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獸

我們人族有和獸人一族聯姻的協議。
庶妹看多了畫冊,貪戀男女之情,第一個撲向蛇君。
而我只能嫁給玄武。
殊不知蛇性本淫,作爲一方首領的蛇君,更是兇殘荒淫。
庶妹不堪其擾,不過一年便即將油盡燈枯。
反觀玄武君,因爲我成了人盡皆知的寵妻狂魔。
她心生妒忌,趁我病取我命。
睜開眼,我跟她一起回到與獸人族聯姻那天。
這次,庶妹率先選擇看起來老實忠厚的玄武。
她不知道的是:蛇雖好淫,可玄武一天十二個時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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ťüⁿ「爹爹,蛇君俊美勇猛,玄武君醜陋粗獷。
「可嫡姐自幼便疼愛我,又身嬌體弱,蛇君便讓給嫡姐吧。」
剛睜開眼,便看到庶妹程玉雙扯着我爹的袖子撒嬌。
一旁的林小娘聽到這話,率先開口制止:「不可,聽說玄武君粗魯,玉雙年幼不懂事,若是……」
「小娘休要胡說。」
程玉雙打斷她的話,拔出髮簪抵住脖子哭訴:「若是爹爹小娘不同意,玉雙今日便死給你們看!」
看到這一幕,我知道庶妹程玉雙肯定也重生了。
畢竟上輩子,庶妹以死相要挾,目的是嫁給蛇君。
那時候她久居閨閣,看的都是一些閨閣女子私下傳閱的畫冊,對婚後生活抱有幻想。
得知未來會在俊美的蛇君和醜陋的玄武君之間二選一,更是心儀蛇君。
甚至不止一次暗示過我,她想嫁給蛇君,只因爲蛇君有異於尋常男子的天賦。
我勸她多讀些正經書,她卻處處譏諷,說我想搶了她的夫君。
更是嘲笑我娘失寵,而她的生母林小娘才最受爹爹寵愛。
眼看程玉雙以死相逼,林小娘哀哀慼戚看着我爹:「相公,不如就依了無雙吧。」
我爹甚至連問都沒有問我,直接答應。
出嫁那日,程玉雙悄悄湊近我:「蛇君天賦異稟,洞房花燭夜,姐姐可要享受。
「而我,只能做那醜陋玄武的夫人了呢。」

-2-
蛇君的確如傳聞中那般俊美。
可我始終清楚一點,獸人終究是獸人,骨子裏流的是牲畜的血。
尤其是蛇族,兇殘冷血。
被送進房間後,我便時刻保持警覺。
程玉雙只知我上輩子嫁給玄武君沒多久以後,玄武君便對我百依百順。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此前我遭受了多少磋磨。
玄武即烏龜,長相醜陋不說,性情更爲兇殘。
我被送去聯姻的當天夜裏,玄武君喝得爛醉如泥,直接撲過來。
粗糙的皮膚刺得我生疼,憐香惜玉更是沒有。
再加上他力大無窮,洞房花燭夜沒有半點美好,有的只是無休止的痛苦。
我在折磨中暈死過去又痛醒,面前的玄武君依舊沒有離去。
從黑夜折磨到白天又到黑夜,整整十二個時辰,期間我想過無數次去死。
不,這是比死還要慘痛的折磨。
事畢,我並未受到首領夫人該有的待遇,而是被他們囚禁在一處陰暗的地牢。
如果不是一次機緣巧合,我恐怕早就屍骨無存。
好在這一世,我有一技傍身,可以遠離那一切。

