,除非有人告知。
宋言意咬咬牙:「娘,你怎麼來了!」
她是偷偷傳信告知不假,卻沒想到娘直接帶着人找上門來。
他們現在遇到的是謝清玄,死纏爛打方能奏效。
若是遇到我……
我掀起眼皮。
那就撞大運了。
可惜。
宋言月見到爲首華貴婦人時臉色微白,忍不住抓緊袖口。
婦人眯着眼睛笑:「我們此番上山便是接言月回家,言月許久未歸,定然會想家,讓言意待在山上先……」
想用宋言月代替宋言意。
【都鯊啦!全鯊啦!我看過這段劇情,繼母一直虐待女主,把人扔到山裏自生自滅,沒想到女主靠草活了下去,還遇見了師兄。】
【從前在人間時,宋言月被他們折騰得半死還能活了下去,還恰逢機緣,怎能不遭人嫉恨,他們便生了這樣歹毒的心思,若是女主被帶走,他們已經準備好在山腳就地取了女主的心頭血再埋了她!】
當誅。
全誅。

-18-
宋言意竊喜:「姐姐,你愣什麼,母親很想你,還不快——」
劍聲錚鳴。
宋言意的臉瞬間煞白,她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口,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拂雪劍洞穿了她,又飛了回來,只留一個黑色的洞,冰氣森森。
她轟然倒地,死不瞑目。
就是這樣一個在許多人眼裏的人族「天才」,耗盡家財用天材地寶堆出來的「天賦之人」,就這樣死了。
毫無技術含量的一劍。
我收了劍。
一抬頭對上師兄師姐的目光。
謝清玄:「……」
宋言月睜大了眼睛。
陸扶光攤了攤手。
我努力解釋:「真的沒辦法,當時收劍已經來不及了。」
「……」
【喂,我舉報。我看見女配甩着劍一頓狂砍的。】
【收不回來=我不想收。】
【殺殺殺殺殺殺!】
【誰懂,我真的要粉上女配了!】
【哪怕再愛也只敢剋制地用「粉」嗎?哈基粉你這傢伙……】
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彈幕真是。
「意兒!意兒!」
珠圓玉潤的婦人尖叫一聲,撲在宋言情的屍首上毫無形象的嚎叫。
「賤人!你去死!去死啊!」
她又朝我狼狽撲來,絲毫沒有最初在人間時磋磨宋言月的囂張嘚瑟模樣。
我輕巧閃開,一腳蹬開她,再操縱靈力將她從地上提起。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來啊!」
她猩紅眼睛,聲嘶力竭。
我從來沒聽過這樣奇怪的要求。
召出拂雪,抬手幻化出百道劍影。
她忽然驚恐起來,不斷搖頭。
「不,不,你不能殺我!你怎麼敢!」
奇怪,爲什麼不敢。
劍影肅殺,百道白光之後,地上連碎片都無影無蹤。
形魂俱滅。
我揮揮手,欣慰:「母女團聚,好不感人。」
陸扶光:「。」
他默默地站到了宋言月身旁。
宋言月有些體力不支,便先回去休息,我蹲在牀邊巴巴地望着她。
她抿脣,想說什麼,又被我晃胳膊晃得暈暈乎乎。
「師姐,」我可憐兮兮,「你是不是生氣了?」
萬一氣我自作主張。
或者氣我血腥暴力。
師姐長長久久的嘆了口氣。
她溫柔地碰碰我的臉,
「師姐知道,你是好孩子。」
【還好孩子呢,劍當你面紮了十來個了。】
【你們家管這叫好孩子?】
「言意想要我的心頭血,」宋言月輕輕搖頭,「我早便知道。」
若是她改變主意下山,或許不會死,可她的貪婪佔據理智, 分明是不打算要宋言月活。
從前我以爲有家的宋言月不會留在山上很久。
想到之前我還執意想把她送回家的事——
「對不起。」
「嗯?」
「沒什麼,師姐,」我低頭摸了摸拂雪,「你不用再憂慮看不到下雪了,因爲你的雪來了。」
【……】
【說實話我本來覺得挺感動的。】

