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真心話大冒險。
同事問我想找什麼樣的男朋友。
我說:「有錢的。」
老闆周寄聞言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1-
週末就兩天,公司還要搞什麼團建。
相當於這周沒休。
上班一週已經很累了。
團建相當於變相加班,還是沒加班費的那種,最可惡的是還要玩那些惡俗的遊戲。
我一點也不想參加。
本來想請假的。
理由都想好了:痛經。
人事卻在羣裏發通知說每個人都必須參加,不然扣全勤!
淦!
爲了那點錢,我忍了。
團建那天,果然被迫玩了奇奇怪怪的遊戲,還好沒有惡俗的。
就是有點累。
好不容易熬到最後一趴,喫完飯散了大家就可以回去睡覺,結果部門主管突然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不少玩嗨的同事紛紛響應。
我心裏一下就憋了一股無名火。
所以當有個經常糾纏我的男同事問我想找什麼樣的男朋友時,我口氣沖沖地回了一句:
「有錢的。」
此話一出,那個男同事一臉尷尬。
「呵呵,林茜你可真……會開玩笑。」
有人出來打圓場。
是想說我真勢利吧。
我累的時候脾氣大,不是很給面子,直接嗆聲:「不是真心話大冒險嗎,我沒開玩笑。」
那人被我堵得沒話說。
場面頓時僵在那裏。
部門主管臉色也不好,拿眼睛瞪我,一副讓我不會說話就閉嘴的樣子。
就在此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
「好了,大家都累了,時間差不多就散了吧。」
我:「!!」
老闆什麼時候來的?!
不是說他不參加團建?
我繃直身體,沒敢扭頭,周圍的同事紛紛起身和老闆打招呼,氣氛一下活躍起來。
特別是女同事。
雙眼冒光,興奮中夾雜着一絲羞澀。
畢竟我們老闆年輕帥氣又有錢。
大家一個一個去敬酒。
我低頭跟在衆人身後,輪到我時,中規中矩喊了一聲「老闆」。
卻半天沒聽到他回應。
心中那根弦頓時懸起。
等待的時間異常漫長。
1、2、3——
數到第三聲。
我鼓起勇氣抬頭,只見老闆周寄端着酒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嗯。」
他應完我,轉頭和一個部門領導說話。
-2-
「呼——」
我長出一口氣。
回酒店房間的路上,跟我關係不錯的女同事一路驚歎老闆的顏值。
她一臉花癡:「以前我還覺得我男朋友挺帥,跟老闆一比他啥也不是。」
「別這麼說,你男朋友也挺帥的。」我回道。
女同事看我一眼:「你就安慰我吧,老闆這顏值能當明星了!」
「差不多吧。」我敷衍點頭。
女同事卻一本正經地搖頭:「不!差多了,有些男明星都沒老闆好看,身材也沒老闆好。」
她說到這頓了一下:「況且,老闆,看起來能力就很強!」
能力很強。
嗯,很強。
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用詞……
我臉頰發燙,含糊道:「嗯……也許吧。」
誰知女同事走兩步卻突然停下,捂臉道:「嗚嗚嗚……林茜你知道嗎,老闆看我一眼我感覺自己能懷孕。」
「咳咳咳——」
最後一句差點讓我被口水嗆到。
好傢伙,老闆還能讓人隔空受孕!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這個功能吧。
回到房間,我和同事輪流洗澡。
當我裹着浴巾出來時,同事瞄了我一眼之後立刻把手機扔了,盯着我嘖嘖有聲。
她先是感嘆:「我草ṭúₘ,林茜你身材這麼好!」
然後昂着頭:「不行了,要流鼻血了。」
最後演變成嫉妒:「你到底喫什麼長大的,爲什麼我只有一對 A?!」
「遺傳。」
我淡定地送她兩字。
對此我已經習慣了,大學舍友就經常羨慕我細枝結碩果的身材,還帶上手的那種。
同事這種小意思。
