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同事被我送進了局子

節後上班第一天,同事問我要 800 塊,說是我欠她的。
可我從沒向她借過錢。
這是什麼新型詐騙?
「老吳的乾兒子娶媳婦兒。」
「你沒去,我自作主張幫你帶了個禮。」
我一臉懵杯:「哪個老吳?」
「就三個月前退休的那個老吳啊。」
「800 塊,給錢!」
我:「……」
你踏馬怎麼不給我隨八萬啊?

-1-
問我要錢的人是胡姐。
出了名的事兒媽包打聽。
包打聽包打聽,就是成天無所事事到處打聽。
上至董事長,下至清潔工。
誰家新買了一塊洗碗巾她都知道。
平日裏胡姐也會做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比如硬要給公司裏單身的男女介紹對象。
比如爲了早餐多拿兩個雞蛋跟食堂的人大打出手。
但這些事情尚在可容忍可接受的範圍內。
今天這事兒實在是不能忍。
我是財務部新來的小妹兒,剛入職兩個月。
老吳是財務部的老部長,三個月前已經退休。
換句話說,我連這個老吳是誰都不知道,面都沒見過。
胡姐卻在老吳的乾兒子的婚禮上,幫我隨了 800 塊禮金?
「胡姐,你有點離譜了吧?誰讓你幫我隨禮的?」
我的語氣十分不善,分貝也高。
辦公室裏的其他人紛紛抬起頭來,有意無意地朝我這邊看。
胡姐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要不說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小姑娘不懂事兒呢,學校不比職場,人情世故在所難免。」
「你當人家缺你那 800 塊禮金呢?這是給你個機會跟前輩領導拉近關係,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說我離譜?我看你才離譜。」
我冷笑一聲:「什麼領導?我來的時候他都退休了,我連他長啥樣我都不知道。他乾兒子結婚關我屁事兒啊?」
「我實習期一個月工資 3000,你這一下子把我一週的工資都隨出去了,還不跟我打招呼,你不離譜誰離譜?」
胡姐被我說得一愣,辦公室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
字裏行間都在指摘胡姐做得不對。
她狠狠瞪了他們一眼:「看什麼看,我做錯了嗎?」
又朝我攤出手,梗着脖子跟我犟:「禮已經幫你隨了,這錢你必須得給我!」
我氣笑了,也開始耍混。
「你說隨了就隨了啊?誰知道你隨沒隨,隨了 80 還是 800?張口就來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要我給錢也行,你讓老吳來一趟,把禮冊清單帶來給我過目,再開張發票,並手寫承諾書,保證以後我結婚這禮錢他得隨回來。這樣我就考慮一下把這 800 塊給你。」
胡姐在公司幾十年,仗着人老資歷深,橫行霸道。
不少人都明裏暗裏喫過她的虧。
但礙於同事情面,沒有一個人敢跟她槓。
此時聽我懟她,都覺得大快人心。
胡姐臉上掛不住,朝我啐了一口:「不知道好歹的東西,好心當成驢肝肺,你給我等着!」
然後就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冷哼一聲:「等着就等着。」
何阮不無擔憂地問我:「你實習期還沒結束,得罪她……不怕她給你穿小鞋?」
我聳聳肩:「她一個後勤處的老逼登,能拿我怎麼滴。」
何阮面露崇拜,朝我豎起大拇指:「不愧是 00 後,主打一個整頓職場,根本不怕失去這份月薪三千的工作。壯哉小嬋,加油小嬋!」

-2-
接下來的幾天我照常工作。
預想中的報復和穿小鞋都沒出現。
我以爲是老逼登想通了,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沒想到人家是在憋大招。
不久後,財務部來了個特聘顧問。
名義上是顧問,實際職權比部長還大。
而這個顧問不是別人,正是前不久胡姐幫我送禮的那個老吳。
公司返聘老員工這種事並不少見。
特別是財務,幹得越久對公司的情況越熟悉,越老越喫香。
我只是沒想到這個吳部長會被返聘回來。
略有些惶恐。
何阮貼過來,靠在我耳邊小聲道:
「聽說老吳跟胡姐的關係不淺,小嬋你可要當心哦!」
我喝了口咖啡:「問題不大。」
話音剛落,就看到胡姐過來串門兒。
她今天穿了條新裙子,化了妝。
新燙的捲髮像一顆花椰菜頂在頭上。
不得不說,這個老妖精還是有幾分姿色的。
她扭着腰肢,攏攏頭髮。
路過我工位的時候,耷拉着眼皮瞥了我一眼。
然後從鼻孔裏發出一聲冷哼。
我跟何阮同時打了個哆嗦。
何阮:「完了小嬋,她肯定沒憋好屁。」
我點點頭:「肯定要給我穿小鞋。」
「那你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咯。