-3-
門外傳來動靜時,我便知道蛇君來了。
陰冷的寒氣逼近,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將我的紅蓋頭挑開。
紅蓋頭落地,他嘶了一聲:「你們人族真是麻煩,蓋勞什子蓋頭。」
話音剛落,落在我臉上的視線閃現一絲驚訝,但很快又恢復平靜。
與此同時,我也抓緊了藏在袖子裏的東西,唯恐他出其不意。
不似當初玄武的粗魯,他站在我面前,低頭去解自己的腰帶。
「夫人,該是時候就寢了。」
目光瞥見我的動作,迅速如他,一把便將我的手腕鉗住,剛纔柔美的嗓音也多了幾分冰冷:「想殺我?」
等他看清楚我手裏的東西,當即愣住了。
因爲被他拽出來的我的手中,赫然拿着一支長笛。
「笛子?」
我淺淺一笑:「笛子,夫君以爲是什麼?」
他有些訕訕:「沒什麼,夫人拿着笛子,莫不是想在洞房花燭夜爲爲夫助興?」
眼看他放鬆戒備,我溫順點頭:「夫君可想聽玉容吹一曲?」
他盤膝而坐:「甚好。」

-4-
上輩子,我遭受過玄武君的無數次磋磨。
如果不是還有一絲求生慾望,恐怕早就熬不住了。
直到有一次,玄武君外出,我趁機逃走。
路遇一位通體焦黑、頭上包着白色頭巾的路人。
他被病痛折磨得只剩最後一口氣,靠在路邊等死。
這裏處於獸人族地盤,外面不乏各種蟲蛇走獸。
奇怪的是,他雖然生病,但卻沒有被這些所傷。
每每有蟲蛇走獸靠近,他便吹響手中的長笛。
笛聲響起,那些蟲蛇走獸瞬間像是被攝了心魄,變得乖巧溫順,甚至翩翩起舞。
見我並不因爲膚色而畏懼他,便以他死後將他火化並好好安葬爲條件,教我馭獸之術。
歷經七七四十九天,終於學成。
我並沒有逃離,而是選擇回去。
從那之後,兇殘成性的玄武君,成了人盡皆知的寵妻狂魔。

-5-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嘗試馭蛇。
雖說我面色平靜,可內心卻慌極了。
蛇君看向我的眼神逐漸變得戲謔起來:「怎麼,夫人是忘了曲兒了?」
我閉上眼睛,不去看那雙攝人心魄的眸,不緊不徐開始吹奏。
笛聲響起,周圍的氣溫似乎不再那麼冰冷,而我也逐漸進入狀態。
空閒時微微睜開眼睛,只見剛剛還一臉肅然之氣的蛇君,此刻正扭着腰肢翩翩起舞。
我知道,ṭùₜ我離成功僅ẗúₒ剩一步。
只要繼續吹奏下去,蛇君很快便被我控制住心智。
一曲將畢,一條蛇尾猛地將我纏住。
蛇君急促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
「就這?你該不會以爲,僅憑几個調調,就能拿下爲夫吧?」
我眉心一跳,手中的笛子差點滑落在地。
就在我方寸大亂的時候,蛇君的尾巴已經緩緩鬆開我,接着繼續搖搖晃晃開始起舞。
我心下鬆一口氣,趕緊接着剛剛的曲子吹奏下去。
一曲吹畢,蛇君也停止了翩翩起舞,轉而乖巧地站在我面前。
我知道我已經成功攝了他的心魄,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他都會記在心裏。
就像上輩子對玄武君一樣,我通過暗示和催眠告訴他,我是她的夫人,是他最愛的女人,他必須對我言聽計從。
將那些話原原本本地講給蛇君後,蛇君乖巧地跟着唸了一遍,最後跳了一夜舞,直到跳得累了才老老實實地躺下睡覺。
新婚夜,雖然心驚膽戰,但還是平安度過了。

