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清序強取豪奪娶了我,婚後卻對我極其冷淡。
不牽手,不擁抱,沒有夫妻生活。
我忍耐了兩年,也是把自己給氣笑了。
穿上蕾絲睡衣,我給他發了條匿名短信。
擬用第三者的話術,茶言茶語。
【姐姐今晚不回來了哦~她好像累壞了……】
-1-
【?】
那邊秒回:【哪來的三?】
嘀咚。
圖片也發送成功。
那邊秒破防:【你哪來的我老婆的照片?】
【我警告你,別用這種拙劣的手段,合成而已,你以爲我會信?】
我對着鏡子里美豔的五官笑得開懷。
對嘛,就是這種感覺。
從小到大追求我的人都如過江之鯽般層出不窮。
無論到哪我都是人羣中的焦點。
結果結了婚跟封心鎖愛一樣。
既沒辦法出去浪,回了家池清序又跟個木頭人一樣。
想想就很氣啊。
我繼續輸出:【呵,自欺欺人有意思嗎?】
【不信的話,你打姐姐的電話呀,你看她接不接。】
下一秒,電話真的響了起來。
我直接左滑,然後接着挑釁,【誒呀,手滑掛斷了。】
【不好意思啊哥哥,姐姐洗澡去了,你懂事一點,不要打擾我們。】
那邊好久沒回復。
我就還真去洗了個澡。
出來的時候,手機震動個不停。
我挑了挑眉,接通。
我以爲他會挑明瞭質問我。
可等了半天那邊也沒開口,要不是一直能聽到氣音,我還以爲他早掛了。
「什麼事?」我問。
池清序沉穩淡漠的聲音傳過來,「王媽說你電話打不通……」
「哦那個呀……」我回他:「剛剛洗澡去了,怎麼了嗎?」
池清序有一瞬間的呼吸不穩。
但他又極快地否認了,「沒什麼,音音你什麼時候回來?」
似乎覺得刻意,他補了一句:「家裏今天做了你愛喫的香酥雞,王媽叫我問下你。」
我幾乎都要氣笑。
王媽王媽,什麼都是王媽!
自結婚以來,池清序很少會主動和我交流,偶爾有事也只說是給王媽傳話。
我乾脆和王媽過好了!
我說:「公司有點事,今晚不回來了。」
我靜靜地等着。
等着他的懷疑質問。
我想,就算池清序不愛我,但遇到這種事,他高低也會覺得自己作爲男人的自尊心受挫了吧。
我等着他氣急敗壞地提出離婚。
可對面猶豫了一會兒,只是問道:「那明天呢?」
「什麼?」
那邊一頓,嗓音似乎壓低了些,「你明天會回來喫飯嗎?」
我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
神情恍惚地掛斷電話之後,手機裏收到了兩條留言。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挑撥我們的夫妻關係,但我老婆說了,她只是公司事忙而已。】
【我知道她那麼優秀,外面總會有人想勾引她,但是她只愛我!】
我請問呢?