我吹完頭髮,剛躺下手機就亮了。
「上來,16 樓,房間 1608。」
嘖。
這人還是這麼懶得打字。
我套上外套,跟衛生間裏的同事說要出去一下。
「那你今晚還回不回?」她牙刷到一半,擠眉弄眼地看我。
我猶豫道:「應該……不回了吧。」
同事瞭然點頭:「Have agood night!」
一路做賊一樣,來到樓上的總統套房。
剛敲兩聲門就開了。
周寄站在門內,頭髮微溼,身上鬆鬆垮垮地披着浴袍,露出一大片腹肌和人魚線,我嚥了咽口水,直接上前抱住他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聽了女同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我動情得異常快。
一夜的翻雲覆雨,三次之後我說累了,周寄說那你休息,我動,到最後我躺在周寄的懷裏睡過去了。
早上模模糊糊中有人在摸我的臉。
真正醒過來時,周寄已經人模狗樣地穿好衣服,在看電腦了,這年頭,當老闆也是不容易。
「多少點了?」
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周寄見我醒了,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端過來:「不急,現在不到 9 點。」
「什麼?!已經過 8 點了?」
我跳起來,手忙腳亂地穿衣服。
「喫完早餐再回去。」周寄在牀邊說。
我充耳不聞,腦子裏想着要遲到了,也顧不上自己胃不好的事,拎起鞋子就要出門。
被周寄攔住,他皺眉:「聽話,先喫早飯,我已經叫人事推遲了半小時再集合。」
最後我被他押着喫了早餐才放走。
回去的路上雙腳打顫。
心裏把周寄罵了一百遍。
-3-
是的,老闆周寄是我的炮友。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
不過我是進了公司才知道他是我老闆的。
在公司我們都裝作不認識。
平時我們見面都是直接身體交流,別的接觸不多,也不知道他今天發了什麼瘋,非要留我喫早飯。
不過他是個事後很體貼細心的人。
所以我也沒多想。
回到房間,同事雙手環胸,賤兮兮地打量我。
評價道:
「嗯,滿面春色。」
「看來昨晚玩得挺嗨啊。」
「今天沒力氣了吧?」
「不過算你走運,人事一大早在羣裏發通知說身體不適的今天可以請假。」
同事的調侃我沒放在心上。
不過聽到最後一句。
我心頭一動。
覺得周寄有點體貼過頭了。
當初說好只當炮友,如果有一方有了喜歡的人就分開,誰也不欠誰的。
況且他還有溫雪這個前女友。
他當初可是爲了溫雪醉生夢死的,要不然也不會上了我的牀……
-4-
說起來,我和周寄其實是大學快畢業才糾纏在一起的。
在此之前,他和學校女神溫雪是人人羨慕的一對校園情侶,貼吧上經常能看到兩人成雙入對的照片。
那時我們兩個並無交集。
雖然是同班同學,卻只說過聊聊幾句可有可無的話。
那還是因爲我和他在一個社團,他有時候沒去開會,社長讓我帶話給他。
周寄長相出衆。
身上帶着點瀟灑不羈的氣質。
十分吸引人。
暗戀他的女生很多,表白失敗的人也多。
學校貼吧上頭號最難追的男生,周寄排名第一。
聽說溫雪追了他很久纔在一起的。
他對溫雪很包容。
溫雪大四時曾被捲入一場風波,當時在學校鬧得沸沸揚揚。
謠傳她當別人小三,被某個有錢的男人圈養,傳得有鼻子有眼,貼吧上還附了偷拍照片。
照片上確實是溫雪和一個成熟的男人抱在一起。
兩人的肢體接觸很親密。
很多人開始罵溫雪,說她犯賤,是撈女,紛紛爲周寄打抱不平。
周寄沉寂了一段時間,請假沒來上課。
更加印證了這個謠言。
後來網上辱罵越演越烈,溫雪爲此進了醫院,周寄又出現,二話不說,找人刪帖,又直接找到始作俑者,把那個因愛生恨的男生打了一頓,這場風波才平息。
貌似他還因此背了處分。
風波過後,周寄和溫雪又開始成雙入對。
