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迴音

爲了錢,我跟富豪老頭回了家。
他兒子從樓上下來,我愣住了。
那是我年少暗戀的人。
江肆言掐滅指間的煙,盯着我冷笑。
「你新找的 money boy,就他?」

-1-
我叫周澤,是個 beta。
即便是去店裏賣,也是沒人要的便宜貨。
這天雨夜,有個穿着名牌的富豪老頭看中我,要我跟他回家。
這是我第一次被點。
本來我已經坦然接受自己的結局。
可推開門。
看到樓梯上走下來一個挺立肆意的身影。
我渾身僵住了。
江肆言。
爲什麼偏偏是他?
他遙遙瞥了我一眼,指尖的煙瀰漫過來。
我眼睛有些乾澀。
「這就是你新找的男人?看着有些……」
他掃視着我,目光停在我的眉眼,漫不經心地按滅手裏的煙。
「寡淡。」
「……」
富豪老頭面無表情看着他。
「小江,人總得試試新花樣。」
老頭推了推金邊眼鏡,掃了我一眼,讓我上樓。
我僵硬地走過去。
垂頭跟江肆言擦肩而過時,他還是那副不被任何人和事影響的薄涼模樣。
他好像沒認出我。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心臟卻還是很悶。
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2-
傭人帶我走進一間陳設奢華的臥室。
我洗完澡出來,只圍了一條浴巾。
沙發上坐着一個身影。
江肆言頭也沒回,淡聲道。
「脫了吧。」
「什麼?」
我一愣,四處看了看。
不是那個老頭點的我嗎?
江肆言看出我眼裏的茫然。
「不樂意的話,現在可以走。」
「……」
我捏緊手指。
如果只是陪一個陌生人,我可以心安理得拋下所有自尊。
可面對江肆言,我做不到。
他是我喜歡了六年的人。
再次見面,我沒想到這麼難堪。
我聲音艱澀得說不出話,轉身朝着門口走去。
「叮咚——」
熟悉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這是信用卡催款的消息。
妹妹還躺在醫院裏,等着做手術。
……
幾秒後。
我垂着頭回到沙發旁。
指尖猶猶豫豫地抽開睡袍帶子。
江肆言看了我一眼,快速移開目光。
他按下一個按鈕。
書櫃從兩邊展開。
裏面各式各樣我沒見過的玩意展露出來。
我瞪大眼睛,腦海一片空白。
江肆言悠悠倒下一杯酒。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我……」
我咬了咬脣,「不反悔。」
反正都是出賣自己,有什麼區別呢?
江肆言身邊的花花草草很多,漂亮的 omega 更是數不勝數。
他不記得我這個普通的 beta 很正常。
最好以後都記不起來。

-3-
江肆言遞給我一杯酒。
我喝了以後,覺得渾身很熱。
他揪住我的衣領,將我推在沙發上。
江肆言的動作並不溫柔。
他像是粗魯的、急切地,想要發泄什麼。
我沒有信息素,也聞不到。
他反覆咬我的後頸。
這是 Alpha 對自己獵物的佔有感作祟。
我呼吸不過來時,手指想抓住什麼。
他故意鬆開我,眉眼輕挑一笑。
江肆言讓我在滿牆的東西中選一個。
我以前在店裏見過幾個。
但不知道用途。
我目光猶豫地看着他。
還沒開口。
被他抵住腿。
「這麼糾結?那我幫你選吧。」
江肆言薄涼的語調,眼底粘稠的念頭在翻滾。
他抬手。
一個眼罩覆蓋住我的雙眼。
……
後面的事情,我記不清了。
只覺得自己翻來覆去死了很多次一樣。
我像是砧板上的魚肉。
任由他處置。
不過,這時的江肆言似乎和平時不同。
以前他遇到什麼事情都不徐不疾,好似一切都在把握中。
可今天,他情緒波動很大,甚至是狂躁。
我眼淚掉出來時。
耳畔傳來他輕輕「嘖」了一聲。
「江先生,我沒有信息素,你要是想標記,應該去找 omega。」
「omega 太嬌氣了。」
他按了一下我的後頸Ŧũ̂₎。
我疼得一縮。
「沒想到你也這麼嬌氣?」
他低笑一聲,好似嘲弄,「不過 beta 更好,不用負責。」
「……」
心頭彷彿被猛地捏了一下。
我閉着眼睛,索性隨便他折騰了。
一直到結束。
江肆言都沒吻過我。
可能是嫌我髒吧。

-4-
燈被打開。
眼罩猛地被拽下。
江肆言捏着我的下巴,細細打量。
「我們是不是高中同過班?」
「……怎麼會呢,江先生記錯了吧。」
我露出禮貌的職業微笑。
以此遮蓋住我內心深處的羞恥感和尷尬。
江肆言垂眼,將我翻了個身。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用收斂了。」

我以爲的結束。
只是他前奏的落幕。
Alpha 的精力超乎我的想象。
天邊泛白時。
江肆言終於鬆開我。
他拿出一張黑卡放在牀頭。
我聲音嘶啞得說不出話來。
看着他走進浴室。
我深呼吸一口氣,踉踉蹌蹌地起身。
小心地收好卡,然後帶走自己的衣物。
不能在客人家過夜。
這是店裏的規矩。
因爲那些貴胄都害怕麻煩。

-5-
我以前和江肆言高中同班過。
Beta 在社會上是最沒有存在感的。
我成績也平平無奇。
一直到畢業,也沒跟他說過幾次話。
只有幾次打籃球。
江肆言隊裏缺人,我被當成替補塞了過去。
他會控場,很多人喜歡看他。
有一次。
比賽到一半,他易感期到了。
江肆言是高階 alpha,易感期三個月一次,每次都來勢洶洶。
他的朋友們被他的信息素壓制得受不了。
我送他去醫務室。
第一次慶幸自己是個 beta。
可以藉機近距離接觸他。
江肆言渾身發熱,眼底幽幽的。
他靠在我肩上,一直貼着我。
我感受不到信息素。
但他灼熱的呼吸落在我後頸。
那種感覺。
我很多年都忘不了。
後來他父母離異,他經常不來學校。
再次聽到他的消息,是他出國了。
我以爲自己努努力,還可能考上他理想的學校。
但現實讓我明白。
我們之間隔着天塹。

