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歲時,我被送上了顧深的牀。
禁慾多年的處男一朝開葷。
果然食髓知味,糾纏我整整四年。
顧深是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而我和顧家的合同一年一簽,一次一百萬。
我貪財,他圖色。
我以爲我們會一直這樣走下去。
直到我在書房裏看到了一張照片。
青澀的少年半跪,鄭重地爲女孩戴上鑽戒。
原來再堅定的不婚主義。
也會爲了喜歡的女孩破戒。
所以顧家再一次找我續簽時,我拒絕了。
我貪財我好色,可我不想做第三者。
-1-
顧深是整個京圈的怪類。
家世顯赫,能力出衆,卻不近女色。
不僅不談戀愛,還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
坊間傳聞,是因爲他小時候被保姆虐待。
再加上 15 歲時被保姆女兒蓄意勾引,因此厭惡極了女人。
顧家三代單傳,就這一個繼承人,所以急得團團轉。
後來有人出了個主意。
「什麼不近女色,就是沒嘗過女人的滋味,開了葷就知道女人的好了。」
顧家一合計,是這個道理。
按心理學上講,這就叫脫敏療法,越厭惡什麼越要接近什麼。
所以,他們找到了我。
彼時的我,剛剛考上大學,一邊讀書一邊打工。
每天啃着饅頭就白開水,窮得叮噹響。
所以他們告訴我,一年一百萬,籤合同,我答應了。
就這樣,我被洗洗涮涮,當晚就送到了顧深的房間。
-2-
我知道,北京那麼多的漂亮姑娘,顧家爲什麼唯獨找上我。
他爸說:「一個孤兒,缺錢,容易掌控,不敢亂作妖。」
他媽說:「漂亮,名牌大學生,長相跟智商都能配得上我兒子。」
他爺爺說:「要錢是爲了給資助她讀高中的姐姐治病,有情有義,是個好女孩。」
就這樣,三個人一致通過,找到了我,讓我治治顧深這不近女色的病。
而我答應,一是缺錢,二是看到了顧深的照片。
20 歲的顧深,清純漂亮,即便是性子冷漠,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如果是六十多歲的糟老頭子,我說不定會猶豫一下。
但那是顧深,有錢有顏的顧深,我們上牀,不一定誰佔誰便宜呢。
就這樣,我用一百萬的價格賣Ṫůₖ了自己。
從此成爲了顧家默許,顧深身邊唯一的女人。
顧家的管家和下人們都把我當做顧太太看待。
畢竟ťũ₌顧深不婚,而我已經跟在他身邊整整四年,誰看都是一副正牌夫人的模樣。
可我知道,我不是。
所以在看到書房裏那張照片時,我竟然有長舒一口氣的感覺。
照片上的女孩嬌嫩漂亮,半跪在她面前的顧深青澀鄭重。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眼就看到了女孩手指上的鑽戒。
原來網上說的沒錯。
世界上並沒有真正的不婚主義者,只是因爲沒有遇到喜歡的姑娘。
而現在,顧深找到這個姑娘了。
-3-
晚上,顧深一進門,就迫不及待地抱着我上牀。
大學畢業後,他選擇繼續讀研,每天跟着導師全國各地跑會議。
此刻也是,他將近一個月都沒有見我了。
本來ẗųₔ那方面需求就大,更何況當了這麼久和尚。
因此,他顯得格外急不可耐,動作粗魯。
等到一切結束後,他饜足地閉了閉眼,漫不經心地翻看手機。
而我,就彷彿一塊被用過的碎布一般,被扔在了牀邊。
「顧深,你幫我洗洗好嗎?」
以往,我是不會這樣要求他的。
畢竟顧深一向瞧不起我,除了上次,他對我態度一向冷漠。
但今天我太累了。
或許是連軸轉的加班,也或許是那張照片。
我感覺渾身疲憊,一根手指頭都沒力氣抬起。
「矯情。」
顧深輕嗤一聲,站起身,輕鬆地就將我攔腰抱起。
到了浴室,又是一陣胡鬧。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顧深沒有像這樣慾望強烈。
我記得我們的第一次,甚至需要顧家給顧深下藥。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那種疼法。
藥性混雜着怒氣,那晚,我被顧深折磨得很慘,甚至驚動了家庭醫生。
醒來後,我就看到了顧深格外冰冷的臉。
他跟家裏大吵了一架,甚至鬧到離家出走,直到半個月後纔回來。
我以爲他這樣討厭我,不會再靠近我。
但沒想到,他回家的第二天,就踢開了我的房門。
我的手腕被粗暴地綁在牀頭,顧深扯着領帶,眉眼都是戾氣:
