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如命的他現在膩了

十八歲的徐晟洲愛我如命。
二十八歲的徐晟洲坐在燈紅酒綠的包廂裏笑着說:
「睡膩了。」
他懷裏還攬着年輕嬌豔的女孩兒。
我不哭不鬧,搬離我們同居的房子。
我們分手的消息不脛而走。
他們都在賭我什麼時候回去求和。
當夜,徐晟洲的表弟敲響了我的房門:
「沈初姐,我哥他年紀大了,你試試我,我年輕有勁兒。」

-1-
徐晟洲二十八歲生日那天我因爲一個項目着急上線加了會兒班。
下班後我急急趕去爲他慶生。
走到包廂外,透過門縫我看到徐晟洲懷裏摟着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
那女孩我認識。
徐氏旗下娛樂公司今年力捧的新人。
「她?早就睡膩了。」
徐晟洲譏誚散漫的聲音從包廂裏傳了出來。
我身形一怔。
「沈初那身材可真是一絕,這都被你睡膩了?」
徐晟洲又說:「從十八睡到二十八,換你你不膩?」
「何況……」
他輕撫着懷裏女孩嬌嫩的臉龐:「沈初她,不年輕了。」
我如遭雷擊,手裏的蛋糕應聲落地。
包廂內數十雙眼睛齊齊朝我這邊看來,昏暗燈光下,我的臉色格外慘白。
「嫂……嫂子。」
坐在外側的徐晟洲兄弟小心翼翼開口。
在座的人除了徐晟洲懷裏摟着的那女孩,其他人跟我都有數年交情。
不承想,那竟是自以爲的交情。
徐晟洲睨他一眼,
「別亂叫,你嫂子在我懷裏呢。」
年輕女孩聞言紅了臉,往他懷裏縮了縮。
我指甲嵌進手心,抬腳走進包廂,一步一步走向徐晟洲。
最終在他面前停下。
我這纔看到他手上戴着情侶對戒。
另一隻女戒正在他懷裏的女孩手上。
我想起他創業的第四年,他摘了我們從大學就戴的對戒
他說:「初初,去談生意時戴着有點幼稚。」
如今。
他又爲了另一個女孩戴上了情侶對戒。
那女孩看到我,臉頰緋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害怕。
徐晟洲將她往懷裏藏。
「沈初,這是我跟你的事,你別欺負暖暖。」
我還未開口,徐晟洲便給我定了罪。
我深呼了一口氣,看向徐晟洲:「你不準備解釋一下?」
徐晟洲:「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
「我們分手吧。」
「我不想委屈了暖暖,我想給她一個名分。」
我「撲哧」笑出聲。
「徐晟洲,如果你不想委屈了她,就不該在我們還沒分手就跟她在一起。」
「讓她來做插足別人愛情的小三。」
徐晟洲暴喝一句:「沈初!」
他懷裏的女孩低低抽泣。
他溫聲哄着她,頭也沒抬:「你若是再敢對暖暖說這樣的話,我會讓你在海城待不下去。」

-2-
我渾渾噩噩出了包廂。
我跟徐晟洲是大學校友,他對我一見鍾情。
他追我時細心體貼。
恨不得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來我面前,只爲我展顏一笑。
大一的國慶我們開始交往。
交往後,徐晟洲的眼裏更是隻看得見我一人,他高調地對旁人宣示着對我的愛意。
我身邊的愛慕者被他通通趕跑。
他主動把我頭繩戴在手上。
對想接近他的異性表示他是有主的。
曾經,他真的很愛我。
現在,他也是真的一點都不愛了。
我並不是那種對方不愛了還能覥着臉挽留的人。
我難過的是。
我們在一起那麼多年。
若是他不喜歡我,大可以跟我提分手,可他卻偏要用最不堪的一種方式來羞辱我。
他明知我媽就是因爲我爸在外找小三。
產後抑鬱,跳樓身亡。
我打車回了跟徐晟洲住的地方。
徐晟洲是海城頂級豪門徐家的獨子,他父母一直看不上我。
大四那年他從家裏搬出來,自己創業。
他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爲了我,住進只有二十平的小房子裏。
在那個小房子度過的第一晚。
他抱着我說:「初初,只要跟你在一起,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
後來他成功了。
不過四年,他一手創立的公司便上了市。
他爸媽最終退了步。
同意了我們的事。
就在我沉浸在我們終於可以結婚的美夢時,他卻對結婚閉口不提。
我也主動提過。
他卻總說想跟我過二人世界,不想那麼早結婚。
徐晟洲變心的事早已有端倪。
我見過他愛我時的樣子,所以他不愛了,我一眼便瞧得出。
我只是不捨得放棄他。
不捨得我們這段磕磕絆絆走了十年的感情。

