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宴林不慎落水,我解開棉襖釦子正準備下去救他,眼前卻突然出現了彈幕。
【女配真有心機,靠救命之恩逼婚,男主要和她離婚,她竟然還用自殺來威脅男主。】
我愣了一下,指尖僵在了紐扣上。
鄭宴林突然眸色一暗,自己朝岸邊遊了過來。
【男主重生了!這世終於能甩開女配追妻了!】
-1-
【上一世,男主落水被救之後不久,就學會了游泳,這次終於派上了用場。】
【這一次不用討厭的女配救,我看她還怎麼逼婚。】
通過眼前的彈幕,我才得知。
原來我是一本年代追妻文裏的惡毒女配。
男主鄭宴林和女主林歲語,都是從城裏來的知青。
因爲暗戀男主,所以當他腳滑落水後,我毫不猶豫跳入水中將他救起。
並放縱我的父母和哥哥,用救命之恩逼迫男主和我結婚。
可我們結婚沒多久,女主就考上大學回城了。
等男主回城時,女主已經嫁給了別人。
無奈之下,男主將我帶到了城裏。
因爲在冬天下水救人,我的身體損傷不小。
再加上爲他生兒育女,爲家裏辛苦操勞,在我四十多歲時,就已經疾病纏身。
本以爲男主能看到我的付出,好好對我。
可等女主的丈夫病逝後,男主馬上就要和我離婚娶女主。
我接受不了自己多年的真情遭到背叛,絕望之下,打開煤氣罐,想要自殺。
正巧那天男主提早回家收拾行李,被我連累,也一併死了。
我們死後,心有不甘的男主重生回到了他落水那天。
而一無所知的我,則意外看到了彈幕。
-2-
等我看完彈幕後,鄭宴林已經熟練地游上了岸。
他擰了擰衣服上的水。
雖然被凍得瑟瑟發抖,卻還是忍不住張口大笑:
「哈哈哈哈~宋依依,這次是我自己游上來的,這一世,我終於可以擺脫你了!」
在看到我已經解開的兩顆紐扣時,鄭宴林眼中閃過一抹亮光。
「宋依依,快點快點,把你的棉襖脫給我。」
「憑啥?」
我趕快扣緊了棉襖上的扣子。
這大冷天的,他也真好意思開口。
鄭宴林愣了一下,哆嗦着說:
「你忍心讓我挨凍麼?」
想到彈幕裏我悲慘的上輩子,我馬上往後退了幾步。
岸邊還站了好幾個看熱鬧的老鄉呢,我可不想讓他們誤會,再和鄭宴林有什麼牽扯。
「你可別亂說話啊,你挨凍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聽完我的話,眼前的彈幕變得熱鬧了起來:
【這女配怎麼回事?上一世不是上趕着討好男主麼?這次怎麼會拒絕?】
【真小家子氣,要是女主在,肯定早就把衣服脫給男主了。】
【果然是惡毒女配,一點都不善良。】
【看,女主來了!不愧是女主,白白淨淨的像個瓷娃娃一樣,比女配好看多了。】
林歲語走了過來。
她看到全身溼透的鄭宴林,馬上拿出手帕,心疼地幫他擦了擦臉上未乾的水。
「宴林,你身上怎麼都溼了?冷不冷?」
「不冷……」
鄭宴林剛一張口,我馬上打斷了他的話。
「他剛纔說自己快要凍死了,想要我身上的棉襖穿,你快把你的棉襖脫給他吧。」
鄭宴林回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滿眼期盼地看向了林歲語。
「這……咳咳咳……」
林歲語裝模作樣地咳嗽了幾聲。
「我感冒了,有些不舒服。宋依依,要不你把你的棉襖給宴林吧?」
「那怎麼行?!」
我連忙躲到了王嬸子身後。
「我們鄉下人,是最保守的。我要是把棉襖脫給鄭宴林,就是敗壞了風氣,明天我爸媽就得讓他上門提親,和我結婚。」
「你說是吧王嬸子?」
「嗯嗯,對對對。」
王嬸子配合地點了點頭。
鄭宴林一聽還要和我結婚,連忙搖頭。
「不用不用,我……阿嚏~不冷……阿嚏~」
他還沒來得及逞強,就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3-
鄭宴林得了重感冒,發起了高燒。
我原以爲,在林歲語的照顧下,他們兩人的感情會快速升溫。
誰知道,林歲語並沒有照顧鄭宴林。
他獨自一人在牀上昏睡了一天後,終於忍不住,顫抖着雙腿,敲響了我的院門。
「宋依依,你怎麼沒來照顧我?」
我一臉的莫名其妙。
「我憑啥要去照顧你?」
「誰都知道你喜歡我,讓你照顧我,是我給你表現的機會,你別不知足啊。」
鄭宴林回答的振振有詞。
我真是要被他的厚臉皮給氣笑了。
「你不是喜歡林歲語麼,怎麼不讓她照顧你?」
「還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歲語要複習,她沒時間。」
高考?