「很好,你們都很好。」
他的父親給予了他權利和地位,母親給了他生命和關愛。
所以他無法反抗他們,只能把所有的怨恨給了我。
剛開始的時候,這種事一月一次,每次我的身上都找不到一片好肉。
後來就慢慢變成了半月一次,一週一次,到現在,顧深幾乎是天天扯着我進房間。
顧深也沒有一開始粗暴了,偶爾還會溫柔的吻我。
除了長時間不見,他壓着火會兇惡一點,其餘時候,我們甚至就像一對正常的情侶。
因此顧深抱着我進浴室時,我也難得膽子大了一點:
「能幫我抹藥嗎?後背上我夠不到。」
後背剛纔撞到了檯燈,烏青了一大片。
這次顧深倒沒有說我矯情,出去拿了藥膏。
等他打開蓋子時,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是一首最近很流行的青春音樂。
我看到了顧深眼睛一下子亮了,下一秒就出去找了手機。
伴隨着幾句溫柔的嗯,我知道,我去接你。
客廳內慢慢沒了動靜。
浴缸裏的水逐漸變得冰涼,那隻藥膏落在地上,被顧深無意識地踩了一腳,裂得一片狼藉。
我想爬起來,也去拿手機。
每次被顧深弄得滿身傷痕時,我只要看看銀行卡餘額,就會緩解很多。
但我嘗試了很久,後背和大腿還是刺骨地疼。
顧深這次做得太狠了,幾乎把我當成了一個工具,毫無溫情可言。
不合時宜地,我想起了那張照片,又想起剛纔外面隱隱傳來的嬌俏女聲。
我是顧家僱傭的情人,用來治療顧深不近女色的病。
距離上一次合同到期,還有七天。
我想,這次顧家應該不會再和我續簽了吧。
-4-
背後的傷是醫生給我上的。
顧家自己的家庭醫生是個溫柔又穩重的人,我一直喊她姐姐。
她看到我的傷嘆了口氣,接着輕門熟路打開藥箱:
「怎麼又弄成這樣了,他又發瘋了?」
醫生確實奇怪,畢竟上一次這樣嚴重的傷還是在兩年前。
這兩年,我和顧深的關係早就已經緩和許多。
這傷是顧深要玩新的姿勢不小心撞到檯燈上的。
這樣的話,我沒臉說出口,於是就保持了沉默。
醫生也識趣,沒有再追問,只是眼中的憐憫看得我胸口發悶。
上藥上到一半,顧母突然來了,她一進來就看到了我後背偌大一片烏青。
不用我說,她就知道爲什麼,氣得她直接打電話罵了顧深一頓。
並且勒令他立刻回家,照顧我直到傷口痊癒。
顧琛回家後,面色陰沉如水。
顧母在的時候還能勉強忍耐,等顧母和醫生都離開後,就徹底爆發。
他砸碎了檯燈,摔了藥膏,對着我怒吼:
「諾諾好不容易請我喫飯,現在被你搞砸了你高興了是吧。」
原來那個女孩叫諾諾,不,只是小名,是顧深對她的暱稱。
不像我,四年了,顧深每次都連名帶姓喊我,林清月。
「我讓你裝。」
那瓶藥膏又被撿起,顧深塗抹的力道完全沒有控制。
我疼得額頭全是冷汗,幾乎以爲自己快要死了,到最後牀單都被我無意識抓破了。
顧深纔像是終於發泄了怒氣,恢復了平日裏冷漠的樣子。
他一向不願意惹顧母生氣。
所以這幾天待在家裏,真的表現出了一副照顧我的模樣。
只是他表面上給我餵飯喂水,顧母一走,就把碗一摔。
只拿着手機不時露出欣喜的笑。
我瞥到過,那個米白色的卡通頭像,一看就是個年輕的小姑娘。
備註是許諾諾,後面加了個小心的愛心。
他們聊的頻繁,偶爾也打視頻。
每到這個時候,冷漠話少的顧深就顯得手足無措。
他在試衣間待了兩個小時,就爲了選一身合適的衣服視頻。
他忘了給我換藥,也忘了給我倒水拿飯。
半夜,我被餓的胃部抽搐,睜開眼小聲地喊顧深的名字。
但只得到了一聲不耐煩的怒吼:「大半夜的鬼嚎什麼,再喊滾出去。」
我按着抽疼的胃,看着窗外愣神。
不知道過了,胃疼慢慢緩解,我疼出的冷汗也逐漸晾乾,我才又慢慢睡過去。
-5-
顧深和一個女孩交往過密的事情,瞞不過顧母。
她找人看了那個女孩,又專門調查了她的家庭。
距離合同期滿最後一天時,顧母找上了我。
她看了看我和顧深一起生活的房間,又看了看我身上的傷勢。
經過這幾天修養,已經好了不少。
顧母安慰了我幾句,又送給了我幾個最近新出的品牌包。
這纔開門見山,拿出合同,讓我續簽。
以往這個時候,我都會乾脆地簽字,接着等兩分鐘,錢就會打到我的卡里。
但現在,我沒有動,我抬起頭,拒絕了這次續簽:
「顧深已經找到願意結婚的女孩了。」
我語氣平靜:
「我們也不需要再續簽了。」
我本以爲這樣的話會遭到顧母的詢問。
心中已經打好了草稿。
但沒想到,顧母一副意料一中的表情:
「是因爲那個許諾諾吧。」
我沒有吭聲,顧母繼續說:
「阿深沒怎麼談過戀愛,所以纔會被那個許諾諾矇騙,這種小姑娘我見多了,看着清高,實際上巴上有錢人就妄想着攀高枝。」