-3-
這些年我工作賺了點錢,又有徐晟洲給的。
在我發現他對我不似以往時便買了套小二居的房子。
我收拾完東西時已凌晨一點。
我拉着箱子往外走時,門口傳來輸入密碼的聲音。
我沒想到徐晟洲今晚會回來。
即便以往再晚他也會回來,可那時他只是在我面前演戲。
如今我們分手,他無需再演。
徐晟洲推開門看見我腳邊箱子時,似乎愣了一下。
他皺了下眉:「明天搬,先陪我睡覺。」
我冷笑出聲:「徐晟洲,我們已經分手了,你要找人睡覺應該去找夏暖暖小姐。」
我沒那麼下賤。
分手還要來個鼓掌儀式。
「她太乖了,捨不得碰。」
徐晟洲在我面前停下,低頭便想吻我,我偏頭躲開。
「徐晟洲,十年了,難道你以爲我不會膩?」
「你過來過去就那幾套花樣,我實在對你提不起什麼興趣。」
我每說一句,空氣便稀薄一分。
我後退一步拉開跟徐晟洲的距離,嘖了一聲:
「分手了,別犯賤。」
我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徐晟洲這樣對我,我對他自不會有好臉色。
徐晟洲臉色難看得要命。
他咬牙切ƭū́ⁱ齒:「沈初,你好樣的!」
「你今天要是走了,以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哂笑。
他明晃晃地劈腿,居然以爲我還會回來求他?
他可真是低看了我。
我即便愛他,也不會踩着自尊去愛他。
我拉上箱子,毫不猶豫往外走去。
關上門的瞬間,我聽到屋內傳來杯子摔裂的聲音。

-4-
到新家後,我收拾了一番。
洗完澡後,我靠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影,難過的情緒蜂擁而至。
以往那些美好的回憶猶如電影畫面一般,不斷在腦中閃過。
最終停在徐晟洲攬着夏暖暖那一幕。
我將茶几上的水一飲而盡。
在心中對自己說:沈初,一切都會過去的。
「叩叩——」
玄關處傳來敲門聲,我看了眼牆上的鐘。
兩點了。
我心中疑惑這麼晚怎麼會有人來,走到玄關處我通過貓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我拉開門:「徐晟洲讓你來的?」
門外站着的人正是徐晟洲的表弟——段立澤。
他小徐晟洲四歲。
我們來往一直不算多。
「不……不是。」
他看起來好像很緊張,倒是弄得我一頭霧水。
段立澤是京圈太子爺。
個性張揚不羈。
他眼珠子長在頭頂上,似乎誰也看不上。
他一開口便是讓我大跌眼鏡的話。
「沈初姐,我哥他年紀大了,你試試我,我年輕有勁兒。」
「什麼?」
我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段立澤他不是對女生討厭得要命嗎?

-5-
當門關上的那瞬間,段立澤的吻鋪天蓋地朝我壓來。
這是我第一次跟除了徐晟洲以外的人接吻。
奇怪的是,我好像還挺喜歡的。
可能是段立澤這張臉長得實在過於好看。
他長相完全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們第一次見面時,
我跟徐晟洲已經交往四年,那時徐晟洲因爲我的原因已從家裏搬出來一年有餘。ţų⁴
我們感情正濃。
其實從外貌來說,徐晟洲並不是我會喜歡的類型。
徐晟洲是陽光帥氣型的。
段立澤則是不羈中又帶着痞氣。
十八歲的徐晟洲的愛太拿得出手。
我從他那裏第一次感受到了被愛的感覺,我很快就淪陷了。
我跟段立澤的第一次甚至沒走出玄關。
難怪他敢大言不慚來讓我試試。
他的本錢實在太足了。
他的熱情幾乎將我淹滅。
這樣的激情我跟徐晟洲已經很久沒有了。
如徐晟洲所說。
十年了,當初洶湧的愛意早已褪去。
我們這兩年即便是躺在一起,大多時也只是抱着睡覺。
或許。
分手於我們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只是這段感情最終還是被他弄髒了。
「沈初姐,舒服嗎?」
段立澤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他眼底不加掩飾的愛意讓我有一瞬的恍惚。
曾經。
徐晟洲也是這樣看我的。
「沈初姐。」
我不回答,段立澤便更加過分欺負我。
我最終只能舉白旗投降。
聽到滿意的答覆,段立澤比剛纔還要來勁兒,「沈初姐,抱着我。」
我乖順地抱住他的脖子,被他從沙發上抱起進了臥室。
最後的最後,我徹底沒了意識。