我這纔想起來,我也是要參加高考的。
自從去年恢復高考後,我就已經在爲ŧū́₅今年的高考做準備了。
可不知爲什麼,彈幕裏卻沒有任何有關我和高考的消息。
我按下了心中的疑問,狠狠地關上了門。
「不好意思,我也要複習,你還是自力更生吧。」
-4-
我從小就成績優異,自從去年恢復高考後,父母和哥哥爲了讓我安心學習,就替我分擔了我本應該乾的活。
如今離高考就只剩下半年的時間了,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浪費這次機會。
再加上我並不想像彈幕裏說的那樣,爲一個男人付出了整整半生,卻慘遭被拋棄的命運。
於是,我比之前學習的更加用功了。
可那些讓人討厭的彈幕,還是會時不時的影響到我。
【哇~男主和女主好好磕啊~爲了讓女主好好複習,男主剛退燒就要替女主上工掙工分。】
【聽說女配學習也不錯,一個村裏只有一個上大學的名額,不知道女配會不會影響到女主。】
【放心吧,按照劇情發展,女主只有考上大學,男主才能開始他的追妻之路。女配就是一草包,不可能會考過女主的。】
【可是我看女配也很努力啊,就像高三時的我一樣……】
【別忘了,上輩子,可是惡毒女配殺了男主。】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彈幕,有些不明白,爲什麼這些素未謀面的人對我會有這麼大的惡意。
剛開始,我以爲,他們是恨我插足了男主和女主之間的感情。
可是這一次,我明明和鄭宴林沒有任何牽扯,他們爲什麼還要ţú₂這樣說我。
難道,僅僅是因爲,我是女配。
所以不管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偏要考上大學,證明自己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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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關在家裏努力學習的這幾個月,鄭宴林上門找了我好幾次。
不是讓我和他一起去上工幹活,就是勸我把我的工分轉給他。
被我多次拒絕後,鄭宴林甚至趁着我家人出去幹活,翻進了我家的院子。
「宋依依,我每天一個人幹兩個人的活,累得都快腰肌勞損了,你怎麼還不來幫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使勁兒拽着我往門口走去。
「我不管,今天你必須幫我割三筐豬草,你比我割得快多了,憑什麼不來幫我?」
我掙扎着,死死地扒着門框。
無數的彈幕又出現在眼前:
【上輩子女配和男主結婚後,都是女配和男主一起幫女主幹活的,現在就剩下男主一個人了,他的身體怎麼能喫得消啊?】
【女配也真是小氣,上輩子明明得過村裏割豬草比賽的第一名,可她就是這麼自私,不願意幫男主。】
【弱弱的問一下,明明是男主承諾的會幫女主幹活,女配又沒有承諾,你們爲什麼要罵她啊?】
【因爲這是她欠男主的,誰讓她上輩子插足。】
【女配該死!】
我猛然回神,放開嗓子大叫起來:
「救命啊!救命——」
遠遠地,我看到我爸朝我狂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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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宴林被我爸打了一頓,關進了牛棚。
到下工時,鄭宴林想對我圖謀不軌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個村子。
村長和村支書都來到了我家,我哥把鄭宴林綁着,用膝蓋頂着他的背,他整個人狼狽地跪趴在地上。
「要不是上午正好村裏開會,我回來拿上個月的工分表,今天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兒呢!」
我爸是村裏的大隊長,負責記錄工分。
村長繞着鄭宴林轉了一圈,照他身上狠狠踢了一腳。
「你說你,好歹也是城裏來的,你怎麼能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情來!你這是犯了流氓罪知道麼!」
「村長,我冤枉啊!我就是想讓宋依依幫我割豬草……」
「割豬草你拽我妹妹幹嘛?!你準備把她拽哪兒去!」
我哥朝鄭宴林頭上,狠狠拍了兩巴掌。
「就是,我最近也發現鄭宴林這小子老在宋依依家門口轉悠,還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老宋呢。」
「那你咋沒提醒。」
「那不是也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是這種豬狗不如的人啊!」
