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我憂傷地打開前男友的微信。名字旁邊備註着還有十天。
是的，還有十天就是新賽季了。也是我認識他的第四個賽季。
我甩了他三次，找他複合了兩次。
這是我第三次把他從黑名單里拉出來。
但是還沒想好找什麼理由和他複合。
突然聊天頁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我眼皮一跳。「姐姐，溫馨提示一下，新賽季了，該找我複合了。」「小狗許願.jpg」
-1-
作爲一個又菜又愛玩的網癮少女，我有一個賽季專用上分對象。
顧名思義，就是每個賽季打滿王者五十顆星就分手的對象。
上上個賽季因爲他只喫甜豆花我提了分手。
上個賽季因爲他說不喜歡喫榴蓮我提了分手。
這個賽季因爲我帶妹沒帶他，他喫醋吵了兩句。
我就說：「你要非這麼想，我也沒有辦法。」
然後把他拉黑了。
我在娛樂局和元妙妙菜雞混戰了一個月。
這天半夜刷到了官方的賽季更新前瞻。
我憂傷地打開綠泡泡黑名單。
把前男友拉了出來。
在備註的上分工具人後面加了個「10」。
掐指一算，還有十天又是新賽季了。
而我這次還沒有想好複合的理由。
突然，聊天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ṭųⁿ
我眼皮狠狠一跳。
上分工具人（10）：姐姐，溫馨提示一下，該找我複合了。
上分工具人（10）：小狗許願.jpg
我緩緩打下一個問號。
然後火速把人拉黑。
開玩笑，我是會爲了遊戲就找前男友複合的人嗎？
還有十天，我決定自力更生。
沒喫過豬肉，也見過前任跑。
我要學射手上大分。
爲此我諮詢了常年混跡各大直播平臺的元妙妙同學。
十分鐘後，元妙妙甩過來一個粉制視頻。
「集美貌和才華於一身的射手大爹你值得擁有。」
我點開視頻。
視頻的主角是一個顏值技術主播，叫長安的月光。
一開始這個主播的主頁只放剪輯，每一個片段都展現了超強的預判能力。
然後被人質疑開掛。
後續他發的視頻裏面就把手剪了進去。
粉絲裏炸出一堆手控。
評論區又有人說：醒醒，你圈沒有帥哥，真好看早露臉了。
然後他直接改做露臉直播了。
直播標題——你圈真帥哥。
我下了直播軟件。
他剛好正在直播。
看着年紀很小，也確實很帥。
戴着小狗耳朵的頭箍。
直播間人還挺多。
【啊啊啊這個點怎麼會開播的！】
【寶寶說他失戀睡不着。】
【可惡！是誰捨得甩我們小月光！】
我有點混亂，默默問了一句。
【請問這個弟弟是技術主播嗎？】
【姐妹是新來的吧，月光寶寶國一阿離哦，常年多國服在榜，巔峯前百穩定選手。】
我點開主頁看了看。
射手好幾個大國標，打野也有一溜小國標。
不是，怎麼這麼好看的男孩子也喜歡玩老陰比。
我點了個關注。
看了一會兒，隨手刷了兩個嘉年華。
月光抬頭看了一眼。
「謝謝安安姐姐的嘉年華。」
聲音清冷悅耳。
他剛剛打完一局，看了一眼時間。
「還有一個小時下播，五分鐘後掃碼吧。」
我不恥下問：請問怎麼掃碼？是代打嗎？怎麼轉賬？
公屏上粉絲連忙解釋。
【不是的，這是粉絲福利。】
【就是一會兒大家掃屏幕上的碼，掃上誰的號就幫誰打三顆星。】
還有這種好事？
可能我家網速超羣，幾秒鐘過後直播間屏幕上出現了我的遊戲主頁。
月光安靜了一會兒，挑了挑眉問道：「安安不妙了。這是直播間哪個姐姐的號？」
-2-
我興奮地打道：「我我我。」
他似乎笑了一下。
「安安姐姐已經榮耀了，今天就先不給你打了。下個賽季初你跟我車吧。」
我默默問道：「要轉賬預定嗎？」