-6-
早晨醒來時,我身邊已經空了。
我身體像是被車碾過一般。
我心中嘀咕,段立澤可真看不出是從沒談過戀愛的人。
他折騰起人時的招數可比徐晟洲過分多了。
我掀開被子下牀。
昨夜算是我對自己最後的放縱。
公司在京城要開新的分公司,一直想讓我過去主事。
因爲徐晟洲的原因我遲遲沒拿定主意。
如今跟他分手,我已決心接受公司的調動。
我本就是京城人,大學時想離家遠,便考來了海城。
畢業後,我只回過一次京城。
我拉開門想去洗漱。
一股香味鑽進鼻尖,我抬頭,只見開放式廚房那裏段立澤正低頭煎蛋。
我一愣。
顯然沒想到段立澤居然會做這種事。
我以爲他走了。
似是察覺到我的眼神,段立澤回看了過來。
見到我時,他那雙眼睛像是盛滿了細碎的璨光。
夏日的晨光打在他身上,爲他鍍上一層淺金色的光。
那顆沉寂已久的心破土而出。
我彷彿聽到自己怦怦怦的心跳聲。
「沈初姐,你起來了?」
「早ṱüₐ餐很快就可以喫了。」
他說話時,眉眼上揚,一派十分開心的模樣。
我壓下心頭悸動,淡淡「嗯」聲。
我沒想過跟段立澤有其他發展。
跟徐晟洲這一場十年戀愛已經耗費了我所有的精力。
我無法再承受一段沒有結果的感情。
況且段立澤才二十四。
我們的差距不僅在年齡上,更有家世。
他的家世並不比徐晟洲差,甚至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7-
喫早餐時,段立澤說待會帶我去玩。
看着他眉飛色舞的表情。
我沒有拒絕。
我買了週一飛京城的票,明天過後,我將跟徐晟洲的朋友圈徹底劃清界限。
我萬萬沒想到段立澤居然會帶我來遊樂場。
因爲爸爸再婚,他一心都在新家上。
小時候並沒有人帶我來遊樂場。
徐晟洲第一次帶我來遊樂場聽到我說的話後,很是心疼。
他說:「初初,以後每一年我們都來好嗎?」
剛開始六年我們每年都來。
從第七年開始。
他總是工作很忙,我心疼他便說沒關係。
那之後,我一次也沒來過。
「沈初姐。」
我聞聲回頭,紫色兔子耳朵髮箍被段立澤戴到了我頭上。
「果然很適合沈初姐。」
他笑得恣意又張揚,隨後牽起我的手。
段立澤:「小時候我爸媽工作很忙,都沒人帶我來,這還是我第一次來遊樂場。」
我看着段立澤的側臉。
沒想到我們居然會同病相憐的經歷。
「沈初姐,你想蹦極嗎?」
我很喜歡玩刺激的項目,徐晟洲恐高,他陪我玩過一些刺激項目。
但蹦極卻始終沒碰過。
當我被段立澤抱着一同往下跳時。
近來因工作導致的壓力以及被劈腿的傷心消失在一聲聲大叫聲。
「沈初,新生活開始了!」

-8-
分手第二天,徐晟洲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去了朋友攢的局。
見他沒帶夏暖暖,好友撞了下他手臂。
「怎麼今天沒帶嫂子?」
徐晟洲煩躁地開口:「不是分手了嗎?」
想到凌晨時沈初說的那些話,徐晟洲臉色不由得更臭。
「兩個都分了?」好友原繼試探道。
徐晟洲這纔回神。
朋友說嫂子時,他下意識想起沈初這件事讓他感到心情更差。
「她今天拍戲,沒空。」
原繼拍了拍他的肩。
「阿洲,初初是犟脾氣,你若是真想好好跟她過,就趕緊跟夏暖暖斷了。」
「免得……」
「砰——」
原繼話音未落,手邊的杯子便被徐晟洲狠狠砸在地上。
「她就是被我慣壞了。」
「冷她幾天,她就會眼巴巴回來求和了。」
原繼欲言又止。
對面另一個好友打圓場。
Ŧŭₔ「對啊,阿洲平時就是對她太好了。」
「我們這圈子,誰在外面沒一兩個情人,阿洲爲她守身那麼多年。」
「已經很對得起她了。」
好友三言兩語便將話題揭過。
徐晟洲捏着酒杯的手逐漸收緊。
她即便是求和。
他也絕不會輕易原諒她,非要讓她長點教訓。

-9-
夜幕來臨時,我跟段立澤坐上了摩天輪。
當摩天輪到達頂點時。
溫熱的手桎梏住我的臉,滾燙的吻迎面而來,我不自覺環上段立澤的脖子。
我被他吻得雙腿發軟,整個人無力地靠在他懷裏。
摩天輪駛過最高點後,他才放開我。
「沈初姐,我聽說在摩天輪到達最高點時接吻的戀人可以永遠在一起。」
他看向我時。
那雙眼睛盛滿燦爛笑容。
我伸手抵在他的脣上。
「到了。」
摩天輪停下,他嘴角慢慢耷下,臉上笑容消失不見。
我不忍看他眼底的悲傷,別過臉去。
「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我推門走了出去。

-10-
回去的路上我心裏有點悶悶的。
我知道剛剛在摩天輪上他想跟我告白。
若遇到段立澤的我才二十出頭,我想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答應他的告白。
可我已經二十八了。
我剛結束一段長達十年的戀情。
我無法確定段立澤會不會成爲跟徐晟洲一樣的人。
我不想再耗費另一個十年。
回家後,我洗了澡便開始收拾東西。
我決定提早飛京城,去我發小家看看她。
我改簽的是凌晨的飛機,抵達京城時是早上八點。
發小開車來接我。
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她結婚時,我跟徐晟洲一塊兒來參加她婚禮。
聽聞我跟徐晟洲分手她感到很惋惜。
可當得知徐晟洲出軌,她又氣得牙癢癢。
「我們初初又漂亮又聰明,她居然爲了一個沒演技的小明星跟你分手,真是瞎了狗眼。」
「我組個局,把我老公那些長得帥的朋友都叫來,你隨便挑!」
琳ŧũ̂ₕ琳的話把我逗得樂不可支。
「我暫時沒準備談戀愛,想先把分公司做起來。」
琳琳嘆了口氣。
「初初,你可千萬別因爲遇到徐晟洲這個人渣,就不敢談戀愛了。」
「你才二十八,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
「其實你跟徐晟洲分手也好,他在海城你在京城。」
「在京城,要是有人敢欺負你,不到一小時我就能讓他腦袋開花。」
我知道琳琳其實一直想我回京城。
我們從幼兒園起便是朋友。
只是她見徐晟洲對我那樣好,那樣愛我,她真心爲我感到高興。

