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綁架後。
綁匪說:「讓你的粵圈太子爺男朋友,拿一個億來贖你!」
我想了想那個去飯店還要退一盒紙巾的沈敬。
又想起每個週末他都要去鄉下喫走地雞。
搖了搖頭:「你們搞錯了吧?」
我那「貧貧無奇」的男友沈敬,怎麼可能是粵圈太子爺?
可後來,沈敬真的花一個億把我贖了出來。
回家路上他一臉痛心。
「剛剛那個破地方,居然收了我十塊錢停車費你敢信?」
-1-
大學畢業那個夏天。
我爸喊我回家結婚。
就因爲最近公司生意不好。
他和後媽一合計,給我找了樁豪門婚事。
可對方不是什麼太子爺。
而是年過八旬的……老太爺。
後媽說:「年紀大,更懂得疼人嘛!」
可老頭兒還在醫院插着呼吸機。
「說不定哪天就醒了呢,生活多有驚喜!」
醫生說他上一次睜眼,是兩年前。
「那更好了,哪天他走了,家裏的遺產都是我們……不,都是嘉寶的了。」
我爸點點頭,「嘉寶啊,家裏的生意就靠你了。」
我看了看後媽背的鱷魚皮鉑金包。
如果我沒記錯,配貨就要幾十萬。
類似的款式,她能從週一背到週五不重複。
於是我笑着點頭:「好啊。」
然後趁着這對癲公癲婆出門收彩禮的時候。
一腳從後院翻了出去。
四個小時後,我落地南城。
我爸的電話剛好打來。
他對着電話吼:「盛嘉寶,你跑什麼跑!」
我想了想。
對聽筒那頭說。
「畢竟我說話難聽,我先走了。」
-2-
聯姻取消了。
我爸很憤怒。
一揮手把我的信用卡都給停了。
於是我在酒店住了幾天,眼見着錢包變癟。
決定出門租個房子住。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南城不僅蚊子比江城大。
就連小強的體型,都很壯觀。
中介帶我看房那天,我看着牆上那隻棕色巨大生物,僵住了腳步。
「南城的蟑螂,居然這麼大?」
和小強哥對視兩秒,我簡直有些喘不過氣。
房屋中介點點頭:「細啊細啊,它還……」
話音未落。
小強撲棱着巨大的翅膀。
直直向我的臉飛了過來。
「……會飛。」
中介在我的尖叫聲中,緩緩補上了後半句話。
-3-
五分鐘後。
我蹲在巷口,藉着路邊的水龍頭搓臉。
淚水混着自來水,滑過我剛剛被小強親吻過的蘋果肌。
直到身邊一陣金屬碰撞聲響起。
我抬頭,沿着一坨碩大的鑰匙串往上看。
撞見了一個年輕英俊的……包租公。
於是我緊緊抓住他的白色 T 恤。
「帥哥,你有房嗎?沒有小強的那種。」
沈敬當時愣了很久。
接着他眯眼笑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整條巷子都亮起來了。
「還真有。」
……
後來沈敬告訴我,沒想明白自己大隱隱於市這麼久。
我到底是怎麼認出他粵圈太子爺的身份的。
所以纔想把我放在身邊一探究竟。
結果卻發現。
我只是在小強和他之間,選擇了他而已。
如果非要再找一個原因。
我想可能是見色起意。
-4-
後來沈敬開着一輛二手凌志,把我帶到了老城區的深處。
眼前的大院,其實有點舊。
就連客廳的沙發,都是紅木的。
我看了看一身樸素的沈敬,忽然覺得這個買不起真皮沙發的包租公,好像也不怎麼有錢。
不過好在房間非Ťū́⁺常乾淨,我來回巡邏了三圈,都沒看見一絲小強的鬍鬚。
於是沈敬就這麼成了我的房東。
飯桌上他向我坦白。
「那串鑰匙,其實是朋友的房子,託我幫他收租而已。
「而這套老宅,其實也是他借給我住的。
「所以租給你呢,我也多賺一份房租。」
沈敬笑得像只狡黠的大狐狸。
眼神在我臉上鎖定,似乎很期待看見失望的表情。
結果我不以爲意地拍了拍他肩膀。
「懂,出來混的,都不容易。」
然後低頭風捲殘雲,把他做的白切雞喫了個一乾二淨。
沈敬雖然沒什麼錢。
但做飯是真好喫啊!
雞肉爽口彈牙,甚至帶着微微的甜。
對得起南城人喜歡說的「雞有雞味」四個字。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的……走地雞?
等我把一桌的菜掃蕩乾淨,抬頭就撞上沈敬的視線。
他單手撐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大狐狸眯眼笑笑。
「盛嘉寶,你胃口也太好了。
「我在想你的房租,是不是有一點收少了。」
啊,提錢那就傷感情了。
尤其我不確定,他說的是「有一點」,還是「有億點」。
現在的我,口袋裏可沒什麼錢。
我連忙靠近沈敬,笑得諂媚。
「那還不是你做的菜太好喫了。
「而且像你這樣有披薩心腸……啊不有菩薩心腸的好人,一定會體諒我的對不對?」
話音落下,我才意識到自己離沈敬有些太近了。
他的睫毛好長啊。
鼻子高挺到很適合滑滑梯。
嘴脣紅潤飽滿,好像很好親……
男生忽然臉紅了,別過了臉。
「咳……我就隨口一說而已。」
-5-
後來,沈敬不僅沒漲我房租,還成了家庭煮夫。
他這個人,怎麼說呢。
簡直就像南城的小強一樣不拘一格。
我的男同學大學畢業後,都進了寫字樓當白領。
每天穿着西裝,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的那種類型。
可沈敬卻在某間酒樓的後廚當學徒。
每天下班回家不是拎着走地雞。
就是一袋水庫魚。
他總是頂着那張該去走 T 臺的臉,在廚房熟練地戴上圍裙。
然後像在大潤發殺了十年魚一樣,露出一臉冷峻的表情。
有條不紊地備菜。
臉色平靜地燒起大火。
可能是他做的菜太好喫了。
我莫名覺得……沈敬炒菜的樣子,還挺帥的。
像是他顛鍋時,手臂上暴起的青筋。
還有額頭細密的汗水。
就,有點讓人想入非非。
尤其是晚上我在客廳看電視時。
沈敬忘帶上衣,光着膀子就從浴室出來了。
毛巾下的腱子肉若隱若現,惹得我有些心猿意馬。
搞得我只敢一邊看雜誌。
一邊用餘光偷偷掃射他的腹肌和胸肌。
結果沈敬路過的時候,把雜誌從我手裏抽走。
倒了 180 度,又塞回給我。
「盛嘉寶,你書拿反了。」
大狐狸揉了一把我的頭頂。
順帶擾亂了我的少女心。
可晚上我說睡不着, 問沈敬要不要一起看恐怖電影的時候。
他卻像個老中醫一樣,去廚房給我倒了碗涼茶。
「睡不着就喝涼茶。
「盛嘉寶,你肯定是上火了。」
我咬牙切齒地灌下了那碗苦得要命的癍痧涼茶。
行。
再對沈敬動心。
算我有病。
結果沈敬又剝了顆糖,塞到我嘴裏。
指尖擦過我嘴脣的那一刻,就還挺曖昧的。
於是我停止跳動了十秒鐘的少女心,很快又死灰復燃。
害得我那天晚上睡覺的時候。
嘴角上揚。
笑了一下又一下。
一下一下又一下。
導致我第二天早晨,頂着黑眼圈和沈敬撞了個滿懷。
他好整以暇地盯着我看。
「想什麼想到失眠?」
看着罪魁禍首的那張帥臉。
我憤憤地搶過他手裏的那碗魚片粥。
「你懂什麼。
「我這叫作錯峯睡覺。」
-6-
沈敬去做廚子的那些日子裏,我也沒閒着。
很快在沈氏集團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
面試官看上了我的學歷。
我看上了他們開給我的月薪。
於是一拍即合。
我開始爲沈氏集團當牛做馬。
入職那天,同事和我科普起了沈氏的豪門祕辛。
原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沈家的太子爺,居然是個清心寡慾的粵圈佛子。
從不過問家裏的生意,各種宴會從不出席。
紅塵往事置身事外。
幾乎和家裏斷絕了關係。
甚至半年前,沈總車禍入院。
太子爺都沒來醫院探望一次。
「就夠絕情的,嘉寶你說對吧?」
我喝着沈敬早上讓我帶的涼茶。
點了點頭。
上次我抱怨苦。
這次他就換了個毛根竹蔗的方子,清涼又甘甜。
沈敬真是個體貼的好人!