-6-
江肆言給我的黑卡里有一百萬。
我看到餘額時驚呆了。
之前就聽說過有的客人會給小費。
但沒想到他會這麼慷慨。
我去醫院繳清了住院費和之前欠的藥費,手術費還差七十萬。
我在店裏沒再碰到過那個富豪老頭。
倒是在計生用品店兼職時,遇到過一次江肆言。
有個男生紅着臉來買了幾盒小玩意。
他一看就是 omega,長得甜美嬌軟。
我餘光瞥見外面的車。
定睛一看。
江肆言坐在駕駛位上,手臂隨意搭在跑車門上,指尖的煙在窗外瀰漫。
在他看過來時。
我連忙收回目光,躲在廣告牌後面。
我面無表情幫這個 omega 收銀。
其實很想說。
這盒號碼不適合江肆言。
他應該買最大號。
眼前的 omega 付完錢,上了那輛車。
我盯着那陣汽車尾氣。
久久才收回目光。

-7-
情人節。
會所裏做活動。
很多客人都來光顧。
Beta 總是後臺等候最久的。
朋友宋辰來上班時,給我帶了一份宵夜。
「喫點東西墊墊,一會不容易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宋辰是 omega,長得可愛,笑起來還有酒窩。
他在店裏當調酒師。
經常和我一起約飯。
我總是沒有生意。
他跟我開玩笑,說可以收我爲徒,教我調酒。
本來以爲我今天又得空單。
結果樓上包廂缺人,經理把我拉過去湊數。
包廂裏,一衆公子哥。
張口就是幾千萬的豪宅和近期十位數的項目。
一個紅色頭髮的紈絝拉着我,讓我陪他喝酒。
我默默聽他們吹噓八卦。
倏地,耳畔閃過熟悉的名字。
「江肆言回來了,咱們得給他接風吧?」
「早就回來了,聽說這次打算結婚了。」
「難怪呢,我還以爲他就在國外發展了,是不是詹家那個 omega?」
「可能吧,聽說他們之前在國外同居過。」
……
我剝橘子的手一頓。
又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將水果拼盤擺好。
我陪陳駱喝了兩瓶洋酒。
胃裏翻滾着。
正想找個藉口去吐一下。
門被推開了。
江肆言走進來。
他身後跟着之前那個甜美的 omega。
大家都叫他詹越。
他們一番寒暄。
江肆言目光掃過我,淡漠地移開。
像是什麼都沒看到。
我垂着眼給陳駱倒酒。
陳駱摟着我,湊近在我身上嗅了嗅。
「beta?聞慣了那些甜膩的 omega 味道,突然覺得你也挺清新幹淨的。
「一會要不要去我那?」
明明很缺錢,我卻沒心情應下。
因爲我抬眼看到詹越在跟江肆言聊天。
江肆言端起他的酒杯不讓他喝,反而遞給他一杯橙汁。
原來他還會關心人。
「陳少,我去一下洗手間。」

-8-
我在廁所吐了一頓。
出來時。
江肆言靠在洗手檯上抽菸。
洗手間只有我們兩個人。
不打招呼,不太禮貌。
「江先生晚上好。」
我走過去洗手。
大概是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其他 alpha 的味道。
江肆言忍不住皺眉。
我連忙後退一步,想快點離開。
「周澤,你什麼客都接嗎?」
薄涼的嗓音叫住我的名字。
我僵硬地背對着他,不敢看他的眼神。
「江先生,這是我的工作。」
「工作?」
江肆言輕嗤一聲。
煙被按滅,發出滋滋聲音。
我剛推開門。
一隻手伸過來,重新把門合上。
江肆言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被他抵在門上。
後頸被他用力扣住。
指腹摩挲着曾經被他反覆咬過的地方。
「你是不是不知道黑卡是什麼意思?」
「……」
「是以後,你得隨叫隨到,只屬於我。」

我瞪大眼睛。
剛想回頭,腿被抵住,無法反抗。
江肆言湊近我。
「現在,讓我看看你的業務能力。
「張嘴。」

-9-
滾燙的掌心覆蓋住我的腰。
似乎對我的衣襬躍躍欲試。
手機鈴聲響起,打破了升溫的曖昧。
我一驚。
想躲。
後頸被他咬破了。
不是很痛,反而有種讓人腿軟的感覺。
江肆言一邊接起電話,一邊單手摩挲我的脣。
那頭傳來詹越的聲音,大概問他在哪。
「我在忙,你們繼續玩吧。」
「那晚上你去我那嗎?你上次說好幫我的。」
詹越的聲線很軟,嗓音放低的時候,有種不自覺的撒嬌味道。
我靜靜聽着,有些心不在焉。
聽起來他們關係很好。
那爲什麼還要來找我發泄?
我想起那一牆的玩意,心裏有了答案。
Omega 身嬌體軟,怕疼。
我一個 beta,又沒有信息素,怎麼折磨都沒事。
我垂眼盯着角落裏的盆栽,不想聽他們的甜言蜜語。
江肆言勾起我的下巴,不准我分心。
他的手指摸了摸我的嘴角。
修長的指尖探進來。
按住我的虎牙。
我的舌頭躲不開,舔了他好幾下。
江肆言眼底的光越發幽暗。
「回頭再說,掛了。」
他收起電話。
江肆言抽回手指,挑眉。
「之前也沒見你這麼會舔。」
「……」
我耳朵有些臊得慌。
剛剛明明是他故意逗我,我根本沒想舔他的手。
江肆言欺負了我一會兒。
我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他大概覺得沒意思,冷着臉推開我。
「剛纔不是跟別人笑得挺開心的嗎,怎麼到我這,就跟木頭一樣了?」
金主生氣了。
我連忙跟他道歉。
江肆言沒理會,直接開門走了出去。
我整了整凌亂的衣服,看到鏡子裏自己泛紅的臉頰。
幾秒後。
他腳步一頓,沒好氣地回頭。
「愣着幹什麼,還想回去做你的工作嗎?跟我走。」