-11-
來到京城的一月,我忙得不可開交。
在把分公司辦公室定下來,招好人後,我才短暫地得到喘息。
今天我沒加班,想回家早點睡覺。
只是車剛停下,手機便響了起來。
我看着歸屬地是海城的號碼。
以爲是哪個朋友。
電話接通後,不耐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沈初,回來把你東西都拿走,暖暖要住進來,我不想……」
我沒想到徐晟洲居然會給我打電話。
還是爲了這樣的理由。
我淡聲道:「扔了吧。」
「你讓我扔了?!你知不知道那些……」
徐晟洲聲音中透着濃濃的不可置信。
我當然知道那些東西都是他送我的,我是故意不拿的。
因爲我不想要。
電話那頭的徐晟洲平復了一下情緒。
「東西太多了,你回來一趟自己收拾。」
「我不在海城,那些東西你找個家政阿姨上門收,錢我來出。」
說完,我便掛了。
往後餘生,我不想再跟徐晟洲扯上任何關係。

-12-
我走出電梯時,瞥見門口站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停住腳步。
站在門口的那人卻回了頭。
「沈初姐。」
段立澤穿了件卡其色外套,雙手插在兜裏,往常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上掛着幾分ţṻⁱ委屈。
「你怎麼來了?」
我知道段立澤是京城人。
只是他從大學到畢業後兩年一直在海城。
我沒想到他也回京城了。
「我沒有非要名分的。」
說話間,他已經大步朝我走來,將我抱進懷裏,「你多試試,說不定你就離不開我了。」
我滿頭黑線。
同時又覺得有點好笑。
我抬手回抱住他,「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
段立澤噤聲。
他出現在這裏時,我便猜到他必然是動用了家裏的關係。
「我下次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
我重重敲了一下段立澤的腦袋。
「放開我,我找鑰匙開門。」
他在我肩頭拱了拱,隨後不情不願鬆開了我。
我找鑰匙時,他牽住我的手,像是生怕我跑了一般。
門打開後,他瞬間變臉,猶如餓狼撲食,我壓在門上,用力親我。
「撕啦——」
布料撕裂的聲音傳入我耳中。
襯衫上的扣子爭先恐後往下掉,有如玉珠落盤。
「段立澤!我這是新的。」
我前兩天抽空跟琳琳逛街。
逛了小半天,纔看上這麼一件。
如今在段立澤手下變成了碎布。
「我明天陪你去買。」
他說完,絲毫不給我再次開口的機會,從玄關到浴室再到臥室,我記不清到底有多少次。
他像只被主人拋棄後,重回主人身邊的大狗狗。
一次又一次在我耳邊訴說着他的思念。
天矇矇亮時,我早已沉沉睡去。
段立澤卻依舊不知疲倦。
我怕了他,便任由他去了。

-13-
我不知道的是。
我睡着沒多久,放在牀頭櫃的手機響了。
段立澤停下,伸手將手機拿了過來。
看到來電號碼歸屬地是海城時,他幾乎立馬確定來電之人。
看着眼睫輕顫,紅脣微腫的我,他眼底閃過暗光。
「沈初,如你所願,夏暖暖我已經處理了,你鬧夠了就趕緊回來。」
說這話,徐晟洲眼中閃過懊惱。
他原本想說:老婆,我錯了,你快回來。
沒有你我每天都睡不好。
當初是我鬼迷心竅,我對她只是一時新鮮感,我什麼都沒做過。
可開口卻說出截然相反的話。
昨天晚上他打電話便是想跟沈初求和。
只是那天沈初走時說的話太傷他的心了,她居然說對他膩了。
「呵~」
低低的笑聲傳入徐晟洲耳朵裏。
他的臉色驀地變了。
「你是誰?」
「你一早打初初的電話把我都給吵醒了,你說我是誰?」
徐晟洲攥着手機,骨結處泛着森森白色。
「讓沈初接電話!」
段立澤「昂」了一聲,
「初初還暈着呢,現在接不了你的電話。」
徐晟洲雙目赤紅,咬牙切齒:「沈初是我女朋友,你他媽敢碰她!」
段立澤輕笑:「要我提醒一下你嗎?你劈腿被初初抓包,她早就恢復單身了哦。」
說完,他沒再理會對面氣急敗壞的人,將電話掛了。
他看着面容恬靜的沈初。
輕嘆了口。
「沈初姐,我該拿你怎麼辦?」