-6-
其實獸人原本生活在偏遠荒蕪之地,跟人族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守衛的戰神隕落,從此天下大亂。
獸人力氣大,逃出來後很快就跟人族瓜分天下,最後天下三分——玄武一族、蛇族以及人族。
人族老祖宗跟獸人大戰幾百年,輪到我爺爺那一輩,君王反而越發懦弱。
也正是從我爺爺開始,人族接受了與獸人族的聯姻的協議。
輪到我爹,正是與獸人族的第二次聯姻。
但他們沒有想過的是,人類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獸人族能活上千甚至上萬年。
而且他們的聯姻也不是真正的與人族通婚,而是肆意踐踏凌虐,娶妻不過是彰顯他們的地位。
獸人族一直以來都虎視眈眈,隨時都有可能撲過來,把人族撕個粉碎。
上輩子我被玄武磋磨,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日常飲食只能保證活着,平時都是將我關押在籠子裏。
但凡有什麼稀客,我還會被力大無窮的玄武君拎進房間,像寵物一樣供他的稀客觀賞。
他們從未把我當人看,說話也不會避諱着我。
直到有一天,我從玄武君以及他的稀客的口中聽到,他們覺得人類香香軟軟,比起那些叢林裏的野猴子好太多。
所以他們想把所有人都征服下來,分配給每一隻玄武當寵物。

-7-
我承認上輩子聽到這些,是真的害怕了。
那種想死又不能死的折磨,支撐着我艱難活下去。
後來我學會了馭獸術,率先拿下玄武。
可那時候我的身體早已經因爲早期遭受折磨,破爛不ṱũ₀堪,沒多久可活了。
爲了能完全馴服玄武一族,也爲了繼續接下來的計劃,我不得不喫下禁藥續命。
也正是因爲禁藥,我每天都要遭受Ṱúₖ萬蟲噬骨之痛。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失敗了。
因爲程玉雙的妒忌,身體早就殘破的我被她殘忍殺害。
到死的那一刻,我依舊死不瞑目。
只因爲我所有的佈局以及謀略,只差最後一步,如果不是程玉雙,我定能一舉成功。
好在我還能重活一次,好在存活在了關鍵時刻,也就是我這具身體還完好無損的時候。
這一次,我擁有馭獸的技能,不但可以保證自己的身體不受損害,還能繼續完成上輩子沒能完成的事。
不管玄武還是蛇族,只要我一點點控制住他們,勝利指日可待。

-8-
令我沒想到的是,時間會過得這麼快。
轉眼間便到了一個月後,蛇族和玄武族祭祀的日子。
上輩子我倆也是這個時間重逢。
那時候妹妹看起來精神萎靡,而我也因爲身體受創傷,躺在華麗的轎子裏。
我本以爲她過得很好,她原以爲我過得平淡無奇。
只有雙方纔能體會,當時的自己究竟過的是什麼日子?
不得不承認,我還是有些好奇,這輩子的程無雙到底過得怎麼樣。
像上輩子那樣,玄武和蛇族雙雙來到祭壇。
不同的是,妹妹沒有躺在玄武族華麗的轎子裏,我也沒有萎靡不振的姿態。
尤其是從轎子裏走下來的程無雙,在看到我時,眼神閃現一絲詫異。
但很快她又恢復如常,眉眼裏全是譏諷。
祭祀要持續整整七天,白天遵從一些禮節跪拜,夜裏纔是自由活動的時候。
想到程玉雙白天完好無缺的模樣,我便差使爬蟲前往打聽。
當時習來的馭獸術,不僅能駕馭飛禽走獸,連帶地上的爬蟲,同樣能驅使和溝通。
那些爬蟲悄悄過去之後,很快就要回來了。
它們告訴我,程玉雙和玄武君相處融洽,但具體什麼原因,它們不敢靠得太近打聽,唯恐被玄武軍身邊的守衛一口吞掉。
再三思索一番,我琢磨還是親自出馬妥當一些。

