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紹人說周家大少爺周子琰是個植物人。
我拉着介紹人保證:你放心吧我嫁。
也不圖別的,主要我這人從小就喜歡花花草草之類的小植物。
植物人老公好啊,不會說話還會爆金幣。
只是結婚還沒一個月,植物人老公幽幽睜開了眼。
「老婆,那個胸肌很好看的實習生跟你告白是怎麼回事?」
-1-
週五回家,介紹人說要給我搞個商業聯姻。
一開始我是不樂意的。
「這都什麼年代了二十一世紀了怎麼還有這麼老套的詞我不同意……」
「是周家那個大少爺周子琰。」
我的舌頭彷彿在嘴裏打了個結,一聲輕咳後,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但是話又說回來,我對周哥哥一見傾心、情根深種,這個新娘非我莫屬。」
說完後,我沒忍住哭了。
笑哭的。
周家大少爺去年出門被車撞成了植物人,躺在醫院裏一年了也沒啥動靜。
周家父母一合計,國內外各種方法都試過了,要不試試老祖宗的辦法——算命。
老祖宗不愧是老祖宗,上來就提了個很有年代感的方法:結婚沖喜。
一般人肯定是不願意給植物人當老婆啊。
但我不一樣,我的公司連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員工馬上就要去公司門口拉橫幅討薪了。
每天去地鐵口賣澱粉腸都比我公司賺得多,起碼是正數。
我上前握住介紹人的手,語氣真誠。「什麼時候領證?現在可以不?我聽說現在都不用戶口本了,身份證就能領證。」
「要不說我和周哥哥有緣分呢,身份證就在我包裏。」
植物人老公好啊,衣食住行都有保姆安排,他死後我還能繼承遺產,而且不說話也不會動,簡直完美。
-2-
周子琰重病在牀,根本無法舉行婚禮。
第一次跟周子琰見面,我們就已經是法律上的夫妻關係了。
我看着躺在牀上的周子琰,心想賺了。
完全是迪士尼在逃王子類型。
睫毛很長很白,跟個喫了毒蘋果的白雪王子似的躺在牀上,幾縷碎髮遮住眼眶,隨着呼吸輕顫。
這張臉就算讓我掏錢談戀愛我也願意啊。
結婚後我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區別是有了周家這個大金礦,我那瀕臨倒閉的小公司終於起死回生了。
周家父母知道我把錢花到公司上也沒反對,還主動問我錢夠不夠,要不要他們也投點。
畢竟救一個小公司的錢還沒周子琰的醫藥費高。
「有錢真好啊。」
我嘆了口氣,接着看第一季度的宣傳方案。
一杯美式被放到了電腦旁,攥着牛皮紙袋的指節微微發白,順着往上看,是新來公司的實習生林安時。
也是我嫡長閨的親弟弟,小時候玩過家家總在我的逼迫下穿上裙子扮演妻子。
說起來他小時候女裝的照片我手機裏好像還有。
「知道枝意姐不喜歡喝甜的,買了不加奶不加糖的。」
他那雙桃花眼盛滿笑意,笑起來時彎成月牙,無端生出幾分勾人的意味。
「謝謝啦。」
我想了想,把手邊的資料遞給他,「下週我要談合作,明天你幫我把這些整理一下吧。今天到點了,先下班。」
「好的枝意姐。」
林安時接過資料,依舊眼帶笑意地看着我。
「外面的雨好大,枝意姐今天是不是沒開車過來?我送你回家吧,正好順路。」
「你很閒啊。」
我忙着往包裏裝晚上回家要看的合同,頭也不抬,「有人接,不用啦。」
對面安靜了兩秒。
「男朋友嗎?之前怎麼沒見過。」
是周家的司機。
嫁給周子琰確實爽,出行都有司機接送。
我再也不用等員工都下班再偷偷摸摸去地鐵口擺攤賣澱粉腸了。
「老公家的司機。」
「你結婚了???」
林安時手裏的資料險些滑落,一直溫軟的聲音都有些破音。
「是啊。」