-3-
吳部長的辦公室裏傳出嬌笑聲。
夾雜着幾聲「死鬼」和「討厭」。
一把年紀了撒起嬌來比小姑娘還嗲。
我嘶嘶嘶了幾聲,渾身雞皮疙瘩。
不一會兒,門開了。
吳部長送胡姐出來。
二人有說有笑,眉眼傳情。
「謅謅啊,認識幾十年了,你這煲湯的技術真是愈發精進。就是辛苦你,下了班還給我煲湯。」
「哎喲~老吳你這說的什麼話,想喝隨時說呀,給你煲湯不累的。」
二人說話間來到了我的工位旁。
胡姐停住腳步,冷哼一聲。
「喏,老吳,她就是黎嬋。」
被 cue 到的我,不得不放下手裏的工作。
起身打招呼:「吳部長好。」
吳昱板着個臉,將我上下打量。
兩顆綠豆大小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
「上個月的報表你做的?」
「是的。」
「哼。」
吳昱冷哼一聲,把手裏的藍色文件夾拍到我面前。
「還是研究生呢,三大報表都做不利索!」
不對啊,上個月的財報我給荀部長看過了,沒問題啊。
我打開文件夾,翻看着財報數據。
「吳部長,報表是平的呀,沒問題啊。」
「做平就行了?劉總經理要看的是成本內報,你做了嗎?」
何阮弱弱地舉起手:「部長,成本內報是我在做。」
吳昱喫癟,一時卡住。
我撇嘴補刀:「而且成本內報不算三大報表。」
吳昱小小的眼睛瞪得溜圓。
「反了反了,一個實習生也敢跟我叫板!你是誰招進來的?」
「HR 招的呀。」我答。
吳昱氣得吹鬍子瞪眼:「讓小荀來我辦公室!」
哦,拿我沒辦法就找荀部長麻煩唄。
可他不知道,荀陽也不是什麼軟柿子。
我皮笑肉不笑地送他:「好的,吳部長,慢走,吳部長。」
胡謅謅小人得志,眼角的褶子裏都寫滿了得意。
「吶,小姑娘,在職場上能力第二,做人第一。
什麼研究生不研究生,什麼 985 不 985,這不會做人吶,是混不下去的。」
說完還攏了攏頭髮,扭着屁股走了。

-4-
何阮擔心地看着我:「小嬋,三個月的試用期馬上就到了,你要不想想辦法?
「現在這個局勢,只怕吳部長不會同意你轉正呢。」
「我又沒做錯什麼,他要是公權私用不讓我轉正,那就是他的不對。」
「話是這麼說,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你要不還是服個軟,先把工作保住?」
我沒接話。
何阮繼續勸我:「吳部長是劉總的親信,聽說和董事長也是老朋友,你還是不要頭鐵了,服個軟道個歉吧。社畜打工人,向資本低頭不丟人。」
哦?
他和董事長是老朋友?
那我怎麼沒見過他?
我掏出手機,點開我爸的微信。
「老頭子,你跟財務部的吳昱是老朋友?」
「哪個吳昱?」
「就我們分公司財務部的吳昱啊。」
「哦,他啊,他不是退休了嗎?」
「笑死。傳聞你親自出面把他返聘回來當顧問。如今他在成都分公司的權力,比荀陽還大呢。」
我爸回了個大笑的表情包:「謠言止於智者,莫須有的傳聞。」
「你這麼一說爸爸倒是想起來了,你們劉總跟我提過返聘的事,說是荀陽能力不足,財務部的大旗還得吳昱來扛。」
我嘴裏的咖啡差點噴出來。
荀陽能力不足?
那個禿頭劉總眼睛是瞎了嗎?
「怎麼了閨女,吳昱欺負你了?」
「爸爸早就跟你說過,分公司人事複雜,不是那麼好混的,你非不聽。」
「要不要回上海?爸爸親自帶你。」
是咯,是不好混。
但很鍛鍊人。
爹媽就生了我一個,我要是連分公司都混不下去。
將來怎麼當董事長,繼承偌大的家業?
「不用了爸爸,我還想做出點成績給你看呢。」
「嬋兒能這樣想,老爸很欣慰。」
「不過你記住,誰敢欺負你就跟老爸說,老爸跟你撐腰。」
可以,但沒必要。
我黎嬋靠自己也能智鬥小人。
「黎嬋!」
一聲爆喝在不遠處響起。
荀陽一臉鐵青,看着我。
我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有點怕他。
縮着脖子站起來:「部長,有何吩咐?」
「到我辦公室來。」