-9-
很快,我便藉口外出散步,踱步到了玄武君以及程玉雙的營帳外。
裏面是妹妹程玉雙悅耳的笑聲。
除了笑聲還夾雜着兩人的談話,只不過聲音壓得極低,我聽不見他們說了什麼。
只依稀聽到,他們似乎在談什麼條件。
還想再靠近,門口的守衛突然喝止住了我。
「站住,這是玄武君和夫人的營帳,不得靠近!」
帳內的聲音戛然而止,程玉雙挑開簾子走出來,衝着我笑笑:「姐姐這麼有雅興,出來散步呢?
「剛好我們姊妹倆許久未見,不如進來小敘一番?」
我應了一聲,視線落在帳內。
玄武君高大粗獷,即便坐在那裏,也宛如一座山。
雖然還是有壓迫感,但我依舊面色平靜地開口:「好啊。」
我知道這個妹妹不喜歡我,但如今我們的身份各有不同,蛇族和玄武族實力不相上下,她不敢拿我怎麼樣。
進了營帳後,我的目光便落在了桌子上。
顯然在我進來前,他們特意收拾了一番。
毛筆上還沾着墨水,隨意一瞥,居然讓我看到了他們藏起來的地圖一角。
我心下一沉,難道說程玉雙把中原防守圖畫給對方了?
很有這個可能,否則的話,玄武君怎麼可能和她相處得這麼融洽?
雖然我猜測到這一點,但還是不動聲色,隨意跟她閒聊了幾句。
程玉雙本性不改,言語間各種炫耀自己如何被玄武君寵愛。
臨送我離開的時候,她依舊滔滔不絕。
末了問我:「蛇君待姐姐如何?」
我知道她意有所指,只是平靜開口:「挺好的。」
她再次湊近我,試探着問:「是嗎?那姐姐可能受得住?畢竟蛇君可是……」
說到這裏,她曖昧一笑:「我做夢夢見,蛇君異於常人,姐姐的日子可不好過,害我日日提心吊膽。沒想到今日一見,姐姐竟比從前更加嬌媚動人。」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立馬故作驚訝問:「呀,妹妹這是幾個意思?你做夢夢見我的夫君,難道就不怕你夫君喫醋?」
程玉雙顯然明白自己的確說錯了話,臉色微微一白,說話的語氣也正常多了。
「姐姐胡說什麼呢?時候不早了,姐姐快些回去吧,若是晚了,蛇君指不定要怎麼罰你。」
我淡淡一笑:「多謝妹妹提醒。」

-10-
回到營帳後,我還是有些焦慮不安。
雖然蛇君現在聽我的,但如果玄武君要對中原動手,我卻無法阻止。
雖說我會馭獸術,催眠一般的獸人時,並不需要對方放下戒備後攻入,但面對強大的玄武族首領,還是需要在對方沒有防備的時候。
比如上次的蛇君,我就是在他完全放下戒備時進行操的控。
所以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回去通風報信。
篤定這一點,祭祀結束後,我便跟蛇君商量,只說我第一次離家太久,雖然嫁了人,還是有些想念,想回去看看。
蛇君雖然現在不是對我百依百順,但在我接連一個多月的控制下,態度已經好很多了。
最起碼對我提的建議,多數都會答應,更何況回孃家的建議,於他而言根本無關痛癢。
我很快便被蛇君派去的人護送回去。
只是我沒想到,等我回到府上,便看到程玉雙也端坐在椅子上。
在她身邊,是正一臉慈愛地看着她的爹爹。
見到我,程玉雙站起來笑道:「早知道姐姐要回來,便與姐姐結伴了。」
我娘不知道在哪裏,旁邊坐着林小娘,早已經是一副當家主母的做派了。
我無心跟他們寒暄,也知道我爹寵妾滅妻。
他最疼愛的是林小娘,我說的話興許半個字都不會聽進去,乾脆隨意打了聲招呼,藉口去看我娘,匆匆離開。
我娘就住在最偏遠的院子裏,不問世事,也不去關心林小娘跟我爹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到她從昔日上得戰場下得廚房的女將軍落魄至此,我心中一陣難過。
見到我,她也很驚訝,但見我平安無事,總算放了心。
來不及跟她寒暄太多,我把獸人族有可能攻打人族一事告訴了她。
我娘當即抽出大刀,勢要與獸人拼個你死我活。
眼看她還有這副精氣神,終於讓我找到了記憶中我孃的樣子。
爲了避免夜長夢多,我讓她這幾天尋個機會,告訴舅舅他們防備一下。
另外還告訴她,過段時間我會祕密找舅舅會面,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他。
而這件事,千萬不能被我爹知道。