我點點頭,有些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林安時,他平時都是笑眯眯的,第一次見他這麼情緒外露。「下班快點回家吧,今晚的雨確實很大。」
-3-
回到家後,我踢掉高跟鞋,癱到周子琰身邊長嘆一聲。
原來沒錢的時候以爲有錢就好了。
等有了錢之後發現生意還是這麼難做。
「極品甲方怎麼還不滾?上天又派傻子來考驗我了?」
我拉起周子琰那隻微微帶着些涼意的手,放在手裏無意識地把玩。
指甲被保姆修剪得乾淨圓潤,手指也軟軟的像個人形抱枕。想着抱枕兩個字我就翻了個身直接抱住了周子琰,頭窩在他的脖頸處接着吐槽。
「笨蛋同行爲何這麼多?價格壓這麼低大家還有賺頭麼?乾脆白給算了。下屬是不是都聽不懂人話?我說給大家點份外賣他給每個人點了份綿綿冰。還有林安時來我們公司當實習生了,還挺奇怪的,他爲什麼不去自己家公司。小孩倒是很能幹,頗有幾分姿色胸肌也練很漂亮。」
啥都說出來了之後,我身心舒暢,吧唧在ťú₃睡美男臉上親了口就下牀喫飯去了。
之前都是以前是對着家裏仙人掌罵人的,後來仙人掌枯了。
不過現在這個老公不會枯。
從前對着植物抱怨,現在對着植物人吐槽,也算不忘初心。
喫完飯後我把碗筷收到廚房,癱到沙發上準備刷點低脂小視頻時,林以凡的消息彈了出來。
「寶寶,我弟今天在公司碰見什麼事了麼?回來之後一直不太高興。」
「沒有吧。」
我想了想,甚至周家的資金到賬後工作量還比之前少了,「是不是上班太累了?你跟他說下太累的話明天可以請一天假。」
「哈哈哈好,有你這種老闆公司有福了。」
沒過多久林安時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枝意姐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
後面還跟了個狗狗表情包,「明天早上還喫麥當勞麼?」
「不用啦小林,以後早上我都在家裏喫了。」
對面沒消息了。
-4-
「枝意姐,可以幫我看下我這份策劃麼?」
林安時站在我旁邊,襯衫被挽到小臂處,露出手腕上的錶帶。
送他的成人禮手錶他還在戴啊。
「稍等啊我看看。」我接過那份策劃,翻看了一會,「也沒有很爛吧。」
「那就是有點爛咯……」
林安時語氣低落,我莫名想起昨天晚上那個小狗表情包。
好像。
「哎呀你剛上手難免沒有經驗。」我上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手感和他小時候一樣好,「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你要考慮一些現實的因素。我和你說過,目前公司在成本這一方面是摳得不能再摳了。」
「這樣麼?爲什麼壓縮得這麼厲害?」
我長嘆一口氣,故作哀傷:「公司已經入不敷出了。」
「入不敷出,是因爲這個才和你老公結婚的麼?」
林安時站在那裏,以往的笑意被隱去,面色沉靜看不出情緒,「公司的財務狀況也是在你戴上戒指後突然好起來了,是因爲你老公投了很多錢麼?」
我的心莫名地漏了一拍,一種被發現的心虛感蔓延至全身。
這țûₘ種喫軟飯被發現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錢怎麼花的我清清楚楚,錢怎麼來的我支支吾吾。
「呃,倒也不是他投的……」
是他爸媽投的。
不算是說謊。
「你沒否認第一個,那就是因爲公司快要破產了才嫁給周子琰。」
林安時把疑問句換成了肯定句,語氣篤定。
停頓一會兒後輕輕開口。
「我也很有錢,枝意姐。」
我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說這句話什麼意思。
「爲什麼不和我結婚?」
?