-2-
第二天我從酒店出發去上班。
忙了一上午終於商討完方案。
剛出會議室就聽到同事在給男友打電話。
「誒呀知道了,今晚會早點回去的,你不要這麼黏人好不好……」
她狀似抱怨,語氣裏卻滿是甜蜜。
掛了電話回頭看我,又有些不好意思,「見笑了,他就這個樣子。」
說着她賊兮兮地攬過我,打趣道:「倒是你,長得這麼招人喜歡,你家那位管你很嚴吧?」
「也是,池清序瞧着就是霸道的樣子,回了家肯定是個佔有慾爆棚的醋罈子。」
我含糊地應過去。
卻根本笑不出來。
結婚兩年了,池清序跟個人機一樣。
他幾乎不過問我的生活,也不碰我。
每天按時下班,然後清心寡慾地往沙發上一坐。
像個打卡刷圖標的機器。
沉悶的婚姻,搞得我也跟着一天天地萎靡下去,慢慢地滋生了想要離婚的想法。
不過……
我又想起了昨晚發生的幾乎是讓我跌破眼鏡的事情。
匆匆回了辦公室,我又開始給池清序發短信。
【辦公室戀情真的好刺激啊,一牆之外都是腳步聲,裏面卻只有姐姐和我。】
【哥哥你什麼時候離婚呀?姐姐說她很喜歡我誒……懂事點的話,應該主動讓位吧?】
對面遲遲沒有回應。
我的心又漸漸沉了下去。
看着手機,我苦笑一聲。
其實是真的不在意我吧。
長痛不如短痛,我聯繫了法務部的朋友。
希望她能給我擬一份離婚協議。
我深呼一口氣,排除掉亂七八糟的想法,重新投入工作。
直到外面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還有祕書的呼喊——「哎先生,您不能進去,見我們主管要先預約!」
隨後是一道我所熟悉的醇厚的嗓音——「我來給我的妻子送午飯。」
下一秒,門被打開。
池清序走進來,眼神先將辦公室裏外都掃視了一圈,然後整個人都像放鬆下來一樣,眉眼都柔和了。
我也是嚇了一跳,看到池清序後邊苦着臉的祕書,示意這邊他先不用管了。
「還沒喫過吧?」
池清序彎腰給我打開飯盒,「打包了你最喜歡的那家芳香齋……」
他話還沒說完,目光卻直勾勾地落在我的脖頸上。
「怎麼了?」
他沒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卻彷彿有水光閃動。
我覺得奇怪,掏出化妝鏡一照,發現衣領上方隱約可見幾處紅點。
這也正常,我皮膚向來敏感,對住宿環境的要求很高,睡不習慣的話就是會這樣。
「這個是因爲……」
我開口想要解釋,卻被他打斷。
他抿着脣,悶悶道:「別說了。」
我有點不高興。
就這麼不想了解我嗎?
我戳着盒飯裏精緻漂亮的水晶蝦餃,一下子就沒了食慾。
我把盒飯重新蓋上,渾然沒注意到池清序一點一點發白的臉色。
「不喜歡了嗎?」他問。
「可能人的胃口是會變的吧。」
興致不高,笑不出來,我隨口扯了個理由。
池清序站在旁邊,好半晌沒說話。
卻在我抬眼看過去的時候,逃也似的離開。
我還有些莫名。
點開手機,發現對面一小時前已經回覆。
【我老婆年紀小,她一時新鮮而已……上位這種事,有我在,你這種貨色想都不要想。】
【別讓我查出來你是誰,你不會想知道後果。】
我摸着下巴,也慢慢琢磨出一點味道。
莫非……他也喜歡我嗎?
-3-
可是不像。
接下來的半個月池清序一直都在刻意躲着我。
即便我們身處同一個屋檐下,可是他只要一對上我的眼睛,或者我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他就會立馬走開。
就好像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樣。
一來二去的,我也有些惱火。
他到底在鬧什麼?
這天池清序出差,我回到家往牀上一躺。
那種焦躁的感覺又來了。
感覺這家他回不回也是一個樣。
怒上心頭,我拿起手機瘋狂輸出。
【姐姐好香啊,腰也好細,她今天第一次帶我回家誒。】
【才發現原來你們分房睡啊……爲什麼?因爲哥哥不行嗎?】
【可能人年紀大了就是會不一樣,哥哥也快三十了吧,不像我……纔剛畢業,就是能讓姐姐舒服啊。】
這次的情境編造我是一點都沒留餘地。
一方面是因爲反正池清序這會兒正在國外出差,他那個項目我聽說過,繁雜得很,估計沒個半個月他回不來的。
這麼遠的距離,我惡向膽邊生,那是一點不帶怕的,反而還很期待激怒他。
另一方面,也是真的很氣啊。
他不喜歡我,又爲什麼強取豪奪也要娶我?