-5-
我耷拉着腦袋進了荀陽的辦公室。
他斜靠在大班臺上,雙手抱胸,目不轉睛地盯着我。
荀陽男生女相,五官比女人還精緻。
可偏偏骨相又很大氣,一米九的個子,腿比我命還長。
是以看起來半點不娘,反倒讓人覺得俊秀無邊。
讀書那會兒就有很多人追荀陽。
可人家偏偏是個冷性子,一心搞學習,對談戀愛沒有興趣。
額,扯遠了。
荀陽目不轉睛地盯着我,表情微怒。
「你好端端的惹胡謅謅做什麼?不知道她是個潑婦?」
「天地良心啊師兄,根本不是我惹她,是她先騎在我頭Ťù⁾上拉屎。」
「哦?」
我噘了嘴,把前不久她幫我隨禮的事情說了。
荀陽聽了也是哭笑不得。
「的確離譜。但區區 800 塊,黎大小姐差這點錢?給她不就完了?」
「不是錢的問題,我就是看她不爽。」
荀陽和我是舊相識,他知道我的脾氣。
也知道這件事的確是我受了委屈,不肯喫這個啞巴虧。
他放軟了聲音:「的確是她不對,我也知道你委屈。
「但你既隱瞞了身份過來歷練,就應該Ṱú⁹做好遇到糟心事的準備。
「胡謅謅離異多年,吳部長前幾年喪偶,他們兩多半是打算結婚的。
「你又在財務部,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跟吳部長彙報。
「他要是鐵了心要給你穿小鞋,我不一定護得了你。」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往後不要主動招惹胡謅謅。」
我聳聳肩:「他能拿我怎麼辦呢,無非是卡我實習不讓我轉正罷了。」
「但轉正的事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人事總知道我是誰,不敢開我的。放心。」
荀陽無奈輕笑:「你啊,還是趕緊回總部去吧,在這兒淨給我惹事,麻煩精。」
他這聲「麻煩精」,無奈裏帶了一絲寵溺。
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6-
讀書那會兒,我和荀陽都是學生會的。
他是主席,我是幹事。
所謂幹事,就是幹事的。
學生會十來個幹事,就屬我最沒用。
給大一迎新,荀陽安排我做資料。
我把東苑和西苑的指示牌搞反了。
植樹節種樹,荀陽安排我採買樹苗。
我不清楚市場價格,被黑心老闆坑了兩倍的錢。
氣得荀陽一邊罵我一邊自掏腰包填補虧空。
還有一次,到希望小學送愛心。
荀陽吸取教訓,長了心眼兒。
既不安排我搞資料,也不安排我採買物資。
只讓我拍拍照片跑跑腿兒,幹些雜活兒。
眼看着活動圓滿結束。
我卻不知哪根筋搭錯,要去採山坡邊上的野花。
然後腳下那麼一滑。
荀陽爲了拉我,被我拽着一起滾下了山坡。
那個坡雖然沒有嶙峋的怪石和叢生的荊棘,但坡面極斜。
滾起來暢通無阻,剎都剎不住。
荀陽將我緊緊摟在懷裏,小心地護着我的頭。
我們滾啊滾啊,一路滾到了谷底。
最後撞到一塊大石頭,才終於停了下來。
頭頂一聲悶哼,荀陽險些吐血。
我只受了點皮外傷,他身上卻遍佈傷口。
血將他的格子襯衫都浸透了。
我嚇得直哭:「怎麼辦怎麼辦,你別死啊荀陽,你千萬別死啊荀陽。」
他白了我一眼:「皮外傷,死不了。」
我抬頭看了眼高高的山頂和將晚的天色,哭得更厲害了:
「哇啊啊啊——荀陽,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啊!山裏會不會有蛇啊?
「哇啊啊啊——荀陽,怎麼辦啊荀陽!你快想想辦法啊荀陽!」
我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荀陽卻半點不慌。
非但不慌,還笑:「懶得有機會跟我獨處,還是此等荒郊野嶺,孤男寡女,乾柴烈火。」
「換了別的女生都樂瘋了,你怎麼還哭呢?」
我罵:「你也知道是荒郊野嶺啊,會不會有野獸啊?哇啊啊啊——」
我嚇得又哭了起來。
荀陽換上一副嚴肅臉:「嗯,有蛇,還有北極熊和灰狼。你哭得再大聲一點,方便它們循着聲音來喫我們。」
我嚇得捂住嘴巴。
但剛纔哭得太猛,現在收得太急。
沒忍住打了個嗝,鼻孔還冒出一個大鼻涕泡。
荀陽笑得更歡了,前仰後合。
我從沒見他笑得這麼放肆過。
推了他一把,卻不小心推到他的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
「黎嬋,你是想謀殺我嗎?」
我支支吾吾跟他道歉:「對不起啊師兄,我不是故意的。」
他哼哼一聲:「早就習慣了,麻煩精。」

-7-
那天我們在谷底呆了好幾個小時。
好在荀陽帶了打火機,谷底有乾柴。
我們升了個小火堆禦寒,一直到救援隊找到我們。
事後我細細回想才意識到。
西南部的山區,哪來的北極熊和灰狼。
荀陽這傢伙故意嚇我。
但他怎麼說也算是救了我一命,算是我的恩人。
所以他畢業找實習的時候,我就跟我爸大力舉薦,讓他到了我家的公司。
我知道荀陽優秀,但沒想到他如此優秀。
短短兩年,他已經是分公司的財務部長了。
等我畢業出來實習,爸爸本想讓我直接到上海總部。
可我聽說成都的鉢鉢雞特別好喫,就來了成都。
不是因爲荀陽,真的不是。
因爲這層原因。
荀陽的話,我一般是聽的。
他讓我不要再招惹胡謅謅和吳昱。
我便從善如流地不去招惹他們了。
如此安穩了兩個周,他們倒也沒找我麻煩。
本以爲這事兒差不多了結了。
可我沒想到,吳昱這個糟老頭子,可勁兒憋着壞呢。