一時間我不知道是耳朵出問題了還是他腦子被驢踢了。
氣氛沉默了下來,我斟酌着開口,想給彼此一個臺階。
「安時,如果你不想來公司上班可以直接說,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沒開玩笑,姐姐。」
林安時湊近過來,逼得我的視線無法躲閃。
「明明小時候還說要娶我的,結果我剛回國你就和別人結了婚。」
「既然是因爲錢,爲什麼那個人不能是我?」
因爲太過懵逼以至於兩眼一黑,我直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能再說了,他敢說我都不敢聽。
林安時的呼吸噴灑在我的手背,掌心突然傳來溼潤的癢意。
我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是什麼後僵在原地。
他眉眼彎彎地看着我。
伸出舌尖又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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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時說出那些話後,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躲着他。
對話框裏再也沒有聊天,就連共友羣裏平常經常冒泡的,這兩天也很安靜。
本來我還在想要不要找他談談,但是又不知道談什麼。
想了幾天後,感覺似乎一切也不是無跡可尋。
當時我剛接手家裏的公司後,林安時就去國外開始上大學。
每年能見面的機會只有寒暑假,每次我來找林以凡時他都在,喫個飯也要跟着,我當時還笑他是跟屁蟲。
林安時聽完只是抿脣笑了一下,接過我手裏的包說有我在你們就不用拎東西了。
後面有一次在 KTV 的時候,前男友跟我表白,大家都在起鬨,唯獨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手裏拿着一包煙。
問了林以凡才知道他是出去抽菸的,也是那會兒才知道他原來會抽菸,平常都沒見他抽過。
我躺在牀上思緒翻飛,一股腦地把這些心理活動都倒給了植物人老公。
講得太過投入以至於我沒看見他微微有些顫動的手指。
就在我準備準備結束今天的倒垃圾環節時,頭頂傳來一聲冷笑。
「那男的對你心懷不軌,你離他遠點。」
我抬頭,發現睡了一兩年的老公正睜眼看着我,眼珠居然是淡淡的琥珀色,像寶石一樣。
這雙寶石一樣的眼睛此刻正在注視着我。
我「哇」的一聲從牀上跳了下去。
「你你你居然是活的!」
「是啊老婆,我還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死過呢。」
周子琰躺在牀上,神色有些憔悴,眼下還有淡淡的青黑,說話也輕得像羽毛一樣,仿ŧṻ¹佛被風一吹就散了,莫名有種委屈的感覺。
「再不醒家都沒了。」
化療都沒醒,話療醒了是吧?
我有些懵,尷尬地笑笑,「這不挺好,人活過來就挺好。」
是挺好。
老公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我也醒了,之前的事現在來一樣樣解決吧。」
「先從那個突然給你告白的弟弟開始怎麼樣?」
不怎麼樣。
現在撤回那些倒垃圾的話還來得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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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琰醒後沒多久,就被救護車拉到了醫院。
我站在病房門口,看着屋內喜氣洋洋的周家父母,輕咳一聲。
「既然您兒子已經醒了,那我們不如就結束這段……」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母握住了手。
「枝意你不能走啊,你一來子琰就醒了,這妥ẗŭ⁽妥是我們家的福星啊!」
「呃。」我求助地望向躺在牀上的周子琰,「要不您問下您兒子的意見吧。」
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結婚了,不用想肯定都不樂意。
我來醫院前帶好了結婚證和身份證,隨時準備在周子琰提出控訴時去民政局離婚。
周子琰半靠在牀頭,他的臉在光線下恰好有一半隱匿在了暗處,嘴脣毫無血色。
「我不要結束這段婚姻。」
「嗯嗯雖然現在有離婚冷靜期,但是一個月時間也很快……」
「我、不、想、離、婚。」
我懷疑我的耳朵真的出毛病了。
周子琰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之前的婚禮沒能舉行,給我個機會,讓我給你一個最盛大的婚禮好麼?」
怎麼還在想着婚禮的事啊睡美人。
我有些哭笑不得。
-7-
「早安,你今天會來醫院看我麼?」
被手機的消息提示吵醒,我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是周子琰的消息。
「我就不去了吧,你是有什麼事麼?」
聊天框上的備註「睡美人」開始變成「對方正在輸入中……」刪刪打打五分鐘後才發了過來。
「嗯,有個檢查項目,需要家屬陪同。你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可以想辦法的。」
「沒事,那我一會過去。另外你昨天做檢查的時候你媽媽和我說了。她和你爸要去國外參加展會,以後這種需要家屬陪同的你找我就行。」
「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不麻煩。
照顧好財神爺是我應該做的。
我在牀上翻了個身,望着天花板發呆。
你說這錢要賺多少纔算到頭呢。
原本和周子琰結婚只是爲了救活家裏那個瀕臨破產的公司。
畢竟這算是我爸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了。
兩個人在欠了根本還不起的錢後從公司樓頂一躍而下,連一句遺言都沒給我留下。
倒是留了一屁股債。
能逼死我爸媽的債務,對周子琰來說只是他一週的醫藥費。
我甚至還暗戳戳地動過結婚半個月後悄悄拿枕頭把他悶死繼承家業的心思,但這張臉就這麼埋進土裏也讓我覺得有些可惜。
還好這個沒跟他吐槽過。
不然估計他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報警了。
林安時的小心思我不是沒看出來。
只是沒結婚前我自己都自身難保了,不想拉着別人一起跳進無盡漩渦。
他也沒把握吧,在我負債累累時說愛我。
我擦了擦不知何時流出眼角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從牀上一躍而起。
只要活下去就有希望。
植物人還能醒呢。
-8-
陪着周子琰做完一系列檢查後,我和護工快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就打算溜走。
裙角卻在這時被人輕輕扯住了。
周子琰睜着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老婆,我很想你,可以跟你說說話麼?」
護工臉上一臉「磕到了」的表情,目光不停在我和周子琰臉上交替。
臉頰一陣發熱,我輕咳一聲,示意病房裏其他人先出去。
「周子琰,我現在都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吐槽了。」
我手指下意識在他圓潤的指甲蓋上摩擦,「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一共就見過兩次面對吧,我不太明白。」
他抬起頭,一動不動地望着我,彷彿要望進人心底裏。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但其實,我已經單方面見過你許多次了。」
什麼時候?
