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室友在黑診所墮胎,大出血死了。
她臨死前,給我發了一條消息:
「晚上十點不要照鏡子。」
「不要靠近穿黑衣服的男人,他們會讓你懷孕。」
「寢室沒有貓咪和嬰孩,如果聽到它們啼叫,一定要立刻砸死它們。」
「黑診所是除污穢的,但千萬不要去那裏!」
-1-
此刻,室友的屍體正擺在學校大門口。
她屍體上蓋着一張滲着血的白布,垂落在地的手上,握着一個血淋淋的閉眼嬰孩。
「不要相信老師,不要拒絕老師。」
「十點後,準時入寢睡覺,不要照鏡子,不要低頭往牀下看!」
「食堂是安全的,但不要喫任何肉食。」
「如果遇到懷孕的女同學,穿紅衣服的請幫助她,穿綠衣服的一定要遠離她!」
「切下我的一根手指,我的皮肉組織,會保護你。」
以上消息,是室友王玲即時發給我的。
可是,她大出血死了。
屍體都已經僵硬,又怎麼能給我發消息?
我想不出原因。
我只覺得恐怖、怪誕。
「快回宿舍休息,別圍在這裏看熱鬧!」
這時候來了學校領導和一羣保安。
保安們拿着鐵棍揮舞着,驅趕圍繞在ṱũ̂₈王玲屍體周圍的同學。
等人都走開後,他們將王玲的屍體裝進裹屍袋裏,朝着學校地下室運去。
我蹙起眉頭。
學校的地下室是專門存放大體老師的地方。
可爲什麼,學校領導在看到有學生死亡後,卻沒有第一時間保存死亡現場、報警以及通知學生家屬?
「讓一下。」
兩個保安抬着屍體朝我身後的學校大門走來,面無表情道:「離屍體遠點,有晦氣。」
他們話雖然是這麼說的,可我卻感受到,這倆保安的步伐,分明是直衝衝地朝我撞來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
猛地發現保安穿的是黑色的衣服。
「不要靠近穿黑衣服的男人,他們會讓你懷孕!」
這是王玲給我發的短信規則之一。
「你們幹什麼啊?」
我衝保安吼了一聲,試圖讓他們停下。
我想跑,身體卻偏偏不聽使喚似的,沒辦法動彈。
眼看着,一手託着王玲頭顱、一手拿着王玲雙腳、橫向移動屍體的保安離我越來越近。
甚至,我手臂都感受到冰冷屍體的碰撞。
極度的恐懼,讓我周身的血液倒流。
猛然間,我爆發出動力,瘋狂跑出了幾米遠。
我雙手緊捏成拳頭,怒吼:「你們神經病吧?故意拿屍體撞我?」
保安沒說話,他們還朝着原來的方向,橫抬着屍體,筆直走向校內。
但,他們的頭卻齊齊朝我偏來,慘白的ŧú₌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們的眼睛很古怪,與正常人是反着來的。
他們的眼珠子一片漆黑,唯有瞳孔中心是一點尖銳的白色。
這顯得極爲瘮人。
我再不敢叫囂,更不敢與他們對視,下意識低下頭。
忽然,有人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側過臉,看到矮我十釐米的另一個室友,鍾淑珍。
她緊緊捏着我的長裙,小聲道:「周清,你剛纔在躲避穿黑衣服的保安,難道你是收到了王玲發的那條短信?」
我遲疑了一會,問她:「你也收到了?」
「嗯。」
鍾淑珍拿出她的手機給我看。
只見上面顯示着一系列與我一模一樣的規則。
她擴大着上面的字體,向我詢問:「你相信這些規則嗎?」
「我不相信。」
「我們是學醫的,應該很清楚,男人和女人只有做那事,才能懷孕。」
我搖着頭,繼續說道:「規則上,還讓我切斷王玲的手指保命。可這是損毀屍體罪,是犯法的,要坐牢的,我也絕對不可能按照規則上的做。」
「不按照規則做,下一個死的,就是我們!」
鍾淑珍有些急了,她聲音壓得極低,道:「周清,你沒發現,這個學校很不對勁嗎?」
「我們班上,已經有七個女生懷孕大出血死了,但警察,甚至同學家屬,都沒有一個人來學校找過事!」
「淑珍,你別說了。」我深吸了口氣,「這一切都是巧合,她們懷孕出血死,是因爲亂搞,只要我們好好上學,就不會有事。」
鍾淑珍恨鐵不成鋼地看了我一眼:「原本我想和你結成同盟,好在這詭異規則中活下去,可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蠢,真是無可救藥!」
「我累了,我想睡了。」
我找了個藉口,加快步伐,朝學校宿舍走去。
我當然相信王玲發的短信。
所以我現在要趕緊遵守十點後準時入寢的規則。
同時,我更沒有忘記,切手指保命的內容。
此刻我揣在裙兜裏合攏的手掌中,正緊捏着一根王玲的斷指。
-2-