我曾偷偷觀察周寄,發現他和溫雪複合後,笑容不再直達眼底,周身瀰漫着一種漫不經心的遊離。
我猜測那些謠言應該有一部分是真的。
因爲畢業前夕溫雪突然出國。
按理說,溫雪家境貧困,是沒有能力出國唸書的,一定是有人資助了她。
溫雪走後,周寄跟平時看起來沒什麼兩樣,只是在社團聚會上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我本着同班同學的情誼送他去酒店,沒想到他把我錯認成溫雪。
我當時下意識沒有反抗。
也就是那晚我們睡在了一起。
-5-
第二天,我醒來時周寄已經起牀。
他站在落地窗邊抽菸。
聽到動靜,他轉身回頭。
兩人目光對上那一刻,我第一反應是他後悔了。
沒想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對不起,我會負責的。」
我忍着全身痠痛,故作鎮定:「不用,你沒有強迫我,這是你情我願的事。」
周寄定定地看着我沒說話。
我低頭不敢看他,小聲道:「真不用,你就當做跟別人一夜情,明天就忘了吧……」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句讓我震驚萬分的話。
他說:
「我不隨便跟別人睡,昨晚是我的第一次。」
他什麼意思。
我呆坐在牀上。
半天沒回神。
周寄離開的時候,和我互留了聯繫方式。
再後來,我們稀裏糊塗成了炮友。
周寄實在是一個很完美的牀伴,他不但身材好,愛乾淨,過程勇猛,事後還很體貼。
我怕自己淪陷。
於是和他做了那樣的約定。
也不知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我晃了晃腦袋,不去回憶這些讓人煩惱的事情。
-6-
團建之後,公司接了一個大項目。
要去外地洽談。
部門領導點名讓我和另一個男同事跟着一起去。
看在高額差旅費的面子上,我沒拒絕。
到了地方,晚上要和對方公司一起喫飯,部門領導交代我最好化妝穿得漂亮一點。
我沒聽他的,直接素面朝天穿了普通的職業套裝。
在酒店大堂集合時,部門領導目光嫌棄地看着我:「小林啊,我不是特地交代你稍微打扮一下,你這個樣子怎麼行?」
「怎麼不行,你們不也這樣穿。」
男同事比我穿得還隨意。
部門領導又被我噎得沒話說,一路上都沒理我。
到了飯店,看到周寄,部門領導立刻諂媚地迎上去,「周總。」
周寄卻沒理他,反而盯着他背後的我。
皺眉問:「誰安排你來的?」
我抿了一下嘴,沒說話。
「是我是我,呵呵,我不是想着有個女同志在好開展工作嘛!」
部門領導連忙解釋。
來都來了,他們也不放心讓我一個女同事自己回去。
「下次別自作主張。」周寄面無表情地對部門領導說。
又側頭看向我:「等會兒跟在我身邊別亂跑。」
周寄說完這兩句話,率先朝飯店包廂走去。
也不管部門領導和男同事怎麼想。
我咬脣跟上去。
到了飯桌才知道周寄爲什麼讓我跟在他身邊。
對方老總是個混不吝的,好幾次色眯眯地盯着我看,更是找到機會就灌我酒,部門領導和男同事自顧不暇,最後還是周寄幫我擋了回去。
結束的時候兩波人在飯店門口分別。
對方老總喝得走路都踉蹌,被人扶着,一雙眼睛卻還在我和周寄兩人身上打轉,然後意味深長一笑:
「呵呵,周總真是憐香惜玉,林小姐有福氣。」
周寄喝了不少,勉強站住,脖頸到耳朵一片潮紅,他勾着嘴角:「黃總說笑了,愛護下屬不是應該的嗎?」
「哈哈哈,後生可畏,還是周總會說話!」
回到酒店,把周寄扶到房間。
部門領導這種人精應該是看出點什麼,藉口和男同事還有事,讓我照顧一下老闆。
留下我和周寄兩人單獨在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盯着地板發呆。
大腦一片亂糟糟,腦海裏不斷回想,周寄今夜在飯桌上一杯又一杯幫我擋酒的畫面。
其實他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炮友而已,不是嗎?