我仔細搜刮了一下記憶,這麼驚爲天人的一張臉,碰見了一定會記一輩子的。
「說喜歡你是認真的,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突然,在你心裏我應該比陌生人強不了多少,而且一開始見面就是躺在牀上毫無自理能力的樣子。」
「等我能正常行動,我會正式地向你表白的。」
表白什麼的好像也不是關鍵問題吧。
我輕咳一聲,「倒也不必補這個。」
「都聽你的。」
周子琰笑起來,燈光下,他的面色更蒼白了些。
我想了想,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說你見過我很多次了,什麼時候?」
他的目光開始躲閃。
不對勁。
周子琰有事情瞞着我。
-9-
回家後我在書房一頓亂翻,找出了周子琰當時的車禍病歷。
時間那一欄清清楚楚地寫着 2020 年 4 月 1 日。
和我父母從公司樓上一躍而下的時間一模一樣。
發生車禍的地點,也在去往公司的必經之路上。
周子琰沒騙我。
我合上病歷本,有些恍惚地靠着書架坐下。
他就是那個之前天天給我發短信、像鬼一樣纏着我的陰溼男啊。
怪不得那天之後我手機再也沒收到過奇怪的短信。
那時公司的經濟狀況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但還沒被逼到絕境。
我正在公司吭哧吭哧幫爸媽幹活時,手機短信提示音響個不停。
打開一看是個沒見過的陌生號碼。
「寶寶爲什麼總穿這件外套?」
「看着像是男款。」
「是哪個野男人送給你的麼?」
「目測料子很廉價,看來他對你的感情跟他這個人一樣拿不出手。」
我看了看身上的九塊九拼多多包郵工裝外套,面無表情的發了個滾。
「是我自己沒錢買新的,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對我來說都是問題。你滿意了麼?」
對面隔了很久發來一條對不起。
「我這就給你買新的,讓你每天都穿不重樣的,你別生氣。」
「我把錢都給你好不好?」
「我的一切都屬於你,包括我自己。」
就在我思考這是不是誰的惡作劇時,手機銀行卡上提示到賬十萬元。
「寶寶你臉紅紅的,好可愛。」
「抬頭四處看是被我嚇到了麼?不要害怕寶寶,我每天要看着你才能睡覺,所以才裝的監控,不會傷害你的。」
老天我天天在小說底下接陰溼男怎麼真給我碰到了。
四處看不是被嚇到了,是想看看財神爺在哪個方位。
「你是誰?」
對面回得很快,「一個卑劣的偷窺者,寶寶不會想知道的。」
「我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寶寶不要討厭我。」
如短信所說,他藏得很好。
沒有讓我碰見過一次。
-10-
林以凡到咖啡店時,我專門看了看她身後,沒有林安時的身影。
「自己來的?」
「對啊。」林以凡放下包包,拿起咖啡單翻了起來,「你是不是想問我弟怎麼沒跟着?」
我嘿嘿笑了一聲,好閨閨,懂我。
最近因爲周子琰的檢查,我把辦公地點改到了家裏。
林安時鍥而不捨地每天給我發消息,問什麼時候能再見我一面。
我正想着藉着這次喝咖啡把話說清楚。
比起做情侶,我還是更喜歡三個人之前一起開黑的日子。
「他被人舉報學籍造假,前兩天剛接到退學通知就慌里慌張地去學校處理了。」
林以凡嘆了口氣,「絕對是惡意舉報,你說怎麼會突然遇見這種事。」
我愣了一瞬,開始給周子琰發消息,「林安時被退學了,你乾的麼?」
「是熱心羣衆舉報。」
「說實話。」
「……是我乾的老婆,你生氣了麼?」
我兩Ŧū́ⁱ眼一黑,趕緊讓他撤銷舉報。
「你那個老公。」林以凡想了想名字,「呃,周子琰最近怎麼樣了?之前說的搬出他家、離婚怎麼都沒動靜了,你別是愛上他了吧。」
我差點被手裏的咖啡嗆到。
「我們才見過幾面,愛個鬼啊!」
「……但我總覺得他好像很瞭解我似的。」
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我自己都注意不到的一些偏好他卻無比熟悉。