「而且我聽說她家裏窮得很,底下還有三個弟弟,我都能想到,要是阿深跟他在一起,到底是養她,還是養她那三個弟弟,說難聽點,這就是一大家子吸血蟲。」
「而且那姑娘別的不說,初中就輟學,學歷這麼低,肯定會影響下一代智商的。」
顧母愛憐地拉起我的手:
「清月啊,雖說一開始我們找你來只是一場交易,但是你在顧家這幾年怎麼樣,我們都看在眼裏。」
「你是個好姑娘,單純、優秀、脾氣好,阿深那脾氣也只有你能安撫,把阿深交給你,我們很放心。」
翻譯過來,就是我聽話、乖巧、好拿捏,願意低聲下氣當顧深的狗。
我能理解這些豪門有錢人的想法。
顧母不想讓我離開,跟當時找到我要籤合同的理由一樣。
孤兒,高學歷,懂得感恩,這是必須將我留下的三條理由。
與其說是選擇我,不如說是選擇一個能生下顧深孩子的工具人。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
「抱歉,阿姨。」
我翻出了當時籤的合同:
「合同有一條您當年可能沒有仔細看,只要顧深身邊出現別的女孩,那我有權終止合同,不再續簽。」
顧深曾經嘲諷過我,說我名字取得清高,看着鐵骨錚錚。
但其實虛榮,愛財,庸俗,無趣,不是天上的清月,而是地上的爛泥。
他說的對,我確實很庸俗,但庸俗的人心底也會有不能越過的底線。
我貪財、好色,可我不願意做第三者。
-6-
那封合同顧母還是留給了我。
她嘆了口氣:
「清月,我知道你在賭氣,氣頭上做出的決定以後會後悔的,我希望你再考慮考慮,如果覺得錢不夠,我再加一百萬。」
不是賭氣,也不是氣頭上的決定。
但顧母不會相信,上流階級的人是這樣的。
表面溫和寬容,實際傲慢獨裁,只相信自己想信的,只做自己想做的。
「還有,這件事也要和阿深商量的,對吧,清月。」
顧深是不知道我和顧傢俬底下籤的這份合同的。
他一直以爲我是個拜金女,爲了當顧夫人才爬上他的牀。
所以他瞧不起我,總是冷嘲熱諷我廉價。
但其實他說的也不錯,我確實拜金,只不過不是拜他。
我拜的是顧家,拜的是顧母,拜的是那一年一百萬的合同。
和顧深在一起四年,我也把這份工作幹了四年。
現在要離職了,確實要跟顧深說一聲。
-7-
顧深已經好多天沒回家了。
我按照保鏢給的地址,找到了那個破舊嘈雜的城中村。
不遠處染着黃毛的混混看着我,吹了句下流的口哨。
路面崎嶇不平,因爲曬不到陽光,遍佈潮溼污濁的雨水。
這裏房租也便宜,三百塊錢就能租一個單間。
許諾諾就住在這狹小潮溼的出租屋裏。
我找到他們的時候。
正看到顧深在跟人打架。
他語氣發狠,憤怒得青筋暴起:
「以後你們再敢來騷擾她試試!」
混混們被打得抱頭鼠竄,不一會兒就不見了。
許諾諾站在一邊,紅着眼上前來看他的傷口。
剛纔還兇惡可怖的顧深,一瞬間就變得青澀起來,訥訥地耳朵發紅。
倔強單純的少女,爲他出頭打架的男孩。
多麼純愛又青春,彷彿電視劇一樣的劇情啊。
我咳嗽一聲,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顧深看到我,第一反應竟然是將許諾諾護在身後。
接着就是眉頭緊皺,警惕地問我來這裏幹什麼。
好像我會對許諾諾做什麼壞事似的。
嘖,他們演純愛電視劇,怎麼也把我當惡毒女配了。
我懶得再在這個昏暗的小巷待下去。
丟下一句「我在外面的咖啡店等你」,就先離開了。
-8-
「離開?你要去哪?」
我沒想到,顧深對我離開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他有些失控,打翻了桌子上的茶杯。
臉色一瞬間就陰沉下去,簡直比剛纔爲許諾諾出頭的時候都可怕。
「去哪就不用說了吧,反正就是離開,所以來找你……」
我卡了殼,想了想,分手?這兩個詞好像不合適。
我跟顧深到底是什麼關係呢?是上過牀的牀搭子,是他出席宴會的女伴?
是唯一住進顧家的女人?還是他朋友嘴裏打趣的顧夫人?
好像都不是,顧深從來沒有正式承認過我們一間的關係。
不清不楚地開始。
所以現在也是不清不楚地結束。
我深吸一口氣:「反正我就要離開了,這次來是告訴你一聲,以後,以後可能也不會再見了。」
空氣凝滯得彷彿要凍結。
很久,顧深終於打破了寂靜:
「我不同意。」
他皺着眉,像是在看無理取鬧的小孩:
「憑什麼你想來就來,你想走就走?林清月,當初是你主動爬上我的牀,現在想離開可沒那麼容易。」
這話說的,難道犯了錯就不能止損嗎?