-14-
第二天琳琳來看我,撞見了正給我做午餐的段立澤。
她八卦之心盡顯。
當得知段立澤是徐晟洲表弟時。
她擺擺手:「這有什麼的,別說段立澤是他表弟,就算是他爸,你也得給我抓緊了。」
「長得這麼帥,又會做飯的男人這年頭可不多見。」
我順着琳琳視線往廚房看去。
我不可否認。
昨天在看到段立澤站在我家門口那瞬間,在海城時被我刻意壓抑的心動再次捲土重來。
我明白,我對段立澤動了心。
越是喜歡我越是在意以後。
我捫心自問,那道鴻溝我真能跨過去嗎?
琳琳像是看出了我的擔憂。
她拉着我的手,語重心長。
「初初,你只是經歷了一段戀愛,這段戀愛結局不好是因爲人不行。」
「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徐晟洲。」
「你說他之前從沒有過女朋友,也不亂來。」
「我相信身處在那樣的環境裏依舊能潔身自好,寧缺毋濫的人絕不是一個輕易會出軌的人。」
「你還很年輕,又這麼漂亮,身材也是一級棒,他會喜歡你很正常的。」
「給你自己一個機會,也給他一個機會好嗎?」
琳琳不愧是我的二十多年的朋友。
她三言兩語。
我便改變了想法。
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戀情並非是件不好的事。
當天夜裏,我被段立澤帶領着攀登上山頂時,我抱着他,在他耳邊輕輕說:
「段立澤,我們試着交往吧。」
我身上的人身體僵住。
半晌後,他捧着我的臉,欣喜若狂。
「沈初姐,你說真的嗎?」
他眸底盛滿星光,像閃耀的璀璨銀河一般。
我用行動回答了我的想法。
下場便是第二天我請了一天假。
那兩天裏,我們沒日沒夜,段立澤興奮的勁頭始終無法停歇。
我徹徹底底見識到了他所說的年輕有勁兒。

-15-
「阿洲怎麼了?」
包廂裏,幾個好友看着一個勁猛灌酒的徐晟洲。
原繼答:「找嫂子,找不到人呢。」
徐晟洲從前幾天開始,幾乎將海城翻了過來。
卻不見沈初半點蹤影。
「阿繼,你之前跟嫂子關係不是好嗎?你打電話問問。」
正在喝酒的徐晟洲抬頭看了過來。
面對幾雙視線,原繼只好拿出手機。
電話嘟嘟兩聲後,很快便被接起。
原繼按了擴音。
「嫂子,你現在在哪兒呢?阿洲喝多了,你來接一下他吧。」
徐晟洲臉上假裝不在意,卻早已豎起了耳朵ŧú⁵。
「阿繼,你打錯電話了吧?他喝醉你應該打電話給夏暖暖。」
原繼:「不是,嫂子,阿洲他跟夏暖暖就是玩玩。」
「阿洲他心裏從始至終只有你。」
聽筒裏忽然傳來一道男聲。
「沈初姐,你看這個手鐲怎麼樣?」
幾雙眼睛齊齊往徐晟洲那邊看去。
徐晟洲臉上蒙上一層寒冰,他一用力,手裏的被子瞬間四分五裂。
鮮紅的血順着手往地上啪嗒啪嗒地流。
「嫂子,阿洲他……」
原繼硬着頭皮繼續開口。
只是他話未落便被電話那頭的人打斷。
「阿繼,我在京城,接不了徐晟洲。
而且,我現在在陪男朋友買禮物,我待會要去他家喫飯。」
電話掛斷的嘟嘟聲在落針可聞的包廂內響起。
徐晟洲臉色黑得可怕。
尤其手上的血還一個勁往外冒。
一好友小心翼翼開口:「阿洲,嫂子她就是生氣了,故意氣你。」
「你好好跟她道個歉,她那麼愛你,肯定會原諒你的。」
徐晟洲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沒錯。
沈初就是生氣了。
她那麼愛他。
怎麼可能會不要他。
只要他道歉,她一定會原諒他。
就像以往吵架時那樣。

-16-
我跟段立澤來到段家半山腰別墅時,心裏格外忐忑。
我曾經也跟徐晟洲去過他家別墅。
徐家父母甚至沒讓我進門。
徐晟洲那時愛我如命,哪裏看得了我受委屈。
他當即帶着我離開了。
我挺怕這樣的事再次上演。
可段立澤可憐巴巴看着我時,我又不可抑制地心軟。
來開門的是一箇中年男人,他見到我後,熱情地叫我:「沈小姐。」
「快進來,少爺一早就說了今天要帶你回來喫飯,先生太太在裏面等着呢。」
段立澤讓我叫他忠叔就好。
忠叔是段家的管家。
換鞋時,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別緊張,我家裏人都很好相處的。」
即便段立澤寬慰了我一路。
我依舊緊張。
我這人沒什麼長輩緣。
從小不得父親喜歡,長大後談戀愛也不得男朋友父母喜歡。
如今來見段立澤父母。
我其實報了若是他父母不同意,我便只跟他談戀愛。
不會生起旁的想法。
意外的是。
段家父母很好相處。
段母熱情地拉着我在沙發上坐下。
「阿澤這孩子從小就不愛跟姑娘沾邊,我還真怕他打一輩子光棍。」
「阿澤一給我發你的照片,我看着就喜歡得不得了。」
「這臭小子挑挑揀揀那麼多年,沒想到挑了個你這麼個好的。」
段母說話時總是笑眼彎彎。
很是親切。
她跟徐母明明是兩姐妹。
徐母一眼看去便知是十分精明能幹的女強人。
段母則是被溫柔環繞的。
她身上散發着母性的光輝,讓人不自覺便心生好感。
坐在我旁邊的段立澤鉤住我的尾指。
衝我挑眉。
像是在說:看吧,我沒騙你。
我回以笑容。
琳琳說得沒錯,跟不同的人在一起,是不同的體驗。
我在段家的這頓飯喫得溫馨又愉快。
段家的每一個人對我都極盡熱情。
我知道這其中肯定有段立澤的功勞。
我跟段立澤離開前。
段母拉着我的手,笑吟吟道:「初初,你叔叔跟阿姨都不是那種庸俗的人,我們賺那麼多錢就是爲了讓後代過得舒服。」
「只要是阿澤喜歡,叔叔跟阿姨都不會說什麼的。」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跟阿澤他爸以前忙於工作忽略了他,他長這麼大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就只有對你,他堅持了好多年。」
「阿姨希望你們能好好地。」
我鼻子一酸:「阿姨,我們會好好的。」