林以凡沉默了一會,「你完了,這麼說一般都是愛上別人了。」
「你倆辦婚禮之前別跟我提他了,否則一律視爲秀恩愛。」
我尖叫一聲,「啊啊啊啊我沒有你別污衊我!」
「你臉都紅了還在狡辯。」
「我沒有我不是你別胡說!」
-11-
回到家後桌子上放着股權轉讓協議和聘任書,我正在翻看時周子琰從浴室出來了。
微溼的髮梢還帶着水汽,見到我後黏黏糊糊地湊了過來。
「老婆你檢查一下看看,不忙的時候我們找個時間去做股權變更登記。」
他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傳了過來,有種深海的味道。
上次提過喜歡這個味道後,家裏所有的沐浴露都換成了這個牌子。
「聘任書我同意。」
我把那份股權轉讓協議遞給他,「股權的事你再想想。」
這份股權實在是太多了,老實說我覺得我簽下第二天周家父母就要坐着飛機回國問周子琰是怎麼回事了。
聘任書我收下了,還能領工資,不幹白不幹。
「都聽你的。」
周子琰一個勁地往人身上湊,「老婆今天降溫了,外面風很大,雖然格Ṭũ₌子裙很漂亮,但是最好多穿件外套。」
「說起來外套……」
我轉頭看着周子琰那張帥臉,心想老天,你在頂着這張臉做什麼啊,「我掛在門口那件外套呢?」
周子琰不動了。
「…對不起…我忍不住,以後不會再偷拿你東西了。」
說完抬起頭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你不要生氣,我只是留着看看。」
我腦瓜子嗡嗡的。
「以後不要偷拿我的衣服了,不準再用你這張臉偷東西。」
「也不許從垃圾桶裏撿我扔掉的東西。」
-12-
「今天走憂鬱路線麼,帥哥?」
「沒有。」
像是爲了證明沒有心情不好,又發來一條信息,「沒有憂鬱,開心的。」
我看了看露天餐廳最角落的那個身影。
秋日的夜晚有些蕭瑟,周子琰連個外套都沒穿。
「那垮着個臉。我同事說後面有個帥哥在瞪我們。」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我覺得這樣不太好,會影響你明天的狀態。」
我有些無奈,「慶功宴嘛,不好中途跑掉。」
對面很罕見地沒有回覆。
還說沒不開心,身上的怨念馬上就要化爲實質了。
我和旁邊的祕書交代了幾句,拿起靠椅上的外套走到了周子琰面前,蹲下身子和他視線平齊。
「可以告訴我爲什麼不開心了麼?」
周子琰低垂着頭,燈光昏暗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想說,你會覺得我小氣。」
「沒關係,在我心裏你就是個妒夫。」
有液體砸在了我的手背上,帶着溫熱。
「開玩笑的,別哭啊。」
好像哭得更兇了。
「明天想喝橙香美式。」
對面止住哭聲,說話還帶着些鼻音,「好,我做好了早上送過來。老婆早餐想喫什麼,火腿雞蛋三明治可以麼?」
「好啊,想喫。」
我戳了戳周子琰的臉頰,軟軟的,沒忍住又捏了一把,「說吧,哄哄你。」
耐心等了五分鐘後,對面才傳來悶悶的聲音。
「那個男的,一直在找你搭話。」
聲音小小的,我又往前湊近了些才聽清。
「哪個哪個?」我在腦海裏仔細回想,「戴金絲眼鏡的那個?我們就說了幾句話,都是在聊工作。」
「我討厭他看你的眼神,我討厭圍在你身邊的所有人。」
「可是我要工作,我要社交。怎麼辦呢?」
「我…我想把你藏起來,只有我能看見,但是….不行……」
「好啊。」我乾脆利落地答應下來,對上週子琰紅紅的眼眶,「我要住五千平的大別墅。」
「好,我們住大別墅。」
「每個月要給我五百萬生活費。」
「好,我全部卡都給你。」
「嗯……再給我配五十個帥哥保鏢,要腹肌明顯的。」
「不好,只有我才能保護好老婆。」
我蹭掉還懸掛在周子琰臉頰旁的那滴淚,「笨蛋,蠢死ţũ̂₈了。」
周子琰順勢撫上了那隻手,在掌心蹭了蹭。
「老婆說得沒錯,我很笨。所以看向我吧,一直看着我吧,直到愛上我。」
心臟有些不受控制地跳了起來。
廚師你往今天的飲料里加了什麼,好熱。
-13-
原本定在五月初舉行婚禮。