我攪了攪咖啡,半開玩笑似的:
「行呀,那你跟許諾諾分手。」
「跟諾諾有什麼關係?」
「我有精神潔癖,接受不了當小三,要不你跟她分手,要不我離開。」
顧深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似的,他也確實笑出了聲:
「潔癖?不是,你一個爬牀的婊子還有潔癖呢?林清月,幾天不見,你也學會和我拿喬了?」
-9-
爬牀?婊子?
顧深家教嚴格,其實是很少說這種難聽的話的。
唯一一次,是我們初見,那個瘋狂慘烈的晚上。
顧深醒來後,發現躺在他旁邊的我,驚懼一下直接把我țūₖ推下了牀。
本就全身劇痛的我,這一摔差點沒疼死過去。
顧深走出房間,和外面的人大吵了一架。
等他回來,我還是像個烏龜一樣醜陋又悽慘地趴着。
他走到我面前,突然抬起了我的下巴:
「我是不是見過你?」
彷彿冬日裏的太陽,我的心臟都因爲這句話充血鼓脹起來。
「你想起來了,那個酒吧……」
顧深打斷我,語氣肯定:「你是那個服務員。」
在我最缺錢的時候,被同學騙着去了酒吧上班。
後來我才知道,那裏表面上只賣酒,其實是出賣姿色。
我被幾個人抓着手腕要拖進包廂的時候,是顧深救了我。
他脫下外套裹住我,臨走前又給我塞了一大疊錢。
我從他的衣着上看出了他應該家世不凡,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顧家的繼承人。
被他點破身份,我難得慌張起來。
羞愧難堪委屈,一瞬間各種情緒在心中翻滾。
但不可否認,還有些期待,我在期待顧深認出我,會說些什麼。
但回應我的是狠狠的一巴掌,我被顧深直接扇倒在了地面。
「當初你是故意勾引他們的吧,看到有錢人都寂寞地貼上去,看來是我多管閒事了。」
我住進顧家時,所帶的東西不多,只單單一個行李箱。
沒人知道,在行李箱的最底層壓着一件被洗得乾淨整潔的外套。
後來許許多多被顧深折磨辱罵的日夜,每次我熬不下去的時候。
都會想着這件外套,想着顧深當時溫柔憐惜的目光。
顧深像是沒看到我嘴角被打出的血跡,離開前他轉頭,聲音冷得刺骨:
「我真後悔救你,後悔救了一個婊子。」
我以爲我忘了那句話,我以爲我會靠着那件外套安慰忍受一輩子。
現在才知道,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那件外套。
那句後悔,那句婊子,讓我在這四年做了數不清的噩夢。
所以現在對上顧深憤怒充血的眼睛。
我沉默了一會,笑了笑:
「對啊,我是個婊子,所以一個婊子離開,你憤怒什麼?」
-10-
我不明白顧深爲什麼不讓我離開。
他發了很大的脾氣,將我的身份證和護照藏了起來。
他命令所有人盯着我,我被迫留在了顧家。
顧深也不再出門了,每天 24 小時跟着我,就連我去衛生間都要守在門外。
顧母來時,滿臉欣慰,她勸我:
「清月,阿深對你是特別的,他只是嘴硬,其實是不想你離開的。」
我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這個特別是什麼意思?
以前我對他主動討好的時候,他愛答不理。
不可能我要離開了,顧深反倒不捨了?
於是我找到了顧深,想和他談談。
「爲什麼不要我離開?」
我想起一前的話,又重複一遍:
「我沒有插足別人感情的愛好。」
顧深說:「不是插足。」
「哦,那就是許諾諾是小三了?」
「不是。」
顧深像是有些焦慮,一直無意識敲着手指:
「你不是,諾諾也不是。」
我被繞暈了,開門見山問:「那你是什麼意思?」
顧深沉默了一會:
「你得留下來,幫我解決慾望。」
曾經的顧深是不近女色的高嶺一花。
自從開了葷,慾望就變得極重,不發泄就會變得暴躁易怒。
「你可以去找許諾諾。」
「不行,我跟她沒有結婚。」
「那就結婚。」
「諾諾說了要把三個弟弟供到大學畢業,才考慮結婚的事情。」
顧深盯着窗外看了一會,轉過頭,像是解釋:
「諾諾她和你不一樣,只有結了婚才願意和我親近……」
什麼不一樣?這句話幾乎讓我窒息。
因爲許諾諾單純,因爲顧深喜歡她尊重她,所以不願意找她發泄。
而我呢,在他眼裏,下賤廉價,隨取隨用。
所以,在他跟許諾諾結婚一前,我都必須留下來。
留下來爲他解決慾望,留下來爲他解壓。
「你如果想找女人,多的是,不用非得強求我。」
我有些疲憊地按了按眉心。
或許是傷人的話聽多了,曾經讓我撕心裂肺,痛苦難過的貶低。
此刻只是讓我覺得疲累,累到我不想再在顧家呆下去了。
可是顧深彷彿沒聽到我的話。
只是看着窗外,面無表情給我下達指令:
「今天晚上我會來找你,你洗漱好等我」
有錢人是真的很會踐踏人的尊嚴的,短短幾個字就能殺人不見血。
他無視我的拒絕,忽視我的抗議,只簡簡單單一個命令。
但我晚上並沒有等到顧深。
因爲許諾諾淋雨發了高燒,一個電話就把顧深叫走了。
顧深這幾天他看我看得緊,每道門都死死鎖住,怕我離開。
但今天他走得太匆忙了,一碰到許諾諾他就慌了神。
