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網的時候刷到一條貼子:
「如何合理殺掉自己的女兒?」
我點了進去,評論區吵得熱火朝天。
各種噁心獵奇的殺人手法映入我的眼簾。
其中最矚目的一條是:
「讓她半夜穿暴露性感的衣服上街,自然有人會收拾她。」
我看得滿心怒火,剛要去噴,我媽突然敲響了門。
「閨女,試試媽給你買的新衣服。」
-1-
半夜躺在牀上刷手機,刷到一條帖子:
「如何合理的殺掉自己女兒。」
這瞬間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怎麼會有人想殺自己的女兒呢?
我點了進去,看到了帖子的完整內容。
「我的女兒已經二十歲了,學習很好。」
「但我不想再供她了,女孩是外人,就算是以後真有出息了我也沾不到光。」
「所以我決定殺了她,省下來的錢供我兒子上學,大家有什麼辦法嗎?」
評論區此時已經討論得熱火朝天。
各種噁心獵奇的殺人手法映入我的眼簾。
「不喜歡就直接殺啊,女兒終究是要嫁人的賠錢貨,供讀書就是浪費錢。」
「支持你大妹子,我家一開始也生了個丫頭片子,不過我比較聰明,生下來當晚就讓我淹死了,孩子她媽還哭了好幾天。」
「你女兒漂亮不,發張照片看看,要是漂亮的話賣給我得了,我五十多歲老光棍還缺個媳婦。」
我看着這些評論,氣得牙癢癢。
評論區底下的這些玩應也配當人?
其中熱度最高的一條回覆是:
「讓她半夜穿暴露的衣服去街上轉,自然有人會收拾她。」
我皺起了眉頭。
最近市裏流竄着一個連環姦殺犯,現在還沒抓到,已經有好幾個女孩遇害了,這條帖子分明就是想把女孩往火坑裏推,借刀殺人。
發帖人還在下面回了一句:「可以考慮。」
就在我準備開罵的時候,我突然注意到發帖人的頭像有點眼熟。
我點開再放大,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這個發帖人的頭像怎麼和我媽的這麼像?
而且 IP 地址也和我在一個地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麼多年我媽一直很疼愛我,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買喫的都是先給我後給弟弟,怎麼可能會要殺我呢?
我嚥了咽口水,揉了揉太陽穴,一陣突兀的敲門聲突然炸開。
「閨女,睡了沒,快來看看媽給你買的新衣服!」
-2-
我驚恐地把頭轉向門口。
現在已經是半夜快十一點了,怎麼突然叫我試衣服?
就在我思考之際,我媽已經推門進來了,臉上帶着慈祥的微笑。
「夜貓子,就知道你還沒睡。」
「媽前幾天給你買的衣服快到了,快看看合不合適。」
我表情僵硬地瞄向她手裏的衣服,將手機倒扣。
「媽,這麼晚了,試什麼衣服啊。」
我媽愣了一下,表情有點奇怪,但依舊在笑。
「快試試吧,ƭūₖ不合適我好去退。」
「好吧。」
心臟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我慢慢撕開包裝後,心更是直接跌落到了谷底。
包裝裏面是一件極其暴露的衣服,甚至已經稱不上是衣服了,就是幾件破布包着幾處重要地位。
堪比情趣內衣。
難不成那個發帖的人真的是我媽?
但是爲什麼啊?明天是母親節,我連禮物都給媽媽挑好了,她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強忍住想哭的衝動,說話也帶了幾分怒氣。
「這也叫衣服啊媽,這是正經人穿的嗎?」
我媽的笑意僵在臉上慢慢消退。
「葉洋,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不可思議地盯着眼前的人,頓覺陌生。
這麼多年來,我媽還是第一次直接叫我的名字,眼前這個人真的還是我媽嗎?