-11-
我只在孃家待了兩天,唯恐事情有變,便匆匆回去。
程玉雙同樣沒有待太久,幾乎跟我一前一後離開的。
次日,玄武君來蛇族做客。
見到我在蛇君身邊,玄武君輕咳一聲,示意蛇君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我不便去聽。
蛇君卻揮揮手開口:「人族有句話,嫁夫從夫,她現在是我的人,玄武君要說什麼儘管開口。」
玄武君意味不明地掃了我一眼,隨後哈哈笑起來:「知道也無妨,人族本就脆弱,的確無關緊要。」
接下來玄武君便開始跟蛇君商量,打算兩個人聯手,一起攻打人族。
並且提出,攻下人族以後,不管是人族的資源還是人族女子,都將平分。
蛇君聽完以後,頗有些不解地詢問:「玄武君如今已經娶了人族最爲尊貴的女子,爲何還要惦記人族其他女人?」
玄武君聞言,看向我的臉色稍微有些異常,說了句意味不明的話。
「看來正如夫人所說,你家夫君調教得不錯。這人族女子嘛,各種滋味都有不同,如若到時候事成,蛇君對女子不感興趣,要些其他東西也無妨。」
這個時候蛇君並沒有被我完全控制,而我也只是慢慢滲透他的思想,但他本性難除。
此時聽了玄武君的話,立馬舉起酒杯:「這個好,就這麼定了。」
玄武君活了幾百年,Ţṻ₂皮糙肉厚。
上輩子我挑撥他的內部,讓他內部的幾個分支自相殘殺,才逐漸瓦解他強大的勢力。
這輩子我身在蛇族,根本不可能做到。
所以要想日後一戰事半功倍,除了跟舅舅私下密談,還要想別的辦法。
思來想去,我能想到的只有妹妹程玉雙了。
希望在人族存亡的緊要關頭,她能清醒一些。
令我沒想到的是,我找到程玉雙提出聯手,她居然一口答應了。
事情進展得過於順利,卻讓我怎麼都放不下心來。
果然,隔日玄武君就興師問罪來了。
說我蠱惑他的夫人,謀害他性命。
蛇君一聽,當着玄武君的面呵斥我:「來人,把她給我關起來!」
就這樣,我被衝出來的僕從一左一右架起來,拖進了暗無天日的地牢。
這天夜裏,蛇君親自前往地牢,跪在我面前負荊請罪。
「夫人,白天玄武君興師問罪,若是爲夫不這麼做,他肯定不會放過你。
「現在,夫君前來請罪。」
看着蛇君的行爲,我知道我的調教還是起了作用。
至於程玉雙,是真的無可救藥了。