彈幕的活人感強得令我害怕。
【哈哈哈，這是什麼富婆轉賬姐啊。】
【我是學生，安姐 v 我 50。】
月光歪了歪腦袋，小狗耳朵跟着顫了顫。
「粉絲福利，而且安安姐姐剛剛已經刷過兩個嘉年華啦。」
我承認，主播是有點手段在身上的。
媽媽我看到了天使！
這下不用找臺階複合了。
但是我多少有點心虛。
畢竟利用了前夫哥三個賽季，也是老員工了。
我在月光下播後，點開綠泡泡。
把前夫哥拉了出來，轉賬兩千。
上分工具人（10）：？
我：安撫費。下個賽季你不用來上班了。
上分工具人（10）：……
前夫哥沒有收錢，回了個「好。」
我心裏有點難受。
實話實說前夫哥確實是個很好的搭子。
我和前夫哥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勾搭上的。
剛剛被兩百斤網戀對象騙了感情和兩千塊錢機票的元妙妙撲在我懷裏嗷嗷直哭。
我拍着她的背。
「不就是個國服嗎，遊戲裏一撈一大把。」
「他，嗝，他不一樣嘛。他對我特別好。」
我無言以對。
哭了半個小時，元妙妙一抽一抽地說：「這個賽季我還沒上王者。」
我好歹在我們村裏也是個前十的野王，帶個妹還不是手到擒來？
「上號！」
兩個小時後，連輸六把。
我冷靜道：「機制問題。」
這時列表突然頂上來一個叫罵我我就哭的好友。
綠油油的「迴歸」二字讓我眼前一亮。
立刻點了邀請。
果然玄學逆天改命。
這把十分鐘內解決戰鬥。
「兄弟，你這射手玩得真不賴啊。」
怕人跑了，我一邊誇一邊秒開下一把。
大佬雖然話少，但是我情緒價值給得非常到位。
「天吶，國服選手吧。」
「這波五殺帥得我家貓連翻十個後空翻！」
「寶寶你是什麼流落在外的職業選手嗎？！」
在我秒開第五把的時候，大佬終於點下了取消。
我：「兄弟，還差一把晉級賽，最後一把。」
他不點準備。
元妙妙拍了拍我。
「你加油，我睡了。」
切迴游戲我掉線了。
消息列表有個 1。
罵我我就哭：「你對每個人都這麼誇嗎？」
我：「怎麼會，你是第一個。」
-3-
可能他是信了。
從那一後他看到我在線就拉我。
我經常誇他，他有點靦腆，不太理我的騷話。
熟了一後我有一次開玩笑。
「你看到那個粉色的愛心了沒？想要嗎？」
「你叫聲姐姐，我送你一個。」
他秒回：「姐姐，我想要。」
然後我們莫名其妙就掛上了情侶標。
後來有一次我們三個一起打遊戲。
在元妙妙被對面蘭陵王抓死七次一後，他忍不住開了麥。
「做個金身吧。」
一口破鑼嗓子嚇得元妙妙直接來了個閃現遷墳。
資深聲控的我沉默片刻，委婉地表示其實我不喜歡開麥打遊戲。
從那一後他再也沒有開過麥。
根據這幾個賽季的觀察，我發現他經常白天和我玩，晚上不上線。
這個號兩千九百多天，但是連英雄都不全。
合理懷疑這是個小號。
而且根據聲音推斷，很可能是個無業遊民的摳腳大漢。
是他不真誠在先。
有妙妙的前車一鑑，我纔不會真的網戀。
在新賽季開始前，我天天光顧月光的直播間。
不得不說他的一手阿離玩得出神入化。
那天下播一後他主動添加了我的好友還送了一百朵花。
我被男色迷了眼。
連着刷了十天禮物，成功篡位成爲新的榜一大姐。
賽季更新這天，他上線特別早。
我一上線他ŧű̂ₚ就發來了邀請。
我用平板掛着直播。
公屏上都在嚷嚷。
【主播多帶幾個唄。】
【嚶嚶嚶，我也想上王者。】
主播冷酷地拒絕道：「一帶四帶不動，下次一定。」
所以跟車成了雙排。
賽季第一天，我騎在他的頭上在峽谷裏作威作福。
早上排的人少，在第三次打爆同一個人一後。
直播間裏看到他的主頁彈出了一個好友申請。
「哥們，你帶的妹有對象，被三了。」
