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江玄徹的貼身宮女是個穿越女。
爲了拿捏身爲太子的江玄徹,她主動獻身後帶球跑,留下一封信說要追求自由。
五年後,她帶着兒子大張旗鼓出現在我和江玄徹的婚宴上。
「衛姑娘,我和你不一樣。你看中的是太子的身份和權勢,而我愛的是太子這個人。」
我掀開蓋頭,笑了,「看來你還不瞭解我衛家的權勢。」
我嫁給江玄徹不是因爲他是太子。
而是我嫁給誰,誰纔是太子。 
-1-
禮成之後,阿徹扶着我準備邁入洞房時。
忽然一聲「爹爹」成功吸引了賓客的注意。
我轉過頭,一個打扮如乞丐的五歲孩童出現在我眼前。
他哭得撕心裂肺,任憑護衛怎麼拖拽也要爬到江玄徹的腳邊。
「爹爹,我終於找到你了。」
「爹爹,你真的不要滿滿了嗎?」
「滿滿好想你!」
衆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這可是太子的婚宴!
平白無故冒出個野小子算怎麼回事?
事情Ţű̂ₐ沒有搞清楚之前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就連那些護衛此時也不好收手,尤其是江玄徹。
我看着他,目光滿是震驚,有過一瞬的埋怨,但很快我便冷靜下來。
因爲緊接着我便聽到遠處又是一聲:「滿滿!」
幾個護衛在後面追,那個穿着樸素的女人一聲聲呼喊着面前的孩子。
這次,我終於認清了她們母子二人。
是她,江玄徹曾經的貼身宮女,阮憶南。
早年間,宮中便已有傳言太子殿下私自養妾,但在那時我是太子妃的唯一人選。
衛家常年征戰沙場駐守邊關,護夏朝幾代不被匈奴所擾。
皇上爲了鞏固朝中勢力,首先便想把我許配給當今太子。
將軍之Ṭû₄女嫁入皇室,應當是順理成章的高配。
曾幾何時,我也付出真情對待江玄徹。
在無數次來往書信中,他向我吐露心扉:「曾經年少一些事是我做得不對,但請青兒放心,成婚後我必好生待你,絕不負你。」
他託人將一枚玉佩送至我府上,並囑託:「若你信我,此物便交由你來處置。」
我問:「不後悔?」
「絕無悔意。」
我知道,那是阮憶南臨走時留下的唯一念想。
但從那之後,這枚玉佩便再也沒有出現在我的視線中,江玄徹也從未提及過玉佩的下落。
可令我沒想到的是,玉佩的主人竟然在今天千里迢迢主動尋來。
還一定要出現在我和江玄徹的大喜之日上,讓我成爲天下人的笑柄。
阮憶南衝出護衛的包圍,「撲通」一聲跪倒在宴客中央。
瘋狂磕頭求饒:「求太子、太子妃饒命!滿滿無意冒犯,只是太想念他失蹤的爹爹,纔會誤闖這裏!」
「他……他才五歲!他絕不是有意的!」
阮憶南一把將孩子護在懷裏瑟瑟發抖,宛如此時正在被欺壓的模樣般惹人心疼。
「爹!你真的不要滿滿了嗎!滿滿好害怕!滿滿好想爹爹啊!」
「住口!滿滿!」
阮憶南氣得想要掌嘴,可惜還未舉起的手臂便被護衛一把扯下。
阮憶南求助似的目光竟看向我:「衛姑娘,我和你不一樣。你看中的是太子的身份和權勢,而我愛的是太子這個人。」
「只要能看見他幸福,我和滿滿就算今天會死也值得了。」
而我掀開蓋頭,笑了:「太子?身份?」
「看來你還不瞭解我衛家的權勢。」
「阮姑娘,你不會真以爲愛能高於一切吧?」
阮憶南噙着眼淚,說不出話。
隨後二人被拖去殿外,滿滿仍在可憐地哭道:「爹爹救我!」
我面無表情,瞟了一眼早已慌亂的江玄徹。
他同我一樣面色冷靜,只是那拳頭似要掐出血來。
與我對視時,江玄徹的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他走過來伸手輕輕握緊我的指尖,溫柔道:「青兒受驚了,阮氏今日大鬧設宴,我必定要爲你討要一個說法。」
「你先回房,等我回來。」
阮氏?