-12-
接下來的幾天,蛇君對外宣稱我被關押在地牢,實際上早已經放我離開,跟舅舅會面。
至於地牢裏,則關押了我的陪嫁丫鬟。
我在舅舅身邊待了足足半個月時間,辦完我要辦的事,又偷摸着溜回去,與陪嫁丫鬟換回來。
可這天晚上,一直沒有動靜的程玉雙,竟然偷摸着跑到了蛇君房中。
她雙手攀在蛇君的肩膀上,語氣曖昧。
「知道蛇君與衆不同,可我也與姐姐不一樣。
「我的夫君玄武君粗鄙野蠻,讓人家好生疼痛。不如今夜,讓玉雙服侍蛇君。」
此時她還不知道,我已經被蛇君從「地牢」裏放出來了。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正在書房屏風後的軟榻休憩。
蛇君聞言,嗤笑着出聲:「那得看你姐姐願不願意了。玉容,你怎麼看?」
我打了個呵欠,慢悠悠從屏風後走出來,笑着開口:「妹妹打小就喜歡我的東西,看來這個毛病還沒有改過來。
「不過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要不,我這就差人問問你家玄武君?」
程玉雙的臉色瞬間嚇得蒼白起來,口中支吾着問:「你不是……你不是被蛇君……」
「被蛇君怎麼?殺死嗎?」
她有些語無倫次,低聲呢喃:「這不可能,蛇君怎麼可能放了你?」
我笑得更歡了,衝着蛇君開口:「夫君,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妹妹聊聊。」
蛇君意會,立馬站起來走了出去。
眼看蛇君離開,我再次勸她。
「玉雙,你可要想好了,倘若玄武滅了人族,你也好不到哪去。」
程玉雙一口否定:「不會,玄武君答應過我,只要我幫他滅了人族,他就會成爲天下共主,而我會成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后!
「程玉容,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魅惑了蛇君,但你要清醒一點,一個對男人沒有任何作用的女人,遲早會成爲棄子,尤其是像你這樣的。
「我想你應該清楚,獸人一族攻打人族是遲早的事,你現在就想造反,到時候只會死得很難看。」
我知道她是徹底沒救了,只是冷眼看着她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13-
玄武君那邊已經開始行動。
至於舅舅那邊,雖然我有提前通風報信,甚至親自前往,但也不能保證完全有把握。
所以在程玉雙離開以後,我單獨和蛇君聊了一番。
我問他:「對於玄武君的提議,你是怎麼想的?」
蛇君用他那雙好看的眉眼盯着我看,淡淡開口:「一開始我的確想把所有地方都變成我的地盤,但現在我的想法有變。」
我問:「現在又是怎麼想的?還想滅了人族嗎?」
他搖頭:「我們獸人族從獸幻化爲人,不就是想像人一樣生活嗎?居然已經能夠變爲人類形態,爲什麼還要爭奪什麼地盤,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繼續保持和平。」
我知道,他的思想已經被我控制大半了,最起碼他已經不排斥我灌輸的那些理論。
可爲了試探,我還是問了句:「那如果,我想滅了獸人族呢?」
蛇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我:「一定不能和睦相處嗎?假如你我掌管獸人族,肯定會讓人族和獸人族和睦相處。」
他的變化之大,讓我分外詫異。
比起曾經控制玄武君花費的幾年時間,蛇君接受我的控制似乎有些過快。
我甚至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蛇君也重生了。
但又一想,就算是重生,上輩子我們倆也沒有多少交集,所以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14-
接下來的日子,程玉雙沒有再來打擾我。
而我也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從蛇君到整個蛇族,我幾乎沒有閒下來過,依舊吹奏樂曲,淡化他們的獸性,讓他們能在關鍵時刻聽從我的指揮。
同時,我也一直觀察着舅舅那邊的動向,儘量讓他們不要有太大動作,被我爹察覺。
畢竟我爹事事都聽小娘的,而這個小娘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她恐怕是第一個跟程玉雙彙報的人。
一旦程玉雙瞭解到情況,玄武君便也會知道,等到那個時候,我的計劃只會再次落空。
好在一切進行得格外順利。
伴隨着時間的推移,舅舅那邊幾乎準備就緒,只差最後一樣東西,到時候就算是獸人一族突襲,這個難關同樣能度過。
我所期待卻又害怕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比我原計劃還要早一些。
或許是害怕被我知道,等蛇君告訴我的時候,玄武軍已經帶着他的大部隊攻向人族了。
講完這些情況,蛇君焦急地看着我:「夫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我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窗外,淡淡開口:「按原計劃來吧,帶上你的族人,與他一同前往。到時候該怎麼做,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
蛇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換上戰袍,帶着族人,緊跟玄武大軍。
我知道,決定生死存亡的時候到了。
獸人兩軍交戰,獸人族纔剛到護城河,尚未過河,蛇族突然倒戈。
人族尚且沒有發力,玄武族和蛇族已經打成了一片。
只可惜,這次出兵太過匆忙,且所有計策都是針對人族的,蛇族擅計不善武,比起有堅硬鎧甲的玄武,蛇族死傷無數。
我在不遠處觀察着一切,不斷有獸人過來稟報,告訴我蛇族損失了多少。
我只是盯着高高的城牆,看那上面的烽火。
那裏一切如常,沒有點起的烽火,沒有高高升起的旗幟。
時機未到,我只能繼續等。
等獸人族一次又一次過來通報,告訴我蛇族死傷的情況時,我開始有些着急了。
就目前的形勢來看,蛇族支撐不了多久,如果舅舅還是沒有準備好,那麼蛇族就真的要滅亡了。