我有個業餘愛好,是表演魔術。
魔術師能夠把一張手帕,變成一隻鴿子。
這要訣就是速度快。
快到人的肉眼看不見魔術師從懷中掏出鴿子。
而我,速度足夠快。
當保安衝我過來的瞬間,我已經用比秒更快的速度,拿刀子切下了王玲的手指。
我手裏的汗水,與這根血淋淋的斷指緊緊地黏合着。
我在心中不斷念叨:「玲玲,謝謝你。」
回到寢室後,時間已經是 9 點 50 分。
我顧不得洗漱,甚至連衣服都沒脫,直接躺在牀上。
叮咚。
這時,手機再次傳來震動。
我睜開眼,死了的王玲,還在給我發着短信:
「永遠不要離開學校。」
「十點後,把門反鎖,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不要開門。」
「注意老師的腳,如果她的腳是羊腳,那麼她已經被感染,離她遠點。」
「死人的話,可以相信。」
我將這些規則默唸了一遍,便從牀上起身,想把寢室門給鎖起來。
可這時候,鍾淑珍和另一個室友李苗苗推門而入。
鍾淑珍狐疑地打量着我,道:「周清,你在騙我。」
我聳了聳肩膀:「騙你什麼?」
鍾淑珍冷笑一聲:「你說你不相信規則,但你卻按照規則上的做了,十點前把寢室門給反鎖。」
我沒理她,爬上了上鋪牀架,閉目休息。
鍾淑珍和我曾是閨蜜。
她是個很聰明的人,如果我與她聯盟,肯定能在這恐怖規則中更好地活下去。
但我不喜歡她。
因爲,她曾勾引我的男朋友……
在我思緒翻飛的時候,門外突然響起「咚咚咚」的敲門聲。
李苗苗脫口而出:「誰啊?大晚上不睡覺,在這敲什麼門啊?」
鍾淑珍立馬拉住李苗苗,食指放在脣間,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李苗苗卻自顧自地說着話:「淑珍,不是我不遵守規則,而是剛纔王玲竟然給我發了消息,她說,晚上有人敲門,一定要回應他。」
我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好奇。
王玲發給我和鍾淑珍的規則是一模一樣的。
但爲什麼發給李苗苗的不一樣?
「是我啊。」門外傳來輔導員熟悉的聲音,「你們也知道學校接連死了很多人,校領導讓我過來,與你們聊天,做下心理輔導。」
話音剛落,我感受到手機上提前設置的十點整的震動鬧鐘。
現在是絕對不能開門的了。
我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不顧外面的喧囂,準備睡覺。
李苗苗猶豫了一會兒:「老師,我們都睡着了,你能明天來嗎?」
「不行!」輔導員的聲音明顯陰冷了許多,「你必須得開門!」
「不要相信老師,不要拒絕老師。」
我突然感到奇怪。
這與「十點後,不要開門」的規則開始有了衝突。
該怎麼辦?
片刻,我意識到,這兩個Ŧṻ₀規則並不矛盾。
只要十點後不要去回應老師,那麼老師就不會提出必須開門的要求。
「怎麼辦?」
李苗苗明顯是慌了,她搖晃着鍾淑珍的胳膊問:「老師讓我開門,我開不開?」
鍾淑珍極爲遵守規則,也同我一樣,閉目睡覺,並沒有回應李苗苗。
「開門,快點開門!」
門外,老師的手像是上了發條似的,一下又一下,極爲規律地敲着門。
李苗苗幾乎快哭了,她面容扭曲,表情猙獰:「淑珍,救救我,救救我!」
我聽着覺得不對勁。
李苗苗這是什麼意思?
她是遇到危險了?
啪嗒。
門已經被打開。
李苗苗聲音飽含恐懼:「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的手不聽我的使喚,去開……開了門。」
「很好,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輔導員聲音冰冷得就像是個機器。
她進寢室後,寢室裏響起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噠噠噠的聲音。
可是——
我記得清楚,老師已經懷孕七個月了,她從不穿高跟鞋。
冷不丁地,我想到規則:「注意老師的腳,如果她的腳是羊腳,那麼她已經被感染,離她遠點。」
難……難道,老師的腳,變成了羊腳?
想到一雙白慘慘的光裸羊腳,按在人的腿上,我頓時感到渾身發抖。
「行了,別睡了。」
這時候,輔導員的聲音像是幽靈般浮現在我耳邊。
她距離我很近,像是整張臉,都靠在我臉上一般。
甚至,我感受到一種皮膚絨毛的觸感以及一股腥味,像是腐肉放了很久的腥臭味。
我並沒有聽到爬牀腳架的聲音。
她是怎麼上來的?