-19-
宋言月遭親人惦記, 謝清玄遭門派惦記。
不能爲自己所用和合作, 那便絞殺。
我出去不過半月, 收到了這樣一條玉簡消息。
【速歸!十人圍剿大師兄!】
圍剿誰?
謝清玄?
我猛然御劍回宗。
甩着劍提着拳頭從灌木叢裏衝了出來。
看見我,圍剿衆人齊刷刷嘲笑。
「這便是你謝清玄請的救兵?一個區區小女娃?」
謝清玄撐着劍,一向注重儀容的他因受重傷又與這幾人纏鬥。
整個人明顯體力不支,嘴角溢出一絲血, 眼尾殷紅。
看着我如天神般降臨, 眼裏有迷茫,又有遲疑, 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心。
我翻身而下, 站定在他身邊。
對着一衆警惕目光森然一笑。
「想殺我師兄——」
「和我的破傷風之刃說去吧。」
拂雪扭扭劍身,有點不滿意自己的新名字。
又不能朝我發脾氣。
只好狠狠地朝對方殺過去撒氣。
「陸扶光, 上!」
陸扶光:「……」
他認命繼續甩着劍衝了出去。
我掏出劍一頓亂轟亂砍。
「你和我的閉關老祖說去吧!」
「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師姐在後面蹲着翻儲物袋,抹着眼淚狂扔補氣丹補血丹, 屬於一邊掉血一邊回血。
她還要擔心地叮囑:「小雪, 你別喫太急, 小心噎着!」
我一邊喫一邊砍一邊點頭回應。
一心三用。
我大喊:「師兄!師兄!」
謝清玄餘光看向我。
「攻他下體!下體!踹啊!用力踹!」
謝清玄:「……」
師兄看上去有些侷促。
我着急:「沒時間開玩笑了,我在空氣裏灑滿了軟骨散,你們記得防一下!」
【你哪來這些東西?】
【?一不留神你又加了什麼?】
【百寶箱「毒物版」】
【女配, 你師弟看上去有點死。】
有我的聯手,師兄對付十個人顯然要輕鬆許多。
我不僅不正面對抗,我還要偷他們的屁股。
最大意的直接被我從天上踹下來。
惡戰結束,我掛了彩。
有點傷心。
【其實可以看一下地上的屍體,掛彩的感覺上就平衡一些了。】
【師兄活着師姐活着師弟活着閉關老祖也活着,我宣佈這是年度最佳親情戲!】
最後一個圍剿的人還剩一口氣。
我踱到他身邊,笑了一下。
「老頭,我不僅叫伏雪,還可以讓你們伏屍遍野。」
「現在可不是比誰頭髮白誰修爲就高。」

-20-
經歷一場天地爲之色變的圍剿。
我也想過些安生日子。
但有人不讓。ŧũ⁾
沈少珩身後是一衆白衣修士,對我表以敵視或輕視。
「沈少珩,我不喜歡手下敗將。」
「那便再比一場。」
沈少珩定定看着我。
「就算比一千場一萬場, 」我隨意用拂雪指着他, 「你,沈少珩,都不可能贏過我,別浪費我的時間。」
拂雪應聲嗡鳴。
易容臉都看不出來連和我站在一塊的資格都沒有。
肺霧。
他看上去有些失落。
「而且我真心很討厭你們,」我真誠道,「能不能滾遠點,看見你們我就手癢,想捅。」
「你!」
沈少珩身後的跟班氣得臉蛋通紅。
「你什麼你。」
我作勢伸腿伸手要打他。
對方果真瑟縮了回去。
我樂了:「逗你的,膽小鬼。」
對方更紅了。
等他們嗆夠了轉身預備回宗。
我的手悄無聲息在背後運作。
拂雪乖乖的幻化劍影。
「喂,沈少珩。」
他們回頭。
劍影猛然躥出。
我百無聊賴地喊:「誰跑得慢誰當前排,直接死哦——」
頓時,一堆人兔子似的各顯神通。
顯然, 這個比較好玩。
【顯然,這不是人幹事。】
【女配這麼幹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
我羞澀:「這其實是我的小巧思。」

-21-
師兄問過我飛昇的事。
上天?
算了吧。
我深沉:「我的路,就在腳下。」
還沒鬧夠呢。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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