-15-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城牆上狼煙四起。
我策馬揚鞭,湊近了些。
只見獸人族城門大開,原本還在與蛇族廝殺的玄武族,在玄武君的一聲令下,紛紛湧向城門口。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大軍剛剛靠近,只見那站在城門口的千軍萬馬個個掏出長笛,開始吹奏。
短短的時間內,湧向人族的玄武士兵開始自相殘殺。
而我掏出長笛,也吹響了樂曲。
混亂中,玄武君被自己的部下殺死。
戰場混亂一片,至於我那等着做王后的妹妹程玉雙,也被這種場面嚇傻了。
她穿梭在當中,看着被殺死的玄武君,不知道該往哪逃。
至於那些玄武族獸人,也因爲羣龍無首,不知所措。
ţṻₛ一陣兵荒馬亂,她被亂跑的獸人踩踏在地,吐血昏厥過去。
這場混戰,最終以人類戰勝爲主。
剩下的獸人,全部被蛇君帶去的侍衛收押。
我知道,獸人一族繁殖能力超強,除開上戰場的那些,還有不少愛好和平的獸人。
想要做到斬草除根,根本不可能。
跨越種族的統治,更是不切實際。
這些我也早在跟舅舅會面的時候跟他分析過,所以剩下的獸人全部交給蛇君管理。
至於舅舅帶領部下吹笛子一事,正是我說的計謀。
上輩子我也有這樣設想過,可是雖然玄武君對我言聽計從,但控制得實在太慢。
我又身體抱恙,難以支撐自己前往人族,親自教他們馭獸術。
所以籌謀了那麼多年,耽誤了那麼多時間,還是功虧一簣。
這輩子我曾經構想過的,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取得勝利的方式終於順利實施了。

-16-
蛇君帶領餘下的獸人返回領地,而我則跟着舅舅進入皇宮。
興許是知道外面獸人攻打人族一事,家裏早就亂了套。
城府的丫鬟隨從跑的跑逃的逃,連我爹都在收拾包袱。
看到我和舅舅出現,我爹也嚇了一跳。
磕磕巴巴地問起來:「獸人不是跟咱們打起來了嗎?你們怎麼跑到這裏來了?」
「等等,你是人是鬼?」
聽到我爹的話,舅舅眉頭擰成個川字,都快能夾死蒼蠅了。
他抹了一把臉上濺的血,冷哼一聲:「睜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當然是人了。」
我爹鬆了一口氣,拍拍胸脯:「是人就好,是人就好。」
誰知他的話剛說完,林小娘突然跳起來:「老爺,你可千萬不要聽他們胡說八道,兩大獸人一起進攻人族,區區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抵擋得了?」
「老爺,他們肯定是跟獸人合夥,要造反了!」
我沒想到我那糊塗爹居然真的聽了林小娘的話,當場就呵斥起來。
「好啊你們,居然想做這種勾當,別忘了我纔是城主,你們膽敢跟獸人勾結,會遭天打雷劈的!」
我懶得聽我爹廢話,拔出身邊侍衛腰間的佩劍,直接把小娘捅了個對穿。
林小娘愣住了,看着沒入腹部的長劍,瞪大了眼睛看我。
我將寶劍拔出來,冷冷丟下一句:「聒噪。林小娘,就你這種勾欄院出來還不安分的玩意兒,我早就想宰了你。
「別以爲我爹不知道,我就也不知道,我娘當初懷了身孕,就是你害沒的,如今你還挑撥離間,活膩了。」
林小娘哈哈大笑起來:「是,的確是我害死的,我後悔沒早點進府,把你這個賤人……也一起弄死!」
話音剛落,舅舅又補了一刀,林小娘徹底沒了氣息。
我爹見我殺了林小娘,又見舅舅殺氣騰騰,當即慌了。
趕忙跟我舅舅還有我認錯:「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晚娘的孩子是林小娘弄沒的。
「要是知道是她,我……我說什麼都不會放過她!」
而我卻在這時候,慢條斯理地將地上的寶劍重新提起來。
我爹嚇壞了,站起來又嚇軟了腿,跌在地上哆哆嗦嗦問:「玉雙,難道你要弒父?
「你殺了我,就沒有想過你娘嗎?再怎麼我也是你爹。」
我緩緩拿起寶劍,對準他的脖子:「我還沒想過要你的狗命。
「不過,如果你還霸佔城主的位置,說不定我會改變想法。」
我爹鬆了一口氣,忙開口道:「不就是城主的位置嗎?爹給你,你要什麼爹都給你。」
看着他這副慫包樣,我不明白我娘當初是怎麼看上他的。
最後我將視線看向舅舅,衝着他開口:「舅舅,老百姓和城主的位置就交給你了,獸人族那邊還需要我。」
「至於我爹,榮華富貴的日子他過夠了,當個老百姓,興許是他最好的歸宿。」