我周身的毛孔都在感到恐懼,卻還是咬牙硬撐着,假裝睡着了。
「我知道你沒睡。」輔導員聲音依舊冰冷,且帶着壓迫性,「你切了死人的手指,趕緊把手指交出來!」
-3-
「不要惹我生氣。」
輔導員吹了吹我的臉龐,腐臭的腥味嗆得我幾乎窒息。
「給你三秒鐘,立刻交出手指!」
輔導員的聲音像是海中女妖的歌聲,鬼魅,帶着魔力,逼迫得我不得不按照她說的做。
冷汗從我皮膚沁出,溼透了後背的衣服。
我死死地咬着牙齒,強撐着不讓自己被蠱惑。
「我交,我交!」
在我即將失控的時候,李苗苗痛哭流涕的聲音出現。
她話音剛落,那離我極近的皮膚毛茸觸感瞬間不見。
輔導員老師尖銳地笑着說:「很好,你是個非常乖的孩子。」
「啊!」
李苗苗極度驚恐的尖叫傳來。
不過幾秒時間,她聲嘶力竭的叫聲消失不見。
繼而傳來的是類似人咀嚼骨頭的,嘎嘣嘎嘣的聲音。
幾滴溫熱的黏液,也隨之濺落在我的臉上。
這黏液,腥臭至極。
顯然,李苗苗死了。
我們寢室四個人,王玲是最討厭李苗苗的。
因爲李苗苗嘴碎,四處對外人說王玲懷孕的事。
所以,死後的王玲爲了懲罰李苗苗,給了李苗苗錯誤的規則。
李苗苗也算是死有餘辜。
想到這裏,我不禁對規則多了幾分恐懼和敬畏。
十多分鐘後,那詭異刺耳的咀嚼聲不見了。
輔導員打着飽嗝:「很好,你們都按時睡了,那我也就不打攪你們了。」
嘎吱一聲,寢室的門被拉開,又重新關上。
我稍微鬆了口氣。
寢室開始安靜起來。
寧靜到我甚至只能聽到自己呼吸的聲音。
這反倒讓我有點睡不着。
我感到自己有點尿意。
我按着小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怎麼上牀前不知道去廁所?
「李苗苗死了。」在我猶豫着要不然直接尿牀上的時候,鍾淑珍嘆氣的聲音傳來,「李苗苗,她是替我們倆死的。」
我本就想上廁所,聽到鍾淑珍說話,更覺得她聒噪。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次響起。
鍾淑珍從她牀上起來,爬着牀架,上了我的牀。
「別裝睡了,輔導員已經走了。」她拍了拍我的臉,「在回寢室前,我拉着李苗苗去了地下室,準備去割王玲的手指保命。」
我依舊沉默。
但雙腿卻不自覺弓了起來。
我真的憋不住了。
我不能睜開眼,所以,我決定尿牀上……
「你猜,我掀開屍布的時候,發現了什麼?我發現,王玲的十個手指都被切掉了。」
「她的腳趾也被切光了,全身沒有一處好肉,就像是人彘一樣。」
我心裏咯噔一下。
我只切了王玲的一根手指啊。
爲什麼她的手腳趾都沒了?
難道說,王玲死後,不僅把規則發給了我和鍾淑珍,而是發給了學校所有人?
「我注意到,你距離抬屍的保安很近,你是不是當時就出手切了王玲的手指?」
鍾淑珍泄恨似的掐着我緊閉的眼皮:「你快點把她的手指交出來給我!」
她用力很大。
掐得我生疼。
我本就尿意上來,周身都扭曲到緊繃着,現在鍾淑珍就像蒼蠅一樣,不斷煽動、打擾,甚至想搶奪我的保命手指。
這讓我憤怒到極致,再剋制不住自己,揚起手就狠狠扇在她臉上:「給我滾!」
「嘻嘻嘻!」
鍾淑珍的聲音霎時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輔導員尖銳的嬉笑聲。
我周身冰涼。
只見穿着深綠色繡菊花盤扣壽衣的輔導員,歪着頭,猩紅的眼珠子外擴着,一寸寸朝我的臉逼近:「我等你很久了,我就知道你沒有睡呢。」
-4-
我的心臟控制不住地狂跳,彷彿隨時都能夠從喉嚨跳出胸腔。
我真的沒有想到,輔導員竟然這麼狡猾。
她不僅會假裝把門關上離開,甚至還會模仿鍾淑珍的聲音。
現在我該怎麼辦?
像李苗苗一樣,被輔導員殺死嗎?
「快點把手指給交出來吧。」
輔導員距離我越來越近。
她的臉就像是被人挖了一個洞,細看之下,我才驚覺,她竟沒有鼻子,沒有嘴巴,只有兩隻支離破碎的眼珠子。
在面對生死存亡的這一刻,我腦海突然想起規則:
「十點後,準時入寢睡覺。」
準時入寢睡覺?
在人的常意識中,睡覺是必須閉着眼睡的。
但,規則上並沒有明確說必須閉眼入睡。
在三國古代,就有武將張飛是睜眼入睡的。
所以,我剛纔雖然睜開了眼,但並不算違背規則!