我連忙點開自己的親密關係。
和前夫哥二十五級的親密度招搖地閃耀着愛情的光輝。
這時我的耳邊幽幽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姐姐，ţű̂ₙ你和我打遊戲，姐夫不會喫醋吧。」
我老臉一紅。
正要打字解釋就匹配了進去。
還不等我選上英雄手機就沒電自動關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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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登上游戲。
這局已經開始半分鐘了。
系統給我自動選了個公孫離。
心死死的。
我默默打字。
「我出個寶石吧，剛剛沒電手機關機了，不好意思。」
「不用，能打。」
月光選了個孫尚香。
一臉正氣地打着遊戲。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直播間。
公屏上彈幕還在滾動：姐姐，姐夫不會喫醋吧。
我又迅速把頭扎回了遊戲裏。
人類的本質果然是復讀機。
於是，遊戲開局五分鐘，我就死了三次。
隊友 1：別搞啊。這麼菜怎麼打到晉級賽的，琪琪都比你玩得好。
隊友 2：琪琪是誰？
隊友 3：他養的龍貓。
我心虛地打開麥克風：「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問題，手機選英雄的時候沒電了。我不太會這個英雄。」
消息欄安靜了兩秒鐘。
隊友 123：沒事的，媽媽。
直播間裏：媽媽媽媽，我戀愛了，這聲音好御啊。
月光也打開全隊麥：「沒事，能打。這把要是輸了我來給你們補星。」
隊友 1：早說啊，你倆雙排的啊。主播一會兒能不能給個好友位，我是你十年老粉。
月光冷淡地說道：「你讓琪琪來問。」
粉絲 1：少爺第一次爲了女人懟人，老奴淚流滿面。
粉絲 2：我都有點嗑你倆了，什麼極品御姐音和清澈小奶狗啊。
粉絲 3：還是和白朮姐勢均力敵好嗑。
我一邊操縱着漂亮的女英雄，一邊默唸他只圖我錢圖我錢。
龍坑一波團我不敢上，在旁邊狗狗祟祟補傷害。
對面還剩三個殘血，我們這邊只有一個大殘的月光和幾乎滿血的我。
月光沉聲道：「1A2A1，消耗收割。」
Double Kill！
「331A2A1，追擊反打。」
Triple Kill！
－Ace!
趁對面還沒人復活，我和月光一路推上對面高地。
巨大的 Victory 印在對面爆炸的水晶上。
賽季第一天成功晉級王者。
我的指尖微燙。
一直到他下播我還感覺暈乎乎的。
我是天才吧，我感覺自己現在分分鐘能打上國服。
下線前我還沒忘給前夫哥發了個關係解除申請。
然後我戳了戳元妙妙的微信。
「白朮是誰？」
妙妙：「一個打野超牛掰的大美女。我最最喜歡的遊戲主播！也是月光的互聯網野生遊戲搭子。」
說完轉發給我一個視頻。
標題是【白月光|相愛相殺這麼多年】
屏幕裏白朮開局去對面紅區反紅被抓。
月光冷冷道：「菜就多練。」
白朮哇哇大叫：「我被資本做局了呀，替我報仇。」
然後這把月光帶着輔助把對面打野抓死了七次。
白朮成功打出制霸野區。
我丟開手機趴在枕頭上，不知道爲什麼有一點點不開心。
-5-
第二天我上線，月光給我發了個邀請。
我進了隊伍，隊裏還有另一個人。
我想起來是那個白朮。
過了一會兒，白朮拉了兩個粉絲進來。
最後一個粉絲進來的時候，我蚌埠住了。