村裏的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就連鄭宴林的喊冤聲,都被他們激烈的討論聲蓋住了。
「嗚嗚嗚……我真的是冤枉的……宋依依你快幫我解釋解釋啊……」
-7-
經過全村人的同意,鄭宴林被罰關整整一週的牛棚。
這一週就由我們家負責,每天給他送一頓飯。
村裏怕我爸和我哥偷偷把鄭宴林給打死,這個送飯的任務就交給了我。
第二天一早,當我端着能照出人影的稀飯來到牛棚時,竟意外看到了林歲語。
她遞給鄭宴林一個饅頭,着急地問:
「昨天的事,你沒有提到我的名字吧?」
鄭宴林紅着臉接過了饅頭。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幫你幹活本就是我自願的,我怎麼會把你說出來呢?」
鄭宴林嘆了口氣。
「只不過我不在的這幾天,就只能辛苦你自己去上工幹活了。」
林歲語聽完,紅了眼眶。
「我不是怕幹活,我是怕沒時間學習,考不上大學。」
「算了,不說了。這幾天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可千萬別再和宋依依家起什麼衝突,別再讓我擔心你了……」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捂着臉跑開了。
鄭宴林看着林歲語的背影,喃喃自語道:
「歲語~你不用擔心,你是一定會考上大學的。」
「你還不知道吧?其實,上輩子,我是故意落水的。」
「宋依依救下我後,就累暈了過去,我趁機脫了她的棉襖,造成了我們有肌膚之親的假象。」
「我就是爲了逼着她嫁給我,然後阻止她參加高考,無法同你爭奪名額。」
「可是,我們還是錯過了。這一次,我一定會把你娶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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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意思?男主竟然是故意落水等女配救的麼?】
【就算是爲了女主,可是他這個行爲,也太讓人下頭了吧?】
【你們懂是什麼?這纔是真愛!】
【你老公要是爲了白月光娶你,希望你也能理解他是真愛。】
【可男主又沒有逼女配救人,完全是她自願的。】
【對,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們也不能怪男主心機。】
我端着碗的手,不自覺地顫抖,心中一片冰冷。
此前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爲什麼上一世,我還算開明的家人會逼着鄭宴林娶我。
原來,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
他算準了我家人臉皮薄,算準了在保守的鄉下,有肌膚之親意味着什麼。
他用盡計謀娶了我,卻又嫌我擋了他的追妻路。
我不明白,像這樣的男主,怎麼還會受到那些彈幕的喜歡。
「鄭宴林。」
聽到我的聲音,鄭宴林趕快將饅頭藏在身後。
「我就想着你肯定會心疼我,偷偷來給我送好喫的,快端過來讓我看看……」
鄭宴林話音未落,我就把一碗米湯扣在了他頭上。
「豬狗不如的東西,牛棚裏那麼多新鮮的牛屎,難道還不夠你喫?」
鄭宴林抹了把臉上的米湯,憤怒地伸手指着我。
「宋依依!我知道這一世你對我愛而不得心中有怨,可你也不能這樣對我啊!像你這種得不到我,就要毀掉我的性格,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喜歡上你!」
「再說了,上輩子我就是因你而……」
「啪——」地一聲。
我用碗挖了一大團牛糞,直接蓋到了鄭宴林臉上,封住了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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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哦~女配真的好颯哦~】
【隔着屏幕,我都聞到了臭味。】
【有一說一,女配這種性格,上輩子怎麼能做出自殺這麼極端的事情啊?】
【所以說她是惡毒女配啊。】
我發現,彈幕中罵我的人開始慢慢變少,欣賞我的人反而多了起來。
可不管別人怎麼看我,都改變不了原本的我。
我把自己鎖在家中,不再關注眼前的彈幕,也不再關注鄭宴林和林歲語之間的感情拉扯。
三個月後,我哥陪我去縣城參加了高考。
高考結束的那天下午,我哥帶我去江邊一家很有名的國營飯店喫烤魚。
我們剛進飯店,我就聽到了熟悉的說話聲。
是鄭宴林和林歲語。
他們的桌子上放了幾個空啤酒瓶,看樣子已經喫的差不多了。
爲了不被他們發現,我拉着我哥坐到了一個被柱子擋Ťü₋住的角落裏。
「歲語,我好喜歡你,等你收到通知書以後,就和我結婚好麼?」
鄭宴林似乎是喝醉了,有些吐字不清。
林歲語有些爲難。