但快到日期了,澳大利亞那邊發來消息,說分公司那邊出了點事情需要我去處理。
憑着周家投的錢,我也是在國外開上分公司了。
我哈出一口氣,把手放在面前搓了搓。
來得匆忙,箱子裏沒放太多衣服,一下飛機就感覺到了寒氣逼人。
「老婆, 那邊有下雪麼?」
「衣服帶夠了麼?冷不冷?」
坐到辦公室裏,我點開周子琰的對話框,一長串消息彈了出來。
「不冷。」
對面秒回, 「……好。」
帶上省略號就是情緒不對。
「想說什麼?」
「……好想見你,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
我想象了一下週子琰眼巴巴捧着手機的模樣,有點想笑。
「接視頻。」
周子琰裸着上半身,一片白花花的胸膛快佔滿了整個屏幕,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到了那一點上, 目光亂轉了幾圈又落了上去。
「你怎麼不穿上衣。」
「在健身呢老婆,你不是說喜歡腹肌。」
練腹肌好啊,練腹肌好。
我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嗯嗯, 那你先練, 你先忙。」
話還沒說完,周子琰眼眶就紅了。
自從發現我喫軟不喫硬之後,他裝哭也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爲什麼這麼着急掛斷我電話?老婆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說話?」
「別哭了。」我眼睛實在不知道該看哪裏, 「你先把衣服穿上。」
「對不起……有點忍不住, 我好想見你, 老婆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沒用……」
笨蛋啊笨蛋。
我戳了戳手機屏幕,「回去就要辦婚禮了, 還有人哭哭麼?」
「沒有……」
「很棒, 應該開心纔對。」
周子琰把手機拿起, 那張臉放大在鏡頭中,帥得依舊很穩定。
「我很開心的老婆。」
「今年……真是太幸運了,從遇到你的那一天起, 我的人生就變得非常幸福。」
「老婆對不起,我一開始用了錯誤的方法接近你。」
「當時有嚇到你嗎?我太差勁了……我從來都不敢想, 你會成爲我的妻子,會願意和我在一起, 幸福得太不真實了, 我簡直想感謝那場車禍了。我有做好老公的職責ƭũ̂₎嗎?」
我輕輕點了點頭。
周子琰笑起來,眼瞳裏盛滿了我的倒影。
「老婆,我愛你。」
「無論是新的一年, 十年, 二十年, 在未來所有的時間,我都會愛下去,直至死亡。」
時間差不多了。
又看了眼手腕上的錶盤,秒針一點一點接近 12 那個數字,我對着屏幕輕聲詢問。
「你喜歡煙花嗎?」
周子琰對我這個突然的問題感到有些困惑,但還是乖乖回答。
「煙花?喜歡的。」
「老婆是不是想看煙花?我來!我給老婆放, 你等下我看看機票最早的一班。」
我搖搖頭。
「別看機票。」
時間到了。
「看窗外菸花。」
透過周子琰的鏡頭, 我看見一點織白的光點衝向夜空, 就在那光點彷彿要消失的瞬間。
「嘭!」
它炸開了。
一朵朵金色的煙花在夜空中驟然綻放, 彷彿要將整個夜空都點燃。
周子琰的側臉被接二連三的煙花映照,眼瞳第一次那樣明亮。
「…煙花?」
他無意識地重複了我最後說的兩個字。
「好看麼?」
看見他眼睛發亮的模樣,我也不自覺地笑了起來。
「好、好看。非常好看!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煙花。」
「是你安排的麼?我會不會太幸福了, 我……真的很幸福。」
他望着窗外眼睛發亮的畫面被我截圖保存了下來,設成了聊天背景圖。
你不必再患得患失,我的愛人。
作者:愛喫排骨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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