還是說,就算換了任何一個女下屬,他也會這麼護着。
「水……」
躺在牀上的周寄突然出聲。
我嘆了一口氣,起身喂他喝了半杯水,又去衛生間拿溼毛巾給他擦臉。
周寄應該很難受。
他閉着眼睛,眉頭微皺,扯了領帶,又去解釦子。
整個人像是被人蹂躪過一樣。
我給他擦完臉正打算起身。
突然被他用力一拉。
整個人壓在他身上。
都醉成這樣,他不會還想要吧。
我掙扎着想起來,卻被他牢牢禁錮在懷裏,動彈不得。
「別動,讓我抱一下。」
周寄聲音暗啞,暗含某種信號。
我一下就不動了。
靜靜趴在他胸口,聽着他的心跳。
周寄的呼吸從急促到漸漸平穩,不知不覺中他好像睡過去了,只是仍緊緊抱着我。
這一刻,我們抱在一起不再只是爲了性。
如果時間可以停留。
我希望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7-
是的。
我喜歡周寄。
很早就暗戀他了。
在沒和他上牀之前。
因爲害怕被拒絕,我沒跟他表過白。
我常常在貼吧上尋找周寄的身影。
然後悄悄保存他的照片。
聽舍友談論他時,我會假裝不經意地點評兩句。
發現和他在一個社團時,我內心有多欣喜,面上就裝得有多冷淡,生怕讓他看出什麼不對。
我默默的關注他,從不敢主動和他說話。
幫社長給他帶話時我心裏無比雀躍,哪怕周寄只對我說了謝謝兩個字,也讓我高興半天。
得知他和溫雪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偷偷哭了一整晚。
看他爲溫雪消沉。
看他爲溫雪打架。
在他認錯人的時候,我既難過,又高興。
因爲這是唯一一次我能接近他的機會。
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時光就像是偷來的。
偷來的。
總要還的。
-8-
老天似乎是要印證這句話。
出差結束之後,部門領導對我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他以前有多不待見我,現在就對我有多照顧。
大學校慶的前一天,我提前請假。
部門領導二話不說就批了,還給我安排了輕鬆的活。
分到我這裏兩頁紙。
分到同事那邊兩本書。
「這些我一個人要幹好久吧?」
同事剛發了一句牢騷,部門領導就生氣了,他怒目道:「你是領導還我是領導,林茜以前乾的哪次不比你多?怎麼沒聽你說,現在多做一點就抱怨!」
「不想幹就走!」
同事瞪大眼睛。
在部門領導走之後,他撓頭鬱悶:「我也沒說什麼啊,這老禿頭喫錯藥了吧?」
我沒說話,低頭看材料。
第二天,和舍友如約在學校見面。
簽到過後,在校園閒逛。
舍友還在拍照。
我一轉頭就看到了溫雪。
她留着一頭黑色捲髮,一襲收腰長裙,還化着精緻的妝容,整個人看起來明豔動人。
身邊圍着幾個精英男性。
看起來她這些年過得很好。
「林茜,怎麼了?」
舍友拍完照過來叫我,「你是不是不舒服,看你臉色好白。」
我勉強笑ţû₂了笑:「沒事,可能有點中暑了,我去一下衛生間。」
在衛生間裏,洗了一把臉。
我盯着鏡子裏狼狽不堪的人,嘴脣動了動,無聲說了兩個字:
小偷。
從衛生間出來,去找舍友,發現她鬼鬼祟祟躲在柱子後面。
「你在幹嘛?」
「噓——」
她豎起食指衝我噓了一聲,示意我往那邊看。
然後我就看到了周寄。
他和溫雪站在那裏。
櫻花樹下,粉色的花瓣飄落,有兩瓣落在男人的肩上。
一個西裝革履,一個長髮披肩。
如童話一般。
他們還是那麼般配。
這幅畫面卻莫名刺眼。
因爲離的距離有些遠。
我聽不到他們說什麼。
只看到兩個人原本是正常說話,周寄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然而不知道爲什麼,兩人突然爭吵起來,溫雪激動之下,去拉周寄的手,被他一把甩開。
「走了。」
我心口發悶,看不下去,拉舍友走人。
舍友可能也覺得偷看不太好,順從地跟我離開了。
她邊走邊感嘆:
「那是溫雪吧,她什麼時候回國的?」
「當年她把周寄甩了出國,現在估計後悔死了吧,聽我們班男同學說周寄現在開公司當大老闆,老有錢了!」
「不過看樣子,周寄還沒原諒她。」
「也許吧。」
我心不在焉地回應。
-9-
晚上我猶豫再三,給周寄發了信息。
這是我們想要的信號。
結果他很久沒回。
快到深夜纔等來他的回覆,他先道了歉,又說臨時有事來不了,讓我早點休息。
臨時有事?