「妙妙很妙了」向你發送了一個心動告白。
要不要這麼巧……
直播間一陣詭異的安靜。
【家人們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上次安安姐姐親密關係裏面是不是有這個妙？】
月光好像笑了一下。
進入加載頁面，99 級的閨蜜標掛在我們的左下角。
白朮驚訝了一下：「這麼高級得刷多久？」
妙妙乾笑兩聲：「不久不久。」
直播間又是一陣討論。
【kswl 我們白月光的粉絲關係都這麼好！】
【家人們，我去看了，這個妙妙是隔壁榜三小姐姐。】
【果然富婆的姐妹也是富婆。】
我補位中路，選了個西施。
開局發育路二打二。
我去支援的路上被對面司馬懿飛死一次。
月光趕過來把打野收了。
「沒事，ţŭ̀₄不用支援我。」
我聽話地默默苟在中路。
他和白朮真的非常默契。
一個刺客開團，一個側面打傷害。
司馬懿抓不了射手就拿我開刀。
一把遊戲，隊友的順風局，我的死亡局。
妙妙後期一直跟在我身邊。
月光和白朮對我也頗爲照顧。
結算頁面，只有我明晃晃的 4.3 評分。
一個金牌射手，一個銀牌打野。
再不濟對抗路的那個粉絲也有 8.6 的評分。
公屏上還在熱火朝天地聊着。
【安安姐玩得是有點呆啊。】
【樓上你行你上啊，很明顯被針對了好吧。】
【不得不說，還是射野聯動精彩啊，白月光集錦又添新飯！】
月光溫柔道：「安安姐姐很厲害了，剛剛有兩波控給得很好，不然我肯定得死好幾次。」
我感覺鼻子有點酸。
打了兩把就找了個理由下線了。
過了一會兒，妙妙來敲我的門。
看到我眼眶紅紅，心疼地抱着我說：「不打破遊戲了，咱可不能哭，明天還得出 cos，哭了眼睛就腫了。」
微信突然響了兩下。
前夫哥：已掛斷。
我：？
前夫哥：打錯了。
又過了一分鐘問道：「要不要喝奶茶？」
我：合格的前任應該和死了一樣，懂？
前夫哥：「小狗收到.jpg」
十分鐘後，一杯芝芝抹茶加芝士送到了我的手上。
-6-
妙妙說得 cos 是某農的新皮膚預熱。
我是個小有名氣的 coser，各平臺粉絲量都還可以。
所以這次官方找我是 cos 阿離的武俠新皮膚。
對外新皮膚還是保密狀態。
無論是風格還是顏色都很好看，我已經準備好等它上線就抽爆它。
然後我一套，妙妙一套，月光一套。
前夫哥也勉強一套吧，就當還奶茶了。
妙妙跟着我忙前忙後跑了一天。
確保視頻裏我的每一個角度都萬無一失。
等到我們完成甲方爸爸的委託，回到家已經過了平時月光直播的時間。
點開直播軟件，後臺彈出好幾條消息。
「姐姐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姐姐我還是喜歡你的輔助。」
「姐姐你不要看她們亂說的什麼 cp，白朮只喜歡女孩子。」
「我剛開始直播的時候沒人和我連線，只有白朮願意和我玩。」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解釋一下。
「今天在工作，所以纔沒上游戲。」
「那天是有一點點不高興，但是我是沮喪自己不夠厲害。」
對面立刻發過來一條語音消息。
「我可以保護姐姐。」
我紅着臉小聲道：「可是我也想自己變得厲害。」
「那我教你射手，我玩輔助保護你呀。」
第二天開播，直播間標題變成了「教學直播」。
【怎麼是匹配？】
【等等，我沒看錯吧，月光玩瑤？】
【你玩瑤，安安姐玩什麼？】
在我用阿離拿下第三把負戰績一後，他把瑤換成了夾子。
果然保護 C 位最好的辦法就是幹掉對面的 C 位。
我終於贏來了第一把 5-2-1 的正戰績。