「宴林,我覺得結婚還是要等到我們工作穩定以後,畢竟我還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大學,我們也不確定何時才能回城。」
鄭宴林「嘿嘿」一笑。
「我都說了好多次了,你一定能夠考上大學的。」
林歲語滿臉擔憂。
「可是宋依依也很努力啊,我怕她……」
「她確實很努力,就算上輩子和我結婚後,我整日纏着她,她也會抽空學習。可那又怎樣?」
「她確實比你高了一分,考上了大學。可是還沒等她拿到錄取通知書,我就以她懷孕爲藉口,拒絕了政審,讓你頂替她去上了大學。」
「這一次,她要是還比你高一分,那我就把她的錄取通知書給偷走燒掉,讓她同上一世一樣上不成大學。」
「宴林你喝醉了吧?你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不過……」
林歲語咬緊下脣,輕聲問道:
「你真的會爲了我,去偷宋依依的錄取通知書麼?」
鄭宴林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抬頭,緊緊地盯着林歲語。
「那你願不願意陪我去招待所住一晚?」
林歲語猶豫了好久,最後輕輕點了點頭。
「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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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勁兒攥緊了我哥的手臂,才阻止了他衝出去。
高考恢復以後,想要上大學,不但要成績過關,而且還要通過政審。
沒想到,上一次的我,並不是高考成績不如林歲語。
而是鄭宴林在我的政審上做了手腳。
明明是他親手斬斷了我的前途。
他憑什麼又要怨我阻擋了他的追妻之路?
我哥看我氣得全身發抖,有些不明白。
「依依,鄭宴林竟然想要偷你的錄取通知書,你爲什麼不讓我好好揍他一頓!」
「你先冷靜,我們不要打草驚蛇。」
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了他要做什麼,那來個甕中捉鱉,豈不是更好?
而此時,我眼前的彈幕早就已經炸開了鍋。
【我沒看錯吧?上輩子男主竟然剝奪了女配上大學的機會?】
【這下我終於明白了女配爲什麼會自殺,事情的真相,也太讓人絕望了。】
【如果是我,我會選擇和男主同歸於盡。】
【這不是一本追妻甜寵文麼?男主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追妻,看個小說,就別上綱上線了吧?】
【樓上的,男主是你老公。】
……
回到家後,哥哥怕鄭宴林再出什麼幺蛾子,每天都強行讓我和他一起去上工幹活,幾乎是寸步不離。
而鄭宴林似乎和林歲語的感情發展的很順利,除了經常在大家面前秀恩愛意外,也確實沒再來招惹我。
一個多月後,村支書喊我去領大學錄取通知書。
同上一世一樣,我考了全村第一。
可這次,因爲我的努力,我比身爲第二名的林歲語高出了整整三十多分。
我成爲了我們村,第一個大學生。
我爸媽高興極了,請了村廚在村裏曬麥子的空地上,擺了整整十桌宴席。
村長和村支書也破天荒的,在村裏放起了露天電影。
就連鄭宴林也帶着哭腫了眼的林歲語,上前來祝賀我。
我本以爲,高考結束那天,鄭宴林說偷我錄取通知書,是爲了哄林歲語高興,好和她發生點什麼。
然而,誰能想到,鄭宴林在林歲語面前,可真是言出必行。
他竟然真的會爲了林歲語,做出這樣惡劣ŧū́₆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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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飯飽,看完電影后,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家。
我剛一進門,就發現我的房間被翻了個底朝天。
櫃子裏的衣服都被扔在了地上,書桌抽屜裏的東西全部被倒了出來。
我牀上的稻草褥子,也都被扒的七零八落。
而我哥和我爸媽的房間,和我的一樣慘。
甚至是我家廚房竈臺裏的灰,都被人扒拉了一遍。
整個家裏就像是遭到了強盜洗劫一樣。
放在我哥衣櫃裏的錄取通知書不見了。
我和我哥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這肯定是鄭宴林乾的。
本以爲他只是爲了偷取我的錄取通知書,沒想到,我媽卻丟了一對兒金耳環。
「這是我和你爸結婚時,你奶奶留給我的,哪個天殺的偷了我的金子,也不怕我那早死的婆婆半夜去找你……」
我媽坐在牀上,拍着大腿邊哭邊罵。
我哥則喊上我爸,叫上剛纔一起喫飯的鄰居叔伯們,一腳踢開了鄭宴林的院門。
此時的鄭宴林,正蹲在地上,用火柴點燃了錄取通知書。
在我哥撲向他的一瞬間,錄取通知書被徹底燒成了灰燼。