我一時也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準備拿出手機質問,卻在我媽身後看到一個明晃晃的東西。
我的動作一下停住了,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我媽的身後藏着一把刀。
看來她今天是下定決心要殺我了。
空氣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我媽已經躍躍欲試,背在後面的手開始慢慢向前伸了。
我緊咬嘴脣,顫抖着接過了衣服穿在身上,強烈的羞恥心讓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
我媽嘴角微微一翹。
「很適合你嗎。」
「正好,咱家的醋沒了,你穿着新衣服出去買瓶醋。」
我捏緊了拳頭。
多麼拙劣的說辭,我萬萬沒想到養了我十幾年的媽媽,居然爲了弟弟要殺我,還用如此卑劣不堪的手段。
我被我媽拽去了客廳,我弟正好出來上廁所,看到我的衣服後,猥瑣一笑。
「姐,你要出去賣啊。」
我瞪着他,恨不得上去給他一刀。
看他那幸災樂禍的樣子,沒準就是他教唆媽媽殺我的。
這麼多年,我們的感情說不上有多好,弟弟性格極其頑劣,經常和小混混混跡在一起,基本上也是半個流氓。
我被我媽幾乎是連推帶拽的趕出了家門。
她冷冷地盯着我,砰的一下關上了大門。
四周寂靜無聲,門外一片漆黑,我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家怎會是一個如此可怖的地方。
但是事已至此,待在外邊也不是個辦法,我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度過這個可怕的夜晚。
而且,市裏這麼大,怎麼可能會這麼巧被那個姦殺犯盯上呢?
我安慰着自己,慢慢向黑暗走去。
但我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遠超我的意料,成爲我一輩子揮之不去的陰影。
-3-
出了門以後,我一個人在街上亂逛。
我媽強行扣下了我的手機,想打電話報警不太可能,好在路邊的路燈還亮着,讓我不至於什麼也看不見。
北方十月份的溫度已經不高了,我穿着身上的幾塊破布,大片雪白的肌膚在外邊裸露,幾乎和裸奔沒什麼分別。
我當然不會真的買醋回去,這只是我媽的說辭罷了,我要是完好無損的回去了,估計她和弟弟就要直接對我下手了,當今的最優解是去報警。
我朝着記憶中警察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我想了很多。
我不明白,我媽爲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這麼多年來她對我悉心照料,無微不至,給我很多的愛,可今天居然要殺我。
我心裏頓時生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現在生活在我家裏的那個女人,真的是我媽嗎?
我抱着肩膀,再有差不多一公里,我就能到警察局了,到那時我就安全,這噩夢一般的夜晚也就結束了。
想到這,我的心裏也燃起了希望,不由得加快了。
突然我的表情變得十分驚恐,渾身上下開始劇烈的顫抖。
在我加快腳步的同時,我的身後也響起一陣腳步聲。
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眼前昏暗的路燈閃閃爍爍,我能明顯的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着我。
不會吧,不會真這麼倒黴吧,真的撞見那個犯人了?
我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新聞裏報道這個兇犯手段極其殘忍,他不僅會簡單的將女孩侵犯殺害,而是會在生前對女孩進行極其殘忍殘忍,超出常人理解的虐待。
大多數女孩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幾乎已經是一地的殘肢斷臂,慘不忍睹。
我絕不想落得那樣的下場。
我不敢回頭,只得沙沙的快步向前走。
身後那人不緊不慢的跟着,我甚至能聽到他嘿嘿的笑聲。
我一開始還強裝鎮定,但很快就忍不住了,一邊哭一邊開始瘋狂逃竄。
身後的人愣了一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也在我身後傳來,與之相伴的是病態的狂笑。
真的是那個變態。
空蕩昏暗的大街,身後追逐你虐殺變態,這世上大概沒有比這更恐怖的事情了,讓我有一種在夢裏的感覺。
500 米,最後 500 米,前方就是警察局,我幾乎已經看到那藍色的牌匾了。
我用了我生平最快的速度奔跑,視線中,一個亮着警燈的警車,向我的方向疾馳而來。
太好了,有救了!