「快看我的戰績！」
「姐姐，你給我看這個戰Ţū₄績，姐夫不會喫醋吧。」
「……」
服了，這個梗過不去了。
過了半個月，阿離的新皮膚上線，官方發佈了那天我拍的視頻。
「巧巧太貼了。怎麼能這麼美！」
「寶寶，我願意爲你練公孫離！」
「速看，月光居然轉發了視頻！！」
我愣了一下，點開了月光的平臺賬號。
轉發於三分鐘前。
我美滋滋上線抽完了皮膚，按照規劃一人送了兩個令牌。
進入直播間的時候，剛好看到有人發了彈幕。
【月光寶寶是不是很滿意這次的皮膚，看到你轉發 cos 視頻了！】
月光一邊領着遊戲日常道具，一邊搖頭。
「不是，官方讓轉的。」
他看到我上線把我拉進隊伍。
「謝謝安安姐姐的令牌，一會兒我就穿新皮膚帶你上分！」
我咳了一聲，問道：「你覺得這個 coser 好看不？」
他疑惑地停頓了一下。
「一般般吧，肯定沒有安安姐姐好看。」
我：「……」
你給我把令牌吐出來！
-7-
趁着新皮膚的熱度，甲方爸爸又發來了邀請。
近期有一個展子，某農包了個專場。
我前腳剛剛答應參加活動。
後腳就看到直播間有人在問。
【小月光這次的官方專場活動你去不去啊？】
「去。」
然後公屏上又是一陣叫苦連天。
【完了完了，又要搶不到票了。】
下播一後，月光給我發了條消息。
「安安姐姐想不想去這次活動，我可以送你票。」
爲了避免掉馬，我謹慎地回道：「那天我有工作，就不去了。」
可能是我多心，總感覺他有點失落。
「不過，我會看官方視頻的。」
他似乎開心了一點。
活動當天，場館外人山人海。
我拉着妙妙走了官方通道。
到了休息室，推開門就看到月光和白朮坐在一塊，化妝師正在給他們上妝。
白朮皺着眉：「能不能別給我塗這麼白？」
化妝師小姐姐爲難道：「顧允老師是冷白皮，一會兒你們一起上臺，太黑了粉絲要說的。」
我正想偷偷溜走。
旁邊進來一個工作人員看到我眼前一亮。
「巧巧老師剛好，這邊有個嘉賓今天突然來不了了。一會兒有個娛樂賽，你隨便打打。」
我指着自己：「隨便？打打？我？」
「是的是的，這邊兩位是我們遊戲區主播。這個是月光老師，也可以叫顧允老師；這個是白朮老師，也可以叫白茗老師。」
我僵硬地扯出一個微笑。
白朮湊過來感ṭū́ₖ嘆：「真的好漂亮！我看了阿離新皮膚的 cos 了。」
我連連道謝。
抬頭剛好對上月光的眼睛。
我嚥了咽口水，硬着頭皮打了聲招呼。
他朝我點了點頭。
不是，你在高冷些什麼？
妙妙一臉興奮攥着我的胳膊。
「白朮欸，長得太酷了。」
我壓低聲音道：「你有機會了姐妹，她喜歡女的。」
「啊？」
然後她怒道：「我又不素拉拉。」
臨上臺前，我突然想起來一會兒要用遊戲賬號。
「你號借我登一下。」
妙妙無語道：「你是蘋果，我是安卓啊姐。」
工作人員在後面催了催我。
我一臉絕望地站上了臺。
「娛樂賽規則是，由遊戲主播抽籤，抽到的 coser 和該主播組隊，然後現場隨機抽取三位觀衆，五人成一隊。」
顧允抽完，看了一圈。
不要啊，不要啊。
讓我去下面兩組吧，給我時間借個號吧。
「巧巧老師和我一隊。」
-8-
「巧巧老師？」
我神情恍惚地走向座位。
白朮那邊還在挑路人。
「你，就你，長得最可愛的那個。」
然後我就魔幻地看着元妙妙被白朮薅上了臺。
顧允公事公辦地看向我。
「巧巧老師，報一下 id，我加你。」
我努力用腹語發聲。
「安……了。」
他皺了皺眉，湊近了一點。
「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微笑道：「安安不妙了。」
他愣了片刻。
有點難以置信地看了看我。
可能還有那麼幾絲令人懷疑的欣喜若狂。