想到這裏,我立馬睜着眼,側過身,不去看輔導員可怖血腥的臉,嘴中還不斷地發出睡得香甜的磨牙聲。
輔導員的脖子瞬間拉長,落在了我的枕頭上。
她眼珠子一轉也不轉,死死地盯着我:「別裝睡了,我知道你是醒的。」
她沒有動手喫我!
我心中大喜。
輔導員剛纔這話是在試探我。
那麼,我剛纔的猜想是對的。
只要輔導員拿不準我是不是醒着的,她就無法傷害我。
就這樣,輔導員一直與我對視,足足一個多小時。
我徹底被她搞得疲倦,想要入睡的時候,卻眼見着,她的脖子緩慢地裂開。
滴答。
一滴滴腥臭的血水落在我的枕頭、髮絲上。
我渾身驚恐,卻強打着精神,一動未動。
只見輔導員的脖子,像是一棵樹一樣分叉成了兩半。
這兩半中,分別長出兩個腦袋。
一個盯着我,一個盯着下鋪的鐘淑珍。
這一晚上,鍾淑珍也在緊張恐懼中度過。
她並沒有睡。
我看到她額頭上的汗水,還有被子在明顯地瑟瑟發抖。
「別裝睡了。」
輔導員用着對我一樣的話術,語氣陰冷地對着鍾淑珍道。
「啊!」
鍾淑珍猛地掀開被子,發出了驚恐的尖叫。
「嘻嘻嘻。」
輔導員盯着我的頭顱瞬間縮回脖子,合成了一個腦袋。
我微鬆一口氣。
現在輔導員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落在鍾淑珍身上了。
「裝睡可不是個好孩子哦。」
輔導員的嘴巴緩慢張大,她的嘴就像是蟒蛇的嘴巴,竟可以硬生生擴大到 180 度。
「不要喫我!」
鍾淑珍尖叫着衝着我跑來。
ṱū₍
我死死捏着拳頭,恨不得當場在她臉上來一巴掌。
這個狗東西,她臨死前竟還想着拖我下水。
「她也是醒着的,你怎麼不喫她啊?」
鍾淑珍與我三年室友關係,她顯然清楚我睜着眼,並沒有在睡覺。
但輔導員卻並未理會她的話。
隨着輔導員的脖子懸空拉長,已經張大的嘴即將喫掉鍾淑珍……
「不!」
眼瞅着鍾淑珍要死的時候,她突然直挺挺倒地,眼珠子亦同我一樣,大睜着,再不說話。
隨着鍾淑珍的舉動,輔導員竟然恢復了正常人形。
我心中暗暗詫異。
爲什麼她不喫鍾淑珍?
這讓我不得不再次仔細回顧規則。
規則說:「十點後,準時入寢睡覺。」
十點後,準時入寢,這七個字,我與鍾淑珍顯然是達到了的。
但睡覺這兩個字,包含的意思太多,有一定操作空間。
比如,睡覺可以是真睡,也可以是假睡。
可以是睜眼睡,也可以是閉眼睡。
那麼……
我靈光一閃,鍾淑珍剛纔起牀尖叫的行爲,可以用夢遊來形容。
夢遊,也算是深度睡眠的一種。
因此,輔導員並沒有喫鍾淑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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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我與鍾淑珍身上沒有佔到便宜,輔導員便離開了。
鍾淑珍繼續癱睡在地上。
她也和我一樣,在假裝睡覺。
但她的眼睛,卻是死死盯着我的。
我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直到次日天亮,我才疲倦地放鬆自己,徹底入眠。
但我淺睡不到一個小時,手機就傳來起牀上課的鬧鐘鈴聲。
鍾淑珍也被鬧鈴響起。
我揉着眼睛,從牀上起身,藉着清晨的光,看到地板上只剩下一大團染血的黑髮以及一團衣服。
鍾淑珍就躺在這團頭發之中。
我看了她一眼:「你還挺聰明,昨天知道用夢遊來欺騙輔導員。」
「那也是從你睜着眼睛睡覺得到了靈感。」
鍾淑珍嫌棄地將頭髮扔在一邊,又看向我道:「寢室四個人,已經死了兩個,現在我們兩人應該摒棄前嫌,好好合作,才能活下去。」
我微微一笑:「好。」
旋即,我問道:「我有一點比較好奇,李苗苗臨死前,說自己有王玲手指,這是真的嗎?」
鍾淑珍點了點頭:「是的,當時我和李苗苗一起去地下室取手指,卻沒想到,那裏已經有很多學生,在搶奪王玲的皮膚組織了。」
她又滿臉狐疑道:「規則上說過,手指可以保人性命,李苗苗有王玲手指,爲什麼還是被輔導員喫了?」
我蹙起眉頭,恍然想起,我與王玲的關係只能算一般,並不算太好。
更確切地說,寢室四人中,王玲與李苗苗的關係最差。
所以,王玲直接給了李苗苗錯誤規則。
相對來說,我和鍾淑珍與王玲維持的是面上的關係。
但也遠遠達不到交好的地步。
因此,王玲給我們發的規則,可能是有真有假的。
我嘆了口氣,不免有點後悔。
王玲沒死之前,如果我真誠待她,或許她給我發的規則就全是真的了吧?