-8-
31 號,月底,財務狗的苦難日。
我點開銀行賬戶,問出納王睿:
「睿哥,銀行回單都給全了吧?沒有新業務了吧?」
王睿三十來歲,普普通通中年油膩猥瑣男。
到公司好幾年了,業務平平,一直是出納。
他扶了扶眼鏡:「給完了,下午剛查了賬,沒有新回單了。」
我微微皺眉:「下午查的?要不你再看一下吧,萬一又有新業務呢?」
王睿關了電腦,語氣有些不耐煩:「我急着接孩子,明天再看吧。」
「再說了,就算有未達賬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下個月再做就是了。」
他說完就揹着包走了,根本不給我反駁的機會。
我看着他的背影,無奈地嘆了口氣。
何阮:「不是 3 號交報表嗎?怎麼急着今天做?」
我朝着吳昱的辦公室努努嘴:「糟老頭子要我今天交。」
何阮一副瞭然的表情。
拍拍我的肩膀:「就算有一兩筆未達賬也無妨,只要金額不大就沒影響,先做報表吧。」
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妥。
卻也沒有多想。
計提折舊,結轉損益,勾對內部往來,結賬,出報表。
一通操作下來,已經快 9 點了。
我提交了流程,然後給荀陽發消息:
「師兄,報表提交了哦,請審覈。」
荀陽回了個「嗯」。
不鹹不淡的,很符合他高冷美男的人設。
又過了一會兒,他回了句「報表 OK」。
我鬆了口氣,伸了個懶腰下班。

-9-
萬萬沒想到,還是出了幺蛾子。
第二天的部門會上,老吳劈頭蓋臉地把我一頓罵。
原因無它。
王睿一早做了餘額調節表。
發現昨天晚上 10 點,有人往公司賬戶上打了一分錢。
那個點王睿早就下班了,我的報表也已經提交。
自然發現不了這 1 分錢的差異。
本來不是什麼大事,但吳昱抓着不放。
大做文章,把我批得狗血噴頭。
「有些人拿着公司的薪水,不幹人事兒!」
「還他媽 985 畢業的高材生,賬都做不平!」
「哪個公司的財務,啊,月末吊 1 分錢的未達賬?」
「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說出去都丟人!」
大家都知道他在找我茬,公報私仇。
但礙於他是老大,不敢吭聲。
有些人甚至抱着看好戲的心態,打量我的臉色。
我冷聲道:「吳部長,我解釋一下。昨天王出納五點就下班了,這筆款是十點打進來的,沒能入賬,錯不在我。」
王睿聽我 cue 他,趕忙解釋:「部長,我是正常下班走的。我兒子發燒,我急着帶他去醫院。」
「本身財報是三號才交,黎會計完全可以等今天我上班查了流水再關賬,誰知道她那麼着急,非得昨天出報表。」
我:「是啊,我爲啥這麼着急,還不是因爲吳部長要求我昨天必須交表嗎?」
吳昱一拍桌子:「自己工作做得不行,非但不反思,還怪同事怪部長?」
我反思個毛啊,我反思。
哎喲,我這暴脾氣。
即將暴走,卻被荀陽按住。
他遞給我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吳部長,未達賬金額不大,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
「這是金額大小的問題嗎?這是工作態度的問題!」
「這樣吧,吳部長,你把報表流程打回,我盯着黎嬋重新做。」
吳昱點點頭:「行,你是部長,我是顧問,你說了算。」
我憋了一肚子火。
但看在荀陽的份上,深吸一口氣。
忍了。
可吳昱卻將話鋒一轉:「不過報表就不需要黎嬋做了。」
荀陽:「那何阮做?」
「不,讓王睿做吧。王睿是財務部的老人了,業務能力大家ṭŭ̀₋都看在眼裏。他一直在出納崗,屬實是委屈了人才。」
「依我看,讓王睿和黎嬋的崗位互換,什麼人幹什麼事兒,沒本事做會計就去做出納,這才合理。」
他這話一出,整個會議室安靜得針落可聞。
荀陽眉頭一皺:「吳部長,這不合適。黎嬋無論是學歷、能力、工作態度,各方面都很好,調崗做出納不合理。」
吳昱哼笑一聲:「怎麼,財務部的事兒Ṭū́₆,我做不了主?」
荀陽還想說話,卻被我打斷。
「好啊,吳部長,出納就出納,我調。」

-10-
散會後荀陽把我叫去辦公室。
「你怎麼答應了?出納崗事情又多又雜,不是跑銀行稅務就是整理資料,能學到啥?」
「誰說出納崗就學不到東西了?正好會計崗我幹膩了,換個崗位也不錯。而且——」
我壓低了聲音:「師兄,我感覺公司的賬有點問題。」
荀陽哦了一聲:「你也發現了?」
「也?」
「嗯,我懷疑吳昱手腳不乾淨,但沒查到證據。」
我一拍大腿:「那不正好嗎?」
荀陽表情一滯,低頭看我,耳朵尖微微泛紅。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拍的是他的大腿。
難怪手感那麼好,肌肉那麼緊實。
「報一絲啊師兄,手那麼一滑。」
荀陽淡淡瞥我一眼:「正好什麼?」
「正好把公司的賬盤查盤查。」