-10-
江肆言把我帶回家。
還是上次那個別墅。
一路上,他一言不發。
是個傻子都看得出來他不高興了。
趁着他去洗澡。
我給他泡了一杯解酒的洛神茶。
江肆言圍着浴袍走出來。
我連忙狗腿地端上去。
「江先生,喝點解酒的。」
他坐在沙發上,抿了一口。
白淨的指尖捻着杯沿。
「一杯茶可不夠討好我。」
「不是討好,這是我應該做的。」
江肆言的餘光一掃。
發現室內的加溼器和空調溫度都被設置得剛剛好。
桌上擺好了果盤和牛奶,想要什麼都有。
臥室變得很舒適,不需要他多動一根手指。
他揚了揚眉毛。
「你對其他客人也這ťů⁴樣?」
我遲疑地點頭。
這都是經理培訓的內容。
記住客人的喜好,是我的職責。
不過江肆言的喜好,我早就爛熟於心了。
倏地,杯子被放在桌上,發出低低的悶響。
江肆言冷然的目光看過來。
似乎比剛纔更生氣了。
我還沒反應過來爲什麼。
他涼涼開口。
「去牀邊跪着。」
……

-11-
我回到出租屋時,渾身疼得像是散架了。
要不是衣服遮得嚴實。
那些痕跡肯定會招來異樣的目光。
我找宋辰問了一下黑卡的事情。
他驚訝:「你不知道嗎?收了黑卡就是被買下來了,那張卡你可以去任何場所買任何東西,也不知道咱們會所誰會這麼好運氣,到現在都沒人見過那張卡。」
也就是說,那張卡不僅僅能用餘額Ţŭ₃,還能當信用卡刷。
我怔在原地。
這種事情經理沒說過。
他平時只會重點培養漂亮的 omega。
我這種普通的 beta 就像是不會下蛋的公雞,很ŧũ₆多潛規則都沒被透露。
有了黑卡,我不用再去會所坐班。
連着一週。
江肆言都沒聯繫我。
我沒有他的電話,也不知道怎麼找他。
大概他有需要就會找我吧。
我去醫院繳納了藥費,讓妹妹安心接受治療。
周沫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她乖巧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蒼白的小臉,看着就讓人心疼。
不用再爲手術費發愁,我短暫地得到了喘息。
今天宋辰休息。
我買了菜,打算做頓飯犒勞他。
我妹妹住院期間,他沒少幫忙。
「真的給我做飯啊,那我可不客氣了。」
宋辰選了一大堆菜。
興高采烈地跟我一起回家。
「周澤,我要喫糖醋排骨,上次喫你做的飯還是過年的時候呢,我已經饞很久了。」
「那我今天多做一點。」
到公寓樓下。
我感覺有人在盯着我。
我回頭,卻只看到寥寥無幾的行人。

-12-
晚上,我做了糖醋排骨、蒜蓉蝦、清蒸鱸魚,還有個牛肉羹。
都是些家常菜。
宋辰很喜歡,全都喫完了。
他打了個飽嗝,癱在沙發上。
「周澤,你要是 omega 就好了,我肯定立刻把你娶回家。」
「少來。」
我嗤笑,催促他去洗碗。
宋辰恐 A,他是個標準的同性戀,只喜歡 omega。
同性戀在社會上接受程度不高。
所以這件事只有我知道。
我正在洗葡萄。
手機亮了。
我看着上面顯示的陌生來電。
心裏有預感似的,連忙拿着手機去了陽臺。
按下接聽。
那頭果然傳來熟悉的音調。
「是我。」
「江先生,有事嗎?」
「下來,我在你家樓下。」
我一愣。
不等我再開口,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13-
我下樓。
一輛賓利在破敗的樓棟裏格外惹眼。
我坐上副駕駛。
車內一陣低氣壓。
江肆言面若冰霜地看着我。
「你家裏那個男人是誰?周澤,你是不是忘了黑卡是什麼意思?」
「沒忘。」
他不會以爲宋辰是我的客人吧?
「宋辰是我室友,他在會所當調酒師,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樣。」
「室友?真的?」
我點頭。
江肆言眼底緩和了一些。
「那你帶我上去看看。」
「啊?」
「怎麼,不樂意?」
「不是……就是……我家太亂了。」
我支支吾吾找藉口拒絕。
其實是不好意思讓江肆言看到破敗的小公寓。
我連像樣的招待他的茶水都沒有。
他這樣矜貴的人,去我家裏着實有些委屈他。
江肆言冷哼一聲,「是太亂還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真的沒有。」
見我沒有請他上樓的意思。
他也不再堅持。
江肆言板着臉,煩躁地掏出煙。
煙盒空了。
他眼底更加不爽。
我看着他把煙盒捏扁,連忙道:
「我去買。」
他拉住我。
車內的燈幽暗。
江肆言惡劣地勾脣。
雖然笑得不溫暖,但雋秀好看的臉仿若桃花盛放。
我看呆了一瞬。
「不抽菸了,做點別的,照樣能去火。」
「……」
他言外之意很明顯了。
我雙手緊扣衣襬。
經理以前教過很多哄客人開心的法子,沒一個是上得了檯面的。
我看着江肆言不悅的眼眸。
心一橫。
翻身跨過去,坐在他腿上。
「江先生,我、我幫你去火。」
我生澀地貼近他。
手指抓住他的皮帶。
下一秒。
手腕被扣住。
江肆言眯起眼睛。
「誰教你的?」
「經理。」
我老實回答。
這次他的怒火消了大半。
江肆言不喜歡我身上有宋辰那股 omega 的甜膩味道,皺眉。
「把衣服脫了,還是你本來清爽的味道好聞。」
我只穿了一件襯衫。
脫了不就……
我難爲情地垂眼。
手指猶猶豫豫地開始解釦子。
脖頸和鎖骨展露出來。
江肆言目光變深,指尖忍不住捻了捻,好似耐心在消失。
沒等我把釦子解完。
他拉住我,咬上了我的脖子。
我沒有腺體。
他每次都是恨不得把我喫掉一樣。
滾燙的呼吸灑過來。
貼得太緊。
我感受到了更燙的東西。
我面紅耳赤,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江肆言抱緊我,力道大得恨不得將我嵌入他身體裏。
如果我聞得到信息素。
就會發現此刻他十分狂躁,像是在理智崩潰邊緣。
Alpha 的信息素覆蓋住我,濃得像是要將我浸泡發酵。
短短幾秒,他已經完全覆蓋住宋辰的味道。
可我對此一無所知。
只覺得他的手指有些惡劣。