我一陣狂喜,張口準備呼救,一雙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另一隻手攀上了我的胸。
我的心頓時沉落谷底,眼淚瘋狂奪眶而出。
我想喊,但發不出一點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身後的人拖進小巷。
看着警車呼嘯着在我身旁疾馳而過。
我拼命掙扎,但這點力氣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罪犯來說和撓癢癢差不多。
他把我按在小巷裏,貪婪地笑着,在我驚恐地眼神中,伸出噁心的舌頭,舔了舔我的臉。
「嗯,這麼騷的年輕母狗,終於Ťű̂ₔ等到你了!」
-4-
我的內心絕望無比,我能明顯的感覺到一把冰冷的匕首正沿着我的腿划向我的胸。
「美味,太美味ţù₄了,我該怎麼享用你呢。」
冰冷的刀尖停在我的脖子上,只要輕輕一劃,我的頸動脈就會破裂,我的生命就會逝去。
我渾身篩糠般顫抖。
男人把我牢牢控制在懷裏,確定警察已經走遠後,放開了捂着我嘴的手。
「大哥,別殺我。」
他盯着我,我淚眼婆娑的樣子,讓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我能感覺到他現在很興奮。
「大晚上的穿成這樣,不就是勾引男人的嗎,怎麼現在卻不願意了?」
他的手在我身上上下滑動,我強忍住心頭的憤怒,好言相勸。
「大哥,我還年輕,我不想死,放我一條生路。」
「在我手上還從沒有,女孩逃脫過呢。」
他貪婪地盯着我,慢慢摘下了自己帽子。
看到他臉的那一刻,我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男人的臉似乎被火燒過,皮膚皺在一起,沒有鼻子,眼睛和嘴幾乎是三個詭異的洞。
他似乎看出來了我的嫌棄,表情猙獰,狠狠地在我臉上扇了一巴掌。
「臭婊子,你他媽也嫌棄我是吧。」
我咬着牙,一邊哭一邊用力地搖頭。
「嫌棄我,那老子就先乾死你,在把你碎屍萬段。」
刀在我胸口劃過,一道駭人的血痕蜿蜒着出現。
我一聲慘叫,疼得渾身顫抖,想反抗卻沒有一絲的力氣。
我難道真的就這樣死了嗎?
我閉上眼,想起我媽和我弟那兩張臉,無盡的怨恨從胸口噴射而出。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把他們當家人,他們卻把我親手推到地獄。
這究竟是爲了什麼!他們的理由絕不可能那麼簡單,一定還有別的什麼隱情。
不行,我絕對不能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我表情瞬間猙獰,用盡全身力氣大喊了一句話。
男人瞬間停住,表情變得十分奇怪。
「你說的是真的?」
「千真萬確。」
男人低着頭,思考了一會,笑了。
「好,那我就先放過你,不過我警告你,欺騙我的後果,可是很慘的。」
-5-
半小時後,我敲響了家裏的門。
等了大概半小時,門才被開了一條縫。
我媽透過門縫看見我回來,顯得十分驚訝。
「你怎麼回來了?」
我揮舞了一下手裏的醋,笑了笑。
「醋我買回來了媽,還有什麼事嗎?」
我媽表情僵硬,她看到了我胸口那道猙獰的血痕,嚥了嚥唾沫。
猶豫半晌後還是打開了門。
我卻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我媽表情陰冷。
「還不進屋,幹嘛呢?」
「媽,你爲什麼要殺我?」
我媽渾身一顫,震驚的看着我。
「你說什麼?」
我向前一步走,直直的盯着她的眼睛。
「我問你,爲什麼要殺我。」
我媽捏緊了拳頭,她深吸一口氣,手慢慢向身後伸去。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你絕對不是我媽!」
我媽冷笑一聲。
「別掙扎了閨女,枉你叫了我這麼多年的媽,老老實實地,我可以給你個痛快。」
我心狠狠的揪在一起。
雖然已經猜到了事實,但這話從我媽的嘴裏親口說出來,還是讓我肝膽欲碎。
我生活了十多年的家,照顧了我十幾年的媽。
現在要以如此殘忍地手段殺我。
到底什麼原因,能讓一個女人費盡心思的殺死她的女兒?
「告訴我真相,媽。」
我媽盯着我。
「我要說的話,在那條貼子裏已經說完了,你不是已經看過了嗎。」
我笑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媽,你今天殺不了我。」
我一側身。
站在我身後的男人慢慢走了進來,看着我媽,咧嘴一笑。
「妹子,你說的真不錯,你媽長得真漂亮。」
「看來今天我真的要享齊人之福了。」
我媽一臉驚恐,向後退了一步。
「你,你怎麼能把他帶回家!」
男人笑了笑,用手抿了抿嘴角。
「還要多謝你啊,發了那條帖子。」
「要不然我今天怎麼能讓母女一起伺候我呢。」
我眼眸暗淡地盯着我媽。
沒錯,這就是我提出的活命條件。
對於他一個姦殺犯來說,他追求的不單單是簡單的發泄,更多的是追尋刺激。
現在簡單地姦殺已經不能滿足他的閾值,他需要玩點花樣。
我研究過ƭûₓ一段時間的犯罪心理學,正是抓住了他這個心理,才能從那個小巷子裏活着出來,
「葉洋,你這個畜生,你怎麼能做這種事!」
我媽的臉因爲恐懼而變得猙獰,指着我破口大罵。
男人大笑着,關上了房門,握着刀向我媽撲去。
我咬破了嘴脣,我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報復她,但這都是她逼我的。
當然我也絕對不會束手就擒。