-4-
其實原本不出意外的話,和我結婚的應該是池清序的弟弟。
當年周、池兩家聯姻,最開始長輩們心裏屬意的人選不是池清序,而是他的弟弟池雲瞻。
這一點雖未挑明,但幾乎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我爸媽雖然也是商業聯姻,但是這麼多年感情一直很好。
自然也希望我和我未來的結婚對象至少也能是相互喜歡的。
所以特地留了大半年的時間讓我們培養感情。
那段時間,我和池雲瞻之間來往頻繁,經常一起喫飯出去玩,喜不喜歡的不知道,但至少人我是看順眼了。
只是臨到訂婚前夕,池家突然出了變故,內鬥起來。
婚事被自然而然地拖延,我家裏也開始觀望。
直到池家新任掌權人上位……
直到池清序親自上門和我爸媽重談聯姻的事情。
後來我才知道,爲了爭取到和Ṫů²我的這門婚事,池清序在最後的家族財產分割中讓利了百分之十。
大家族的財產劃分向來分毫必爭,隨便一個點就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數字。
當時圈內很多人就說啊,說他恐怕是喜歡我好久了,早有預謀。
我也這麼覺得。
對我來說,反正聯姻嘛,換個人也無所謂。
只是對方最好滿足兩個要求。
第一個是長得好,第二個是得喜歡我。
恰好池清序這兩個都滿足了,所以對於這橫插一腳的變故我也沒生氣。
相反,我很臭屁地用一種受追求者的目光挑剔地打量他。
嗯……身姿挺拔,長得也好,就是看上去有些冷淡。
表象罷了,我想。
我喜歡有反差的事物,有挑戰性的人。
當時就覺得他很符合我的審美,慢慢地開始關注他,也任由好感肆意滋生。
結婚前,我對此抱有極高的期待。
結果……誰能想到還真的是個木頭啊。
每次對着他漂亮的臉蛋有點想法,抱着枕頭去找他的時候,都能在他寡淡的目光中萎掉。
-5-
一大清早的我就聽到外面有汽車的轟鳴聲。
翻了個身Ŧůⁿ正想再睡會兒,就聽見臥室的房門被敲響。
「音音?」
是池清序的聲音。
我瞬間就嚇醒了。
他怎麼回來了?
我點開手機,最新的消息顯示在十分鐘前。
——「你最好是別讓我逮到。」
他是回來抓姦的?
這會兒就有點汗涔涔的了。
一時發瘋一時爽,但是現在怎麼圓啊。
池清序又敲了兩下,「音音你在裏面嗎?」
我的大腦亂成一團。
心說實在不行就坦白吧。
但是怎麼說呀,說我是因爲覺得他太冷淡了,就腦子一抽想刺激他嗎?
太丟人了。
我腦子一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朝門口喊了聲:「你等一下嗷,我換個衣服擦把臉。」
然後就開始揪着被子搞褶皺,又往自己身上掐了好幾把。
正搞着呢。
身後卻突然傳來鑰匙開鎖的聲音。
轉過頭髮現池清序正看着我,眼眸沉沉。
「音音你在幹什麼?」
我嚇得後退一步,撞倒了立在牀頭的公文包。
裏頭的東西散落一地。
池清序先我一步把東西拾起。
手指落到其中一份文件時,臉色『唰』一下變得慘白。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我頓時反應過來,應該是之前託法務部的朋友擬的那一份,她大概是後面放我桌上了,文件太多,我沒仔細看就全部放包裏帶回來了。
或許這也是個契機。
我想,一天天地猜他到底喜不喜歡我,真的也是很累了。
我張了張嘴,想幹脆點直接說離婚好了。
抬頭卻見池清序抓着文件腳步匆忙地跑了出去。
「我還有事。」
他跟被人追着攆似的,一眨眼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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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半個月都沒見到池清序。
聽他的助理說是回國外繼續談合作去了。
那份我都沒看過內容的離婚協議書也被他帶走了。
我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如果不想離婚的話,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冷淡呢?