瞧,他果然還是記得她。
不容我反對,下一秒,江玄徹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親手丟下我這個正妻,轉身去追當年差點讓他身敗名裂的女人。
我冷漠地看着滿地的凌亂,阮憶南這步棋走得真是高明。
就連她的兒子,都和她如出一轍的狡猾。
不但會顛倒黑白,還會蠱惑人心。
真是可怕得很。
他們一唱一和,倒顯得我會輸了。 
-2-
江玄徹走後,留我一人獨自面對狼藉。
阮憶南大鬧婚宴之事,惹得衆人議論紛紛。
我知道,就算我不說,明天也會傳遍整個京城。
雖然我丟了臉,可皇室也同樣會因此遭受顏面盡失的代價。
尤其是江玄徹的生母,麗妃娘娘,聽到這個消息便火速趕來太子府。
這場婚事是她侍奉老太后多年才求來的機會,皇室之子衆多,憑江玄徹的能力,九龍奪嫡實在危險。
麗妃不得已,只能看重尚有勢力的衛家,尋上這一門親事。
可就在今天,她那無能的兒子,竟爲了一個女人不惜得罪衛將軍,毀掉爲他鋪好的前程!
我的兄長衛焱當時就坐不住了,若不是有人攔着,他怕是差點要砸了這府邸。
麗妃拉住我的手不停噓寒問暖,我撇了撇嘴脣,一言不發。
「青兒,你不要怪玄徹,他只是一時糊塗,我這就命人速速將他叫來。」
「都怪我教導無方,一個小丫頭而已,你不必擔心。玄徹是個懂分寸的人,斷然不會做出越軌之事。」
「一定是那丫頭撒謊,務必叫玄徹好好調查一番纔行,還你一個公道!」
我慢慢收回視線,對麗妃揚脣一笑:「母后多慮了,青兒不在意這些的。」
「阿徹貴爲太子,仰慕他的女人多是正常的事情,我能理解。」
「那就好。」麗妃頓時鬆了一口氣,心疼般拍了拍我的手背,「我就知道你這孩子心善。」
「放心,有我在,誰也不能動搖你的位子。」
「只有你是阿徹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過門的太子妃。」
我淡淡點了點頭,太子妃的身份對我而言只不過是個點綴,嫁入皇室能讓衛家進一步擴充勢力和聲名遠揚。
太子愛不愛我不重要,但他離了我。
九龍奪嫡,只會九死一生。
我跟着侍女回房等待,第一根蠟燭熄滅的時候,江玄徹還未ṭũ̂₀歸來。
我哥藉着醉酒硬要留下陪我一起等,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下人:「你們太子平時也是這樣晚歸?是讀書還是練功?哼,當真是刻苦。」
侍女面對這個提問早已抖如篩糠,只得戰戰兢兢地回道:「不,不是這樣的,太子他……只是今晚有事耽擱了。」
衛焱一聲冷哼:「有事?」
「是大事還是小事,是陪王伴駕還是男歡女愛?嗯?」
「有什麼事比今晚成親還重要?!」
他聲音沉得厲害,侍女當即跪了下去。
我掀掉蓋頭,既然江玄徹失蹤,那我一個人唱戲也着實憋悶。
賭氣般對衛焱說:「你明日回府就如實稟告爹爹吧,反正你都看見了,我瞞不住,也不想隱瞞。」
衛焱扯了扯嘴角:「行,那我就如實稟告。」
「就說太子的小妾大鬧成婚,太子ţū́₎對青兒毫不上心,不如讓青兒跟着回衛府省得受氣!」
與我哥視線交錯時,他已恢復一貫的和氣。但我知道,他的那股火氣仍在燃燒。
「你好生歇息吧,我這就告辭了。」
衛焱剛準備邁步,麗妃便迎着火燭再次急匆匆趕來,手裏還親自端着一碗安神湯。
「青兒三思,少將軍請留步!」
我和衛焱都知道她今晚肯定會盯着這裏,爲的就是怕衛焱回將軍府後,衛大將軍聽到今日的荒唐事會怪罪江玄徹。
所以麗妃走過來第一句話便是當着我哥的面,向我保證:「青兒嫁給太子,我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只有她是玄徹的正妻,將來也只有她能夠成爲我大夏朝的皇后。」
「等玄徹回來,我定會問個清楚,早日跟那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一刀兩斷!」
「還請少將軍回去後多加美言。」
「莫要爲小事,傷了和氣。」
我哥拱手行禮,語氣也認真了幾分:「有麗妃娘娘這幾句話微臣便放心了,回去後我自會解釋。」
「微臣只求娘娘好生對待青兒,別的……都不重要了。」
麗妃立刻笑着接過話:「青兒雖然沒有與玄徹一同長大,但二人多年情分我都看在眼裏,就算真的有什麼荒唐事發生了,玄徹沒有半點猶豫,站在青兒身邊。」
麗妃一番話,撫慰不少冷掉的人心。
可就在這時,追出去的護衛突然回來了。
「報!太子殿下回來了!」
但回來的不止一人。
而是江玄徹抱着滿滿,他們一家三口全都回來了。   
-3-
江玄徹滿臉洋溢着喜悅,風風火火地安排下人騰出一間廂房給阮憶南他們住,他那興奮的神情,哪裏還有剛纔那般對阮憶南的怨恨。
怕是剛出門,就接受了母子二人吧!