我還有一個殺手鐧,能夠讓我自己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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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開始哀嚎掙扎着向我求救。
我坐在沙發上充耳不聞,轉頭看向弟弟的房間。
這個懦夫,自己的老媽,姐ťú₊姐被人侵犯,居然躲在房間連個屁都不敢放。
外邊這麼大的聲音他不會聽不到。
平時耀武揚威的他現在正把自己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時候差不多了,我站起身主動上前,抱住男人。
男人身體一僵,興奮地不能自已。
「真是個賤貨,一家子賤貨,今天真是幸運啊。」
男人在興奮地時候,總是會喪失理智。
果然他也一樣,我會趁他沉溺溫柔鄉的時候,親手要了他的狗命。
我把小刀藏在身後,一邊迎合着他,一邊隨時準備動手。
我媽的身上也被劃出了幾道血痕,看得我一陣心酸。
時候差不多了。
我眼睛一瞪,咬着牙,舉起手裏的刀,猛地刺下。
但…想象中的血花並沒有出現,男人一把握住我的刀刃,鮮血順着他手掌流下。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或者說他在享受疼痛。
「妹子,你把我當傻子了。」
「我作案這麼久沒被抓,你真的以爲就憑你能殺了我。」
我表情一僵,想把刀從他手裏抽出來。
但刀像是牢牢焊在他手上,紋絲不動。
我瞪着他,一臉不甘。
還是低估他了。
他咧嘴一笑。
「妹子我真的很欣賞你,伺候好我,今天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我盯着他,也笑了。
「真的可以放過我嗎?」
「看你表現。」
我聳了聳肩。
「看來今天不滿足你,我是走不了了。」
他盯着我,嘴巴咧得老大。
突然他身體一僵,表情變得不太對勁。
「怎麼了?」
我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嘴角微微抽搐,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
「媽的,你做了什麼。」
他臉色灰白,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沒什麼,剛纔抱你的時候,在你身上注射了一點東西。」
我站起身來,晃了晃手裏的注射器,大口喘着氣。
還好我在醫學方面有一點愛好,有時候閒得無聊,會自己的調配一些藥劑,沒想到今天真的用上了。
男人晃悠了兩下,還想說些什麼,但兩眼一翻,無力地倒了下去。
我鬆了一口氣,看着在一旁發呆的我媽。
然後,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警察,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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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我披着大衣,瑟瑟發抖的坐在警局,向警方供述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對面的李警官眉頭緊皺,手裏不停地轉着筆。
「所以,這就是故事的全部?和你媽的口供也對得上。」
他嘴裏這樣說着,眉頭卻越皺越深。
片刻後,他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盯着我。
「你知不知道,你給嫌疑人陳強注射的是一種十分危險的神經毒素。」
「現在我們剛剛得到消息,陳強現在已經全身癱瘓,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我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他還沒死,對吧。」
「還活着,但比死了更慘。」
我強忍住心中的興奮,儘量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正常。
「對不起警官,我沒想讓他變成這個樣子,那個毒劑是我不懂事瞎調的,本來就是用來防身的。」
「我這是正當防衛,應該不會判刑吧。」
李警官眉毛一抖,沒有正面回答我這個問題。
「葉洋,你和你母親的口供無可挑剔。」
「但我還有幾個一點需要你解答一下。」
「請問。」
「第一,你聲稱你媽莊妍要殺你,還在網上發了帖子,是這樣嗎。」
我點點頭。
「我們的確在網上刷到了這條帖子,你媽媽也承認了,但是…」
他頓了頓。
「據周圍的人所說,你和莊妍,還有你弟弟葉秋的關係一直很好,怎麼會莫名其妙動了殺你的心思呢。」
我聳了聳肩。
「我也想知道這件事的答案警官。」
「我想。或許我不是她親生的吧。」
李警官愣了兩秒。
「你不是她親生的?」
我點點頭。
「五歲那年,我在街上被她撿到的,我弟弟畢竟是她肚子裏生出來的,我不是,隨意偏向弟弟或許也正常吧。」
我愣了愣,問道:
「警官,莊妍會被判刑嗎?」
李警官搖搖頭、
「多半不會,畢竟只是發了一條帖子,沒有明確傷害你的行爲。」
我鬆了口氣。