池清序從不和我吵架,永遠和氣,不出差的日子裏基本每天按時到家,副卡也都交給我了……
但有哪對合法夫妻過成我們這樣的。
不牽手,不擁抱,也沒有夫妻生活。
我每天兩眼一睜就是池清序那雙性冷淡的眼睛。
這天圈裏一起玩的朋友說組了個局。
我本來想拒絕的。
但是耐不過對面的熱情。
朋友特地打了電話過來,「你啊你,結婚後就和我們聚得少了,池總管你管那麼嚴嗎?」
「不過也是……」朋友揶揄道:「他那麼喜歡你,好不容易娶回家,藏嚴實點應該的……但也不能忘了我們呀!」
「怎麼會忘呢?」我笑道:「就是這兩年進了公司幫忙,事情多而已。」
掛了電話,我臉上的笑容逐漸淡了。
池清序……
想起那個人的時候總是會心煩意亂。
我拋開繁雜的思緒,不去多想。
晚上準時去了約好的包廂。
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我看過去的時候,他也正好看向我。
是池雲瞻,差點和我訂婚的那位。
我把目光轉向組局的朋友。
她拉了拉我的手,打圓場,「哎呀,大家都是朋友,雲瞻他也是剛回國,今晚也算是給他接風洗塵了。」
池雲瞻笑着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見。」
我點點頭算作回應。
說實話也是有點尷尬。
不過一堆亂七八糟的賬算起來,再怎麼也扯不到我頭上。
主動放棄訂婚的是他,拿了好處的也是他。
我們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
晚點我要走的時候,池雲瞻主動提出要送我。
被我拒絕後,他也還是跟了出來。
「音音——」
他叫住我,躊躇半晌後低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這個『他』幾乎不做他想。
「你以什麼立場問這句話呢?一個險些和我訂婚的人嗎?」
池雲瞻的面色白了白,「對不起,我……」
我不想聽他後面的話,「打住,我對你的想法和解釋不感興趣,我們現在也只是不相干的人而已。」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見面打個招呼就已經是最大的禮節了,再有更多就很冒昧了。」
我說罷就想走,卻被池雲瞻伸手拽住。
我一個不察,險些被帶倒,踉蹌了一下,被他扶住腰。
我皺了皺眉,正想掙脫。
但越過池雲瞻的肩頭,卻在路燈下看到了池清序。
他站在那裏,眼眸沉沉,指尖夾了支菸,就這樣直直地看過來。
煙霧繚繞,猩紅的火光一明一滅。
我的呼吸一頓。
這是池清序第一次在我面前抽菸。
他看上去好壓抑。
就像個困獸一樣。
-7-
下一刻,那點子火星被池清序掐滅。
他大步走了過來,一把拽開池雲瞻,反手就是一拳。
是往臉上打的。
池雲瞻被他這一下弄得連退了好幾步,臉頓時就腫了。
他呸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沫。
兩人很快打在一起。
都下了死手,拳拳到肉。
最後還是池雲瞻先倒下,他喘着氣,臉貼着地,再也起不來了。
池清序身上也有掛彩,但他就和見了血的狼一樣,眼神陰鷙兇狠,絲毫不見疲態。
他在我面前一貫都是溫和有禮,從容得體的樣子。
我從沒見過他這樣。
「池清序?」
我喚了他一聲。
他彷彿纔回過神,稍有緩和,問我:「你提離婚就是因爲他要回來了吧?」
啊?我一下子懵住。
「呵,我早該想到的……」
他彷彿是自嘲一般,明明是很兇惡的眼神,眼眶卻有些紅了。
「哪怕他爲了利益放棄你,哪怕他走了已經接近三年……你也還是看不到我吧。」
「明明我那麼喜歡你……爲什麼你還是隻想着他呢?」
我既懵逼於這個發展態勢,又被池清序說出口的表白炸得暈乎乎的。
磕磕絆絆地想要解釋,「不是的!我沒有……」
他根本不聽,紅着眼眶質問,「沒有什麼?你沒有喜歡他嗎?」
池清序的目光落到池雲瞻摔落在一旁的手機上,「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給我發消息挑釁的就是你吧?」
池雲瞻又被他踹了一腳,咳了兩聲,「什……什麼?」
「你不用裝傻。」
池清序用腳尖撥正地上的手機,隨後拿出自己的手機點了點。
然後……
消息彈出的提示音,在我的包裏響了起來
……這就很尷尬了……
我僵在原地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擺。
池清序慢慢地看過來,直起身子。
-8-
我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這麼社死過。
跟着池清序上樓的每一步,我都感覺腳在抖。
一路上都在組織措辭,結果根本沒用上。
一進門,我就被池清序按在門板上親。
期間我牢記初心,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
結果他吻得更兇了。
「耍我很好玩嗎?看着我喜歡你喜歡得不行,被你牽動着情緒七上八下,卻始終不敢戳破的樣子……你會很有成就感嗎?」
我暈乎乎的腦袋慢半拍地讀取到他的意思。
成功識別後,我都想爆炸了。
有他這麼別緻的喜歡方式嗎?