然後同事又繼續跟我八卦。
說沈總從半年前一直昏迷至今。
還好她的丈夫陳總是個不離不棄的好男人。
一邊替她打點公司事務,一邊勸着兒子迴歸家業。
終於在最近,粵圈佛子終於放下手中佛珠。
決定回家接手公司產業。
勉爲其難地,成爲下一個沈氏總裁。
晚上我和沈敬講起這些八卦的時候,他表情有點僵硬。
皮笑肉不笑的,像是去市場買到飼料雞的表情。
「盛嘉寶,先喫飯。」
沈敬往我嘴裏塞了塊黑叉燒。
肥瘦相間,甜而不膩。
好喫到我眼睛都亮了。
瞬間就忘了什麼粵圈太子爺的話題。
畢竟比起什麼遠在天邊的粵圈佛子。
面前這個粵圈廚子,纔是真正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
而且他還會做很好喫的沙姜雞。
砂鍋魚。
粉蒸排骨。
白灼菜心。
……
不是。
不能再在腦海裏報菜名了。
我在黑暗的深夜。
有些絕望地擦了擦口水。
-7-
日子一天天過。
我很快習慣了在南城的生活。
有時候甚至想不起,自己其實是個江城人。
畢竟在那個家裏,沒人會記得我喜歡喫什麼。
像是我不喫香菜,後媽卻最喜歡香菜。
總是讓家裏廚師所有菜都要加上那幾片綠色葉子。
好像哪頓飯我多喫了兩口,都會讓她難受半天。
而沈敬就不一樣了。
看到我哪道菜少夾了兩口,他就會挑眉:
「不愛喫?
「嬌氣。」
然後下次乾脆就不做了。
久而久之,我的胃被沈敬拿捏得死死的。
飯桌上出現的,往往都是我喜歡的菜式。
可就在我以爲自己能和過去告別的時候。
我居然在沈氏公司樓下。
撞見了我的妹妹。
盛清雨。
……
嚴格來說。
盛清雨是我異父異母的繼妹。
我纔是我爸唯一的親生女兒。
可大概他真的太愛後媽了。
別人家都是子女在父母的愛情面前,顯得有些多餘。
我們家則是我在這一家三口面前,顯得有些多餘。
像是高三那年我說想出國留學,我爸摔了筷子。
「盛嘉寶,家裏的生意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最後我在國內讀了大學。
這也沒什麼關係。
可偏偏過了兩年,盛清雨高三了。
後媽天天對着她一塌糊塗的成績單流淚。
於是我爸心疼地大手一揮。
花了不少錢,把盛清雨送去了美利堅讀書。
還要對我說:「嘉寶,你是姐姐,讓一讓妹妹也是應該的。」
哦。
那怎麼和老頭兒聯姻的苦差事,我就不能讓給盛清雨呢?
他這個人,就是中華馳名雙標。
……
可算一算現在正是開學季。
盛清雨爲什麼,會出現在舉目無親的南城?
眼前的她手裏拿着 198 一杯的手衝咖啡。
穿着一身小香風套裝,揹着一個 LV 老花包。
就很貴氣。
而我穿着寬鬆的闊腿褲和白 T,戴着眼鏡。
手裏的保溫瓶是沈敬早上給我煮的糖水。
腕上挎的是南城市市包——某奶茶店的保溫袋。
一身隨意。
盛清雨一如既往地討厭我,得意地驚聲喊道:
「盛嘉寶,你怎麼混成這個樣子了呀?
「穿成這樣,爸爸見了都不敢認你!」
我無所謂地掏了掏耳朵。
畢竟怎麼說呢。
來南城三個月,我已經被這股閒散的氛圍醃入味了。
南城人一切以實用舒適爲原則,不講究那些沒用的花裏胡哨。
我和同事只會互相攀比誰穿得更噁心。
很少比誰穿得更貴氣。
畢竟公司給我發的是工資,又不是置裝費。
而全身掛滿奢侈品,也不會讓我工作更有效率。
於是我清清嗓子,換了個話題。
「你不是應該在上學嗎?怎麼在這裏?」
盛清雨不以爲意地翻了個白眼。
「那破專業,愛誰誰讀。反正我是讀不下去了。」
「你輟學了?」我有些震驚。
盛清雨雖然不喜歡她那個計算機專業。
但都已經大四了,她居然說不讀就不讀了?
「對啊,」她臉上露出神祕的笑容,「畢竟……」
盛清雨向我展示着她手上的鑽戒。
「我這次回國是爲了結婚哦。
「對象還是……
「粵圈太子爺哎。」
-8-
我有些暈。
是世界瘋了還是我瘋了。
盛清雨輟學,居然是爲了和那個粵圈佛子結婚?
粵圈佛子不是應該不沾女色嗎?
他們是怎麼搭上線的?