-11-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的工作狀態接近 007。
吳昱給我安排了一堆雜亂無章且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活。
而王睿此前尸位素餐,許多工作沒有完成。
本該一個月裝訂一次的憑證,他堆了起碼十個月沒裝。
我花了整整三週才把堆積如山的憑證整理歸檔,裝訂機都幹爛了兩臺。
荀陽請我喫飯,以示慰問。
「裝憑證這種體力活,我以爲你會花錢僱人幫你做呢。想不到養尊處優、嬌滴滴的黎大小姐,竟然親自上手?」
我揉着手上的血泡:「平時想翻原始憑證還得跟糟老頭子申請,這多好的機會,我怎麼可能假手於人。」
這三個周,我藉着裝憑證的機會,把想查的資料統統翻了一遍。
還真給我看出不少端倪。
「師兄,你知道甲 A、乙 C、丙 B 這幾個供應商嗎?」
「知道,怎麼了?」
「我統計了一下這幾家供應商和公司的往來,單筆金額不大,但加總起來超出紅線很多。」
「我懷疑有人把本應招標的大合同,拆分成小合同,規避招標。」
荀陽放下筷子:「這幾家公司的老闆,和吳昱走得很近。」
我一拍桌子:「狗東西,可算叫我逮住尾巴了。」
拍完又覺得疼,吹着掌心的血泡。
荀陽抓起我的手看了一眼:「這麼拼?」
「那可不,人家可是養尊處優嬌滴滴的大小姐,沒幹過這等粗活。」
荀陽白了我一眼,悶頭喫飯,沒再說話。

-12-
我們倆都沒注意到。
不遠處的座位上,胡謅謅背對着我們倆。
豎着耳朵把我們的對話全都聽進去了。

-13-
下午上班。
我去了趟洗手間。
回工位的時候,桌上多了一支藥膏和一盒創可貼。
我問何阮:「你的?」
何阮正在做表,頭也沒抬:「剛荀部長拿過來的。」
我心裏一暖,嘴角微微勾起。
正想給他發個消息道謝,我爸的電話卻打了進來。
「小嬋,爸爸在公司樓下,你下來一趟。」
「啥?你來成都了?你來幹嘛?」
「能來幹嘛,看看你,順便視察公司業務。」
「哎呀,你真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來,被同事看到了怎麼辦。」
王睿聽到我的話,抬頭看了我一眼。
呵,一個大男人,咋這麼八卦呢。
我沒理他,繼續同我爸講:「行吧,你在樓下等着,我馬上來。」

-14-
我爸那臺邁巴赫十分不低調地停在馬路邊上。
我拉開車門坐進去,撲到老爸懷裏撒嬌:
「爸爸~想我了沒?」
老爸寵溺地拍拍我的頭:「多大的姑娘了,還這麼粘人。」
「我不管,媽媽說了,ţũ₌我 80 歲了在你們面前也是小孩兒。」
老爸笑眯眯地遞給我一個飯盒:
「你媽特意給你做的,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
我興奮地手舞足蹈,原地蹦了好一會兒。
動靜兒太大,整個車身都跟着晃。
老爸遞給我一雙筷子:「就在車上喫吧,帶去辦公室不合適。」
我嗯了一聲,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裏。
「吳昱把你調去出納崗了?」
「嗯。」
老爸冷哼一聲:「敢這麼欺負你,看我不收拾他。」
我搖頭擺手:「別別別,不要打草驚蛇。」
「什麼打草驚蛇?」
我放下筷子,把我和荀陽的謀劃跟老爸說了一下。
爸爸沉默了好一會兒。
「想不到成都分公司這麼多腌臢事。你且好好查查,需要爸爸出面就說一聲。」
「好。」
我繼續喫排骨,我爸盯着我看了好一會兒。
突然笑道:「你對那個什麼荀陽,是不是有意思?」
「咳——」
我被嗆到咳嗽,老爸趕緊遞水過來:「隨口一問,你慌什麼。」
我咳得臉都紅了:「瞎說什麼,他只是我師兄。」
老爸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那小子是個可塑之才,爸爸不反對。」
「什麼反對不反對的,越說越離譜。」
我看了眼時間,放下筷子:「我回辦公室了,出來太久會被吳昱罵的。」
下了車又回身叮囑道:「你下次來公司別開這臺車了啊,我怕別人認出你的車牌,識破我的身份。」
老爸哈哈一笑:「你還真是小心謹慎。爸爸在成都就這一臺車,不開這臺開哪臺?」
「買新的,租一臺,隨便,反正不準開這臺。」
我爸無奈又寵溺地摸摸我的頭:「行。」

-15-
剛走兩步又看到了胡謅謅。
怎麼哪兒都有她,該不會是一路跟蹤我吧?
本想繞着這個老逼登走,奈何公司樓層太高,不得不跟她同乘一部電梯。
我拿鼻孔看她,招呼都懶得打。
她卻掩着嘴笑:「你們這些小姑娘啊,膽子真是大,光天化日就敢偷喫。」
我不解她爲何這樣說,一抬眼卻看到鏡子裏,我的嘴角一片淺色的醬汁。
啊,剛纔喫排骨沾到的。
我隨手擦了擦:「是啊,年輕嘛,新陳代謝快,身體需求大,現在不喫,等到了你這個年紀可就沒得喫嘍。」
胡謅謅嫌惡地看我一眼:「真是沒臉沒皮。」
此時的我只當她說的偷喫是指我上班時間偷偷溜出來喫東西。
卻沒想到,她說的是另一層意思。