-14-
賓利快要晃盪起來時。
鈴聲不合時宜地響起。
我看到是醫院來電,連忙推開江肆言。
電話那頭傳來護士倉皇的聲音。
她說我妹妹拔掉針頭不見了,目前正在找她。
我心口漏了一拍。
「怎麼了?」江肆言拉住我的手。
我回過神來。
「抱歉,江先生,今晚沒辦法陪你了,我有急事得去趟醫院。」
我慌張地準備下車。
江肆言拽住我。
「我送你。」
他幫我係好安全帶,連忙啓動車子。
抵達醫院。
我直接衝進住院部。
太過匆忙,忘了跟江肆言道謝。
碰到護士,她虛驚一場地說妹妹已經找到了。
我走進病房。
周沫正紅着眼睛躲在被子裏。
「怎麼了,沫沫?護士說你要去天台,被保安發現了才抓到你。你爲什麼要離開病房?跟我說說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沫沫,你馬上就可以做手術了,再等等可以嗎?」
我溫聲哄她。
從前周沫一直很乖,喫再苦的藥也不會讓我擔心。
突然這樣,肯定是有什麼原因。
「哥哥,我不想治病了,你帶我回去吧,我想回家。」
她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
「爲什麼?做完手術你就可以康復了。」
周沫先天性腎臟不好。
好不容易等到合適的配型,我不想讓她放棄。
掀開被子。
枕頭都被她哭溼了一半。
「哥哥,因爲我,你過得很辛苦吧?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也不用受那麼多傷了。」
她抹了抹眼角。
「我不治了,我寧願去死,也不想讓你疼了。」
「你在胡說什麼,我不累,只要你好好的,我辛苦點算什麼,哥哥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準說傻話。」
我抱着她,問她爲什麼會瞎想。
她抽噎着說上次看到了我手腕上的紅痕,還有脖子後面的痕跡。
她以爲我被人打了。
我哭笑不得,委婉地解釋。
「那是我喝多了不小心撞的,我沒被人欺負。」
周沫將信將疑。
我跟她拉鉤承諾,她纔不哭了。

-15-
我去感謝醫生和護士,順便詢問了手術預約的事情。
回來時。
病房裏多了一個人。
江肆言買了一大堆玩具和補品。
他拿着一個漂亮的娃娃正在逗周沫開心。
周沫好奇地看着他。
「你真是我哥哥的朋友嗎?我以前都沒見過你。」
「以後你就會經常見到我了。」
江肆言拿起一個蘋果開始削。
他削了一個小熊形狀的,哄周沫喫掉。
看着她的笑臉,我內心的重擔瞬間減輕了不少。
我還以爲江肆言已經走了,沒想到……
窗外的月光十分皎潔耀眼。
但我定定地看着那個高大的背影,什麼都看不進去了。
以前高中時代。
江肆言看着很不好惹。
可他有自己獨特的溫柔。
在別的 alpha 指使我做這做那,故意讓我打籃球體力上碾壓式欺負我時,他把我拉入他的隊裏,每次傳球都幫我。
別人會瞧不起平庸的 beta,可他不會。
就是那些一點一滴的行爲,讓我的心裏再也容不下別人。
我正看着他的背影發呆。
江肆言突然回頭。
他來到走廊。
「你輟學去會所工作的原因就是這個?」
「嗯,江先生,今天麻煩你了。」
「以後別叫我江先生,叫我的名字。」
「好的。」
「叫來聽聽。」
「……」
對上他深邃的視線,我居然有些說不出的不自在。
「江……肆言。」
他眼底浮現淺淺的笑意。
我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他。
他的手機亮了。
詹越打電話過來,似乎有急事找他。
我頓時清醒過來,連忙讓他有事先走。
差點忘了,他有喜歡的人。
我送他到醫院門口。
看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
忍不住羨慕起那個從小無憂無慮的詹小少爺。