-17-
我又重新回到了戰場。
幾乎遍地都是獸人的屍體, 其他獸人正在清掃, 而我那奄奄一息的妹妹程玉雙也被抬了過來。
她的胳膊和腿被都獸人踩斷了,臉也毀了。
看到我的時候,鮮血正從她口鼻湧出,看來內傷也不輕。
可即便是這樣, 她還是強行忍着痛苦問我:「爲什麼?怎麼會這樣……
「明明應該是獸人大獲全勝, 他們怎麼會突然拿出那破勞什子玩意兒, 讓他們都像瘋了一樣……還有,爲什麼蛇君沒有傷害你?
「程玉容, 你到底有什麼……妖法?」
我靜靜地看着她,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而是開口:「反正不是跟你一樣, 靠出賣自己的同胞, 才獲取那麼一點廉價的愛的方法。
「一味地用卑劣手段,只會遭到反噬。
「程玉雙,難道你跟他相處了那麼久還不清楚, 獸就是獸, 人就是人,哪怕他已經幻化成人形,骨子裏也還是獸啊。」
程玉雙靜靜地看着我, 雖然不說話, 但手卻死死地抓着我的裙角。
到最後, 她一字一頓問我:「程玉容,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我甩開她的手,冷冷道:「什麼重生不重生, 我看你是瘋了。
「既然是你種下的因, 這苦果, 好好受着吧。」
我沒țũₗ有找大夫給她醫治, 就算找了,像她這種殘破的身軀, 醫好了也沒什麼用。
雖然上輩子的結果並非是因爲她的過錯,但這輩子她的執迷不悟,纔是造成她悲劇的根本原因。
眼看她依舊死死地盯着我, 我緩緩彎腰,從她頭上拔下一支髮簪塞進她手裏。
「我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
轉身的時候,我聽見髮簪沒入皮膚的聲音。
腳步頓了頓, 我終究沒去看她最後一眼。
這個妹妹,早在林小娘的驕縱下, 忘記了我曾經待她的好。

-18-
經此一大戰, 蛇君統一人族, 而我舅舅成了人族城主。
名義上是蛇君統領獸人族,實際上掌管大權的是我。
一切塵埃落定後, 我決定讓獸人族繼續往北退三百里, 恰好這裏有一處大山阻隔。
從今往後,獸人跟人族互不相犯。至於人族,早早掌控了馭獸的本領。
獸性本就兇殘,人族有馭獸本領, 可防患於未然。
我知道未來的事情不可掌控,但我在的這幾十年,一定天下太平。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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