太多問題,把我腦子都繞暈了。
可還沒等我想明白這一切。
盛清雨明顯被我臉上的震驚取悅到了。
「學校 party 上認識的啦。
「盛嘉寶,像你這樣死讀書是沒有出路的。
「你不會在沈氏上班吧?那țû⁺大概很快,你就要叫我老闆娘了哦。」
她得意笑笑。
踩着十公分的細高跟揚長而去。
只是……
奢侈品牌的鞋子本來就沒什麼實用性。
今天南城又剛下過雷陣雨,市中心光滑的地磚又少了幾分摩擦力。
盛清雨剛走了不到五十米,就摔了個大馬趴。
我:……
最後她扶牆爬起來的姿勢。
勉強得讓人有些看不下去。
-9-
說實話,我一開始並沒有把盛清雨說的話當真。
她說自己要嫁給粵圈太子爺。
那我還可以說沈敬就是粵圈太子爺呢。
畢竟,嘴上跑火車又不要錢。
……
下班的時候,沈敬按照約定來接我。
最近雨天堵車,他嫌我到家的時候菜都涼了。
於是乾脆每天來接我回家。
「反正我順路。
「也不是特意來接你。」
行行行。
他就主打一個嘴比心硬。
結果沈敬剛開到一個紅燈路口。
旁邊那輛邁巴赫的車窗搖下,盛清雨一臉神氣。
「盛嘉寶,這是你男朋友嗎?怎麼讓你坐電瓶車啊!」
沒錯。
沈敬開的車。
是一輛白色小電瓶。
此刻並排在盛清雨那輛邁巴赫旁邊,確實顯得有些寒酸。
我記得這個款式,好像是頂配吧……
屬於我爸唸叨好久,一直買不起的類型。
難道盛清雨,真的要和太子爺結婚了?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
她見我沉默,陰陽怪氣地捂嘴笑。
「小電瓶限速 40,你們這樣要幾點才能回到家啊?盛嘉寶,要不要我送你……」
就在此刻。
我聽見前面戴着安全帽的沈敬冷笑一聲。
隨着前面紅燈轉綠,我們的小電瓶一腳油門。
把還在塞車的邁巴赫甩在了身後。
我轉身看着已經沒了蹤影的黑色豪車,笑出了聲。
盛清雨大概來南城還沒多久,不懂這個城市高峯期是什麼樣子。
常常是山重水複疑無路,一覺醒來在遠處。
總之,比起坐在邁巴赫裏堵到暈車。
我寧可坐小電瓶早點回家開飯。
畢竟今晚,沈敬要做冰鎮咕嚕肉。
我饞很久了。
-10-
「盛嘉寶,上車。」
「……」
只是我沒想到,一向淡定的沈敬,似乎被盛清雨激發了某種勝負欲。
第二天一早,院子裏停了輛很拉風的黑色機車。
沈敬跨坐在車上,單腳撐着地。
又穿了件很顯身材的白色背心。
還真就有點酷哥的味道。
帥得我都有點站不穩了。
後來同事只看見沈敬一個戴頭盔的背影,都要罵我兩句:
「死丫頭,喫得真好!」
可是,一想到客廳裏那套他一直沒換的紅木沙發。
明明我們倆每次看電視都坐得屁股疼。
沈敬卻遲遲拿不出錢買套新的。
再看看這輛因爲盛清雨多嘴纔買下的機車。
我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畢竟他一個當廚子的,工資應該也不算很高吧?
爲了我的面子花錢,實在沒有必要。
於是晚上喫飯的時候,我咬着筷子對沈敬說:
「我覺得還是那輛小電瓶比較好。」
正在喫飯的沈敬一噎。
「你確定?」
「嗯。」
我點點頭。
「我有潮人恐懼症。
「實在見不得你開機車的樣子。」
沈敬:「……」
那一刻,我產生了一種幻覺。
好像眼前有一隻開屏的孔雀。
硬生生地。
被我氣萎了。
-11-
晚上喫完飯。
我在客廳喫着沈敬煮的糖水。
電視裏的港劇,正好播到富豪殺妻的場景。
我不禁想到七歲那年,我媽重病。
說是重病,卻也不是絕症。
醫生說只要出國治療,病癒的機會很大。
加上我爸那年生意正當勢頭,已經不再是和我媽結婚時的那個窮小子。
只要賣掉廠子或房子,出國看病這筆鉅款,也不是湊不出來。
可最後他卻說:
「算了。
「嘉寶還小,我不能不爲她的未來考慮。」
我還記得我媽葬禮那天。
我爸哭得幾乎暈過去。
身邊賓客都說:「盛總真是個用情至深的好男人啊。」
可這不影響他半年後,歡快地娶了後媽進門。
更諷刺的是,他甚至買了套價值千萬的江景別墅。
作爲迎娶後媽的婚房。
而那些說是留給我的資產。
也漸漸變成了一件件奢侈品,出現在後媽身上。
後來長大了我想。
我爸這樣。
怎麼不算一種變相的殺妻呢?
於是我自言自語一般,咬着勺子問沈敬:
「你說……是不是男人有錢就會變壞啊?」
就像我爸我媽結婚的時候,據說也是很甜的。
可最後我爸還是……變了。
身邊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我側頭看了看沈敬,「你戴耳機了嗎?」
他這才啞着嗓子回應,「嘉寶,我覺得也……」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
突然「砰」的一聲槍響,電視裏的男主被仇家一槍爆頭。
我跟着拍掌叫好。
「你也覺得是這樣對吧?
「你看這些有錢人,最後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仰頭看着沈敬輕顫的長睫。
腦海裏卻在想着我爸的身影。
「我啊,最討厭有錢的男人了。」
-12-
我覺得沈敬大概是最近工作不順利。
整個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就連他最拿手的排骨粥,都煲糊了。
「嘉寶,抱歉。」
他看向我的眼神里,有某種我不懂的情緒。
就好像,有什麼祕密說不出口似的。
我瞭然於胸地拍拍他的肩膀。
「我懂啦。
「說吧。
「要交多少伙食費?」
畢竟我白喫白喝沈敬這麼久,早就應該給ṭŭ̀⁰他錢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沒有誰的錢是天上掉下來的。
可沈敬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
「不要錢。
「盛嘉寶,你真的是少根筋。」
哦,不要錢。
就圖個罵我的情緒價值是吧?
我覺得沈敬罵我罵得簡直有些神金。
於是乾脆悶進房間裏,點了頓不怎麼好喫的外賣。
後來沒過半天,沈敬又調理好了自己。
在廚房鼓搗了好一陣,然後敲我的門。
「喫飯了。」
我沒理他。
「有你喜歡的沙姜雞。」
我心動了。
「還有你之前想喫的啫啫煲。」
我開門,去廚房拿了個最大的碗。
可怎麼說呢……
沈敬爲什麼,要一直盯着我喫飯啊。
我嚼。
他盯。
最後我忍不住說:「你有話要講?」
「……嗯。」
他從善如流。
用手指背敲了敲桌面。
大灰狼終於露出尾巴。
「盛嘉寶。
「我在追你,你看不出來嗎?」
我沒忍住。
一口飯。
直接噴到了沈敬臉上。
原來,他圖的不是我的金錢。
而是我的美色啊。
怎麼辦。
想想……好像還挺高興的。
-13-
我知道沈敬對我挺好的。
可這種好,到底是因爲他喜歡我,還是純粹因爲他是個體貼的好人。
我一直不敢猜。
畢竟從小到大,就連我親爹都不曾對我展現過一點偏愛。
萍水相逢的沈敬,又怎麼會喜歡我呢?
直到現在,沈敬偏偏就挑破了我的這點心事。
他說:「盛嘉寶,我喜歡你。」
又說:「就是告訴你一聲,你不用有壓力。」
然後就去廁所洗臉了。
留下我一個人坐在原地,聽着心臟狂跳的聲音。
整個人沉浸在巨大的狂喜裏,連碗裏的雞肉都夾不起來了。
後來的日子裏,沈敬依舊對我很好。
魚眼下最嫩的那塊肉。
西瓜中間的那一口。
永遠都是我的。
沈敬可能沒什麼錢。
但在我看來,他樸素的愛意,卻很大方。
生活唯一的不如意,就是表達欲過於旺盛的盛清雨。
那天邁巴赫被我們超車後,她像是有了某種執念。
每天都要和我炫耀太子爺的寵妻日常,好像非要我低頭承認她更幸福,她纔會滿意。
像是某天她發來一堆名牌包包的照片。
【盛嘉寶,你男朋友恐怕一個包都買不起吧?】
我嚼嚼嚼。
低頭看着手裏沈敬剛做的叉燒包。
我一句想喫,他就倒騰了一上午。
花費了這麼多時間,這怎麼不算一種奢侈品呢?