-16-
最近,網上都在傳江肆言要和詹越訂婚的消息。
我看完八卦。
立刻打開了江肆言的微信。
他朋友圈很乾淨,不怎麼發東西。
我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心臟像是空了一塊,怎麼都填不滿。
下午,我去計生用品店兼職。
這家店的老闆之前對我有恩,他闌尾炎住院了,我答應幫他看店一段時間。
店面很小,一般晚上纔會有生意。
最後一抹晚霞消散時。
一個黃色頭髮的 Alpha 走進店裏。
他逛了一圈,挑了一個橘子味的盒子。
結賬時,他盯着我笑。
「這個牌子好用嗎?」
「不知道,一共 69,現金還是掃碼?」
黃毛沒被我轉移話題,反而越發湊近我。
「你用過嗎?喜歡橘子味嗎?」
我冷着臉推開他,催促他付款。
黃毛付了錢,問我要不要和他喫宵夜。
當然不是正經宵夜。
我垂着眼,懶得看他。
「我不喜歡跟黃色頭髮的人喫宵夜,更討厭橘子味的東西。你再多說一句,我不介意送你去警局喫宵夜。」
「一個 beta,囂張什麼?約你是看得起你。」
黃毛撇嘴,拽拽地走了。
我早就對這種不痛不癢的咒罵免疫了。
快下班時。
我清點今天的營業額。
數錢到一半,電話驟然響起。
那頭傳來一個厚重的聲音。
我反應了幾秒,纔想起來是之前的富豪老頭。
「江老爺,有什麼事嗎?」
那頭焦急的聲音頓住。
「誰告訴你我姓江?」
「您不是江肆言的父親嗎?」
「他爸早就死了,我是他的舅舅。」
林庾做着自我介紹,頗有些氣急敗壞,好像江肆言的父親是什麼禁忌話題。
「抱歉,我……」
「周澤,你在哪?儘快來趟半山別墅,小江犯病了,還碰上易感期,他現在有些不受控。」
林庾是 alpha,他現在根本不敢上樓一步,樓上的信息素味道恨不Ţù⁰得淹沒整個別墅。
「不應該找詹越嗎?他纔是 omega。」
Omega 最能安撫易感期的 Alpha。
林庾嘆了一口氣。
「小江他以前生過病,對信息素不敏感,甚至排斥。別說這些了,你趕緊過來吧,多少錢我都給你。」
我一顆心揪起來,連忙收拾東西出發。
江肆言居然生過病?
難怪之前他看起來有些躁鬱。

-17-
抵達別墅。
林庾已經在門口等我。
他遞給我一支抑制劑。
「可以幫他穩定情緒,雖然可能沒用。」
我拿着東西上樓。
一樓的傭人們面露難色地紛紛離開,他們受不住 alpha 狂躁的信息素壓制。
我是 beta,什麼都感覺不到。
推門而入。
臥室內被砸得一團糟。
江肆言坐在陽臺的角落裏,似乎淋水冷靜過,渾身溼漉漉的。
衣服貼在身上,肌肉線條清晰顯露,所有痕跡一目瞭然。
猩紅的雙眼掃過來。
濃厚的壓迫感襲來,讓我不敢再上前。
「誰讓你來的,林叔嗎?」
「嗯,他讓我來幫你,你還好嗎?」
「滾遠點。」
他剋制地咬了咬牙,撇開目光盯着牆。
「我會弄傷你的。」
「沒關係的,我本來就是你的,你弄得再疼也沒事。」
他買下我,幫我解決了家裏的困境。
我受點傷算什麼。
江肆言詫異地看向我。
「我的?」
「嗯。」
我緩緩湊近他,手指捏緊兜裏的抑制劑。
可我並不知道。
自己身上沾着別的 Alpha 淺淡的橘子味信息素。
江肆言易感期,對別人的味道十分敏感。
在離他一步之遙時……
我發現他眼神變得濃厚可怖。
江肆言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周遭氣息冷得仿若深冬凝結的冰。
我下意識後退。
這個動作刺激到他。
他猛地撲過來,將我按倒在地毯上。
「騙子,你是不是又去找別人了?說什麼是我的,你還是不會乖乖待在我身邊。
「你跟他做了什麼,爲什麼身上都是這股味道?
「我教不乖你嗎,周澤!」
襯衫被他狠狠撕開。
我的解釋他根本聽不進去。
尖銳的牙ẗųⁱ齒刺進我的脖頸。
腰被他捏住,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我拔出抑制劑,趁機扎進他的腺體。
江肆言悶哼一聲。
他抬頭,擦掉嘴角的血漬,眸底冷暗無光。
整個人陰鷙得像是地獄裏走出來的閻羅。
「你覺得,這東西會管用嗎?」
他冷笑着拔掉針頭。
腺體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
可他剛剛一點反應都沒有。
大概是之前生病,腺體受損了。
我對上江肆言陰沉病態的目光,第一次有想逃的衝動。
可他看起來又有些無助。
就是這一秒的猶豫。
之後的三天。
我都沒能再逃離這間臥室。
每次我有離開的傾向,就會被他拽住腳踝重新拖回去。
他會更加用力地懲罰我。
房間裏一片狼藉。
沙發上、浴室裏、鏡子前……
到處都是他留下的痕跡。
要不是 beta 皮糙肉厚,我估計早就在第一晚昏死過去了。
深夜,江肆言抱緊我時。
我心底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知道他喜歡別人,只是用我發泄。
但還是可恥地想再靠近他一點。
我像是猴子撈月一般。
明知道無法得到,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捧起那些抓不住的水波。
水中望月。
一秒我也知足了。

-18-
正午。
我被一陣跑車引擎的轟鳴聲音吵醒。
睜開眼,室內已經被收拾好了。
我輕輕一動,身子疼得像要散架了。
樓下傳來詹越的聲音。
他來看望江肆言。
瞬間。
我腦袋裏警鐘響起。
經理說過,我們這行最忌諱給客人添麻煩。
尤其是被客人的家人發現這種事,會讓人在行業裏混不下去。
我看着鏡子裏渾身的青紫,匆匆圍了個浴巾。
門外傳來腳步聲。
我心跳加快。
目光環視一圈。
打開櫃子,我鑽進去藏起來。
走廊上的人正在交談。
隱約的聲音傳來。
詹越:「有沒有別的辦法,我馬上快到發熱期了,我快瘋了。」
江肆言:「不是讓你用手銬嗎?」
「試過了,拷不住,還差點被打了一頓。」
兩個人走進隔壁的書房。
聲音聽不見了。
我躲在黑暗的衣櫃裏,鬆了一口氣。
他們爲什麼聊那麼限制的話題?
江肆言這種特殊癖好我以前在店裏聽過。
據說,一個 master 可以有很多寵物。
那他和詹越是這種關係嗎?
他也會和他玩那滿牆的東西嗎?
會吧。
江肆言應該對詹越很溫柔,畢竟他是 omega。
心臟空蕩處傳來悶痛。
我摸了摸手腕上的淤青,疼痛感傳來,腦袋清醒了不少。
我強迫自己別想那些。