-16-
沒兩天,公司裏關於我被包養的謠言就傳開了。
我聽到這則流言的時候,正在樓梯間躲着摸魚。
王睿和幾個男同事出來抽菸,站在下一個樓層。
我的位置剛好能看到他們,但他們看不到我。
同事甲:「睿哥,聽說你們部門那個黎嬋,挺騷的啊?」
啥?
我騷?
我豎起八卦的小耳朵,順便點開了相機錄像。
同事乙:「對對對,胡姐說她前兩天看到黎嬋上了一個老男人的豪車。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車就停在公司樓下的大馬路上,震了好一會兒。
等黎嬋下車的時候,嘴角還沾着不明液體呢。」」
同事甲:「不是吧,黎嬋玩Ṫū́⁰得這麼花?大白天在馬路上車震?真的假的?」
同事乙:「千真萬確,胡姐說她膽大偷喫,她還說年輕需求大,就是要喫。」
幾個人猥瑣又下流地笑了好一會兒。
同事甲:「想不到她長了張初戀臉,玩兒得卻這麼野。睿哥,有沒有辦法幫我勾搭一下?」
王睿笑罵道:「你他孃的精蟲上腦?劉總的妞你也敢染指。」
「劉總?那個劉總?」
「你說呢。」
成都分公司只有總經理姓劉。
同事甲追問道:「不是吧,她還跟劉總……難怪平時那麼囂張,敢得罪胡姐,原來是有人撐腰啊。」
王睿:「真的,上回兒跟甲 A 公司應酬,黎嬋喝醉了,我親眼看着她上了劉總的車,兩人去了酒店開房。」
???
上回兒我是搭了劉總的順風車回家,但根本沒去酒店。
他這一半真一半假的,說得我都差點信了。
我摸出眼藥水滴了幾滴在眼角,做出一副眼淚汪汪的樣子。
起身走到防火門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們。
「真的嗎睿哥?劉總把我帶去酒店了?」
三人沒想到我也在這裏,一時都愣住了。
王睿說話都有些磕巴:「你,你什麼時候來的,你聽到什麼了?」
我抽了抽鼻子,「哭」得梨花帶雨:
「睿哥,要不是你說起,我都不知道自己被劉總迷姦了。」
「我這就報警,睿哥你可一定要給我作證啊。」
我拿起手機,作勢要打 110。
王睿嚇得手裏的煙都掉了:「別別別,都是誤會,劉總什麼時候迷姦你了?你瞎說什麼。」
「沒有嗎?那你們三個剛纔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是在說誰?」
三人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王睿:「我們什麼也沒說啊,就抽個煙而已,我們說什麼了?」
「啊對對對,我們什麼也沒說。」
好哇,不認賬是嗎?
我輕笑,點開了剛纔錄的視頻。
王睿:「……」

-17-
劉總匆匆趕來țų⁶的時候。
警察叔叔已經把基本情況瞭解清楚了。
「抱歉啊,警察同志,路上堵車,來晚了。」
警察示意他坐下:「有幾個問題需要你回答一下。」
「好好好,我全力配合。」
劉總一邊應承,一邊擦汗。
我瞧瞧他,再瞧瞧坐立難安的王睿。
心裏那叫一個爽。
身旁的椅子上忽然坐了個人。
荀陽。
「噫,你不是去談合同了嗎?怎麼回來了?」
荀陽一臉擔憂:「聽說你報警就回來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笑得賤兮兮地貼近荀陽。
攏着手貼近他的耳朵,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荀陽聽完瞪着眼睛看我。
又好氣又好笑。
「你真是……」
「我怎麼了,被造謠就得報警呀,不然我的名聲就壞了,我一個黃花大閨女,還沒談戀愛呢。」
荀陽戳了戳我的腦門,沒再說話。
恰好劉總搞清楚了被傳喚的原因。
原地一個蹦起,嗓門兒賊大:「蒼天可鑑!我那天只是把黎同志送回了家,絕對沒去酒店!」
警察:「你有證據嗎?」
「有有有,那天我也喝了酒,是司機開的車。這是人證。」
「車上有行車記錄儀,拍得清清楚楚,這是物證。」
「警察同志您稍等,我這就讓司機帶着行車記錄儀過來!」
警察點點頭:「好,我們等着。」
一旁的王睿滿頭大汗,抖如篩糠。
「劉總,都是誤會,我也是道聽途說……」
劉總冷哼一聲:「你慌什麼,等警察同志走了,我們再慢慢算賬。」