是和溫雪有關嗎?
想到白天看到的那一幕,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這一天。
該來的躲不掉。
-10-
幾天之後,我纔在公司遇到周寄,他神色如常。
只是望向我的眼神里,帶着一絲歉意。
我垂下眼假裝沒看到。
中間我去茶水間泡咖啡。
身後忽然進來一個人。
是周寄。
他拿茶杯接水。
「你別生氣,我那天真的臨時有事。」
我震驚了一瞬,他是在向我解釋嗎?
更要命的是,他後面又說了一句:
「我今天下班之後都可以。」
暗示都不算,就差明示了。
沉默半晌。
我覺得我要說點什麼。
「……我沒生氣,你誤會了。」直接忽略了他的後面那句。
*
下班時,忽然下起了雨。
我本想等雨小一點再走的,哪曉得雨越下越大。
下樓後,碰到另一個部門的男同事,大家一起等車,結果車沒等到,衣服溼了一半。
「你要不要披間外套?」
男同事不好意思地提醒我。
原來我身上的衣服溼了之後,緊緊貼在皮膚上,身材曲線表露無疑,一旁的幾個男的時不時偷看我。
「謝謝。」
我剛披上同事的外套,身前就停了一ţŭ̀⁾輛黑色奔馳。
是周寄的車。
「上車,我送你們。」
他臉色不是很好地看着我們。
男同事踟躕了一下,上了周寄的車,他坐在副駕駛,剛開始還挺拘謹,後來慢慢放開跟周寄聊天。
周寄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付着。
偶爾在車內鏡和我對視。
周寄把車開得飛快,男同事談性正ŧŭ̀ₗ高時,他停下車:「到了。」
男同事下車之後,周寄也沒問我,直接把車開回了他家。
進門第一件時就是脫我衣服。
男同事的外套被他有意無意扔在地上。
我趕緊制止他:「你別扔,我洗乾淨還要還人家的。」
周寄的臉一下拉了下來。
他兇了吧唧說:「不用你洗,到時候我幫你還!」
說完拉我進浴室。
急吼吼的。
一整晚,我像麪糰一樣被他翻來覆去的揉搓。
情到深處時,他壓着我發誓:「以後不準穿別人的衣服!」
我沒吭聲。
周寄掰過我的臉:「聽見沒?」
「嗯。」
我從鼻腔裏哼出一聲。
打心底裏我沒覺得周寄在喫醋。
純粹是佔有慾作怪。
第二天穿衣服,擦痛。
被他咬腫了。
他以前沒這麼粗魯的。
是因爲溫雪嗎?