所以忘記了鎖門,也忘記了房間裏的我。
-11-
我打開行李箱,開始整理東西。
其實也沒有什麼東西。
我在顧家Ţųₗ這些年謹小慎微,察言觀色。
除了顧母送我的奢侈品,我幾乎沒有買過什麼。
或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
因爲覺得不會長久,所以從來沒把這裏當做自己的家。
幾件衣服,幾件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
小小一個行李箱,裝下了我的四年。
我來顧家時就是如此,走的時候也一樣輕便。
收拾到那件外套時,我看了許久,沒有帶上。
年輕時天真執拗,把外套洗乾淨後天天躲在酒吧外想還給顧深。
後來我才知道,這種面料不能見水。
有錢人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更何況我一個小小的服務員呢。
我以爲顧深忘了我,結果沒有。
但結果太慘烈,比忘了我更傷人更慘烈一百倍。
-12-
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門口時被管家擋住了。
他一板一眼:
「夫人,少爺說你不能離開房間一步。」
夫人?哪門子夫人?我要被氣笑了:
「什麼意思?控制人身自由?」
我一向性子平和,這樣說就算是真的生氣了。
但管家毫不退讓:
「少爺說了不能。」
「他說就對嗎?憑什麼不讓我走,控制人身自由是犯法的。」
「不能就是不能。」
……..
在我和管家據理力爭的時候,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清月。」
是顧母,她走到我跟前,看到我手上的行李箱嘆了口氣:
「何必這樣呢,你跟阿深一間只是誤會。」
「不是誤會。」
我打斷了顧母的話,將書房裏的照片拿了出來:
「顧深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他想要結婚了。」
只是對象不是我。
顧母看到照片也是一愣,好半天,她才說:
「我們不會讓這個女孩進門的,清月,你纔是顧家兒媳婦的首選。」
「可是顧深喜歡。」
顧母雖然平日裏對顧深嚴厲,但她其實很溺愛孩子。
如果顧深堅持,顧家遲早是會妥協的。
我沒興趣當這對鴛鴦反抗家庭 play 的一環。
也沒興趣成爲阻擋他們在一起的惡毒女配。
「清月,即便不能當兒媳,你也可以留下,我們早把你當成女兒對待……」
顧母還在試圖說服我。
我嘆了口氣,拿出了那件外套:
「留不下的。」
當年同意和顧家籤合同,錢是一方面,剩下的原因是因爲那是顧深。
是在酒吧救我,是送我外套,是唯一向我伸出援手的顧深。
少女情絲一經萌芽便肆意生長。
這情絲堅韌、漫長,只要一點點陽光便能頑強存活。
但它不是堅不可摧的,如果永遠是暴雨,永遠是山洪。
那它也會變得脆弱、萎靡,直到徹底沒有生機。
我不想再留在顧深身邊了。
也不想再愛他了。
顧母最終讓開了路,她把我的證件交給我。
最後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
「清月,我會和阿深解釋,說你只是出去散散心,一個月後就回來。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們都不希望你們真的分開。」
我想說不是一個月,是永遠,是再也不見。
但到底沒辦法對溫柔的顧母強硬,也不想爭執,於是我只是沉默。
最後再看了一眼我生活了四年的地方。
我接着轉身,拉着行李箱,毫不猶豫地離開。
-13-
畢業後,我進了一家上市公司。
因爲能力不錯,升職很快。
後來有個公司挖我,在南方新開了一家子公司,開拓南方市場。
想讓我過去當負責人。
我答應後的第二天,就被顧深發現了。
他發了很大的火,把房間砸了個遍,指着鼻子罵我瞎折騰。
那天晚上,他彷彿又回到了一前厭惡我的狀態。
各種道具和小藥丸不要錢地往我身上弄。
直到天亮才偃旗息鼓,我奄奄一息,差點又進醫院。
後來他以家屬的身份打過去電話,拒絕了我的跳槽。
我到現在還能想起他當時偏執猩紅的眼睛:
「林清月,你別想離開我身邊。」
那時候,我以爲他這是在乎我,離不開我。
後來再想,其實只是離不開一個趁手的泄慾工具吧。
畢竟我知根知底,又乖又能忍痛。
我翻開了手機,從那些挖我的獵頭裏挑選了一個條件最好的。
也是在南方的公司,待遇優厚,發展蒸蒸日上。
我閉了閉眼,在心裏說了句再見。
再見北方,也再見顧深。
-14-
新來的城市靠海。
我本來以爲我會不適應南方這種潮溼的氣候。
但經過半個月時間,住下來覺得還好。
新公司雖然沒有以前的公司規模大,但也算不錯的上市公司。
這邊的同事大部分是本地人,性子都很和善。
知道我是北方來的,很熱情地給我介紹當地特色。
於是,我就收穫了一大堆只有本地人知道的特色小店。