什麼都不說,誰知道啊!
剛想輸出,「我……」
卻又被他一把捂住,「算了,你不要說話了。」
???
「耍我就耍我吧,好歹你還願意理我。」
他喃喃道,像是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整個人黏黏膩膩地纏上來,逐漸把我往牀上帶。
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示出這麼強的侵佔欲,兇狠且強勢。
我被親得喘不上氣,七葷八素的,根本就想不起來原本準備好的話術。
他摸索着,一隻手向下勾起衣帶,我有點癢,止不住地發顫。
意識模糊間,聽到他夾雜着喘息的聲音,「不要離婚好不好?」
「池雲瞻到底有什麼好的……讓你這樣費盡心思?」
我勉力恢復一絲清明,想和他說清楚。
可他纏得太緊,我抵在他胸前的手推了又推也不頂用,最後甚至被他抓着按在頭頂,十指相扣間徹底失了力氣。
屋內的氛圍逐漸變了味,曖昧的水聲交織着,我難耐地咬在他肌肉繃緊的手臂上。
好硬啊……
我有點委屈。
洶湧的浪潮一下下打上來,僅存的一點理智也逐漸迷失,我無力地閉上眼,不斷喘息着,眼尾濡溼。
……直到窗外突然響起一道驚雷。
池清序的動作霎時間僵住。
他彷彿驟然回神一樣,看着我,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對不起……」
我還有些沒緩過神,面色潮紅,眼中水光閃動。
池清序無措地起身,抖着手幫我整理好衣服,張了張嘴,「音音,我……」
對上我逐漸清明地望過來的視線,他突然捂住臉,短促地嗚咽一聲,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
於是故技重施,倉促地轉身向門外走。
他看上去很急也很害怕,撞到了好幾樣傢俱。
我撐着手直起身子,想叫住他,匆忙間卻掃落一個漆紅色的燙金本子。
滾落在地上露出其中一頁的時候,我瞥見裏面寫着我的名字。
-9-
是一本日記。
我把它拾起,入目的是池清序熟悉的字跡。
【她今天好漂亮,好想親親……好生氣,都怪池雲瞻,要是他能消失就好了。】
【不行,還是睡不着,偷偷拿了她的衣服,嗅了一晚上。後面她抱着枕頭過來看了,我真的是要嚇死,還好及時扯過被子蓋住了,沒被發現……她臉色好像不太好,果然,她還是很討厭我。】
我腦袋有些呆滯,這就是跨頻交流嗎?
池清序這頁寫的應該是我們剛結婚的時候,我那會兒去找他是因爲……
我咬了咬脣,繼續往後翻。
【老婆好香,我昨晚夢到她了,好喜歡好喜歡啊,她爲什麼就不能看看我呢?】
【又想起了池雲瞻出國前說的那些話……不行,不能多想,現在陪在老婆身邊的是我不是嗎?】
……
【今天收到了匿名短信……是真的嗎?我不敢問,要是挑破了,音音直接和我提離婚怎麼辦……】
【看到老婆脖子上的紅印了……辦公室 play 嗎?憑什麼?啊啊啊我要他死!】
【老婆今天對我笑了誒,好開心!但是她好像有話想和我說……是什麼?離婚嗎?我不敢再和她對視了。】
【肯定是外面的三攛掇她的!她年紀小,這麼漂亮又心思單純,她當然沒有任何不好,要怪就怪狐媚子心機深沉地哄騙她。】
……看完真的是心情複雜。
池清序好多的內心戲。
他拿的什麼劇本啊?苦情人夫嗎?