-18-
王睿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一時口嗨造了黃謠。
卻把自己的工作給造沒了。
劉總生了好大的氣,指着王睿的鼻子罵了半個小時,茶杯都摔了好幾個。
王睿辯解說是受了胡謅謅的指使,背後說我壞話。
但胡謅謅這個老逼登豈是喫素的?
當場就跳起來,一哭二鬧三上吊,打死不承認。
王睿說不過她,氣呼呼地,夾着尾巴滾蛋了。
鬧劇收尾,我表面委屈,心裏卻忍不住給自己喝彩。
幹得漂亮!
正得意着呢,人事總召喚我去她辦公室。
我以爲她是想安慰我。
可她卻把門一關,窗簾也拉上。
「小嬋,你得罪了吳昱嗎?」
「準確地說是得罪了胡謅謅,吳昱幫她出氣呢。」
人事總輕嘆一聲:「我也不瞞你,吳昱昨天來找我,讓我找個理由把你辭退了。」
我聳聳肩:「預料之中。」
「不止是你,他還要我想辦法把荀陽調到一線工廠去。」
「啥?」
我愣了愣:「他把歪主意打到荀陽頭上了?」
「是啊,而且還搬出劉總來給我施壓。今天你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我擔心你是不是被他盯上了。」
確實是被盯上了。
「你打算怎麼辦,要開除我嗎?」
人事總笑得嫵媚:「我一個分公司管人事的小嘍囉,哪敢開除大小姐?」
「至於荀陽,他是分公司中層,我做不了主。」
我點點頭:「那你怎麼跟吳昱交代?」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倒是你啊,小嬋,如今這局勢,你要不要擺明身份?」
我揮揮手:「好姐姐,我知道你擔心我。不過沒關係,尚能應付。」

-19-
我之所以婉拒了人事總監讓我公開身份的提議。
一是想跟爸爸證明,沒有他撐傘,我也能扛得住風雨。
二是因爲荀陽。
此前我拜託他去查那幾家關聯公司的事,已有眉目。
再給我們幾天時間,把證據梳理歸攏。
直接報警把吳昱抓走。
到時候我再亮明身份不遲。
可此時的我並沒有想到,吳昱竟然收到了風聲,鋌而走險。

-20-
這天我加班加到比較晚。
從辦公室出來已經快 12 點了。
偌大一棟辦公樓,人去樓空,連鬼影子都沒有。
我的高跟鞋踩在車庫的地板上,清脆噠噠地迴響。
我只想早點回家洗洗睡。
卻沒注意到身後竄出一條人影。
下一刻,我的後腦勺遭了一記悶棍,昏了過去。

-21-
再次醒來,我的手腳都被綁住。
四周亂糟糟的,看起來像是一處廢棄的工地。
「誰,誰綁架我?」
我壓着心中極大的恐慌,儘量讓自己鎮定。
遠處響起腳步聲。
不一會兒,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提着外賣出現在我面前。
「醒了?」
這聲音有些熟悉。
男人摘下帽子,竟是王睿?
「你,你綁架我幹什麼?」我問。
王睿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他拉了張板凳坐下,自顧自喫起飯來。
「吳昱給你多少錢?我給雙倍。」
王睿的手頓了頓,又繼續喫飯。
「十倍,十倍行嗎?你放我走,我們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
王睿將筷子一摔:「就當沒發生過?你他媽毀了我的前程,毀了我的人生,卻要我當做沒發生過?」
他的情緒十分激動。
我好怕他突然暴走,掏出刀子把我嘎了。
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放軟了聲音:「睿哥,上回兒那事兒我是做得有點過了。」
「但我當時在氣頭上嘛,沒想那麼多。誰能想到劉總會把您開除了呢?」
「不過以睿哥的本事和資歷,找個更好的工作不難。我爸爸有些人脈,要不……」
王睿嗤笑一聲:「我說的不是這件事。」
「那,那你說的是什麼事啊?」
王睿看着我:「你在查甲 A 那幾家公司。」
我心裏咯噔一跳。
他也牽扯其中?
也對,走賬打款這種事,確實離不開出納。
王睿在公司這麼多年,一直沒調崗位。
本以爲他是碌碌無爲,但也許他是扮豬喫老虎,一直當出納,幫吳昱辦事兒。
「當初吳昱把你調去出納崗,本是想讓你喫點苦頭。等你實習期一滿就找理由把你開掉。」
「誰知道人事那個老孃們居然不開你。而你居然偷偷查賬,還查到甲 A 公司頭上。」
「你要是把簍子捅大了,吳昱和我都得完。沒辦法,只能出此下策。」
「不過你也別怕,我不是什麼好人,但也不是亡命之徒,不會殺你。」
王睿頓了頓,看向我的眼神里透着下流和猥瑣。
我心裏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身體也開始燥熱。
「你,你要幹什麼?」
王睿舔了舔舌頭:「你跟劉總的事兒的確是我無中生有。」
「但那天你跟老男人在路邊車震,可是胡謅謅親眼看到的。」
「你既然這麼放得開,那哥哥就陪你玩點刺激的。」
他要幹什麼?!
我腦子裏轟隆隆響起大雷,全身止不住地顫抖。
「你,你不要亂來,強,強姦可是要,要坐……坐牢。」
「哈哈哈。」
王睿笑得十分開懷。
「說你聰明吧,你又有點蠢。」
「哦,你說強姦就強姦啊,證據呢?」
「你,你如果……會在我身上留下痕跡,醫生,醫生一查……」
王睿又哈哈哈大笑幾聲:「等哥哥玩夠了,再留你在這兒待幾天。」
「到時候就算你去醫院,也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了。」
王睿打開腳邊的書包,把裏面的東西一股腦兒地倒了出來。
全是成人用品。
還有一臺攝像機,一個頭套。
「一會兒咱們就模仿這個小日子,拍一部愛情動作片。」
「往後你要是聽話呢,這片子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你要是不消停呢,那這片子可就要上網了哈。
「到時候你的父母朋友,老師同學,全都能欣賞到你的騷浪樣子。
「嘖嘖嘖,真是想想就刺激啊。
「哦,忘了跟你說了,剛纔你睡覺的時候哥哥給你餵了點藥。
「你現在應該有點燥熱了吧?
「別急別急哈,哥哥喫飽了再好好伺候你,哈哈哈哈。」