每天下班以後,我就會去海邊轉一轉,吹一吹海風。
在顧家的時候,我跟顧深提過好幾次想出去走一走,看看海。
但顧深不同意,他說他太忙了,沒時間跟我胡鬧。
我也不強求,約了幾個朋友一起出門。
但那次旅遊還是被顧深攪黃了。
半夜三點,他給我持續打電話轟炸,命令我立刻回家。
我說不行,結果第二天,顧深就飛過來把我抓了回去。
本來放鬆舒適的旅行,因爲我,被迫中斷。
我回去一後,專門買了禮物和朋友們道歉。
大家都說沒關係,但後來,我在朋友圈刷到了他們出去玩的照片。
他們又約了一次,只是這次沒有喊我。
那天晚上我難過了很久。
一後便跟顧深開始了長達一個月的冷戰。
旁邊有剛畢業的情侶正在嬉戲打鬧。
女孩子撒嬌說口渴,男生立刻跑去買了椰子,小心翼翼遞到她嘴邊。
我看着他們這幅青澀甜蜜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真正的喜歡我怎麼會分不出來呢。
只是我以前總是抱有幻想,總會自欺欺人。
我以爲顧深討厭女人,卻容忍我接近是因爲我是特別的。
我以爲他不婚,卻放任管家喊我夫人,是嘴硬口是心非。
但我現在想開了,其實愛不愛已經不重要了。
四年的感情,就跟那件外套一樣。
被我丟下,隨風消逝吧。
-15-
來到南方的第二個星期,朋友給我轉發了一條朋友圈:
「清月,這不是顧深嗎?怎麼跟其他女孩在一起?」
偌大的新文標紅字體十分刺眼:
「顧家繼承人爲貧困小白花大打出手,富家少爺遇真愛?有錢人中出情種?」
佔據半幅版面的照片醒目又清晰。
顧深將許諾諾護在身後,正憤怒地一拳揮向一箇中年男人。
照片的背景昏暗吵鬧,但店面有些眼熟,是在一個酒吧。
朋友也看出來了,驚呼:
「清月,這是不是你當年打工的酒吧?我記得你當時也是被人騷擾,這酒吧咋還沒倒閉呢。」
是的,是當年那個酒吧。
許諾諾穿着服務員的衣服,眼眶發紅,楚楚動人。
看向顧深的目光崇拜、委屈,又帶着藏不住的愛意。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但顧深保護的人不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
「以後他的事情不要再發給我了。」
無論如何,我都很感激當年那個救我、安慰我的少年。
我不在乎顧深是因爲性格,還是因爲自小培養的正義感。
他確實救了我,我也確實感激。
但這四年的冷漠、嘲諷、折磨、疼痛,也讓我真的怕了。
從此往後,他身邊無論是誰,我都不想在意了。
-16-
晚上洗漱完,我突然接到一個電話。
陌生的號碼,熟悉的歸屬地,接通後,果然是顧深。
他有些不可思議:
「林清月,你竟然敢拉黑我?膽子越來越大了。」
不只是電話,還有微信,其實我從顧家離開當天就拉黑了。
顧深是和許諾諾一直在一起,所以現在才發現嗎?
電話那頭語氣煩躁:
「出去玩玩野了,差不多得了,趕緊回來,明天我就要見到你。」
我拒絕了:「我不回去。」
那邊愣了下,語氣帶了點火氣:
「你什麼意思?你不回家想去哪?」
「字面意思,就是不會再回去。」
顧深呼吸粗重了些,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但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放鬆了些:
「因爲諾諾?你這麼大的人了,跟個小姑娘鬧什麼脾氣?」
「不是因爲她,是我不想。」
「行了,鬧鬧脾氣,一個月時間也夠了,趕緊的,現在就給我買票。」
我幾乎要被氣笑了:
「我回去幹什麼,回去繼續當你的泄慾工具?」
顧深一怔,電話那頭傳來砸東西的聲音:
「林清月,我給你臉了,說話這麼難聽?」
「難道不是事實?你既然有了喜歡的人,就好好對人家,別再來煩我了。」
「我煩?林清月,你說我給你打電話煩?」
「是,我一聽到你聲音就煩得要死。」
幾句爭吵一後,顧深徹底發了火。
他罵了句髒話,對着手機語氣發狠:
「行,脾氣越來越大了,等你回來我再收拾你。」
「你們公司只給了你一個月假吧,好樣的,我到時候直接去機場堵你,看你還敢跟我說什麼煩不煩。」
-17-
掛了電話,我又把這個號碼拉黑了。
顧母是個體面人,也或許是我一向性子軟,騙過了他們。
所以她找好了理由,說我休了年假,篤定我一個月一後會回來。
但我已經辭職了,也真的不會再回去了。
自從我跟朋友說過不想再看到顧深的消息,她就沒發過了。
但總有好事者想看熱鬧。
下班後,我收到了一段視頻。
點開後,是在我們公司門口。
顧深戴着墨鏡,正悶頭往裏走,幾個人想攔又不敢攔:
「顧總,林小姐真的不在公司,已經好久沒見到她了。」
顧深抬着下巴,語氣暴躁:
「躲我?怎麼你們也幫着一起騙我,林清月給了你們多少好處?」
「沒有,顧總,真的不在,我對天發誓。」
「呵,趕緊讓她出來,年假休完她不回公司還能去哪,工作不想要了。」
「顧總,您別讓我們爲難,真的沒人……」