-10-
因爲這個ŧũ̂⁻日記上的內容,我突然好奇起當年婚事談判具體是發生了什麼了。
池清序跑沒影了,我就乾脆去找了還在醫院裏躺着的池雲瞻。
一進門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他,「你當年出國前和你哥說了什麼?」
「還以爲你會先意思意思問候一下呢……」
池雲瞻扎着繃帶,眼神黯淡了些,但見我態度嚴肅,也老實說了。
「我當時被強制分出去也是很不甘心的,他又想搶原本定給我的婚事,我就告訴他你說你最喜歡我了,說他都快三十了,都老了,你是不會喜歡他的。」
我心情複雜,「就因爲這個?」
池雲瞻頓了頓,又補充道:「本來其實也是口不擇言,結果他好像破大防了,我惡從心起,就建議他實在不行就給你當替身好了,反正我們是兄弟嘛,從某幾個角度看,還是有些相似的。」
他說着還笑了,「看音音你這個樣子,看來是夫妻生活遇到了一點麻煩,和我說的這些話有關?」
我冷笑,「你也是挺賤的啊。」
說完我轉身就要走。
池雲瞻在身後叫住我,「音音,我再次出國的日子應該就這兩天了。」
因爲家族爭鬥中達成的某種協議,池雲瞻沒有辦法在國內久留。
我沒回頭,步子也沒停,「那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去停車場把車開出來,向池清序的祕書確認人就在公司後,我沒打招呼,直接就殺去了他的辦公室。
看到我進來,池清序『噌』一下地站起來,步子無措地往後,結果被辦公椅絆倒,又摔了回去。
結合他那些小心思,我也是氣笑了。
「躲什麼?」
我邁着步子走過去,雙手撐在椅子的兩側扶手上,居高臨下地打量他。
我其實有好多話想說。
想問他爲什麼不問問我的心意呢?
爲什麼喜歡我卻不告訴我呢?
他總是躲避着,所有人都說他喜歡我ẗů₇,卻讓我總是輾轉反側。
我有好多話要說,卻在看到他紅着眼低顫Ťúₒ的水光時逐漸消弭。
他抖得厲害,自脖頸處向上蔓延出一片紅,聲音沙啞。
「你是來和我提離婚的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終於和我對視,淚水滑落而下。
他好像真的很害怕。
我有些哽住。
我想,算了吧。
其實不懂表達的或許不止池清序一個人。
我的前半生太順了,家境優渥,長得又漂亮,一直都被人寵着捧着。
我習慣了被追逐,所以在婚後也一直在等着池清序主動向我靠近,沒等到就自己生悶氣。
他裝,我就比他更裝。
我們沒有敞開心扉地談過,他沒向我袒露心跡,我也從沒和他說過先前與池雲瞻那段關係的始末。
嘆了口氣,我俯身抱住了他。
「沒有那種想法。」
我說:「Ţų₃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在你喜歡我的時候,我也喜歡你呢?」
池清序的瞳孔驟然睜大,不可置信地看向我,有些遲疑道:「你……」
「我看到你房間的日記了。」
「真是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明明平時看上去那麼持重的一個人,怎麼像個怨夫一樣啊?」
池清序有些慌亂,臉都紅了,「你不反感嗎?」
嗯?我用眼神表達了困惑。
他磕絆道:「我偷拿你的衣物,我那麼善妒……」
「一定要說的話,我唯一排斥的點在於你爲什麼不早點向我表露心跡呢?」
「婚事是你強求的,但嫁給你是我甘願的,我一直在等你走近我,可是你表現得那麼冷淡……」
我抱怨他,「所有人都說你特別愛我,可是婚後我感受不到,內心慢慢就產生了偏差,短信的事情也是因爲被你氣着了,憑什麼就我一個人輾轉反側啊?」
我越說越委屈,直到一個溫軟的吻落到了我的耳側。
池清序支起身子把我抱到懷裏,「嗯……都是我的錯,我道歉。」
「還好來得及,我會學着坦誠的,沒有及時察覺到你的情緒,是我的失誤。」
「真的很抱歉,」他呼吸拂過我的髮絲,「我沒有戀愛經驗,也沒怎麼接觸過女孩子,音音不要嫌我笨, 教教我好不好?」
他說得誠懇,眼尾的潮紅還沒有褪去,可憐又可愛。