隨風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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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宴林!你真該死!」
我哥一拳打在鄭宴林臉上,然後和他扭打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被大家分開。
鄭宴林摸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梗着脖子,不服氣地大叫道。
「宋衛東,你憑什麼打我!今天就讓大夥給我評評理!」
我哥冷笑一聲:
「呵~你說憑什麼打你?」
「就憑你去我家,偷了我妹妹的大學錄取通知書!」
鄭宴林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說話要講證據,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偷ŧū́ₚ了宋依依的錄取通知書?」
「那你剛纔燒的是什麼?!」
「我燒的是我家人給我寫的信,你管得着麼?!」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村支書站在我哥和鄭宴林中間,把他們隔開。
「我兒子是警察,他說他們縣公安局剛引進了一個什麼指紋的,只要有人摸過你們家的東西,就會留下指紋。」
「你們家不是丟了金耳環麼?正好報警吧,估計過個兩三天,就能知道小偷是誰了。」
我媽聽到能夠靠指紋抓到小偷,馬上激動地叫嚷起來:
「行!我同意報警!一定要把那個偷我耳環的小偷抓到,讓他坐牢!」
「金耳環?我可沒偷……」
說着,鄭宴林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了人羣中的林歲語。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林歲語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
鄭宴林抬頭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林歲語含淚點了點頭。
鄭宴林眼眸頓時暗了下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那個……金耳環是我拿的,是我鬼迷心竅,爲了讓歲語高興,把耳環送給了她……」
「果然是你!」
我哥越過村支書,又把鄭宴林給打了一頓。
林歲語流着淚,從兜裏掏出金耳環,還給了我媽。
「宋嬸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這個耳環ṭū́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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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這耳環就是你親自偷的,你會不知道?】
眼前的彈幕前所未有的熱鬧,我幾乎快要看不過來。
【而且當時男主在女配哥哥的房間裏,根本就不知道這回事。】
【她偷了,還不敢承認,還要男主爲她頂罪。】
【女主是不會承認的,馬上就要政審了,她還想頂替女配去上大學呢。】
【可憐的女配,又一次錯過了上大學的機會。】
……
回到家後,我從懷裏掏出了真正的錄取通知書。
鄭宴林燒的那個,是假的。
那是我哥用五筐豬草,找村裏的美術老師一比一臨摹的。
他把畫好的假錄取通知書放進了自己的衣櫃裏,而真的那個,一直都在我身上。
明明知道鄭宴林要打我通知書的主意,我怎麼可能會像上一世那樣不設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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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村支書趕着驢車,我哥押着鄭宴林,帶上我一起,去了縣裏的公安局。
在農村,知青闖進村民家偷東西,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重活一世的鄭宴林當然知道偷竊的後果,昨晚他跪在地上求了我哥好久,我哥也沒有鬆口。
看到我也坐上了驢車後,鄭宴林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激動。
趁着我哥和村支書半路上廁所的時候,他湊到了我跟前:
「依依,如果你們家不再追究金耳環的事情,我願意明天就娶你,對你好,照顧你一輩子。」
我:???