想到這裏,我看向鍾淑珍:「王玲給的規則不是全真的。」
鍾淑珍嗤笑一聲:「我還是太單純了。」
我好奇道:「怎麼?」
「就像你說的,王玲發的規則有真有假。」
鍾淑珍走向洗漱臺,擰開水龍頭,拿起了牙刷,道:「我應該早點明白這個道理,畢竟誰也不想死後會被人切開皮膚,死無全屍。」
我沉默了。
人,在面對生死存亡的時候,還是太過貪婪。
所以纔會做出切死人手指的蠢事。
整理好思緒後,我拿起手機,想報警求助。
卻發現手機沒有任何信號。
那麼,我要離開學校,去警察局嗎?
可是,規則上說過,不能離開學校。
這個規則,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不知道。
我想教唆鍾淑珍去嘗試。
但還沒等我開口,她卻先道:「剛纔我手機沒信號,你手機有信號嗎?我估計學校網已經被人屏蔽,不如你去外面警所吧?」
我笑出了聲。
她的如意算盤打得還真是響。
叮鈴鈴。
學校的第一節課上課鈴聲響起。
我躺在牀上,半點沒有動彈。
人都要死了,還上個狗屁的學!
在我想擺爛的時候,卻看到輔導員在班級羣裏發消息:「請各位同學按時上課。」
「按時上課的同學,纔是好孩子哦。」
我怒了。
媽的țŭⁿ,擺爛都不允許?
也來不及洗漱,我抓着枕頭下的刀子,瘋狂朝着班級跑去。
剛坐在座位上,就感受到手機上傳來震動,是王玲發的規則:
「按時上課,不要逃課。」
「不要與老師對視。但如果你十分不幸,發現她的眼睛是紅色的,立刻殺了她。」
「可以撒謊。」
「不要打開電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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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規則有真有假。
我得照做。
但又不能全照做。
第一節課上的是思想與品德課。
但在班上的同學只有十多個。
可剛開學的時候,一共是有四十多個同學的。
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些死掉的三十多個同學,她們大概是因爲各種違反規則原因慘死了。
老師穿的是黑色的連衣裙。
但她是個女老師。
我不免略微放下心,想必靠近她,我是不會懷孕的。
老師戴着一副黑色鏡框的眼鏡,她看起來相對正常,進門講的課程一如往常一樣,照本宣科地念着。
直到臨近下課時,她突然推了推鏡框,詢問我們:「你們有什麼夢想嗎?」
在場的十多個同學,沒有一個舉手回答的。
老師明顯不太高興,她蹙起眉頭:「那我把夢想這個範圍縮小一點吧,你們有沒有什麼職業夢想?比如將來想要做什麼?」
在場的同學幾乎個個都低垂着頭,看向桌面。
「怎麼大家都不說話呀?」
老師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們,她又道:「既然大家都不踊躍發言,那麼我就點人了。」
不等大家有反應,她伸手就近點了一個男同學。
老師道:「這位同學,你將來想要做什麼呢?」
那個同學渾身都在發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大概等了幾秒,老師的表情逐漸變得憤怒:「不積極發言不是好孩子哦。」
話音剛落,就見她的嘴擴大張開着,竟一口直接將那個同學給生吞進了肚子。
嗝。
老師滿足地打了個飽嗝。
然後,吐出沾着血的一頭短髮。
「啊!」
有些心裏承受不住壓力的同學,紛紛尖叫。
但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提前離開教室。
還未到下課時間,離開教室,也會死。
「那麼,你來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吧。」
老師擦拭着脣角,笑意盈盈地看向已經死亡的男同學的同桌。
這是一個女孩。
她哆嗦着,眼淚幾乎快流出來:「我……我想要離開這裏。」
「這位同學,你在答非所問。」
「我問的是,你想從事哪種職業,但你卻說,你想離開這裏。」
老師的眼睛愈發紅了,整個眼眶裏的眼珠子就像是一汪血泉一樣,看起來恐怖至極。
與此同時,我注意到,她的腳開始起了變化。
她的雙腳țûₗ併攏,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緩慢地朝上踮起。
然後,變成了一隻慘白慘白的羊蹄。
-7-
我心裏咯噔一下。
規則上說過:「不要與老師對視,但如果你十分不幸,發現她的眼睛是紅色,立刻殺了她。」
現在,老師的眼睛是紅色的了。
那麼,我要立即殺死她嗎?
我能殺死她嗎?
不!我不能這麼做。
我捏緊了手中的刀子。
老師的眼睛雖然是紅色的。
但是,她並沒有與我對視。
這也就說明我是安全的。
「很顯然,你上課沒有認真聽講。」
說話間,老師的羊蹄一步步踩在地板上,發出令人窒息的脆響。
她走到女同學的面前:「上課不認真聽講的同學,可不是好孩子……」
「去死吧你!」
女同學突然暴怒,從抽屜裏抽出一把閃着寒光的刀,直接捅進老師的身體裏!