趁着江玄徹分神,滿滿見到麗妃,便跳下來一個箭步衝到衆人面前,「皇祖母!」
麗妃大驚失色:「住口!皇祖母豈是你一個小兒能隨便喊的!」
「皇祖母,滿滿每天都想您,白天想,夜裏想。滿滿一直都很想您!」
「爲什麼你們都不要滿滿呀!到底爲什麼呀!」
滿滿傷心至極般後退了兩步,先是環視了一圈衆人,這時突然轉頭把矛盾對準了我。
表情變得異常兇狠:「我知道了,是你,一定是你!」
「是你把孃親趕走的!害她和爹爹分別多年,不能長相廝守!」
「我恨你!你是壞人!」
他跑過來推我,趕Ţùₘ我,撒潑打滾樣樣齊全,可是他忘了,我不喫這套。
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用紅帕子替他擦乾眼淚,不緊不慢地看着他哭:「小孩,難道沒有人教你什麼叫含血噴人嗎?」
「說謊可是要受罰的。」
聽到這,滿滿哭得更厲害了,馬上就要舉起拳頭打我。
「你才胡說!你就是壞人!」
「是害我從小沒爹爹的壞人!你把爹爹還給我!」
我知道他被阮憶南從小洗腦,即使我和他辯解一番,也根本不會選擇相信我。
既然這樣,索性懶得解釋。
我盯了一會兒,帶着似笑非笑的不屑,反倒讓滿滿氣紅了臉。
「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壞人!」
衛焱略微施展輕功,一下子跳到我們中間,攥住他揮舞的手臂,他那高大的身軀當即嚇得滿滿變了臉色,再不敢口出狂言。
「來人!快把他拖下去!」麗妃隨之大聲道,表情已是難看到極點。
我頭疼得厲害,轉身回房,衛焱隨後也乘坐快馬離開太子府了。
進屋後,從小跟着我的丫鬟碧月小心翼翼地試探我:「娘娘,今日之事該如何是好呢?」
「你覺得呢?」我反問道。
「奴婢認爲太子雖風流可本性不壞,麗妃娘娘又那樣看重您,一個小小的毛孩子在我看來不足爲懼,況且您是正妻,她阮氏只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小妾而已,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樣,誰會去承認呢。」
「並且……」
碧月欲言又止,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並且這門親事也是衛將軍親自答應的,若您真想與太子和離,也要爲母族多加考慮。」
我明白碧月的意思,爹爹當年若是無心,我就不會嫁入皇室。
朝中爭鬥一直不斷,說到底,爹爹也是看重太子的地位,將來好有一棵大樹可以依靠,這場婚事本就是雙方各取所需罷了。
若我真的要鬧和離,衛府自然也不會由着我亂來。
我點點頭,微微一笑:「這些事我心中有數。」
「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在權勢和相愛之間,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
畢竟從小看着我爹那十幾個老婆爭風喫醋,爲了各自的利益整天相互爭鬥。
也看慣了我爹多年來戰場廝殺和權傾朝野的模樣。
我作爲衛家的女兒,又怎麼會在乎利益呢?