後來盛清雨又發了張高級日料的照片。
【22222 元一席,盛嘉寶,你來南城還沒喫過吧?】
那一刻沈敬剛好站在我身邊,和老字號的老闆說:
「那包紙巾麻煩退掉。」
然後省下 2 塊錢鉅款。
惹得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確實,金錢下的對比,異常強烈。
不過我在乎的不是這些。
畢竟我爸當年也挺有錢的,他也願意爲我媽花一點點錢。
可你要他拿出整副身家出來治病,他是萬萬不肯的。
所以對有錢人來說,花這點小錢談場戀愛,證明不了什麼。
相比之下,沈敬或許沒什麼錢。
但他絲毫不吝嗇爲我花錢,和很多很多的時間。
就像是這個週末,他驅車兩小時,帶我來鄉下喫走地雞。
我第一次發現這種招牌都沒有的農莊。
人均居然過千。
說實話,雞是真的鮮嫩緊實,魚是真的入口即化。
就連最樸素的菜心,也有股說不出的清甜。
畢竟就半個小時前,這些食材不是在地裏,就是在水裏。
新鮮就是有新鮮的好處。
可是。
實在是太貴了。
我想起沈敬退掉的那一包包紙巾,心頭還是有些不忍。
何況平時喫飯買菜的錢,都是他出的。
於是喫到一半的時候,我偷偷溜了出去,想替沈敬結賬給錢。
結果收銀的大叔十分恐慌地搖了搖頭:
「少……沈先生他已經買過單了。」
我問他:「不能退回去嗎?」
他連連點頭:「不行的。」
我有些納悶地往回走。
結果一個長得很漂亮的阿姨朝着我笑。
明明穿着一身樸素的寬鬆麻衣,手卻嫩如蔥白,保養得很好。
連眼角的魚尾紋都風韻十足,美得很有味道。
「很久沒看見阿敬……小沈他這麼笑了。」
我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
空的。
「你在跟我說話嗎?」
阿姨點點頭,露出一臉姨母笑。
然後握住我的手說。
「我作證,他從來沒帶女生來過這裏!
「你是第一個!」
我:……
一瞬間。
我感覺自己好像穿進了某篇霸總文裏。
可什麼霸總,會帶女主來農莊,而不是豪宅啊?
-14-
最後阿姨給我塞了罐陳皮。
說是送我的禮物。
我原本想拒絕,可她實在太熱情了。
再加上陳皮也不算貴重,於是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
結果回到房間裏的時候,沈敬看着我手裏的罐子,愣住了。
他真的呆了好久啊。
「剛剛一個阿姨送我的。
「我是不是不該收?」
我有些慌了。
結果沈敬摸了摸我的頭,笑得如沐春風。
「沒事,你收着吧。
「回去煲陳皮綠豆沙給你喝。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
……
哦。
後來我才知道。
南城人喜歡收藏陳皮。
保存的時間越久,陳皮價值就越高。
而這罐陳皮,則是沈敬外婆的珍藏。
按照南城人的價值觀。
到處都能買到的奢侈品可以隨便送人。
可陳皮這種有價無市的東西,一定要收藏起來,非重要場合不示人。
所以我手裏這罐看似樸素的陳皮。
是沈敬他外婆留給他,娶老婆的彩禮之一。
可我知道這件事情的ẗũ̂ⁿ時候,那罐陳皮已經快見底了。
我驚恐萬分。
沈敬笑得像只狐狸。
「盛嘉寶,我的老婆本都被你喫完了怎麼辦。
「你考不考慮,負責一下?」
-15-
只是,時間回到現在。
沈敬還是個炒菜做飯的廚子。
我還是個每天當牛做馬的社畜。
以至於上司讓我去太子爺的別墅送文件時,我沒法拒絕。
那天又剛好遇上沈敬出差。
去北城開什麼中華炒鍋交流會。
於是我直接開着他那很舊的凌志,格格不入地駛進了別墅區。
這裏地價五十萬一平,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可能買得起。
我做好了會遇上盛清雨的心理準備。
卻沒想到給我開門的,是一個眼睛通紅的捲髮女生。
看見我的臉,又十分憤怒地回頭對裏面喊了一句:
「沈越!你到底還有幾個女朋友?」
然後又對我說:「我勸你還是趁早和這個人渣分手吧!」
女生揚長而去。
我愣在原地。
敢情這個粵圈佛子。
不僅不是清心寡慾。
甚至還腳踏幾條船?
真是想想就替盛清雨宮寒,啊不心寒。
我進門放下文件,看了眼沙發上的男人。
裸着上半身,有些頹然地抽着根菸。
眼下有淡淡烏青。
就長得,莫名讓我想到某位時間管理大師。
我忽然覺得整個別墅的空氣都有些髒。
出於不想失業的心情,我還是禮貌地說了句:
「沈總您好,你要的文件我放桌上了。」然後準備離開。
結果沈越輕笑一聲。
用一對漂亮的桃花眼盯着我看。
「辛苦你了。
「沒想到我們公司,還有你這麼漂亮的女生。」
我震驚了。
好傢伙。
撩妹不帶間隙的是吧。
是覺得我剛沒有撞見那個狗血的分手現場嗎?
我現在看沈越,就長得挺搞笑的。
可他一邊扣着襯衫釦子,一邊走到我身邊。
饒有興味地看着我說:「戰略部的對吧,你叫什麼來着?」
那個眼神。
彷彿我三歲的侄子,在看超市裏的新玩具。
還不能上手,但腦海裏卻想了一百種玩弄方式。
然後過兩個月,又會玩膩了丟棄。
於是我笑了笑,決定把這種曖昧的氛圍扼殺在搖籃裏。
「南城憤怒母蟑螂。
「括號:會飛版。」
看着沈越的表情一瞬間裂開。
我假裝抱歉地捂嘴說:
「啊不好意思,我還以爲你問網名。」
-16-
說實話,看Ţú⁷着沈越被噎到的表情,是挺爽的。
可他畢竟是太子爺。
就算我覺得他是個腦子長在檔上的傻逼。
他也依然是我老闆。
第二天一進公司,上司就告訴我:
「小盛啊,你已經被調到祕書部了。」
我整個人都快站不住了。
我大學讀的商業分析,所以纔會被沈氏的戰略發展部錄取。
現在讓我去幹行政類的活兒。
真是一點不搭邊。
一點沒經驗。
最後我自我調理了一會兒,安慰自己,其實祕書崗也能學到很多東西。
結果去總裁室報道的時候,沈越戴着金絲眼鏡,對我笑笑。
「盛嘉寶,你挺有意思的。
「以後就當我的生活助理吧。」
於是我每天都在幹嗎呢?
幫沈越訂各種高級餐廳。
買送給各個女友的禮物。
還有在必要時候,幫他下樓買計生用品。
我的上一任甚至發給我一個表格,裏面清清楚楚記錄着沈越每個女友的喜好如何。
鍾愛什麼類型的包包。
衣服鞋帽的尺碼多大。
甚至Ŧű̂ₘ在那方面……喜歡什麼味道。
最後我幹了兩天,就忍不住了。
因爲盛清雨的生日,就快到了。
沈越讓我給她設計個驚喜派對。
還列了個清單,讓我去買很多亂七八糟的……道具。
我看着自己變得骯髒的購物車,有些晃神。
我大學讀了這四年,是爲了什麼來着?
於是我咬咬牙,衝進了沈越辦公室。
他露出瞭然於胸的笑容,還給我倒了杯咖啡。
「嘉寶,工作不開心嗎?」
嘖,就賊喊捉賊。
我點點頭。
給他扔了個炸彈。
「其實沈總,我是盛清雨的姐姐。
「所以讓我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怎麼樣?