-22-
我的心入贅冰窟,越來越涼。
身體卻越來越熱,綿軟難耐。
王睿見狀,解開了我手上和腳上的繩子。
我撐着最後一絲神志,想跑。
可腳軟得好似棉花,根本站不起來。
王睿戴上頭套,打開攝像機,開始脫衣服。
而我在藥力的催動下,不受控制地去拉他的手。
王睿抓住我的頭髮,將鏡頭對準我:
「看看看看,自己貼上來的,我可沒強迫啊。」
我嚇得直哭,身體卻不聽使喚。
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下一刻,一把熟悉的男聲響起。
「小嬋!」
荀陽好似神兵天降一般出現。
他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我。
又看了眼未着寸縷,只戴着一個青蛙頭套的王睿。
怒吼一聲:「草!」
然後如同一頭憤怒的豹子,飛撲上前,將王睿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認識荀陽這麼多年。
印象中他一直是個謫仙般的人物:
高冷、淡漠、好看、疏離。
我從未見過他這般暴怒的模樣。
拳頭一下接一下落在王睿的身上,好似要將他打死一般。
我心中的恐懼化作眼淚滑落。
待荀陽揍完了王睿,將我撈起來時,我已經哭成了淚人。
「別怕別怕,我來了嬋兒, 別怕……」
荀陽一聲聲說着讓我別怕, 可他自己的聲音卻是顫抖的。
我想笑一個給他看,讓他寬心。
可剛纔喫下去的藥卻生生將這個笑逼成了軟糯的嚶嚀。
我找到荀陽的嘴脣,毫不猶豫地貼了上去。

-23-
再次醒來,我在醫院病房。
荀陽趴在我的病牀邊, 正睡着。
我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他的臉上有兩處青紫, 想必是揍王睿的時候, 被他撓的。
我抬手想幫他擦一擦血跡,卻將他吵醒。
「醒了?」
「醒了?」
我們幾乎同時出聲。
對視兩秒, 又同時笑出了聲。
荀陽如釋重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想起昨夜的事, 還是後怕得想哭。
「王睿呢?」
「被抓了, 劉總、吳昱、胡謅謅也被抓了。」
「吳昱和王睿挪了公司不少錢, 再加上綁架,下半輩子都得在牢裏了。」
「那劉總和胡謅謅爲什麼被抓?」
「挪用公款的事Ŧûₕ劉總脫不了干係。胡謅謅幫吳昱銷贓,也脫不了干係。」
我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抓了就好。」
荀陽的大手覆上我的頭頂, 輕輕地揉了揉。
「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都交給我,我一定會請最好的律師, 給他們判最重的刑罰。」
我點點頭, 莫名地感到心安。
眼光掠過他的嘴脣:「嘴怎麼破了?被王睿揍的?」
荀陽臉上飛起一絲紅暈:「不是, 小狗咬的。」
「狗?哪來的狗,爲什麼咬你的嘴?」
話一問出口,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臉騰地紅了, 一直紅到脖子根兒。
他說的小狗, 該不會是我吧?
我尷尬地往被子裏縮。
「那個, 王睿給我下了藥……」
荀陽見我尷尬, 眼裏閃過一絲狡黠。
「我知道,我幫你把藥性解了。」
他, 幫我,把藥性,解了?
我眨巴眨巴眼, 不知道他說的這個解,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解。
「該,該不會……我……我把你……」
荀陽挑眉,點頭。
然後摸着下巴,眼神玩味。
媽的, 我要羞死了。
媽的,他給我解的過程, 我居然半點也不記得了。
話說回來。
不都說第一次很疼, 第二天腿軟下不了地嗎?
我爲什麼半點不適都沒有?
荀陽他是不是不行?
我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着, 表情呆滯。
荀陽失笑:「逗你的,醫生給你打了一針就好了。」
啊?
三分慶幸, 剩下七分卻好像是失落。
荀陽又道:「不過我救了你兩次, 你要怎麼報答呢?」
是哦,算上昨天,他救過我兩次了。
我想了想:「要不,讓我爸給你升職加薪?」
「我要這個幹什麼。」
「那你要什麼?」
「你要不要考慮以身相許呢?」
咦, 他是在表白?
我絞着手指,盯着荀陽那張帥臉看了半天。
這波不虧。
按下比 AK 還難壓的嘴角。
傲嬌道:「許就許,算你小子賺大了。」
– 完 –
□ 胡謅謅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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