-17-
我從上車開始,眼淚便像掉了線的珠子。
我哭得停不下來。
把段立澤嚇壞了。
車子剛在車庫停下,他便解了安全帶將我抱進懷裏。
「我爸媽嚇到你了?」
他語氣有些小心翼翼。
我在他懷裏搖頭。
我沒得到過父母的愛,又接受了徐家父母多年冷眼,忽然被段家父母這樣溫柔對待。
我一時間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段立澤,我好喜歡你啊。」
我抱緊了他的腰。
跟他在一起的這一週多,他帶我見了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他們對我都很尊重,也很熱情。
段立澤的朋友跟徐晟洲圈子裏的朋友不一樣。
徐晟洲一直被他那些朋友稱爲是一股清流。
只因徐晟洲不跟他們一塊亂玩女人。
而段立澤的朋友裏有相戀多年的女友,也有已經結了婚的,感情都很好。
這是段立澤第一次聽我的告白。
他手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
他貼在我耳邊,像小孩子要糖那般,央求我多說幾次。
我展顏。
一次又一次對他說出「我喜歡你」這四個字。
回到家後,段立澤比前幾日還要更過分,尤其還喜歡在情動時讓我繼續對他告白。
幼稚得像個小朋友。
可我卻喜歡得不得了。
他抱着我沐浴後,我們剛躺上大牀準備睡覺,外面卻響起門鈴聲。
「我去看看,你先睡。」
他在我額間印下一吻,起身出了臥室。

-18-
徐晟洲抱着百合忐忑地站在門外。
那些想對沈初說的話,他想一次性都說出來,不要再口是心非。
他口袋裏還裝着一個紅絨絲盒子。
他準備今天跟沈初求婚。
他們在一起十年了,他早該跟她求婚。
這樣他們就永遠都不會分開了。
明明只過去了一分鐘,他卻感覺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好像又回到了他剛開始追沈初時。
他還記得他要了沈初微信後,發出第一條消息時,他緊張得手都在抖。
門被人從裏面打開。
「初初……」
徐晟洲臉上的笑容在看到段立澤那張臉時消失殆盡。
段立澤只穿了條寬大的短褲。
他線條流暢的手臂上幾道月牙狀的紅痕格外刺眼。
以及他腳邊還未來得及收拾的男女混雜在一起的衣物。
這一切讓徐晟洲難以置信。
徐晟洲咬牙切齒:「段立澤,她是你表嫂!」
段立澤雙手環胸,倨傲地看着門外的人:「表嫂?」
「表哥你可真喜歡白日做夢。」
「你ťű̂⁹不會以爲你出了軌,沈初姐還會原諒你吧?」
徐晟洲雙目赤紅:「你無恥!」
「阿澤,你怎麼還沒回來?」
軟軟的聲音從裏面傳來,那聲音中的沙啞以及親暱都讓徐晟洲額角青筋暴起。
他將手裏花束扔掉,一拳打在段立澤臉上,

-19-
我聽到外面的動靜,以爲段立澤出了事。
掀開被子跑了出去。
我到客廳時。
見徐晟洲的拳頭即將要揮到段立澤臉上,我大喝一聲:「徐晟洲,你住手!」
他看到我,似是呆住了。
我急急跑過去查看段立澤的傷口。
他嘴角都破了。
我心疼死了。
「徐晟洲,你是不是有病,大半夜跑別人家打人。」
我冷冷看着徐晟洲。
他不僅劈腿。
如今竟又找上門來鬧。
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們十年感情,即便分手,我也沒想過鬧得太難堪。
「初初,你爲了他罵我?」
徐晟洲臉白如紙張。
他指着我旁邊的段立澤:「他明知道你是我女朋友,卻在我們吵架時趁虛而入。」
「徐晟洲,我們早就分手了。」
「不是的,初初,我沒想過跟你分手,我只是一時新鮮感,我喜歡的人只有你,我想娶的人也只有你。」
徐晟洲慌亂地從口袋裏拿出裝着戒指的盒子。
「初初,我們結婚吧。」
「啊!沈初姐,我臉好痛,我幫我看看,是不是要毀容了。」
在徐晟洲剛打開盒子的那瞬間。
段立澤立刻捂臉呼痛。
我根本不在意徐晟洲說了什麼。
我擔心地轉頭過去看段立澤剛剛被打的臉。
段立澤一邊說,一邊挑釁看了一眼徐晟洲。
「沈初姐,表哥他下手太狠了。」
「肯定是想我要是毀容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呢,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喜歡你的。」
我知道段立澤是故意的。
他叫得太誇張了。
但是他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他喫醋做出這樣幼稚的事讓我感覺很受用。
「初初……」
門外的徐晟洲見我用以前對他一樣的溫柔語氣對待段立澤時,臉上血色盡褪。
像是要碎了一般。
徐晟洲聲音嘶啞:「初初,你別這樣對我。」
我轉身。
看着那張慘白的臉,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徐晟洲,你明知道我媽是因爲什麼死的,你卻偏要在外面找女人來膈應我。」
「在你出軌的那天就應該想到的。」
「出軌的男人,我不會要的。」
段立澤在一旁添油加醋:「沈初姐,我不會的。」
「我最專情了。」
我關上門後,段立澤臉立刻垮了。
「他居然想跟你求婚!」
他看起來格外氣憤。
我踮起腳尖,在他脣邊親了親:「我不喜歡他,也不會嫁給他。」
段立澤彎起眸子:「你喜歡我,所以你要嫁給我。」
我啞然失笑。
段立澤像變魔術一般。
當那顆粉紅鴿子蛋戒指出現在我眼前時,我愣了半晌纔回神。
我看着單膝跪在地上的段立澤。
「沈初姐,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的。」
他眼神熾熱而真摯。
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但眼下的我顯然拒絕不了他。