我不敢深想。
-11-
但我也沒這麼賤。
後來周寄約了我幾次,都被我以各種理由推掉。
他可能覺得沒面子,後來也沒再約我。
只是公司加班越來越嚴重。
老闆沒走,沒人敢走。
公司裏一片低氣壓。
幾個部門領導隔三差五挨老闆罵,我在茶水間聽到他們偷偷聚在一起倒苦水。
「老闆在哪受了氣,撒我們身上。」
「我覺得老闆應該交個女朋友了。」
「老闆喫火藥了吧?」
「天天這麼搞,我就要離婚了……」
我們部門領導第 N 次被周寄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找上了我。
「小林啊,我有點事,這個月的部門報告你幫我去交吧。」
說完抬腳就走,生怕我不答應。
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周寄頭也不抬,在看文件。
「進,什麼事?」
「這是我們部門這個月的報告。」
周寄聽到我的聲音猛的抬頭。
他咳了一聲叫我坐。
我站着沒動。
「我要先看看報告,你坐一下。」
他這麼說,我才坐下來。
周寄拿着報告翻看,感覺不是一目十行,也不是一行一行,而是一個字一個字。
我坐到屁股都麻了,他還沒看完。
老闆效率這麼低的嗎?
我剛換了一下坐姿,他看過來,「最近不舒服?」
很平常的一句話。
卻一語雙關。
我鬱悶地說了一句:「有點累。」
「行了,你回去吧。」
周寄放下報告,他說這話的時候,好似洗去了一身陰霾,一身輕鬆。
「最近好好休息。」
-12-
第二天,公司迎來了久違的陽光。
小領導們終於不捱罵了。
同事也終於不用加班。
「感謝那位救苦救難的大菩薩!」
跟我關係很好的女同事對窗外拜了拜,她說再加班她的大姨媽就不來了。
我剛開始還覺得好笑。
過了兩秒就笑不出來了。
原因無它,我這個月的大姨媽,好像沒來。
下班去藥店買了幾盒測試紙。
第一次,兩條槓。
我不死心,第二天用晨尿又測了一次。
還是兩條槓。
我無數次拿起手機,編輯好信息,想了想,又刪掉。
測試紙有可能不準。
等確定了再說吧。
我趁着週末去醫院掛了個號。
醫生聽我說完給我開了個檢查單。
檢查結果出來,已經懷孕 4 周。
我撫摸着肚子,裏面竟然孕育了一顆生命,還是和周寄息息相關的生命,那種感覺很奇妙。
喜悅。
隨之而來的是憂慮。
鑑於我和周寄這種不正常的關係,理智上,我覺得我應該拿掉他。
但私心裏,我想留下他。
可無論如何,我想聽一聽周寄怎麼說。
電話撥出去的時候,我前所未有的緊張,捏着檢查單的指尖泛白。
「喂,林茜。」
低沉的男聲響起,背景卻有些嘈雜,好像也在醫院。
「周寄,我想跟你說件事……」
「溫雪的家屬,溫雪的家屬在哪裏,請過來籤一下字!」
周寄那邊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像巴掌一樣,重重地呼在我臉上。
打碎我所有的幻想。
眼淚滴了下來。
「周寄……我們斷了吧。」
我對他說。
「林茜,你聽我說,先別掛電話——」
周寄的聲音急切又恐慌。
但我還是把電話掛了。
周寄鍥而不捨地撥過來,無一例外被我掛斷。
社交軟件也拉黑了。
要斷就斷乾淨。
-13-
我回去就寫了辭職信。
寫完抬頭看向窗外。
黑雲滾滾。
暴雨如注。
一如我的心情。
晚上十點,門板被敲得邦邦響。
打開門。
周寄站在門外,渾身溼透,氣喘吁吁。
他沒來過,怎麼知道我家地址。
這個念頭剛閃過,周寄就抹了一把臉,逼近我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爲什麼不等我說完?」
「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爲什麼把我拉黑?」
我垂下眼,冷靜得可怕:「沒有爲什麼,就是覺得斷了就該這樣。」
「不是因爲溫雪?」他咄咄逼人。
「……不是。」
周寄聽出了我的猶豫,「你的表情告訴我是。」
「想知道爲什麼不問我?」
我惱羞成怒:「都說了不是不是,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和我斷了。」
「原因很重要嗎?」我咬着嘴脣道。
「對我來說很重要。」
面對周寄的步步緊逼,我破罐子破摔。
問他:「那你現在和溫雪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周寄說着甚至笑了笑。
沒有關係會陪她去醫院?