我說過的,池清序長在我的審美點上。
有點被他勾到了, 我在他的眉眼間也落下一吻。
人生最美好的事情,莫過於伴侶之間的心意相通。
那天向來是公司辛勤模範的池總難得提前下班,旖旎的氛圍從玄關處一路蔓延,髮絲鋪散開來, 又被人伸手攏起。
這次沒有驚雷,月光也很柔和。
他的吻黏膩又溼熱,密密麻麻地落在頸側,情意迷亂間記不清是什麼時候入睡的了,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
剛睜開眼,就望進一雙正專注地看着我的溫暖的眼眸。
突然地,我想起了那句話——「愛人的眼睛是第八大洋。」
承載着濃濃的情意,越過我靈魂的曙光。
南風知我意, 吹夢到西洲。
愛一個人, 要記得告訴她啊。
(正文完)
番外(池清序視角)
池家歷來子嗣衆多, 選拔繼承人就跟養蠱一樣。
池清序是這一代中最出類拔萃的, 他的人生按部就班, 履歷堪稱完美,每天的生活都相當規範。
他很適應,不覺得有任何不好。
直到家裏準備和周家聯姻。
直到他在庭院裏第一次看到周欞音。
他的心尖顫動了一下。
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只覺得平日裏被他隔絕的暖風, 被他忽略的香氣, 一下子就都以最充盈的形態湧了上來。
可她笑意融融地, 正在和他的弟弟相親。
同一片紫藤花海,他們都對她心動。
池清序第一次覺得無措。
他喜歡她笑,卻看不得她對着池雲瞻笑。
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第一次感受到了酸澀的嫉妒。
他從來乾脆果斷, 卻在心愛的女孩面前覺得膽怯。
她那麼鮮妍年輕, 那麼美那麼可愛。
讓他突然就覺得自己一向滿意的按部就班的生活是那麼的古板無趣。
她不會喜歡的吧Ṫū́ₙ, 他想。
那她喜歡什麼樣的呢?池雲瞻那樣的嗎?
一想到這個可能,池清序就心痛得喘不過氣。
愛是沒有辦法剋制的。
池清序沒有辦法看着她嫁給別人, 即使是強取豪奪,即使有可能面對她的怨懟。
放手是痛苦,爭一把也是煎熬。
他忘不了池雲瞻出國前說的那些話。
所以他自我逃避, 閉上雙眼不去看也不去想。
怎麼樣都好……只要她在身邊就好……
他怕周欞音討厭他, 更怕她喜歡上別人, 但最最怕的卻是她要和他離婚。
這種恐懼在他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到達了頂峯。
他想到底是爲什麼呀。
他給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連那樣充斥挑釁意味的短信都不敢戳破,努力維持這份他強求來的婚姻。
難道連這也要保不住嗎?
帶着那份離婚協議書逃走的第一晚, 他就直奔海外,恨不得忙死纔好。
直到後面聽到池雲瞻在國內露面的消息才匆匆趕回。
一路上急得連手都在抖。
他一直以來都很擔心他的音音會對池雲瞻留有舊情。
這也是他當初一定要逼着池雲瞻出國的原因。
一看到池雲瞻和音音站在一塊兒,他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暴虐的情緒湧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把人拽開就是一拳。
而後又把多年的辛酸暗戀倒了出來。
他失控了。
周欞音會用怎樣的目光看他呢?
噁心還是厭煩?
他不敢面對,他又逃了。
每一場恐懼背後都是一次祈求。
渴求伴侶的愛。
渴求與她十指緊扣一直走到歲月的盡頭。
或許世間真會有神明。
即便他Ťṻₑ那樣地不勇敢, 她卻主動踏出那一步來到他面前。
原來並不是他一廂情願,她也是喜歡他的。
心上的繭一層層剝落。
夙願已償,盡是溫暖與天光。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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