-20-
當琳琳看到我手上那晃人的鴿子蛋時,驚訝地張大了嘴。
她豎起大拇指。
「弟弟不僅身體倍棒,辦事速度也快。」
我被她逗笑了。
「我聽說徐晟洲現在也在京城?」
我點頭。
這幾天徐晟洲的車天天停在我公司樓下。
他說不在意我跟段立澤在一起過。
他出軌一次,我一次。
我們扯平了,只要我們以後一起好好過日子就行。
我被徐晟洲的話氣得腦仁發暈。
他固執地認爲我跟段立澤在一起是爲了報復他。
我真不是有這樣閒心的人。
京城分公司剛剛起步,我作爲負責人,忙得腳不沾地,段立澤都說我因爲工作忽略他。
一有時間便帶着我到處玩。
我們的婚禮甚至都是段母在幫忙準備。
若不是因爲喜歡,我不會從本就不多的時間裏抽出一部分來跟他談戀愛。
跟琳琳分別後。
我在停車場再次看到了徐晟洲。
他站在我車旁抽菸。
不過半個月,他整個人看起來瘦了一大圈。
看起來很頹廢。
「初初。」
見到我來,他立刻滅了菸頭。
我很討厭煙味,他有一段時間壓力大開始抽菸,卻因爲我不喜歡,強行戒了。
「別再來了。」
看着他侷促又小心翼翼的臉時。
我最終沒說出傷人的話。
他傷害過我。
但不可否認,過去十年他爲我付出了很多。
他用愛幫我重塑了世界觀,讓我從敏感自卑的沈初變成如今這樣自信強大的沈初。
我並不想恨他。
有愛才有恨。
我不再愛他,自然也不會有恨。
往後餘生,他於我來說只是段立澤的表哥。
徐晟洲眼底的光一點一點湮滅。
他留下一句「對不起」便走了,他的背微佝僂着,沒了半分往日的意氣風發。
「沈初姐!」
不遠處徐晟洲打開車門,衝我揮手。
他大步流星走到我面前。
「不是要加班嗎?怎麼又來接我了。」
「工作哪有你重要。」
他牽起我的手,與我十指相扣,落日的餘暉落在我們身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
「媽今天親自下廚,等我們回家喫飯。」
「那我們快回去,別讓阿姨等久了。」
秋日的微風撩起我的髮絲。
我看着身旁的人。
我們的未來纔剛剛開始。
番外·徐晟洲
我至今依舊不知我爲何會鬼迷心竅。
認識夏暖暖之初。
她怯怯地。
跟十年前的初初很像。
我對初初是一見鍾情,她明明長得很漂亮,卻很不自信。
旁人隨便的一句話也能讓她翻來覆去地想。
跟她在一起後。
我才知道她這是原生家庭導致的。
他爸對他一直是打壓式教育。
我心疼得不得了。
我的初初值得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大學期間我帶着進入我的朋友圈,帶着她到處玩,從前那些她沒有得到我全部都想給她。
她漸漸變得自信。
也找到了自己的愛好。
我喜歡看她在自己熱愛領域發光發熱的樣子。
那樣的初初。
耀眼又美好。
大四那年爸媽知道我們戀愛。
逼着我跟初初分手。
我當然不同意,我毅然決然搬出了家。
我相信我一定能給初初好的生活。
我創業時,初初總是給我很多鼓勵。
即便再累,可只要回家看到初初的笑臉,我又覺得我明天又能再加兩個小時的班。
後來,我公司生意越來越好。
我也變得越來越忙。
可無論多晚,我都會回家。
沒有初初在我身邊,我睡不着覺。
明明我想着賺了錢就娶她。
這是我創業第一天就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可什麼時候開始我忘記了呢?
跟初初在一起第七年,我感覺我對她的感情好像淡了。
第八年時,父母同意了我跟初初的事,初初主動提了結婚的事。
我那時第一反應竟然是逃避。
後來初初還提過兩次,我都以工作忙爲由拒絕了。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初初早已發現了我的遊離。
她在給我機會。
我不僅沒珍惜,還放任自己跟夏暖暖在一起了。
夏暖暖爬過我的牀。
我沒碰她。
我還是不敢做到那一步,我潛意識裏明白,若是到了那一步,初初肯定會嫌棄我不乾淨了。
二十八歲生日那天初初說要加班。
我鬆懈了。
我把夏暖暖帶來了。
我沒想到初初會提前結束加班。
她看到了,我當時自暴自棄地想,或許上天都在提醒我該分手了。
我對初初說了分手。
可剛說完,我好像就後悔了。
我心不在焉地喝酒,凌晨回家時,看到的就是推着行李箱的初初。
我讓她陪我睡覺。
其實那是我求和的話。
我這些年被捧高了,剛剛說完分手,我拉不下臉說和好的話。
可初初居然說對我膩了,我很生氣。
她毅然決然地走了。
我等了一個多月,終於忍不住給初初打了電話。
她很冷漠。
我那可笑的自尊心又開始作祟,這通電話十分失敗。