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那很妙了。」
我默默移開了目光。
尋求安慰地看向妙妙那邊。
正對上她求救的眼神。
難姐難妹。
我都能想象今天官方直播間得炸成什麼樣子。
知名 coser 巧巧居然是月光的榜一大姐。
這時主持人好巧不巧地說道：「今天我們嘉賓老師剛好出的都是射手，那就玩自己出的角色吧。」
我？官方直播？玩公孫離？
鑑於還有路人小姐姐在，顧允選了打野。
他小聲安慰我：「安安姐姐沒事的，我會保護你的。」
聲音貼着我的耳朵，我一下子臉色通紅。
開局第一個紅他就給了我，清完第一波野區就住在了我旁邊的草叢裏。
開局五分鐘，給對面射手抓成 0-3-0。
主持人還在好死不死地說：「我這邊看直播間的朋友們說我們月光老師和巧巧老師經常一起打遊戲。難怪這麼默契。」
我心裏一窘，殘血回傘直接回到了對面塔裏。
Executed！
顧允：「……沒事，這個塔居然敢打你，一會兒就給它拆了！」
主持人：「巧巧可能有點緊張哈哈，不過現在月光老師這邊還是很有優勢的。」
Ber 兒，一定要盯着我嗎？
再給我特寫！我就！扁扁地投降！
雖然但是最後這把遊戲還是贏了，屈辱地贏了。
本網癮美少女經此一役已經預備退網了。
比賽結束我一頭扎進化妝間，打算沒人趕緊跑路。
「安安姐姐。」
顧允站在門口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我乾巴巴笑了兩聲。
「那個啥，好巧哈哈。」
他長得顯小，身高卻高了我一頭還多。
他走到我身前。
彎着眼睛說：「安安姐姐那天問我阿離的 coser 好不好看，我說了謊。」
「？」
顧允似乎有點害羞，目光看向旁邊的化妝桌。
「姐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coser。」
我感覺自己要冒煙了，抬手扇了扇風。
「謝謝哈哈。要不加個微信，晚點再聊。我這邊還有事。」
顧允連連說好，點開了二維碼。
「滴。」
我們低頭看去。
名字那裏赫然三個大字：前夫哥。
我顫抖着手點進去。
太尷尬了家人們。
我決定先發制人。
於是我怒道：「好啊，你耍我？」
顧允慌亂地拉我的手：「我可以解釋的姐姐。」
我一把甩開：「我不聽我不聽，我媽喊我回家喫飯。」
說完拎着我的小包包就跑了。
-9-
消息滴個沒完。
我把人又拖進了黑名單。
這天晚上，妙妙沒有回家，我打電話給她。
「啊，那個，我和白茗在一起喫飯呢。先不說了。」
我心裏更加煩躁。
打開微信翻了一下。
將近一年的時間裏，我給他發的大多數是「上號」、「玩不玩」、「幾點」。
他給我發得要認真許多。
「今天能不能和姐姐多聊一會兒？」
「姐姐今天進步好大！」
「沒有姐姐輔助的我只會捱揍。」
我心亂了。
因爲沒有道理的猜測，我對顧允重重防備。
甚至消耗着他的感情。
我猶豫着打開直播平臺。
幾條消息爭先恐後跳出來。
「姐姐今晚還上線嗎？」
「姐姐以後還和我玩嗎？」
「姐姐我現在只喫鹹豆花，也喜歡喫榴蓮了。」
「姐姐你和幾個妹妹玩我都不會說了。」
我：「我想靜靜。」
「靜靜是哪個妹妹？早知道她要來，我就不來了。」
「小狗委屈.jpg」
我：「好好說話。」
「我想和你談談。」
我思考了一會兒，打開微信把人拉了出來。
反手一個電話。
對面秒接。
「我有一個問題。你到底爲什麼這麼喜歡我？」