「我猜,你也不想我妹妹知道,你還有三個女朋友的事情吧?」
我凝神,和沈越死死對視。
-17-
結果他笑出了聲。
語調傲慢到惱人。
「嘉寶,你以爲你妹妹不知道嗎?
「只要我對她足夠好,她就不會那麼不懂事地和我鬧。」
心底一陣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湧上來。
我本來還想威脅完沈越,然後再讓盛清雨假裝自然地分手的。
可她居然知三當三?
我一時不理解,太子爺的光環有這麼大嗎?能讓她放棄學位回國,心甘情願當這四分之一的女朋友?
我的腦瓜子嗡嗡地響。
接着沈越走到我身邊,用他那隻髒手揉了揉我的頭。
「還是嘉寶,你是在喫醋?
「如果你願意做我女朋友,我可以考慮和盛清雨分手哦。」
我一身雞皮疙瘩炸起。
然後腦海中浮現沈敬的臉。
「大哥,我有男朋友了。
「哦,那你現在和他分手就好了。」
沈越瞥了眼我手腕上那條綠寶石手鍊,嗤笑一聲。
那是沈敬送我的生日禮物。
雖然來自南城的 A 貨市場。
雖然沒有真的綠寶石那麼值錢。
可沈敬爲我戴上手鍊的那一刻,眼裏的神采燦若星河。
那天,他紅着臉說:「嘉寶,生日快樂。」
現在,沈越白着臉嘲笑我。
「嘉寶,你知道這條手鍊的真品要多少錢嗎?
「八百萬。
「美金。
「你的小男友送的這條,不知道要不要八百塊?」
說來很丟臉。
但那一瞬間,我真的被氣紅了眼。
咬牙切齒地罵了回去:
「關、你、屁、事。」
那天的對話,以沈越威脅我結束。
他把我的離職信退了回去。
並且告訴我,如果他想,就能讓我在南城找不着第二份工作。
……
南城的秋天來得突然。
那天晚上,我坐在江邊吹着冷風。
藉着夜色,偷偷擦着眼淚。
於是沈敬的視頻通話邀請,被我切成了語音。
然後我撒謊:「不小心摁錯了。」
還好他那頭有點吵,聽不清我哭過的鼻音有多重。
「嘉寶,我可能還要幾天才能回來。
「你有好好喫飯嗎?」
我對着虛空點頭,然後纔想起來他壓根看不見。
「有的。」
其實我又撒謊了。
沈越經常讓我早上去城東,中午去城西,一整天不是在路上奔波,就是在電話裏聽他的 PUA 發言。
我只能一邊忍耐,一邊去便利店隨便抓個飯糰墊肚子。
然後打開手機相冊,看以前沈敬給我做過什麼好喫的。
他如果知道我每天都在喫這些,應該會很生氣吧。
我真的好想沈敬。
他和沈越,除了性別,沒有一絲相似的地方。
可我越是想他,就越是需要忍耐。
畢竟如果我真的從沈氏辭職了,離開南城了。
我和沈敬。
也就沒有以後了吧。
-18-
於是爲了能夠留在南城。
新的週一。
我又坐在工位上,迎接新的挑戰。
「嘉寶,陪我去北城開個會。」
沈越說這話的時候,興致盎然地盯着我看。
似乎很期待我會表演一個原地發瘋。
結果我只是淡淡地點頭:「好。
「需要我訂酒店和機票嗎?」
沈越有些詫異,卻很快恢復那股欠揍的笑意。
「不用。
「徐祕書已經訂好了。」
不過我沒想到,沈越這一路,還挺正常的。
沒有動手動腳。
也沒有語言調戲。
直到晚上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到酒店前臺。
發現對方只遞給我和沈越一張房卡。
「……你!」
我還是被氣到了。
畢竟最近北城的行業峯會很多,各大酒店都是爆滿狀態。
沒有提前預訂,我可能今晚壓根找不到地方住。
沈越有些篤定地朝我笑笑。
「嘉寶,你知道我房號的。
「我隨時等你。」
我坐在酒店大堂,揉了揉已經有些發酸的眼睛。
準備靠着沙發,在這裏通宵一晚。
結果眼睛開始上下打架的時候,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好像沈敬啊……
可他怎麼可能穿西裝。
還是三件套的這種。
我搖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
卻發現迎面走過來的人,越看越眼熟。
「嘉寶?」
沈敬看見我的那一刻。
臉上露出三分驚訝三分恐慌四分心疼至極。
-19-
五分鐘後。
我抓着沈敬的西裝袖口,跟着他走進了總統套間。
他說身上的西服,是租的。
雖然我沒想明白。
廚子開會,爲什麼要租西裝。
還有這個頂層的套間,是入住那晚,酒店週年慶抽獎送的。
我懵懵地想,這酒店還挺良心。
一般抽獎就送一晚,他們居然一送送了這麼多天。
但不管怎麼說,我確實是累了。
在寬敞到可以做普拉提的浴室裏洗完澡,我的身體才放鬆下來。
可胸口委屈的情緒還沉甸甸地壓着。
於是那晚,我摸上了沈敬的牀。
「你……」
他聲音喑啞,眼神微微顫動。
小時候我心情不好,就喜歡抱着我媽留給我的那隻大玩偶睡覺。
所以此刻。
我像是摟住那隻玩偶一般,牢牢抱緊了沈敬的腰。
他的身體忽然一陣緊繃,連帶着呼吸都在抖。
「嘉寶,怎麼了……」
我積累已久的情緒在此刻終於釋放,眼淚慢慢地,沾溼了沈敬的睡衣。
他過了好久纔敢回抱我,聲音輕得像是在哄小孩。
「誰欺負你了?
「嗯?
「和我說說好不好。」
於是在他的鼓勵下。
我罵了腦子有屎的沈越。
罵了見異思遷的我爸。
罵了整天逼我喫香菜的後媽。
罵盡了這世上所有討人厭的資本家。
最後我哭得快喘不過氣,淚眼矇矓地和沈敬討論。
「要是我沒工作了,我們倆就出去開個飯店好不好?
「涼茶鋪,腸粉店,農莊……都可以。
「你做飯,我收錢。」
沈敬半心疼半好笑地點頭,「好,聽你的。」
他手輕輕拍在我的後背,然後露出了一副在做打算的表情。
我忽然又哭起來。
「要是沈越知道了,僱人來砸我們的店怎麼辦?」
沈敬在昏黃的夜燈下,小心翼翼地擦着我的眼淚。
「不會的。」
我有些愣:「你怎麼知道?」
沈敬摸了摸鼻尖,沉默很久。
最後憋出個冷笑話:
「他不老實,我高壓鍋悶他兩個小時就老實了。」
我:……
-20-
那天晚上,沈敬溫柔而堅定地看着我。
「嘉寶,無論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畢竟你是個連小強飛到臉上,都能洗洗臉重新站起來的小女孩。
「所以我相信,沒有什麼是你應對不了的。做你想做的,好不好?」
我在他怪模怪樣的鼓勵下,笑了出來。
最後深呼吸一口氣。
給沈越發了離職信。
不過在那之後,我還做了一件事情。
我編輯了不少打碼的證據,匿名發給了沈越所有的女友們。
她們一看就能明白,沈越是個一腳踏四船的時間管理大師。
而不是什麼清心寡慾的粵圈佛子。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和盛清雨一樣,只要錢給得夠,就一切無所謂。
可我不敢賭所有人都知道。
起碼,我要求個自己安心。
至於工作。
事業有成最好,但晚上睡得安穩更重要。
實在大不了,我就去商場裏開拖地機唄。
反正上次和沈敬看到的時候,我還覺得挺酷的。
大學生就業,主打一個隨心所欲。
總之想清楚之後,我心情都輕鬆了不少。
一覺醒來,整個人都舒展開了。
剛好窗簾縫隙的那一縷光線,灑在沈敬身上。
而他因爲遷就我的空調溫度,熱得半夜脫掉了上衣。
此刻一身緊實的肌肉在我面前一覽無餘,胸肌鼓鼓,腹肌線條分明。
正隨着呼吸一起一伏。
我下意識就吞了吞口水。
然後滿腦子開始循環朗誦安塞腰鼓全文。
於是在沈敬醒來,眯眼看我的時候。
我半捂着臉說:
「沈敬。
「你別再追我了吧。」
他忽然清醒過來,臉色一下就變了。
緊繃着下頜線控訴我:
「盛嘉寶,沒有你這樣睡完就……」
「我意思是,做我男朋友吧。」
「……」
面前的男人瞬間啞了火。
「哦……哦。」
「……」
「……」
整個房間裏安靜了好久。
最後沈敬說。
「盛嘉寶,你掐我一下。」
我:……你抖 M?