我真是不明白。
在鄭宴林以爲他已經燒了我的錄取通知書後,他爲什麼還在幻想着我想要嫁給他。
「如果你們真把我送進派出所,那我以後的工作就會收到影響,我們結婚以後的生活肯定也會收到影響,你說是吧?」
「你放心,只要你願意原諒我,我一定不嫌棄你農村人的身份,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啪——」地一聲。
上廁所回來的我哥朝鄭宴林頭上狠狠拍了一下。
「你有病吧?你這個以後找工作連政審都過不了的小偷,竟然還嫌棄我妹妹!」
「衛東哥,你誤會了,我沒有嫌棄……」
「閉嘴!再說話我就把你扔河裏!」
鄭宴林悻悻地閉上了嘴。
-15-
到了派出所以後,念在鄭宴林是初犯,所以只罰他拘留六十天。
但是他要賠償我們家的財務損失,共計六十țù⁷二塊錢。
辦好拘留手續後,不甘心的鄭宴林含淚叫住了我。
「依依,雖然你狠心把我送了進來,但是我不怪你,等我出去後,你可不可以再給我一個機會?」
我忍不住冷笑道:
「鄭宴林,等你出來以後,我也早就去上大學了,你還是讓林歲語再給你一次機會吧。」
鄭宴林笑了:
「你沒有錄取通知書,根本沒辦法去上大學,去上大學的人,只會是歲語。」
我故作驚訝:
「啊?是麼?」
然後從懷裏掏出了真正的錄取通知書,對着他揚了揚。
「忘了告訴你,你燒的那個,是我哥畫的假的……」
「這不可能!」
鄭宴林激動地站起了身。
他想朝我撲來,可卻被手上戴着的手銬限制住了行動。
「鄭宴林,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上輩子你被煤氣炸死,到底疼不疼啊?」
鄭宴林臉色突變,跌坐在了椅子上。
「原來……你竟然也是重生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轉身離開。
-16-
我通過政審後,林歲語終於明白,這一次,她是真的與大學無緣了。
她跑到我家門口,哭喊着拍打着院門:
「宋依依,你憑什麼佔了我上大學的名額!」
「真是可笑,你明明比我低了三十多分,竟然還說我佔了你的名額。」
「你該不會以爲鄭宴林燒掉的,是真的錄取通知書吧?」
「而且,我媽的衣櫃上,還留着你的指紋呢。她的金耳環,真的是鄭宴林偷的麼?」
聽完我的話,林歲語往後連退了幾步。
她被一個石頭絆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着哭着,林歲語似乎有些不對勁。
她捂着肚子,額頭瘋狂冒出冷汗,後背也被浸溼。
我這纔看到,林歲語的身下,流出了一灘暗紅色的鮮血。
「救救……救救我……」
我嚇得一激靈,拔腿就往村頭的衛生院跑去。
-17-
林歲語流產了,孩子是鄭宴林的。
按照時間推算,應該就是高考結束,他們一起去住招待所那天。
林歲語恢復後,村裏到處都是她的風言風語,甚至還有人當面喊她破鞋。
她也從之前乾淨漂亮的姑娘,變得不修邊幅,邋里邋遢。
不過這一切都和我無關了。
一個月後,我獨自一人踏上綠皮火車,來到了省城上大學。
在學校學習時,我通過彈幕知道了鄭宴林和林歲語的消息。
鄭宴林回到村裏後,林歲語就迫於壓力和他結了婚。
可婚後,他們兩人的生活,並不像鄭宴林預想中的那樣幸福。
林歲語不但怪鄭宴林沒有燒掉我真正的錄取通知書,還怪他讓自己懷了孕,在村民面前丟了人。
而鄭宴林也怨林歲語貪財拿了我媽的耳環,害他被拘留六十天不說,身上還有了污點。
時間久了,他們二人整日鬧得雞飛狗跳。
最後鬧得村長和村支書都受不了了。
返城的名額一下來,他們就趕快把這兩尊大神給送走了。
而我,靠着彈幕裏時不時提供的消息,趁着放假時在外面不停的積累工作經驗。
所以大學一畢業,我就被分配到了肉聯廠工作,負責管理下面廠裏的成產線。
等到我正式去上班時才發現,原來林歲語就在肉聯廠裏當女工。