「不知道姐姐還記不記得好多年前，大概這個遊戲剛剛開始兩三年的時候。有一次我進了你的同城召集。那把我打野玩得特別爛。隊友把我罵哭了，然後你罵了他一整把遊戲。結束還一直安慰我。那一後每週我拿到手機就找你玩。後來你有好多年沒有上線。」
我好像有點印象，只記得好像是個辣條音的小朋友。
後來手機內存不夠就刪了，然後好些年沒玩過。
「所以那天你拉我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也很意外。」
我沉默了片刻。
「你要和我談什麼？」
顧允突然有些拘謹。
「姐姐我沒有故意耍你。和你玩的那個纔是我的大號。後來用小號開直播比較保護隱私就一直打小號了。開麥那次我重感冒，語音轉文字識別不了，我纔開麥的。」
然後他聲音弱下來，委委屈屈道：「還有……你一前罵玩陰暗比的都不是好東西。我的直播號不乾淨了，怕你不喜歡我。」
我繼續道：「嗯，然後談什麼？」
他猶豫了一下。
「還有，我只想和你一起玩。」
我點了點頭。
「還要談什麼？不談我掛了。」
顧允突然頓悟。
「談談談！談戀愛！」
「上號。」
元妙妙瘋狂拍我微信。
「訓狗文學給你玩明白了安姐。」
「早說破鑼哥就是月光你還犯得着刷嘉年華嗎？」
我：「？」
我一進直播間，屏幕突然一片詭異的寧靜。
過了三秒。
滿屏：姐姐開門，我是靜靜。
我狂撥顧允的電話：「顧允！你是豬嗎？你還在直播！」
那邊小聲道：「你回我消息我太激動了嘛。而且，現在我還在直播……」
「哦，抱歉。打擾你了。」
我禮貌地放下電話。
然後抬頭一看，這人把直播間名字給改了。
改成了「姐姐開門，我是姐夫。」
-10-
大腦亢奮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清晨被我爹的奪命連環 call 吵醒了。
「晚上去華清酒店給你乾爹接風洗塵，剛好你沒見過你乾弟弟，這次他也在。」
「乾爹回來了？」
「對。晚上我要和他談兩家公司下一季的合作。七點我讓司機接你。」
我起牀收拾了一下。
摸出手機給顧允發了個消息。
「今晚我不上線ŧū́₌，要出去一趟。」
復婚哥：「姐姐親親。早點回家，今晚我也要出門，不直播。」
晚上七點半，我穿着小禮服, 踩着高跟鞋到達了酒店。
滿面春風地推開包間的門，一抬頭我傻眼了。
我親愛的乾爹的左手邊，顧允也一臉懵逼地望着我。
「巧巧來啦。乾爹給你帶了禮物，快來。」
我同手同腳地走過去。
擠出笑意。
「這位是？」
我老爹在旁邊嫌棄道：「不是和你說了嗎？這是你乾弟弟啊！」
我有點崩潰。
匆匆打了個招呼，就坐了下來。
突然旁邊的椅子動了一下。
顧允繞了過來, 坐在了我的身旁。
兩個老爹欣慰地說：「還是年輕人有共同話題啊。」
「你們好好交流一下。」
顧允笑吟吟地應承着。
然後把面前的牛排切好，和我的盤子換了一下。
周圍一片安靜。
我使勁兒瞪着這盤牛排。
旁邊的人動了一下。
「我想和父親還有安伯伯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
我一腳踢過去。
他沒反應，我又踢了一腳。
我老爹面色古怪。
顧允牽起我的手, 站起來。
「這是我的女朋友，安巧巧。我們已經在一起快一年了。」
我老爹面色一沉。
「巧巧, 你自己說。」
我硬着頭皮左邊看看, 右邊看看。
小聲說：「倒也沒錯……」
顧伯伯拍拍我的肩膀, 笑眯眯地說：「老安啊, 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顧允趕忙說道：「安伯伯，我每天都在想爲什麼巧巧這麼好看，今天一見您才知道, 巧巧和您長得真像。」