我深吸一口涼氣。
這個女同學也收到了王玲規則。
她想殺老師自保!
可是,令我感到無比絕望的是,刀子捅進老師身體內,卻並未對老師造成任何傷害。
她的皮肉雖然被扎出一個窟窿。
但破口處,卻沒有一丁點血流出來。
「反抗了?哈哈哈。」
老師看起來無比興奮,她伸出長長的猩紅舌頭,舔舐在女同學的身上:「既然你想離開這裏,那麼我滿足你。」
旋即,她拍了拍手。
穿着黑色衣服的倆保安走了過來。
他們不由分說地抓住女同學的胳膊。
「放開我!」
女同學拼了命地掙扎。
卻仍舊無濟於事。
緊接着,更爲恐怖的一幕出現。
女同學被保安抓住後,她的肚子就肉眼可見地變大。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她的肚子竟然擴大到了像是懷胎十月一般大。
我的臉都已經嚇得慘白。
王玲規則說:「千萬不要靠近穿黑衣服的男人,他們會讓你懷孕。」
這個規則,是真的。
「好……好痛……」
女同學表情極爲痛苦,她的肚子還在擴大。
她的衣服已經被撐開。
我看到她雪白皮膚下暴漲的青筋。
裏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緩緩蠕動。
啪!
只聽一聲脆響。
她的肚子爆炸了。
露出一隻黑貓。
這隻貓沒死,沾滿毛的紅色嘴裏,卻發出嬰兒的啼哭。
「啊!」
所有同學都在驚慌恐懼地尖叫。
叮鈴鈴。
恰巧此時,下課鈴聲響起。
老師微微一笑:「同學們,下課了,我們下節課再見吧。」
-8-
老師走後,我慘白着臉,趴在桌子上。
我有很強烈的預感。
在這場規則中,活下去的人會越來越少。
我的精神時刻緊繃着。
我想活下去。
可我也清楚,我堅持不了多久。
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結束這恐怖的規則。
……
很快,第二節課到來。
這節課是體育課。
體育老師表現得如往常一樣,讓我們跳幾個體育健身操。
剛跳完,就聽他道:「運動關係到我們的身體,我們必須得多鍛鍊,同學們,你們說對不對?」
有了上一節課的教訓,這次同學們主動多了,紛紛說「對」。
而我微微張嘴,並未發出聲音,只是說了個「對」的口型。
體育老師十分滿意,他點了點頭說道:「那麼,等會兒同學們就跑步吧,大家說說,想跑幾圈?」
我眼皮瞬間直跳。
我感覺,體育老師說的跑圈絕對不是跑一圈兩圈這麼簡單。
他若說跑幾百圈,我們也得照做。
一旦有同學沒完成,那下場必定是死。
我應該怎麼應對?
我腦細胞不斷地跳躍着,猛然想出驚險一招。
我慌忙舉起了手:「老師,我有事想說。」
體育老師蹙起眉頭,他朝我走來:「什麼事?」
我通紅着臉,故作扭捏道:「我……我來那個了,肚子Ṫü₆痛,想……想休息。」
體育老師凝神打量着我,並未說話。
身旁的鐘淑珍也舉起了手:「老師,我……我也是。」
幾秒後,體育老師點了點頭:「行吧,你們去休息吧。」
他話音剛落,一大片同學紛紛舉起手:「老師,我、我肚子也痛。」
體育老師顯然不耐煩了,他眼睛逐漸泛紅,冷冷道:「說謊,可不是好孩子哦。」
旋即,又有兩個穿黑衣的保安出現。
我和鍾淑珍瘋狂跑出塑膠跑道。
在跑離的時候,我聽到女同學痛苦的尖叫以及類似西瓜爆炸,還有嬰兒啼哭的聲音……
「你想跑去哪裏?」
離開體育場後,鍾淑珍捂着腰,上氣不接下氣地看着我:「現在是上課時間,寢室門被阿姨給關上了。」
我停下腳步,無助地仰頭望着湛藍的天空。
學校這麼大,卻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良久,我平復着呼吸道:「去食堂吧。」
規則上說,食堂是安全的。
雖然,我現在並不全信規則。
但我確實是餓了。
在學校食堂外,我與鍾淑珍偷偷觀望着。
大概現在還是上課的原因,食堂裏並沒有太多同學。
但裏面看起來很是安全,並沒有羊腳,也沒有嘴裏發出嬰兒啼哭的貓。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聞到了裏面傳來陣陣食物的香味。
我的肚子發出陣陣咕咕的飢餓叫聲。
強烈的飢餓感,讓我推門進入了食堂。
鍾淑珍亦是緊隨其後。
進入食堂後,我的手機再次收到王玲發來的規則:
「食堂二十四小時供應美食。」
「這裏食物應有盡有,各種山珍海味,但請你千萬不要喫任何肉食。」