「故事很精彩葉洋,但是你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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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警官手裏的筆掉落在地,他眼睛如同鷹隼直直地盯着我。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
「葉洋,你和罪犯陳強根本不是偶然遇到的。」
「你媽發那條帖子也不是要殺你,而是爲了釣魚。」
「是要引陳強上鉤。」
李警官從一旁拿出一份檔案,拍在桌子上。
「十五年前,你母親莊妍曾經遭受過侵犯,險些喪命,兇手一直沒抓到。」
「當年的作案手法,和陳強十分相似。」
他向我我的方向探了探身子。
「你們一家人編排的這場劇是爲了報仇,對嗎。」
我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身子微微向後靠了靠。
「證據呢?」
李警官一時語噻。
「你想告訴我什麼警官,是想告訴我不應該反抗,就應該老老實實的讓陳強將我們母女姦殺,是這個樣子嗎?」
李警官眼睛轉了轉。
「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是你明明有許多種防衛的方法,甚至明明可以直接殺死陳強。」
「但你偏偏選擇用這樣極其殘忍的手法讓陳強變成了植物人,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笑了笑。
「抱歉李警官,在危急關頭,你會想這麼多嗎?」
「我所做的事,都是下意識的防衛而已。」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嘴角不自覺的咧出一絲弧度。
「李警官,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李警官渾身一顫。
「知道,是母親節。」
我笑了。
「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在她們的節日,給她們送多貴重的禮物都是應該的。」
「我沒有別的想法警官,我只想讓我的媽媽開心。」
「僅此而已。」
李警官的身體猛地一顫,握緊了拳頭。
屋子裏陷入詭異的安靜,只能聽見時鐘滴滴答答的聲音。
良久他嘆了口氣,站起了身子。
-9-
我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我媽正和弟弟站在門口等我。
陽光刺的我睜不開眼,我的眼角在閃爍,嘴角在微笑。
「媽,節日快樂。」
我媽的淚水大顆大顆的瞬間眼角落下。
她走了上來,輕輕撫摸我胸口的疤痕。
「還痛嗎?」
「不痛,媽媽。」
「都結束了,我們回家吧。」
我媽點點頭。
我弟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是流淚。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
「大老爺們哭什麼,回家姐給你買好喫的。」
李警官穿着便裝,慢慢從門口走出來。
「其實我還要感謝你們,爲民除害了,讓他逍遙這麼久是我們警察的責任,我向你們道歉。」
我聳了聳肩。
「不必了警官,應該做的。」
李警官,愣了兩秒,笑了。
「好了,不打擾你們一家人了,我也要給我媽媽過母親節了。」
「回見!」
-10-
毀掉一個女人的一生需要多久?
只需要一個晚上,或者說僅僅幾個小時。
十五年前,我媽還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姑娘。
在那個晚上之前,她的日子過得還算幸福,無憂無慮,有自己愛的人。
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她和愛人兩家很快商量好ṭū́₂了婚約,訂好了日子。
但就在結婚的前幾天,意外發生了。
我媽是一名女工,總是天黑才下班。
一天晚上下班的時候,她被一個男人拉進了巷子,侵犯了。
罪犯發泄完獸慾後揚長而去,那個罪犯是陳強,那是他做的第一起案子。
那個晚上過後,我媽的人生被毀了。
我媽被侵犯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在那個年代,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有什麼比這更恥辱的了。
原本商量好的婚約,男方瞬間翻了臉,聲稱自己不能娶一個骯髒的女人回家,將我媽趕了出去。
就這樣,受害者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施暴者卻仍舊逍遙法外。
我媽離開了家,她瘋了。
一夜之間,對於我媽來說,世界地覆天翻。
她離開了家,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大街上。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遭到這樣的對待。
那明明不是她的錯。
更可怕的是,幾個月後,她發現她懷孕了。
她懷了侵犯自己的男人的骨肉。
即使再堅強的女人,經歷過這些事後也會變得絕望。
於是,我媽決定去死。
那個清涼的夏夜,她坐在河邊,看着倒映在水裏的月亮,沉思良久。
總結自己的荒誕的一生,她只能苦笑。
就在她即將跳進河裏的時候,她聽見草叢裏有聲音。
她愣了片刻,順着聲音找去,撥開草叢,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正趴在冰涼的地上熟睡。