-19-
倏地。
櫃門被打開。
我嚇了一跳。
江肆言穿着居家服,神色已經恢復正常。
見我縮在他的衣服堆裏,他忍不住勾脣。
「你是有什麼特別愛好嗎?喜歡玩捉迷藏?還是喜歡我身上的味道?」
「抱歉,我……詹少爺他走了嗎?」
「嗯。」
他將我拽出衣櫃。
我扯着鬆鬆垮垮的浴巾。
對上江肆言戲謔的目光。
他打量着我身上的痕跡,像是在欣賞自己的戰利品。
我驟然發現他脖子上的咬痕和抓痕沒遮住。
江肆言的衣服太寬鬆,輕輕一動就會顯露出來。
我大驚失色。
「你爲什麼不穿高領的,你不怕被你未婚夫看到嗎?他不會已經知道我的存在了吧?」
我滿腦子都是自己被當小三抓住的場面。
江肆言揚了揚眉毛。
「誰是我未婚夫?」
「詹越啊,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昨晚他折騰得太疼,我忍不住才咬了他一下。
他眉頭皺了一下。
「他是我未婚夫?你聽誰說的?」
「新聞八卦上說的。」
他冷笑,「緋聞還說我在國外有個私生子呢,你要看看嗎,想不想當他後爸?」
「……」
我窘迫地搖頭。
江肆言牽住我,讓我坐在沙發上。
他拿了藥,一邊給我擦,一邊慢悠悠解釋。
「詹越喜歡他的小叔叔,強上很多次沒得逞,來找我幫忙。」
強上?
我腦袋瞬間沒轉過來。
沒想到那麼甜美的 omega 會做這麼生猛的事情。
「你怎麼幫?」
「江家有醫藥公司,我幫他搞了瓶特製藥,剛剛給他了。」
「這個……合法嗎?」
江肆言撩了一下眼皮,輕笑。
「等你不聽話,揹着我去招惹別的 alpha 時,就知道那個合不合法了。」
我嚥了咽口水,又解釋了一遍橘子味信息素的原因。
他不知道信了沒,嘴角似笑非笑。
江肆言單膝跪在我腿邊,上藥的動作很輕。
「疼的話就說出來,我易感期控制不住自己,抱歉。」
他看我的目光帶着溫柔。
這個瞬間,我總覺得不太真實。
不過,知道他不喜歡詹越後。
我內心的空洞緩和了不少。

-20-
那天之後。
江肆言對我的態度變得柔和。
妹妹做手術時,他也陪着我。
清冷的走廊上。
他握住我的手,寬慰我會沒事的。
這種時候,我們一點也不像那種不堪的金錢關係。
我有些眷戀他掌心乾燥的溫度。
手術很成功。
妹妹回到監護病房。
我終於睏倦得合上眼。
醒來時。
狹窄的單人沙發上,我被人緊緊抱着。
輕輕一動。
江肆言收緊手臂。
「別動,小心掉下去。」
「你沒走?」
「嗯,擔心你。」
輕飄飄的三個字,讓我心臟被貓抓似的。
後頸傳來他溫熱的氣息。
有些熟悉。
像是心有靈犀一般。
他突然開口。
「周澤,你記不記得有一次你揹我去醫務室,我也是這麼靠着你的?
「其實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咬你,但怕嚇到你。」
我喉頭一梗,艱澀地問:
「你……早就認出我了?」
「不然呢?我讀書時過目不忘,經常是第一,你忘了?」
我心頭酸澀又尷尬。
多年後重逢,我不祈求自己跟他並肩。
但也不想以這種不堪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
江肆言見我沒應,用膝蓋頂了一下我。
「你呢,你沒認出我?」
「呃……遇到的人太多,確實沒認出來。」
我撒着謊,以此維護自己卑微的自尊心。
「哦。」
他捏了一下我的手,有些重。
「那你以後最好記住了,要不然……我生氣的後果你知道的。」
「以後不會了。」

-21-
妹妹出院那天。
宋辰和我來接她出院。
周沫Ťü₉特別喜歡宋辰身上的味道,一見面就要抱着他。
「哥哥,那個江哥哥不來嗎?」
「他在忙。」
江肆言平時出差,連在公司的時間都很少。
哪有時間來接周沫。
話音剛落。
我們三個走到醫院門口,我就被打臉了。
江肆言開着車,後備箱全是送給周沫的出院禮物。
周沫笑着跟他道謝,目光亮晶晶地看向我。
我無奈開口,打算請江肆言喫飯作爲答謝。
江肆言看了宋辰一眼,道:
「喫飯可以,但我想喫你做的。」
「這……」
「很爲難?」
「不是,那我得先去買菜。」
其實我不太想讓自己的廚藝玷污他金貴的胃。
但是又不想拒絕他。
最後,我們幾個人先去超市買了菜,纔回家做飯。
江肆言停車時,看到宋辰牽着周沫,另一隻手還幫我拎着菜。
路過的鄰居笑着打趣,說我和宋辰是一家三口。
我連忙搖頭。
江肆言面無表情地Ţṻ⁰打斷話題,走到電梯口。
「幾樓?」
宋辰按下六樓。
我不太想江肆言看到我家裏的破敗。
但一進門,周沫就纏着他,要他去房間裏一起玩樂高。
江肆言給她買了很多玩偶,把她的小牀都快擺滿了。
笑聲從房間裏傳出來。
我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了。
我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菜。
喫飯時,江肆言眉頭很愉悅地舒展開。
公寓裏掉皮的牆壁,潮溼的地板,窗戶鎖壞了且生鏽……
原來這些都無人在意。
我暗暗鬆了一口氣。
「怎麼不喫,發什麼呆?」宋辰給我夾了一塊魚肉,還特地幫我去掉魚皮,自然地放進他嘴裏。
我不喜歡喫魚皮,但宋辰喜歡。
這是我們長期拼飯下來的默契。
我一邊喫飯,一邊給周沫挑魚刺。
今天做了白灼蝦。
江肆言不喜歡姜,醬料我特地調的他的口味。
我餘光看到他喫了一口。
江肆言喫飯時很安靜,舉止修養良好。
但是後半場他眉頭微皺,不知道是哪裏不滿意。
我忐忑不安坐着,喫了一半就飽了。