老爹驕傲地說：「那可不, 巧巧她媽當年可是校花, 她淨隨了我們倆好的地方了。」
然後兩個老男人又開始憶往昔了。
顧允時不時誇上兩句。
一老一少相逢恨晚。
終於兩個人都喝大了。
顧伯伯把一臉呆滯的顧允推給我。
「我和你爸爸還有點事要聊。麻煩巧巧把這小子給送回去了。」
不是，這是你兒子不是我兒子, 那是我爹不是你爹啊。
我努力托住顧允。
本着尊老愛幼的原則, 咬牙把人架到了樓下的車上。
我還在給人綁安全帶，臉上突然被親了一口。
剛剛還呆了吧唧的人眼神一片清明。
「幹，幹嘛啊？」
「姐姐好看。」
我翻了個白眼。
「累死我了。沒醉自己不會走啊大哥。」
顧允突然翻了翻身上的口袋。
然後拿出一張卡遞給我。
「姐姐，這是我直播賺到的零花錢。以後都給你保管。」
我默默把卡塞進包裏。
「少爺, 您家地址在哪兒？老奴這就給您送回去。」
少爺沒有說話。
我扭過頭。
顧允紅着臉看向我。
「姐姐, 我能去你家看會後空翻的貓嗎？」
我誠懇道：「實際上, 我家沒有養貓。」
他掙扎了一下，小聲說道：「那我給你表演後空翻，你要不要養我？」
我同意了。
誰不喜歡一隻會後空翻的小狗呢？
番外
-1-
元妙妙住到了白茗家裏。
於是我和顧允同居了。
我沒有想到他真的會後空翻。
在他準備表演第十個後空翻的時候, 樓下鄰居找了上來。
我打開一條門縫。
是一位混血帥哥。
看到我的瞬間, 他臉上的怒氣少了幾分。
「請問你家裏什麼東西咚咚咚的一直響？」
我尷尬地說道：「額。是我家狗在表演後空翻。」
混血帥哥聽得一愣一愣的。
「我可以看看嗎？」
門突然從裏面推開了一點。
我差點拱出去。
我回過頭剛想罵人。
就捂住了要流血的鼻子。
顧允撐着門邊, 上身什麼也沒穿。
剛剛運動完的肌肉漂亮得讓我直咽口水。
他漫不經心地說道：「不好意思, 我就是那隻後空翻的狗。」
混血帥哥的臉比我還紅。
他拿出手機，看向顧允：「帥氣的狗先生,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嗎？」
我怒氣衝衝地把顧允塞回了房間。
瞪了混血那小子一眼。
然後「啪」地關上了門。
-2-
顧允身上有一種天賦。
就是他特別適合狗塑。
於是情人節我送了他一條 Choker。
爲了做一名模範嫂子, 我決定有福同享。
情人節當天晚上，顧允一臉黑線地坐在直播鏡頭前。
頭上戴着我新買的小狗耳朵頭箍，脖子上是帶着鈴鐺的 Choker。
一開始還十分拘謹, 時不時拽一下 Choker。
二十分鐘一後, 他嘚瑟地一邊打着遊戲，一邊回直播間的彈幕。
「對, 我老婆買的。」
「好看？當然好看。我老婆眼光超好的, 不然怎麼會找我？」
「你喜歡你也買啊。」
「什麼？沒對象？真可憐。」
「情人節我怎麼在直播？哦, 因爲我老婆怕你們孤單, 讓我上來直播。」
最後我不得不黑着臉把人拖走。
他一臉無賴地把我拽倒在牀上。
撐在我的上方, 扯了扯自己的 Choker。
「你喜歡這個？」
我ẗū́₈撇過頭不看他。
「你變了，你不可愛了！我不喜歡你了！」
顧允眯了眯眼，臉上換上了無辜的表情。
輕輕拱着我的脖子, 像小狗一樣蹭來蹭去。
細密的吻落在脣間，語氣有點傷心。
「可是我很愛安安姐姐。」
我的心顫了顫。
「對不起。」
爲我脫口而出的傷人話語，也爲曾經對他的猜忌。
我輕輕回抱住他。
「我也愛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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