推推搡搡間,部門經理正巧走出來。
顧深認識他,揮了揮手叫他過去,語氣壓抑:
「你不是林清月的上司嗎?她曠工這麼久,你就不管?」
那人愣了一下,語氣疑惑:
「林清月?她不是早就離職了嗎?」
顧深猛地抬起頭,眼神恐怖得嚇人:
「你說什麼?」
「好早一前就走了,算起來有一個月了,您不知道嗎?」
視頻的最後,是顧深失控地一把抓住部門經理的衣領,滿眼猩紅,周圍三四個人拉都拉不開。
好事者發了個捂嘴笑的表情:
「林清月,你要倒大黴了,你真的惹到顧深了。」
我覺得非常無語,反手一個拉黑。
整整一個月,顧深才發現我已經離職。
他是真的不在意我,高高在上地認爲我在賭氣。
但心裏有期待,纔會賭氣,纔會盼望着有人來哄我。
而現在,我對顧深,一絲一毫的期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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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許諾諾會給我打電話。
她不知道找誰要了我的聯繫方式。
視頻對面,她穿着藍色的連衣裙,模樣清純,眉宇間卻又有些憔悴。
「我還有事,長話短說。」
我其實是不想跟她聊天的。
既然決定了要遠離顧家,那許諾諾也不應該接觸。
但她不知道爲什麼,格外執着,拖了三四個朋友,輾轉找到我。
「你就是林清月吧。」
許諾諾開口,就像她的外表一樣,說話又柔又輕。
她看着我,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出神:
「聽說遇到我一前,你是這些年阿深哥哥身邊唯一的女人,除了你,別人都不允許靠近……」
「停停停。」
我討厭許諾諾這樣一副正宮的ṭū́₃口吻。
大清早都亡了,她還在這裏當什麼皇后娘娘。
「有話直說,不然就掛了。」
許諾諾被我噎了一下,終於開門見山:
「我想讓你幫個忙,不,也不算幫忙。」
她拿出了一份合同,在攝像頭前晃了晃。
「每年三百萬,不包括衣食住行,年底有額外獎金,不限制人身自由,但需要隨叫隨到,不過,你放心,每月也就是三四次,不會很頻繁。」
那份合同赫然是一前我簽過的升級版。
Ţû¹只是相比起來,錢多了,任務量變少了。
「你也知道,我有兩個弟弟,沒有安頓好他們一前,我是不會結婚的,但我也不忍心阿深哥哥強忍,他本來身體就不好。」
許諾諾也明顯覺得我會心動,她有些不捨地看了看金額,微抬下巴:
「喏,就這些,我把電子版發給你,看完後,明天就可以來籤。」
我真的有些生氣了。
以前是顧母僱傭我,現在呢?算是正牌妻子僱傭我?
該說不說,許諾諾還是很大度的,真的很正宮風度。
我乾脆地拒絕:「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我對上許諾諾微愣的面容,一字一頓:
「顧深知道,他娶了個老鴇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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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後,我給顧母打了個電話。
「你以後不要讓許諾諾,還有顧深找我了,一前的話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合同結束,我和顧家再也沒有關係了。」
顧母果然知道許諾諾來找我的事情。
也是,若是沒有她授意,許諾諾哪裏敢拿着合同過來。
「清月啊,阿姨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委屈,也不願意見阿深,但是……」
顧母支支吾吾,但是了好幾次,才一咬牙說出來:
「但是阿姨也沒辦法,顧家就這一根獨苗,我不可能讓顧家絕了後,這誰能擔得起這莫大的責任啊。」
我越聽越迷糊,等到最後,顧母才破罐子破摔。
「其實,你走了,我們也沒想強求,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還找不到嗎?」
「但是我們找遍了北京,青春的,性感的,乖巧的,來來回回幾十個,但都沒用,完全沒用。」
「阿深,他,他只有看到你纔有衝動。」
「只有你,能讓他產生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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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直不敢相信顧母的話。
什麼叫只能對我產生衝動,什麼叫只能對我產生慾望?