-22-
飯後,江肆言沒有久留。
他第二天公司還要開會。
我送他到樓下。
他還是那副沉默的樣子。
難道是我做的菜太難喫了?
我腦海裏正在覆盤。
突然,前面的人停下腳步。
江肆言站在路燈下,橘色的光落在他臉上,襯得睫毛根根分明。
「周澤,我們結束這段關係吧。」
「嗯?」
我腦袋空白了一瞬。
反應過來他說什麼,心臟遲鈍地傳來悶窒。
我就知道,不該讓他去我家裏。
看到這樣貧窮困頓的背景,誰還願意繼續接觸我。
我蜷縮起手指。
「好的,江先生,你等我一下。」
我匆匆上樓,將那張黑卡取出來。
回到江肆言面前。
我把卡還給他。
「江先生,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忙,我、我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我垂着眼,整個人被樓層的陰影覆蓋住。
幾步之遙,我卻無法逾越,和他一起站在光裏。
「……」
江肆言盯着那張卡。
他眉頭微皺,又很快鬆開。
倏地。
他嘆了一口氣。
「周澤,解除關係的意思是,我們進入下一段關係吧。」
「什麼?」
「戀愛或者結婚,你選一個。」
我大腦徹底宕機,懷疑自己聽錯了。
瞳孔驟縮,抬頭對上他深邃認真的墨眸。
「我不想再看到你跟別人親密了,我很自私,只想完全擁有你,可以嗎?」
江肆言說得很直白。
其實他腦海裏陰暗發瘋地嫉妒每個與我接觸的人。
幾秒後,他忍不住追問。
「怎麼不說話?你記得我的每個習慣,每個喜好。我動動手指,你就知道要在牀上做什麼,你敢說自己對我沒一點感覺嗎?」
他手指緊張地捻緊。
我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有些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自卑的慣性讓我想否認。
可是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我很難對他再說謊。
「有的。」
很早以前就有感覺了。
「可是,江肆言,你離我太遠了,我夠不到你。
「以前我能和你一起打籃球,是因爲你主動邀請我,你笑着說不會讓我輸的。
「可有一天你走了,我去哪都找不到你,我該怎麼辦?
「現在呢,就算我喜歡你,你又能喜歡我多久?」
這是橫亙在我們之間的事實。
我不想一頭扎進去。
抓不到月亮,卻被水淹死。
江肆言定定地看着我。
「能喜歡多久我不知道,因爲我無法預料自己什麼時候會死。
「但我知道,這次我也不會讓你輸。
「你願意再信我一次嗎?」
說完,他朝我邁了一步。
像是學生時代的許多次那樣,從陽光裏朝我走來,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
我的心臟忍不住加快跳動。
心裏的答案呼之欲出。
這可是江肆言。
我喜歡了六年的江肆言。
我沒辦法拒絕的江肆言。
反正,我也沒什麼可失去的了。
既然他主動朝我走來,我爲什麼不試試呢?
「我願意。」
我嗓音哽咽。
江肆言捏緊的手指終於鬆開。
他勾脣。
「過來,親我。」
我走上前,和他一起站在路燈下。
橘色的光芒照耀着我們。
我剛碰到他的脣,就被他緊緊抱着。
江肆言扣住我,反客爲主,吻得很重。