她驚呆了,站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鐘。
小女孩醒了,她睜開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女人,嚇得坐了起來,一雙大眼睛警惕的看着她。
「孩子,你媽媽呢?」
小女孩沉思良久,晃了晃小腦袋。
「不知道,兩天前,她把我丟在這,走了。」
我媽的眼睛似乎被什麼擊中了,瞳孔瘋狂的顫抖。
然後捂着嘴,開始痛哭。
清冷的月光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草叢裏相對而立,互相對視了很久很久。
然後我媽伸出了ṭû⁻手。
「孩子,願意和我走嗎,以後我就是你媽。」
我媽歪了歪腦袋,髒兮兮臉上帶着笑意。
小女孩渾身一顫,髒兮兮的小鼻子抽動了一下,慢慢伸出了手。
在兩隻手接觸到的那一刻,契約締結。
從此,她是我的媽媽,我是她的女兒。
抱在溫暖的懷裏的時候,小女孩哭了,那是她被遺棄以來發出的第一聲啼哭。
我媽也哭了,她成爲了兩個孩子的母親,從此不再是孤身一人。
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慢慢消失在了河邊。
-11-
幾個月後弟弟出生了,我們一家三口生活的平淡而幸福。
但媽媽幾乎每天都被噩夢驚醒,在我印象裏,她就沒睡過幾次好覺。
她一輩子沒在家,一個人拉扯我們兩個。
小時候的我不懂媽媽爲何如此痛苦,我只想讓媽媽開心。
一次聽鄰居們嚼老婆舌,我才知道當年的事。
這才知道,媽媽這些年身上竟然揹負着這麼大的痛苦。
但她從來沒有發過脾氣。
善良的人不會懲罰別人,只會懲罰自己。
一天,我媽在看到一條新聞後突然大聲的嚎哭。
之後的幾天,她一直心神不定,整個人緊繃到了極點。
一開始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後來看到新聞後, 我理解了。
那個變態又回來了。
而且比當年更變態,更過分。
它不僅侵犯女人還靠折磨他們爲了。
於是, 我決定要找出他,替媽媽報仇。
我只想讓我媽媽開心。
那條帖子, 是我用我媽的手機發的, 目的就是釣陳強出來。
一開始我也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態, 沒想到真的把陳強釣出來了。
我興奮無比, 按照幾乎一步一步地進行。
這期間被我弟弟知道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 爲此他沒少受同學們的嘲笑。
弟弟上初中了, 性格鋼強, 誰敢侮辱媽媽就和他打架,慢慢的就成了大家眼裏的小混混。
他得知了我的計劃,死活都要參與, 但他還小萬一計劃出現紕漏, 可能會毀了他的一生, 於是在決定動手那天,我找個藉口把他送去了他朋友家。
把他帶回家我也是故意的。
只有直面恐懼, 才能摧毀恐懼。
這樣我媽的心結才能徹底解開。
前邊的過程基本差不多, 到家後,我媽看着我我身後的陳強,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陳強也認出了我媽, 對我媽大肆侮辱。
殊不知, 平時狩獵別人的他, 今天自己纔是獵物。
我在身上塗了迷藥,陳強很快就中了招, 躺在地上。
我把注射器塞到我媽的手裏。
「媽, 這麼多年你受苦了,今天由你來親手殺了這個畜生。」
我媽盯着我,眼裏閃爍着淚花。
然後低頭看向底下的陳強,這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
藥劑注射以後, 陳強的司機劇烈的扭曲着,額頭青筋暴起。
這針毒劑會快速殺死他的神經,這個過程極其痛苦, 絕不是人類能夠抵抗的。
但他卻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充血的眼睛求助似得盯着我, 肢體扭向怪異的方向。
足足一個小時以後, 他才停下了動作。
但他並沒有死,也沒有失去意識, 而是全身癱瘓,意識存在,但身體已亡。
身體裏殘餘的毒素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經。
這種懲罰,遠比死亡要絕望地多。
之後媽媽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她笑得這麼開心。
-12-
「母親節快樂!」
傍晚,我們一家三口坐在桌前舉着酒杯。
媽媽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媽媽,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弟弟拿出一條項鍊,待在媽媽脖子上。
然後狡黠的看着我。
「姐姐,ťűₗ你不會沒給媽媽準備禮物吧。」
我聳了聳肩。
「臭小子,姐姐的禮物已經送過了。」
我握住我媽的手,笑了笑。
「媽,今天不僅是母親節,還是你的生日。」
「你記錯了老姐, 媽媽的生日是在下個月。」
我搖了搖頭。
「不,就是今天。」
「從今天開始, 媽媽, 我希望你每天都會快樂。」
我媽盯着我,淚水在打轉。
「媽答應你。」
我笑了。
「愛你,老媽!」
全書完葉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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