四年沒見,她已經瘦得脫了相,而且面色蠟黃,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機。
在看到我的那一瞬,她的眼中閃過一抹羨慕和嫉妒的光芒,隨即又快速消散了。
-18-
見到林歲語後,我就猜到,我早晚會再次遇到鄭宴林。
可沒想到,剛過了一天,我就在工廠門口見到了他。
鄭宴林穿着乾淨的的確良襯衣,頭髮也梳的一絲不苟,明顯就是刻意打扮過的。
和骨瘦如柴的林歲語不同,鄭宴林甚至還發福了。
「依依,既然你也是重生的,你就應該顧念上輩子我們二十年的夫妻情誼。」
「我不怪你上輩子害死了我,可作爲補償,這輩子你也要對我負責。」
「直到和林歲語結婚後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個過日子的好女人,她洗衣做飯處處不如你不說, 結婚四年, 她甚至連個孩子都沒給我生出來。」
「還是你好, 上輩子你爲了生了一兒一女,相信這輩子我們還能再擁有一雙兒女。」
我被鄭宴林的發言震驚到了, 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是從哪個垃圾裏撿來的男主?劇情怎麼這麼抓馬?追妻火葬場原來追的是女配啊?】
【男主真是把左臉皮揭了貼右臉上,左臉不要臉, 右臉厚臉皮。】
【我發現,男主不管和誰結婚, 都是在吸對方的血。】
【對,他不愛女主, 也不愛女配, 他只愛他自己。】
-19-
看完眼前的彈幕,我看到鄭宴林正含情脈脈地看着我, 期待着我的回答。
而他身後,站着雙目猩紅的林歲語。
看來,鄭宴林剛纔說的話, 她都聽到了。
「你真的要同林歲語離婚麼?」
我又問了一遍。
「真的,她就是隻不會下蛋的母雞, 留着有什麼用……」
下一秒,林歲語竟然從兜裏掏出一把水果刀,狠狠地紮在了鄭宴林的腰上。
「鄭宴林,如果不是因爲那次流產, 我會生不出孩子麼?」
「我每天想方設法的從廠裏偷肉給你喫, 可你拿了我的好處,還想翻臉不認人!」
「你別想和我離婚,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林歲語嘴角含着一絲笑意,眼神中佈滿了瘋狂。
濃稠的血液從鄭宴林身上緩緩滲出,溢成一片血紅。
他瞪大了雙眼,還沒完全反應過來,林歲語就拔出了水果刀,又朝他心口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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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宴林死了。
上輩子他是被煤氣炸死的,這輩子是被水果刀扎死的。
活了兩世,經歷了兩種驚心動魄的死法。
他真是沒白在這世上走了一遭,又一遭。
而等待林歲語的, 將會是法律的制裁。
或許是唏噓男女主的經歷吧, 就連我眼前的彈幕,也變得沒有以前活躍了。
【這就是原文的男女主?說好的甜寵追妻呢?】
【男女主的這種三觀, 恐怕只有在這種炸裂追妻文當中, 纔會成爲男女主吧?】
【現在我反而更喜歡女配了。】
【她只是追妻文中的女配, 在現實生活中, 她這麼勤奮努力的人, 可不止是女配。】
【對, 她和我們一樣,明明是自己精彩人生中的女主。】
【宋依依, 你記得, 存夠了錢就要早點買房……】
【還有還有, 我知道股票什麼時候漲……】
【股票不靠譜,不如買黃金,難道你們都不知道最近的金價有多瘋狂麼……】
我看着眼前的彈幕, 發自內心地對他們說了句「謝謝。」
就像彈幕裏說的那樣,我不止是女配。
我要做我生命裏的,大女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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