「我懷疑,自己在做夢。」
不過最後我沒捨得掐他。
而是伸手戳了一下那塊我感興趣很久的胸肌。
居然又軟又硬的,觸感很神奇……
然後再抬眼,我發現沈敬的眼神都變了。
他修長的手指抓住我的,微微用力。
接着空氣變得炙熱而黏稠。
我在大灰狼的凝視下,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被喫掉。
於是我嚥了咽ŧū́ₜ口水,嘗試岔開話題。
「沈敬,我好像上火了。
「北城有賣涼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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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回到公司。
我已經做好了辦離職手續的準備。
結果總裁辦壓根不見沈越的身影。
只見一個穿着西裝的女人站在窗前,背對着我打電話。
祕書長一臉冷靜地告訴我:
「沈總回來了。
「盛嘉寶,你可以回戰略部上班了。」
啊?可沈總不是一直躺在醫院昏迷嗎?
祕書長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不願和我多說。
後來我回到戰略部,纔在同事口中,搞清楚了這一切的來龍去脈。
說來還挺搞笑的。
據說一個平靜的工作日。
本該躺在醫院昏迷不醒的沈總突然出現。
帶着一衆保鏢,把總裁室的沈越強行押了出去。
據說他看到沈總的時候還大喊着:「你這個老女人,知不知道我是誰?誰給你的膽子碰我?」
像是壓根不認識沈總的樣子。
原來他壓根就不是什麼粵圈太子爺。
而是沈總丈夫陳章的……
私生子。
原本沈越——哦不,陳越。
從小在國外長大,如果不出現在南城,恐怕也沒人知道他的存在。
可偏偏沈總車禍昏迷不醒,醫生都說希望渺茫。
陳章便起了不該有的歪心思。
他一向覺得自己虧待了這個小兒子,再加上自己的大兒子又是個無心繼承家業,遁入空門的佛子。
於是便喊了陳越回國,讓他以沈氏太子爺的身份,坐上了總裁的位置。
藉着這個身份,各種轉移股份的業務洽談,都變得容易很多。
再加上妻子昏迷,兒子消失。
假以時日,沈氏就會真正成爲他陳家的。
陳章的夢想很美麗。
可現實,輕舟已撞大冰山。
沈總老早就發現了他安排車禍的計劃。
這半年,她根本就是將計就計,想看看丈夫想演一出什麼樣的戲。
現在戲演得差不多了。
她也不想再假裝昏迷了。
於是殺回沈氏大樓,前腳把陳越扔出公司大樓。
後腳就捏着陳章的出軌證據,把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摔在了他面前。
晚上喫飯的時候,我對着沈敬感嘆:
「還好沈總及時回來了,不然再晚兩天,我就要被陳越開除了。」
真的是……好巧。
沈敬笑笑,「人在做天在看。陳越那樣的人,老天不會放過他的。」
不知爲何,他說這話的時候,有種運籌帷幄的篤定。
我想這一定是因爲,沈敬最近升職了的緣故。
他告訴我,最近酒樓老闆要開分店,於是選了他做新店鋪的主廚。
這在他們那個行業,好像是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不過嘉寶……」沈敬摸了摸鼻尖,「我工資漲了挺多的。」
「你應該不會因爲我變有錢了,就不喜歡我了吧?」
接近冬天的季節,他額頭卻在冒汗。
神色緊張得很可愛,像只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於是我說:「怎麼會?」
沈敬只是變有錢了一點點。
和我討厭的那種有錢人,依然有本質區別。
況且我也想過的,未來總不能一直住在沈敬朋友的房子裏。
如果能早點存夠錢,我們就能在南城買套小公寓ťű⁸,擁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
總之我想來想去。
還是覺得有錢的沈敬,和有錢的我爸,根本就不一樣。
……
可我沒想到,過了兩天,沈敬又告訴我一個好消息。
「老家有幾套房,剛好在政府建高速的選址地點上……」
「哦,」我點點頭,「幾套啊?」
「嗯……就四五套吧?」
我很震驚:「四五套?」
我記得同事說,南城鄉下拆遷一套房,都能拿上百萬。
沈敬眼神有些飄地點點頭,「很久沒回老家,不太記得了。」
然後又往我嘴裏餵了勺黑芝麻羹,「好喫嗎?」
「唔……嗯。」
認識小半年了,我發現沈敬總是心裏有鬼的時候,就喜歡往我嘴裏喂喫的。
可他現在瞞着我什麼,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就這樣沒過半個月。
沈敬告訴我,他口袋裏有了兩百萬存款。
一半是工資,一半拆遷給的預付款。
可……怎麼來得這麼快?
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袋子錢砸懵了。
「嘉寶,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沈敬一邊剝蓮子,一邊抬眼看我。
我想了想。
「要不,把客廳那套紅木沙發換了?」
反正我們倆都覺得硌得屁股疼。
結果沈敬罕見地臉色一沉。
很艱難地說:
「……好。」
可最後,我還沒等到和沈敬一起去選一套新沙發。
一個平靜的夜晚。
我被陳越……
綁架了。
-22-
說起來,要怪我嘴饞。
那天回家的路上,我繞路去了賣牛腩腸粉的走鬼檔口。
那裏燈光昏暗,連攝像頭也沒有。
結果走到拐角的巷口,一塊刺鼻的抹布突然蓋住我的臉。
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已經是在一個破舊廠房裏。
面前的陳越一身泥污的白襯衫。
臉上有一道駭人的鮮紅疤痕,從脣邊一路延伸至太陽穴。
他手裏尖銳的刀片貼上我的臉。
「盛嘉寶,好久不見。
「讓我們看看你的粵圈太子爺,願不願意花一個億就來贖你。」
說實話。
那一瞬間我以爲,他精神失常了。
畢竟他又不是沒見過沈敬送我的 A 貨手鍊。
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怎麼可能和真太子爺有關係?
還讓沈敬拿出一個億?