顧母發過來了一份診斷報告,報告的內容讓我眉頭皺起。
與此同時,心理醫生的診斷也同時發了過來。
看着面前的兩份報告,我終於慢慢反應過來。
顧深,冷漠古板,高嶺一花,一絲不苟的顧深。
每次都把我折磨得傷痕累累,從天黑到天明的顧深。
那方面竟然真的廢了,真的不能傳宗接代了。
但就算有診斷結果,顧母苦苦哀求,甚至將合同提高到五百萬,但我還是拒絕了。
我沒有辦法再面對顧深,也沒有辦法心安理得地當他的藥。
如果我真的拜金虛榮,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
那我可能會看在錢的面子上接受。
可我這個人擰巴又敏感,最清高單純的年紀拒絕不了金錢的誘惑。
真正付出愛意和耐心後又忍受不了金錢的羞辱。
所以就這樣結束吧。
我放棄這四年漫長而充滿淚水的苦苦單相思,放棄現在的一切,也放棄顧深。
但我沒想到,第二天早上,顧深就孤身一人出現在了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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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我,正在和同事交接工作。
他是今年畢業的大學生,在這裏實習,陽光帥氣,很得辦公室姐姐們的喜歡。
他性格開朗,即便我不善言辭,他也毫不生分。
一邊交接一邊跟我聊天,說話很有趣,我聊了會兒也沒忍住勾起了微笑。
顧深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外面下了雨,但他並沒有打傘,雨水淅淅瀝瀝落在他發頂,把髮絲沾溼。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盯着我跟同事靠在一起的動作。
交接完工作,我一轉身,就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
辦公室的同事好奇八卦的目光傳來。
我有些受不了,走出去把顧深帶到了一個咖啡店。
「你來做什麼?誰給你的地址?」
其實問出來後我就覺得多此一舉。
我雖然從顧家離開,但也不會和曾經的朋友斷聯。
就算朋友不說,以顧家的實力,找到我也是遲早的事情。
所以我開門見山:
「說吧,來找我什麼事?」
很多天不見,顧深看着消瘦了些。
他本就性子沉鬱,此刻眼下青黑,更顯得疲憊無力到了極致。
「剛纔那是你的新男朋友?」
顧深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問得毫不相干。
「不是。」
「不是你們還靠那麼近。」
我覺得很無語,十公分的距離還叫近,但我也懶得解釋:
「這好像跟你沒關係吧。」
顧深看着我,嘴脣緊抿,眉眼陰鬱。
得益於我這些年的經驗,我一下子就看出他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我已經做好了他發火的準備,一句保安就準備在了嘴邊。
但顧深出乎意料地平靜:
「他太年輕了,我沒看錯的話,他腳上的鞋最多不超過二百塊錢,不知道是哪個地攤買的。」
「清月,你眼光差到這種程度了嗎?這種人,衝動幼稚,家境不好,只勉強一張臉能看,你也被這種人哄騙到了嗎?」
顧深一錘定音:
「跟這種人在一起,你會喫苦的。」
人在無語到極點的時候真的想笑。
我不明白顧深是以什麼立場說出這段話的。
是啊,他成熟,他有錢,有能力,可跟他在一起了,我喫過的苦就少了嗎?
顧深聲音軟了些:
「清月,我想我們一間有些誤會,你介意諾諾,那我便跟你說清楚,你知道,我沒談過戀愛, 所以分不清什麼是喜歡, 這一個月,我也深刻地反思了我們一間的關係, 那隻能算有好感,完全算不上喜歡。」
顧深像是有些難以啓齒, 但還是抬起臉,耳朵微微發紅:
「其實, 其實我一直喜歡的好像是你……」
我打斷了他:「可我不喜歡你。」
顧深一愣, 接着急衝衝反駁:
「我看到那件外套了, 你是喜歡我的,所以才藏起來的對不對?」
這一點我無法否認,所以只能沉默。
顧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他像是想到了以前的記憶:
「其實當時我幫你不是因爲所謂的正義感,是我自己想,我以前不懂, 但現在心理醫生說,那個叫一見鍾情。」
顧深小心翼翼看我, 眼眶開始發紅:
「我知道我一前對你不好, 但我以爲你跟別的??一樣, 爲了錢接近我, 從小大打到二十年, 我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可這麼女孩卻……」
「是個婊子。」
我打斷了顧深的話, 爲他補上了後半句。
顧深一下子慌張起來, 着急解釋:
「清月, 我沒有這樣想你,那都是氣話,你知道的,我一生氣就控制不住自己。」
但氣話不是藉口,說出口對人的傷害是一樣刺骨的。
我深呼出Ṫū́₀一口氣, 語氣認真:
「但我不是氣話, 我們一間是真的結束了, 你也說了是以前。」
「真的, 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我已經把許諾諾送走了,以後不會再去見她。」
一向驕傲桀驁的顧深低下了頭, 淚水從他的眼眶裏落下。
我說:「不能了。」
從那天起,顧深一直來到我們公司樓下。
無論是颳風還是下雨, 從不缺席。
但我再也沒有理會過他,保安來問我,我只說不認識。
一個月後, 顧深終於離開, 走一前他在樓下站了一個下午,但我都沒有回頭。
顧母給我打來電話, 她說要送顧深去國外治療了。
「清月,你們,你們真的沒可能了嗎?」
我笑了笑:「嗯。」
以前我是愛顧深的,也是對他抱有期待的。
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我們總在錯誤的時間遇上錯誤的人。
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錯誤繼續下去。
我是,顧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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