我朝着食堂檔口看去。
卻看到,這裏所有的食物,無一例外地全都是肉類。
-9-
「阿姨,這裏沒有素菜嗎?」
我小心翼翼衝着食堂打飯阿姨詢問。
「喫素菜沒有營養。」
阿姨微笑着,拿着一大鐵勺舀出蜜得流油的紅燒肉:「還是喫肉吧,你看這肉多麼美味啊。」
這肉,確實是很美味的。
香氣撲鼻。
可我根本不敢喫。
我吞了吞口水,繼續問道:「阿姨,最近我減肥,還是想喫素菜,請問在哪裏有素菜呢?」
阿姨的臉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學校很在意同學們的營養,所以只有中午十二點整,纔會有一份青菜上來。」
我繼續追問:「除了青菜,就沒有別的素菜了嗎?」
阿姨卻並沒有再回應我。
「那我們就只能忍一忍了。」一旁的鐘淑珍道,「現在距離中午還剩下一個小時,我們忍忍,肯定能夠喫到青菜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十二點整,青菜上了檔口。
我剛想打點青菜,卻發現,剛纔零星散落在這裏的同學,像是打了興奮劑似的,一窩蜂地擠進青菜檔口。
他們顯然是有備而來,紛紛哄搶着青菜。
不過一分鐘,青菜已經被搶空。
我捂着飢腸轆轆的肚子,只感到一陣絕望。
我根本喫不到素菜!
可葷菜壓根不能喫!
我該怎麼辦?
猛然間,我想到一個食物。
雞蛋呢?
雞蛋我能喫嗎?
不。
絕對不可以。
雞蛋可以孵化成小雞,所以,它也是肉類。
在這期間,其他下課的同學也紛紛湧進了食堂。
他們也收到了不能喫肉的規則。
抱怨聲四起:
「不能喫肉,但這裏根本沒有素菜,這是要餓死我嗎?」
「規則不一定全是真的。」
「我不管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死亡,就是餓死,我哪怕死了,也要做個飽死鬼!」
大批學生打了肉類進盤子。
他們瘋狂又大快朵頤地喫着肉。
喫飽後,他們看起來並沒有任何問題。
難道在食堂不能喫肉,這條規則是假的?
面對肉食的香味,我心中的堅守也開始慢慢崩潰。
「你能幫幫我嗎?」
這時候,一個穿紅衣服的大肚子女人和一個穿綠衣服的女人,同時找我幫忙。
我警惕地看着她們:「想要我幫什麼?」
「我肚子餓了,想喫點肉。」穿紅衣的女人拿着餐盤,可憐兮兮地看着我說道,「可是我的肚子太大了,我隨時都要生產,我沒辦法去排隊擠食物,你可以幫我打點肉喫嗎?」
另一個穿綠色衣服的女人用的是同樣的話術,但她說的卻是:「你可以幫我打點青菜喫嗎?」
我想到規則上說:
「如果遇到懷孕的女同學,穿紅衣服的請幫助她,穿綠衣服的一定要遠離她!」
我內心陷入前所未有的糾結。
肉是不能喫的。
可穿紅衣的人,讓我給她打肉。
我要幫助她嗎?
如果我拒絕,會遭受到懲罰嗎?
「好呀,我幫你打肉。」
鍾淑珍伸出手,接過紅衣女人手中的盤子,朝着肉類檔口走去。
很快,一盤子香噴噴的肉被她端了過來。
「謝謝你呀。」
紅衣女人嘴角露出笑容,又道:「你可以再幫我一個忙嗎?」
鍾淑珍脫口而出:「當然可以。」
紅衣女人道:「我想喫你的內臟,你可以把你的內臟給我喫嗎?」
鍾淑珍臉色瞬間嚇得慘白,瘋狂逃竄。
紅衣女人仍舊在笑,卻並沒有出手傷害鍾淑珍。
「你幫幫我吧!」一旁的綠衣女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盯着我,「我肚子餓死了,你幫幫我,弄點青菜給我喫吧。」
我與她適當保持距離,始終保持着沉默,只當自己是聾啞人,聽不到她說話。
綠衣女人纏了我約莫兩個小時,見我不搭理她,便拿着盤子,去找其他同學幫忙。
又過了一個小時後,學校的下午上課鈴聲響起。
輔導員再次在班級羣裏發消息:「按時上課,纔是好孩子哦。」
我嘆了口氣,捂着飢腸轆轆的肚子朝教學樓走去。
鍾淑珍亦是跟着我:「等等我。」
我們剛離開食堂,就見食堂內的紅衣女人像是瘋子一般,瘋狂跑出。
還未等我來得及反應,就看到紅衣女人趴在鍾淑珍的身上,張大着嘴巴,瘋狂地啃食着鍾淑珍。
我嚇得呆滯,渾身冰涼。
很快,鍾淑珍被喫得面目全非。
她在臨死前,對我吼出一句話:「去黑診所,那裏是唯一活命的地方!」
-10-
黑診所設在離學校不遠的賓館裏。
王玲的規則說過:「不要離開學校。」
「黑診所是除垢地,但千萬不要去那裏。」
我要不要去黑診所?