可他看着我一臉茫然的表情,像個瘋子一樣,笑得好大聲。
「你不會還不知道。
「沈敬就是沈家太子爺吧?」
……
陳越描述了一個我完全陌生的人。
沈家太子爺,畢業於英國某商學院。
是個三年內就讀完雙學位的學霸。
只不過,他回國後性情大變,再不肯繼承家業。
「我不過是搶了他不要的東西,他憑什麼這麼對我?」
陳越指了指自己的臉上的疤痕。
原來他在國外賭場欠了不少債。
回國後改頭換面,成了沈氏太子爺,一時也無人上門追債。
可陳越被趕出沈氏後,沈敬不知怎麼查到了這些信息,告訴了賭場他的下落。
導致陳越被揍了一頓後又毀了容,還差點被押去東南亞做勞動力。
還好他在偷渡出國的路上逃了出來,然後又剛好聽說,當初拍下那串綠寶石手鍊的人,就是沈氏太子爺。
於是他很快意識到,我的男朋友,就是沈敬。
「不過沈家大少爺,怎麼籌錢這麼慢。」
陳越又露出那副噁心的笑容看向我。
「嘉寶,看來你要成爲沈敬的前任了。
「想想也是,他連自己的身份都不願意告訴你,恐怕也是不太信任你吧。」
「……」
我想反駁,可此刻的大腦,仍然處於混亂。
陳越說的哪些真,哪些假。
我已經快要失去分辨能力。
「哎,」他有些做作地嘆了口氣,「盛嘉寶,如果沈敬不來,你要不要考慮跟我走?」
跟個屁。
就算沒有沈敬,我留在南城也算是前途光明。
跟着他走,我圖什麼,圖他年紀大,圖他不洗澡?
就在我想往陳越臉上吐口口水的時候。
倉庫的大門被拉開了。
-23-
面前的沈敬穿着一身筆挺西裝。
頭髮一絲不苟地梳成背頭。
眼神冷得像是要殺人。
一瞬間,陌生得讓我有點晃神。
「陳越,錢在車上。
「你現在放她離開,我保證不會動你。」
可陳越笑笑。
「我要帶着她走。
「不然我怎麼知道,你不會中途報復我?」
艹。
黃金礦工都挖不出這麼純的神金。
結果沈敬想也不想就說:「我和她交換。」
我瞬間抬頭看向他。
他在……說什麼胡話啊?
沈敬冷靜地勸說陳越:
「我比盛嘉寶值錢多了,對吧?
「你帶我走,還可以跟沈家繼續要錢。」
陳越低頭把玩着刀子,明顯是在猶豫。
畢竟我體格小,不容易反抗。
沈敬是值錢多了,可從體型來說,也危險多了。
最後陳越哼笑一聲。
「我拒絕。
「沈敬,你都願意拿自己換她了。
「我怎麼覺着,盛嘉寶也挺值錢的呢?」
沈敬的臉瞬間黑了。
陳越有些得意地把刀放在桌上,準備揹包跑路。
畢竟他和沈敬中間,還隔了很遠的距離,而我又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一時間,陳越要帶我離開這件事,似乎已成定局。
結果。
這份寂靜還是被打破了。
沒人看清,我到底是怎樣掙脫繩子的。
等得意揚揚的陳越注意到我站起身時。
我已經舉起身下那把金屬扶手椅,用力往他身上砸了上去。
「艹!」
陳越喫痛地罵。
可我在他倒地的時間裏,已經奔向了沈敬。
同一時刻,警察破窗而入,看着廠房裏的景象,有些懵。
「啊?」
……
後來做筆錄的時候他們問我。
「你怎麼掙脫繩子的?」
我有些面紅地坦白。
那根繩子,還是陳越曾經讓我買的……小道具。
設計師爲了確保安全,在繩子上留了個暗釦。
所以被綁的人,在某個微妙的角度,是可以掙脫的。
只能說還好,陳越是個不愛看產品介紹的蠢蛋。
而我又被他逼着。
在這個領域內,短時間從入門,走到了精通。
……
後來沈敬又問我。
半天沒喫飯,到底哪來的力氣,能舉起那麼沉的椅子。
我想了想。
「因爲我看見,陳越偷喫了我買的那份牛腩腸粉。」
而且連一口都沒給我留。
那一瞬間,我怒火中燒。
比喫了十罐菠菜還有力氣。
-24-
從警局出來,回家路上。
我和沈敬之間,忽然有些尷尬。
身邊的這個男人,還算是我的男朋友嗎?
我對他……又真的瞭解嗎?
沈敬目光閃爍,找了個話題。
「嘉寶,剛剛那個破地方,居然收了我十塊錢停車費你敢信?」
結果,沉默。
我回頭看了看後排那一個個手提箱。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裏面好像,裝了一個億現金吧?
警察告訴我,原本他們的計劃,是先用贖金換了我出來再說。
沈敬早就做好了這筆錢有可能追不回來的準備。
可現在,他怎麼還跟我聊這十塊錢的停車費呢?
面前的人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摸了摸鼻尖。
後來車停在路邊,沈敬攥着方向盤的指尖發白。
「嘉寶,你都知道了對不對?
「我不是故意……要瞞你的。」
他說,他不是有意要裝窮的。
只是小時候南城有些亂,他有過一次被綁架的經歷。
自此,家裏就習慣了低調行事。
先是從市中心的江景別墅,搬到了老城區的沈家老宅。
然後又把家裏的邁巴赫鎖在了車庫裏(沒錯就是盛清雨坐的那輛)。
每天讓司機開着灰撲撲的凌志出門接送。
至於那些奢侈品的包包鞋子,沈家人本來就興趣不大。
要麼專挑沒 logo 的買,要麼乾脆找設計師定製。
甚至有段時間,沈阿姨還沉迷於某手工匠人做的粗布麻衣。
友情價 9 9 一套,她一口氣買了二十套,每天換着顏色穿。
總而言之。
一家人講究一個大隱隱於市。
這些,我都能理解。
畢竟我也覺得,後媽買回來的那些鱷魚皮,就挺沒用的。
我寧願花錢多喫幾次涼拌魚皮。
「可是,你爲什麼一直不說呢……」
難道真像陳越說的,沈敬在防着我嗎?
一整夜未眠的腦子亂哄哄的。
維持體面的表情,對我來說都有些勉強。
沈敬的臉色一僵,「嘉寶,你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
「你最討厭有錢人了?
「我怕和你坦白了,你就不要我了。
「我本來想一點點鋪墊的……」
我想起沈敬突然的升職加薪,還有那些從天而降的拆遷款。
他好像,真的不是想瞞着我……
難道這一場烏龍,真的是因我而起……?
沈敬原本整齊的背頭,落下幾縷凌亂的頭髮。
他英俊的臉上露出幾分委屈,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嘉寶,別和我分手好不好?
「我也不是很有錢的。
「你別嫌棄我。」
-25-
後來的日子裏,我沒和沈敬分手。
我沒法把他和我爸放在一個緯度上看待。
畢竟我爸到現在,也記不住我不愛喫香菜。
他堅信君子遠庖廚,我長這麼大,他連碗粥都沒給我做過。
我爸的愛,淺薄得就剩下一個錢字。
可最後,他連錢都不願意給我花。
所以一切的根源,是我爸不愛我。
而不是他曾經很有錢的錯。
於是我和沈敬還住在一起。
他總是暗戳戳地,和我一點點滲透他身上剩下的那些祕密。
比如他其實不是什麼酒樓廚子。
去北城開的,也不是什麼中華炒鍋交流會。
但他確實是想從事餐飲業的,目標是煥新沈氏旗下的餐廳品牌。所以纔會每日在家做美食研究,看味道如何更上一層樓。
去北城的那些日子,其實也是在參加餐飲行業的線下峯會。
又比如廚房的那些鍋碗瓢盆,要麼是祖傳的窯器,要麼是米其林大廚級別的專業用具。
再加上農莊新鮮的食材,不好喫纔有鬼。
……
哦,還有我手上的那條綠寶石手鍊。
還真是他在歐洲拍賣會上拍回來的。
陳越說得沒錯,不多不少,八百萬美金。
我好像,經常戴着那根手鍊擠地鐵來着?