我不相信。
「你走吧。」我說。
「你不相信?」周寄一臉不可思議。
我搖頭:「你以前幫她打過架,還受了處分。」
「你等着。」
周寄說完打了一個電話出去。
接通之後,脾氣暴躁地衝那人說:「你 TMD 趕緊滾過來,爲了幫你收拾爛攤子,我老婆都要跑了!」
「我不管你現在在幹嘛,趕緊過來,立刻,馬上!」
什麼老婆。
女朋友都不是。
這人好無恥!
-13-
大半個小時之後,一個溼淋淋的大帥哥趕過來。
好聲好氣解釋了一番。
原來溫雪是他女朋友。
因爲經常被別人騷擾,他又在國外,所以拉了周寄這個哥們出來頂缸。
後來他Ţŭₔ和溫雪分分合合幾次。
反正一地雞毛。
溫雪找不到他,就找周寄。
今天還鬧自殺。
他送溫雪到醫院發現沒帶錢,周寄剛好在醫院,只是過去幫繳費而已。
解釋到這裏,就差不多了,結果周寄突然說:「你重點解釋一下我幫溫雪打架那事。」
帥哥一下有點蒙圈:「你什麼時候幫溫雪打過架?」
「照片。」周寄提示他。
「哦哦,是那事啊——」
原來溫雪被人包養的照片是 P 的,架是他自己的打的,周寄頂多帶路旁觀,受處分的事也是以訛傳訛。
帥哥攤手:「好了,我解釋清楚了,可以走了吧?周寄今天在醫院急死了,把他媽扔在那裏就過來了。」
聽到這裏,我心生愧疚,看向周寄。
「你媽住院了?」
「嗯,做了個小手術。」他不自然地回了一句。
帥哥走之後,周寄賴在我這裏沒走。
還用了我家的衛生間洗澡換衣服。
出來只在腰間圍了一塊浴巾。
看着就很容易掉的那種。
我挪開視線,低頭看手機。
周寄蹭到我旁邊。
走來走去。
一會兒讓我看到他的腹肌,一會兒看到他的翹臀,能看不能喫,我實在忍無可忍,開口道:
「你能不能消停一下?」
周寄抿着嘴,有點可憐,在我旁邊坐下,安靜下來。
「你今天原本想跟我說什麼?」
他問。
原來周寄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相反,他敏感得很。
我沒回他,直接從包裏翻出檢查單遞給他。
「我要當爸爸了!」
周寄看完,震驚中帶着驚喜,然後激動得一把把我抱起來。
「是,你要當爸爸了。」
我摟住他的脖子,忍不住笑道。
寶貝,你看,爸爸媽媽都很歡迎你。
-14-
那晚,我們躺在一張牀上。
第一次什麼都沒幹,純聊天。
周寄問我:「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我反問他。
「我啊……很早就喜歡了。」
然後周寄開始一條一條陳述我的罪狀。
「我那時爲了你去參加了什麼寫作社,可我不會寫東西啊,每次交稿我都愁死了。結果你還不跟我說話,我只好故意不去開會啊,不去開會你還能跟我說兩句……」
「你以前可高冷了。」
「跟你說話你都愛答不理的。」
「我以前跟你表過白。」
「匿名的。」
周寄說着有點不好意思。
此時我有點後悔把那些情書都扔了,不然現在還可以拿出來看看, 周寄當時寫了什麼。
「社團聚餐那晚我裝醉,你沒看出來吧?」
「我原本沒想的……」
「是我自己上趕着是吧?」我故作生氣。
「沒有, 沒有。」周寄趕緊哄我。
過了一會兒,他親了一下我的額頭:「謝謝你沒有拒絕我。」
也謝謝你看穿卻沒有說出來。
我在心裏說。
畢竟,那晚是我先吻的他。
-15-
我和周寄的戀情是在發請帖那天才在公司爆出來的。
部門領導第一個跑過來跟我說恭喜。
跟我關係很好的女同事看了請帖半天, 纔對我說:「林茜,你看, 老闆娘的名字和你的一樣耶!」