鍾淑珍的話能相信嗎?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
室友三人已經全部死亡。
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等我到班上的時候,我發現,班上的同學們,不論男女,他們的肚子開始變大了。
幾Ţŭ̀ₛ乎是同一天,就變大了。
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試圖向同學詢問。
這節課按照課程表來說,是護理課程。
但老師卻讓我們畫畫。
這老師似乎格外注意我,所以一直很嚴厲地盯着我。
我不敢有任何異動。
但老師卻並沒有放過我,她伸手指着我:「周清,請你畫你死去室友的模樣。」
我是學醫的。
我壓根不會畫畫!
可我卻還是強忍着,哆嗦着畫鍾淑珍的模樣。
在臨近下課的時候,老師徑直收走了我的畫紙,她蹙起眉頭,開始紅了眼睛:「你畫得非常糟糕。」
老師的身體,開始隨着她的話,而慢慢變了形狀。
她的腳變成了羊蹄,嘴巴張開的弧度,越發地變大。
她想要喫掉我!
不,我不要死!
我再剋制不住,瘋狂朝教室外跑去。
「逃課可不是好孩子哦。」
老師的脖子無限拉長,緊緊地跟隨我。
這一瞬,我突然明白,我根本逃不掉。
我能做的,只有反擊。
可是,刀子是殺不死老師的。
那我能做什麼防衛?
我知道刀子殺不死老師。
猛然間,我想到,王玲規則不一定全是真的。
「不要打開電風扇。」
不管了!
我深吸口氣,冒死打開了電風扇的開關。
隨着電風扇的旋轉,扇葉很快落下,不偏不倚地殺死了老師。
老師剛死,身體很快就化爲一隻黑色的貓,瞬間消失不見。
我脫力地坐在地上。
這一次,我逃得了,下一次,我還能逃得了嗎?
-11-
這節課結束後,我出於飢餓本能,去了食堂。
但食堂裏清一色都是肉食。
我忍着飢餓回到宿舍。
晚上,輔導員照例敲門,想要進來。
但我卻沒有理會她。
一晚上我平安無事。
次日的課程中,老師一旦找我麻煩,我便按下了電風扇的開關……
看起來,我似乎能活下去。
可是。
我很餓。
很餓很餓。
在熬了三天後,我終於搶到了青菜。
可一丁點青菜根本不夠喫。
我記不清是在什麼時候,我的身體竟控制着我的大腦,來到了肉食檔口。
我打了一份燒雞。
滿滿當當的一整份。
我大口大口地狂喫着雞肉。
然後,我感覺到,我的肚子變大了。
喫飽後,我才意識到,班上其他同學大着肚子,是因爲喫了食堂裏的肉食。
黑色衣服的男人不能碰。
同樣,食堂的肉食也不能碰。
它們都會使人懷孕。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我的肚子越來越大。
隔着一層薄薄的肚皮,我甚至能夠隱隱感受到,裏面有爪子在蠕動。
那爪子,是貓嗎?
我捂着鼓脹的肚子,感到前所未有的難受和絕望。
最後,我才發現,不管怎樣,我都會死去。
……
在我肚子大得好像快要生產的時候,我離開學校,去了黑診所。
黑診所裏的墮胎醫生,他們戴着口罩和墨鏡,我看不清楚他們的面容。
他們看到我後,一臉鄙夷道:「來墮胎的是吧?上產牀吧。」
我挺着肚子,按照他們說的做。
在手術室內,他們仍舊戴着口罩,戴着墨鏡。
肚子裏的抽疼以及他們對我的嘲諷,讓我忍不住憤怒。
哪有戴墨鏡做手術的?
我趁醫生不注意,摘了他的眼鏡和口罩,卻驚恐地發現,他們的臉上黑乎乎、毛茸茸一片。
不。
他們看起來,更像是一隻貓頭安在了人的脖子上。
我尖叫着,試圖爬起來:「啊!我不墮胎了!」
「嘻嘻嘻。」
他們摘下手套,露出毛茸茸的爪子,按在我的身上,強迫着不讓我動彈。
他們的嘴裏發出尖銳的嬉笑聲:「好玩,真好玩。」
後來,我的意識逐漸模糊。
我感受到,有東西從我身體剝離。
我感受到,我的血液正在冰涼。
我感受到了死亡。
我死了。
就像王玲一樣。
在黑診所,墮胎死去。
番外
異世來臨,邪神降臨人間。
這是一場邪神玩弄螻蟻的遊戲。
人,則是螻蟻。
邪神看似給了活命規則。
但其實,這些規則,無論遵守或不遵守——
結果都是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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