當天晚上我再次打去電話。
是個男人接的,那聲音我莫名覺得熟悉。
我開始發了瘋一樣找初初的消息, 我才知道她已經不在海城了。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都沒找到她。
我派去的人說有人刻意在隱藏初初的行蹤。
直到原繼打電話我才知道初初回了京城。
我費了點勁兒, 終於打聽到初初的住處, 我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我的表弟。
但我似乎又不意外。
段立澤第一次見初初時看她的眼神我便不喜歡。
那之後我刻意減少他們二人的接觸。
我沒想到因爲我的一次鬼迷心竅, 竟真叫他鑽了空子。
我的初初她真的不要我了。
初初結婚那天我也去了, 她穿着婚紗, 美得不可方物, 她臉上揚着幸福的笑讓我感到恍惚。
我似乎已經很久沒看到初初露出這樣的笑容了。
我知道。
她是真的愛上段立澤了。
婚禮結束後, 我回了海城。
我不敢再聯繫她, 只是經常偷偷看她朋友圈。
想看她過得好不好。
我的擔心很多餘。
表弟對她很好, 幾乎將她寵上了天。
我徹底失去了我最心愛的姑娘, 我的餘生, 都只能在悔恨與思念中度過。
番外·段立澤
我第一次見沈初姐是在墓園。
那時我剛十四歲。
她哭得特別傷心,眼睛紅紅的, 像只可憐巴巴的笑兔子。
我從小就討厭女生哭。
可看到她哭, 我竟鬼使神差遞了手帕給她。
她抬頭跟我道謝時,聲音軟軟的。
就那一眼。
我記了很多年。
再次見面是在我十八歲那年。
彼時我去海城讀書, 順便去找表哥, 我們關係一向不錯。
我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對我似乎並沒有任何印象。
她跟表哥感情很好。
我每天像個偷窺者一般, 偷看他們幸福的生活。
直到二十四歲那年, 我從表哥朋友嘴裏聽說他們分手了。
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雖然卑鄙,但我太想要她了。
她對我的到來很意外。
我的那句話更是將她驚得眼珠子快要掉下來。
但她沒有拒絕我。
我開心不已,鉚足了勁想要好好表現。
第二天我想要告白時, 她像是一早便看穿了, 阻止了我, 還說以後別再見面了。
我的世界那一瞬好像崩塌了。
我在想是不是她對我凌晨的表現不滿意。
連接觸都不願意。
我頹廢了很久, 發小打來的電話點醒了我。
「她剛剛結束一段十年的戀愛, 如今肯定心力交瘁,不想那麼快開始新的戀情。」
「更何況你還是她前任的表弟。」
「她當然會顧慮很多。」
我當即便從牀上跳起來。
我再次去她家, 卻已人去樓空, 我動用家裏關係找到了她。
去找她時我很忐忑。
我可以等, 也可以不要名分。
我只想是跟她在一起。
她依舊跟第一次一樣, 沒有拒絕我。
我沒想到後面還有更讓我幸福得要暈倒的消息。
當她在我耳邊說出交往的話時。
我覺得,就算在這一刻死去我也甘願。
不過, 我當然不能死。
我死了誰來照顧她。
我可捨不得讓別人來照顧她。
後來的一切發展得都很順利,我們現在已經結婚十年了,我依舊愛她如初。
我們沒有生孩子。
因爲怕她痛。
其中也有因爲她家庭的原因,她怕養不好小孩,不敢要。
她曾經想過退步。
我阻止了她。
在我這裏,她永遠不需要委曲求全。
「怎麼醒這麼早?」
我輕撫着懷裏的人, 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昨天是我們結婚十週年紀念日。
她特意請了一天假, 我們在別墅了一天一夜也沒停歇過。
她被累壞了。
「沒醒。」
她嘟囔一聲,抱着我的腰在我懷裏拱了拱。
「老公, 你躺下去點, 你這樣我睡得不舒服。」
「好。」
我往下挪了挪, 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
「老公,我愛你。」
她習慣性嘟囔一聲,後又沉沉睡去。
我抱着她, 心臟鼓鼓脹脹的。
過去十年,我每一天都在感謝那個鼓起勇氣敲了她的門的我。
人生最大的幸事莫過於。
年少時愛的人,到了中年依舊在自己身邊。
我跟她。
我獨自走了十年。
後來我們攜手走了十年。
往後。
我們還會相伴更多的十年。
全文完。
作者:小梨圓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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