「是嗎?好巧。」
部門領導簡直恨鐵不成鋼,氣得翻了個白眼:
「真是笨死了!」
周寄沒發話, 部門領導也不敢到處宣傳。
不過一些人還是自己猜到了,紛紛來祝福我。
看見我收下祝福。
女同事回過味來, 罵我不講義氣。
「欸, 說起來,我應該比他們知道的還要早, 那時團建你不是和老闆——」
「咳咳咳——」我假裝咳嗽,不讓她說下去。
「Ok, 我閉嘴。」
女同事識趣沒再說。
過了一會兒, 她悄悄湊過來說:
「我以前說的話你就當我放屁!」
「你以前說了什麼,我好像不記得了。」
「不記Ṫŭ̀²得就好,不記得就好。」女同事抹了抹額頭的汗。
「就記得什麼看一眼能讓你懷孕——」
「林茜!」
-16-
番外
周凜出生的時候,七斤八兩。
我受了不小的罪。
從產房出來,周寄也沒看他兒子一眼。
生他兒子的氣。
婆婆罵他跟個三歲小孩一樣。
一週歲之前基本都是周寄在帶,餵奶,換尿不溼都不假人手。
是個很稱職的奶爸。
一週歲之後, 周寄又三天兩頭看他兒子不順眼了。
因爲好幾次夫妻生活到一半都被打斷。
兒子哭我時候我推他。
周寄抓狂起身。
「啊——我遲早被他弄萎!」
周凜兩歲, 周寄要把他送去幼兒園。
婆婆罵他神經病。
我也好幾天沒理他。
結果半夜周寄抱着我哭了。
「你是不是喜歡兒子多過我?」他問。
「怎麼會, 他不是還小嗎?」
「但是你好久都沒有主動抱我和親我了。」周寄的聲音有點委屈。
是我忽略了他嗎?
我反省了一下自己。
好像生完孩子之後, 周寄就瘦了,現在也沒胖回來, 情緒也變得多愁善感起來,經常跟兒子爭風喫醋,生悶氣,我的關注也大多在兒子身上。
「對不起。」
我親了親他的臉頰。
「這裏也要。」
周寄指着嘴巴道。
「好。」
我捧着他的臉,俯身壓下去。
溫熱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兩個人滾做一團。
酣暢淋漓做了一晚。
第二天, 我扶着腰起身,剛要下牀又被周寄拉回去。
在晨間又完成了一次生命大和諧。
做完, 我的半條命沒了。
「要不, 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我對他說。
周寄起初不願去。
爲了我的小命, 我好說歹說,他纔跟我出⻔。
不去醫院不知道,一去醫院嚇一跳。
填完表。
周寄被診斷出產後抑鬱。
「目前還不需要服藥。」
「平時要多鼓勵讚美丈夫, 增強他的自信心。」
「及時給予丈夫感情關懷,比如擁抱、親吻等肢體語言。」
醫生說着他的建議。
我腦子裏嗡嗡的。
想說我生孩子的都沒產後抑鬱,爲啥周寄會抑鬱。
但看⻅周寄不安地抓着我的手,我吞下了想說的話。
坐在車上。
我還在想他爲什麼會抑鬱。
這麼想着就問出來了。
「沒有安全感。ţú₇」
周寄低頭說。
「你怎麼會沒有安全感?」
「你好像從沒說過你喜歡我……」他扣着指甲。
「我愛你啊。」
周寄猛然抬頭, 眼睛紅紅的。
「你再ŧũ⁷說一遍, 林茜。」
「我愛你呀,周寄, 很早就愛了。」我淚眼朦朧,心疼,我的周寄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卑微。
周寄說:「我也愛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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