沈敬還在面色淡淡地繼續。
他說,客廳的那套紅木沙發,也是沈氏祖傳的。
按照南城人的傳統,紅木沙發的材質和做工,直接和這家人的臉面掛鉤。
「不過也是老人家的說法了,嘉寶,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就捐掉好了。」
我還以爲是捐給什麼敬老院之類的地方。
結果沈敬說:「去年南城博物館上門問過能不能捐贈來着。」
「博,博物館?」我以爲自己聽錯了。
「對啊,他們想放在展廳中心……做核心展示文物。」
說實話,被沈敬轟炸了這麼多天,我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
可那一瞬間。
我還是被沈敬說的話,給震撼暈了。
他的有錢,和我爸的有錢。
好像完全不在一個緯度。
……
後來我還見了沈阿姨。
她真的是個很神奇的人。
告訴我工作壓力大的時候,就愛看霸總文學。
所以才讓沈敬從小學着做飯。
「畢竟十個總裁九個都有胃病。
「他總得學會養活他自己。」
那天回去,我看起了沈阿姨推薦的小說:「京圈佛子和十八線白蓮花之虐戀帶球跑」。
忽然扭頭問沈敬:「你粵圈佛子的傳說,是怎麼回事?」
他面色一滯,露出苦笑。
「在英國的那三年,忙得沒空做飯,外面的食物又難喫得生無可戀。
「你懂一個南城人,來到美食荒漠的感覺嗎?
「總之回國的時候,我瘦了一大圈。
「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外面就傳起了我失戀暴瘦的謠言。再加上回國後我想從事餐飲業,演變到最後……就變成我爲愛看破紅塵,放棄家業遁入空門了。」
哦。
果然我就說。
比起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佛子。
粵圈還是更適合誕生擅長顛鍋的廚子。
-26-
又過了三年。
我在沈氏的戰略部,升職做了主管。
沈阿姨很喜歡我,但沒給我開後門。
公司裏沒人知道我和沈敬的關係。
大家只知道盛嘉寶業務能力很強,還有個很會做飯的男朋友,每天都會變着花樣帶不同飯盒來上班。
偶爾,我和沈敬會在工作場合相見。
比如今天的餐飲業交流晚宴。
沈敬因爲已經藏不住沈氏太子爺的身份,被一羣人簇擁在中心。
我則在邊上悠閒地喫着自助點心。
比不上沈敬做的,但好歹能填肚子。
忽然就聽到一個刺耳的聲音。
「盛嘉寶,你怎麼還穿得這麼磕磣啊?」
盛清雨依舊一身小香風,精緻而甜美。
我則穿着一身極簡的通勤裝,材質精良,絕對對得起我現在的身份。
可能在她的審美看來,簡約就是貧窮吧。
盛清雨再次向我展示着指間的鑽戒,「顧氏太子爺送我的,怎麼樣?
「都說了,死讀書是不行的啦。」
她趾高氣揚地笑笑,然後轉身離開。
可我怎麼記得,顧氏太子爺,好像不是單身呢?
盛清雨怎麼,偏偏就好這一口啊?
我搖搖頭。
印象裏她好像一直沒回去讀書。不斷地輾轉在幾個豪門少爺之間,等待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就像她媽媽當年一樣。
哦,說來也好笑。
還記得故事最開始的那個有錢老頭嗎?
後來我爸真就破產了,後媽毅然決然和他離了婚。
扭頭就自己嫁給了那個有錢老頭,沒過兩年就把人熬走了。
本來也算是個求仁得仁的結局。
可人家家屬也很精明,老頭兒早年間就立下了遺囑,遺產不分外人。
所以子女纔會四處替他徵婚,希望找個能幫忙照顧老頭的後媽。
總之到最後,我的「前—後媽」,還是什麼都沒撈着。
……
宴會過半, 忽然一個威嚴的女聲響起。
「姓盛的, 就是你勾引我老公對吧!」
顧太太拿了張照片比對了一下。
然後狠狠拽住了盛清雨的頭髮,往她臉上倒了杯紅酒。
身旁幾個保鏢按着盛清雨,不讓她起來。
場面一時間, 有些難看。
就在我猶豫着要不要去找保安的時候, 盛清雨忽然指着我喊:
「不是我,是她!
「她叫盛嘉寶, 這裏姓盛的, 又不止我一個……
「你搞錯了, 你真的搞錯了……」
盛清雨哭得楚楚可憐, 很有幾分梨花帶雨的味道。
似乎真就像是……顧太太搞錯了。
尤其我和盛清雨, 長得還真的有點像。
一時間, 整個宴會上的目光, 都投向了我。
衆人議論紛紛。
「長得挺正經的,看不出來啊……
「現在的女人,都是見錢眼開的啦……」
我嘆口氣,準備走過去解釋清楚。
沈敬卻不知什麼時候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十分自然地牽我的手, 低頭溫聲問我:
「嘉寶, 怎麼了嗎?」
狗男人, 最近一直纏着我公開。
這會兒簡直是順杆爬, 聞着味道就來了。
手緊得我甩都甩不掉。
於是會場裏的話題, 很快從我是不是顧少爺的出軌對象,變成了我和沈敬的祕密戀情。
說實話,他牽着我從盛清雨旁邊離開的時候, 是挺爽的。
可第二天看到【粵圈佛子爲愛破戒!】的媒體標題。
我真的, 還是挺無助的。
……
我爸很快打了電話過來。
「嘉寶,你男朋友好像是那個粵圈子爺是吧?」
「你看你們也快談婚論嫁了,是不是可以提前聊聊彩禮的事情……」
他這幾年破產後過得不太好。
妻子離婚了, 朋友也不愛搭理他了。
可在此之前,他一次電話也沒打給過我。
就好像, 我這個女兒,根本不存在一樣。
所以我只是平靜地反問:「你是哪位?」
「嘉寶,我是爸爸呀……」
「是嗎?」
「可是我爸早就在我媽孕期出軌的那一年……」
「死掉了呀。」
電話那頭是無盡的沉默。
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了。
後媽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戀, 盛清雨是他的親女兒。
畢竟年輕時的他, 長得就像是男版的盛清雨。
可能他是真的挺愛後媽的,纔會容忍她揮霍無度。
但說到底,我媽當年也是和他自由戀愛結婚的呀。
我們母女倆,就活該得不到一點偏愛嗎?
總之這種腦子有病的男人。
治好了也是流口水。
沒救的。
……
掛完電話後,沈敬見我心情不好。
往我嘴裏餵了勺楊枝甘露。
很甜, 很新鮮。
我知道,他剛剛剝柚子就剝了半小時。
結果沒想到,喫到最後,我在甜品的碗底, 看見了一枚鑽戒。
我驚訝地抬頭。
沈敬緊張得像是快要昏過去了, 直接端着碗單膝跪地。
他說:「嘉寶,嫁給我好不好?」
那一瞬,我人生的陰霾一掃而空。
我又哭又笑地點頭。
想要戴上那枚戒指, 又發現它黏得無從下手。
於是我忍不住捶面前的男人。
「沈敬,你求婚的方式,怎麼這麼神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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