-23-
我和江肆言在一起了。
離開會所後,我一邊工作,一邊回到大學讀書。
江肆言每天下班就會去小學接周沫,然後再來接我。
同學們還以爲我英年早婚。
江肆言在市中心買了一套房,方便我和周沫上學。
我說他浪費,他讓我牀上補償他。
無恥。
不過我發現,每次做的時候,他都要矇住我的眼睛或者把燈關了。
有一次,我非要跟他一起洗澡。
他無奈。
脫下衣服,我看到他身上有很多疤痕。
經年累月,數不清多少道。
還有胳膊上, 似乎有自殘的痕跡。
「怎麼回事?」
他無所謂地聳肩。
「高中之後大家以爲我出國了,其實我是被父親送去了國外的精神病院。
「他故意把我藏起來,就是爲了離婚官司裏讓我媽退讓。他們爲了股份財產爭得不可開交, 我在那裏待了兩年, 沒有人在意。
「後來父親病逝, 母親去了國外, 我被舅舅救出來後,去英國讀書認識了詹越,和他在一個宿舍住。
「我就是那段時間受了傷, 易感期變得不穩定, 精神狀態也不好, 狂躁鬱結找不到發泄口。
「你估計想不到,精神病院裏的護士很變態, 不喫藥就會用各種手段, 還會電擊鞭笞我的腺體, 我那時候……」
我心臟一痛。
好像那些傷痕也戳在了自己身上。
他停頓了一下,彎脣。
「算了,不說這些了, 不是要幫我洗澡嗎?」
我打開花灑。
水珠落在那些交錯的疤痕上。
我抱住他, 輕輕吻了一下那些痕跡。
「江肆言, 以後你犯病了, 我陪你, 你怎麼欺負我都沒關係。」
我寧願他弄疼我, 也不要弄傷他自己。
手指拂過凸起的疤痕。
他渾身緊繃起來。
腹肌變得清晰硬挺。
江肆言笑着摸了摸我的頭髮。
「你這跟勾引我有什麼區別?」
我抬頭, 還沒反應過來。
下一秒。
我被他騰空抱起。
江肆言吻住我。
我眼底變得溼潤。
快暈厥時,他低聲在我耳畔呢喃。
「放心吧,我有好好喫藥,會沒事的。」
他是在喫藥嗎?
明明就在喫我。
【番外】
我叫江肆言。
從我記事起,父母的矛盾就不斷。
我一直活得很緊繃。
我以爲成績好就可以緩和他們的關係。
後來發現不行。
朋友們都在談戀愛、泡吧、飆車。
我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致。
我一度以爲自己是個無性戀者。
直到碰到了周澤。
有一次,我打籃球受傷了。
周澤什麼都有。
創可貼、消毒液、止汗巾……
好像不管我發生什麼, 他都能幫上忙。
他湊近我時, 我聞到了一股清爽的味道。
像是雨後樹林的清新潮溼氣息。
我以爲那是他的信息素。
後來發現他是 beta。
周澤在的時候總是很安靜。
不同於其他朋友的虛與委蛇。
我喜歡這種安靜。
我把他拉入我的籃球隊,讓他不再被人欺負。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
我只是習慣周澤的存在。
並沒有意識到, 自己打球的時候會下意識尋找看臺上的他。
後來, 我被父親帶出國。
利益讓他們露出醜陋的爪牙。
我對於他們來說,好像並不重要。
沒人會在意我的感受。
也沒人會真的愛我。
兩年後。
我終於逃離那個精神病院。
回到正常世界,我卻病了。
我惶惶不安,狂躁多疑。
心裏好像有頭野獸,在叫囂着要衝出牢籠。
我在崩潰邊緣試探。
舅舅給我找了心理醫生, 還請了人給我驅邪。
各種辦法都試了。
最後, 他帶回來一個 beta。
我一眼就認出了周澤。
他還是那麼笨。
弄疼他,他也不吭聲。
易感期, 我躁鬱手抖時。
周澤主動把脖子湊過來。
「江肆言,可以用力咬,這樣你會好點嗎?」
在他小心翼翼的目光裏。
我看到了久違的東西。
六年前我沒敢咬的白皙脖頸。
今天終於得償所願。
我抱着他,接住了他隱祕的喜歡。
瞬間, 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填滿了。
這天開始,我對一件事有了興趣——
欺負周澤。
渴望周澤。
愛上週澤。
所以拜託你,也主動來愛我吧。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相关推荐
    橘香-PIPIPAPA故事會

    橘香

    花了二兩銀子將心上人救回家。 他怕我挾恩圖報,聲明無心嫁娶。 我寬慰:別擔心,我有婚約在身的。 前期他:那就好 […]
    25
    被死對頭拐上牀後懷了他的崽-PIPIPAPA故事會

    被死對頭拐上牀後懷了他的崽

    那夜被死對頭錯認成 omega 後,我二次分化,從 beta 變成了 omega。 肚子裏甚至揣了他的崽,常常 […]
    13
    星願歸家-PIPIPAPA故事會

    星願歸家

    撿到一個頂級 alpha 當老公後。 我懷孕了。 後來他失憶,被家族連着孩子帶走。 五年後,我正在福利院工作。 […]
    22
    明朝明昭-PIPIPAPA故事會

    明朝明昭

    暗戀宋皙的三年裏,我仗着和他的娃娃親。 驅趕了學校裏每個和他曖昧的女生。 他煩不勝煩,卻也從未阻止。 直到他和 […]
    17
    強制標記-PIPIPAPA故事會

    強制標記

    公司破產後,我被迫成了死對頭的金絲雀。 他將我囚禁,百般羞辱。 甚至強制標記同爲 Alpha 的我。 可直到體 […]
    18
    囂張的惡毒小少爺被標記了-PIPIPAPA故事會

    囂張的惡毒小少爺被標記了

    我是豪門裏的劣等 Alpha。 那個最強的 Alpha,是我的狗。 我嫉妒他,又覬覦他,在給他下藥時,意外看見 […]
    34
    拋棄omega小少爺之後-PIPIPAPA故事會

    拋棄omega小少爺之後

    我一直對 omega 小少爺體貼入微,包容他所有的壞脾氣。 陸祈安一邊嫌棄,一邊屈尊降貴和我談戀愛。 朋友問起 […]
    32
    月光不曾渡彼岸-PIPIPAPA故事會

    月光不曾渡彼岸

    暗戀了九年的他。 死在了我準備表白的前一天。 那個眉眼清雋的外科天才。 最後成了解剖臺上散落的屍塊。 頭七那晚 […]
    25
    殘木生春-PIPIPAPA故事會

    殘木生春

    出櫃那年,我被家裏打聾左耳,瘸了右腿。 陳初鶴擦去我的淚⽔,許下⽣死不離的諾⾔。 我毅然決然陪他南下,喫盡苦頭 […]
    19
    西瓜地-PIPIPAPA故事會

    西瓜地

    村裏來了一個 alpha 大美人,村長安排他住在我家。 謫仙一樣的人物,這不是媽說的老婆嗎? 我起早貪黑,每天 […]
    26
    劣質Omega-PIPIPAPA故事會

    劣質Omega

    我是個劣質 Omega,還是個啞巴。 而我的伴侶是 s 級 Alpha。 他不愛我,因家族脅迫,才被迫娶我。 […]
    21
    他來參加我的葬禮-PIPIPAPA故事會

    他來參加我的葬禮

    和池宴商業聯姻五年。 他討厭乖張的 omega,我對 Alpha 信息素過敏。 我們倆都想讓對方死。 後來,我 […]
    21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