什麼相守,什麼癡情,我都可以不要。
唯有一點。
不許帶着我的縱容,鬧到我的眼前來。
如若不然,我可以考慮換個皇室人選。 
-4-
第二天,我按照規矩冷靜地進宮見了皇上、皇后以及麗妃。
到了中午用膳時分,江玄徹才匆匆趕到麗景宮賠罪。
他當着麗妃的面對我百般寵愛,親自來接,親自夾菜。
而我總是保持一種疏遠的態度,江玄徹看在眼裏卻只當成是我在爲昨天的事而妒忌。
出宮後,馬車上的江玄徹一下子從後面環抱我,輕輕挑起我鬢邊一縷發,笑道:「青兒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我脖子僵了僵,眼中的嫌惡一閃而過,輕聲開口道:「昨晚和阮憶南都去做了什麼?在洞房花燭嗎?」
說罷,我能明顯感覺到身後人瞬間的錯亂,他頓時沉默,緊接着便是長長的嘆氣:「青兒莫不是在打趣我?」
「昨晚是我們的成親之日,我怎麼可能會和別人在一起。」
「我是在幫你。」
「幫我?」
我不由嗤笑,想不到他竟如此有心。
「幫我什麼?」
江玄徹在我鼻尖剮蹭了一下,笑道:「好青兒,你說幫什麼。」
「新娶的太子妃總不能剛進門就落下一個毒婦的名聲吧,傳出去成什麼樣子。」
「阮憶南當衆求情,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在逼迫她。」
我眯起眼注視着眼前的他,合着他去追阮憶南,還是爲了我好?
難道是我要他追的?
真是可笑。
就在我分神的瞬間,江玄徹順勢將我攬入懷中,我靠在他胸膛上,聽着耳邊傳來的低哄:「好了青兒,那年桃樹下,我承諾過,一生一世,絕不負你。」
「可誰也想不到昨天的事情,阮憶南的出現並非是我安排,但是我讓你丟了面子,說到底我應當向你賠罪。」
江玄徹小心地吻住我的額頭,勾起我的下巴:「青兒你說,想怎麼懲罰夫君?」
我輕輕推開他,故作一聲嗔怪:「青兒可不敢輕易去罰太子殿下啊!」
「我怕。」
江玄徹攬住我的腰肢,在我的腰側趁機捏了一把,「還有你不敢的東西?要罰就罰一次狠的,罰我陪在你身邊,永生永世都不分開。」
我覺得不夠解氣,依然繃着臉。
車馬在太子府前停下,江玄徹要抱我下車。
而我卻有意躲開他的手,江玄徹不急不氣,嘴角依然含着笑:「一路上也該消氣了,我把玉佩交給你時曾說過,憶南只不過是我的貼身宮女,我不可能對她有非分之想。」
「那孩子呢?又該如何解釋?」
此時的我心寒至極,聲音也漸漸冷淡:「太子殿下,青兒不是傻瓜。」
滿滿的事情,昨晚滴血認親的時候就全部證實了。
他就是江玄徹的孩子。
江玄徹滾了滾喉嚨,聲音沙啞:「青兒,你是父皇許配給我的太子妃,即使沒有這道聖旨,我想娶的人也是你。」
「你說,怎麼樣纔可以解氣?你要什麼都可以,只要我能夠賠罪,哪怕把命給你。ŧú⁽」
我饒有興趣地盯着他看,「此話當真?」
燭火照亮的一瞬間,江玄徹卻不自覺啞了聲。
他竟一時回答不上來,連句承諾也說不出,只剩眼神飄忽。
半天才艱澀開口:「青兒,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我現在畢竟是太子不能意氣用事,我不在了以後誰能來陪着你呢?還有,即便阮憶南有錯,可滿滿……他是無辜的。」
「你是太子妃,更應該體諒我的難處纔是。」
「滿滿是我第一個孩子,我很珍惜。」 
-5-
我點點頭,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不予爭辯。
順着他的心意,我淡淡地行禮:「太子殿下福澤深厚,剛成婚就得一子,也算是好事成雙了。」
「青兒你——」
江玄徹的臉色沉到谷底,他想發火,所以連同聲音都變得急躁起來。
「但是。」
我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道:「太子殿下,您想做什麼我無所謂,但我不會接受阮憶南的。」
「以後也不可能和她平起平坐。」
「太子殿下,你可要考慮清楚,是要江山還是美人?」
「阮憶南帶給你一個子嗣,但我可以幫你奪權,別忘了,這次邊關匈奴未滅,皇上還等着一位皇子出現,替他排憂解難。」
「若太子能平息戰火,皇上豈不高看你一眼?」
江玄徹漸漸鬆開無力的手,不再扯着我的衣袖。
末了,說了一句:「我明白了。」。
「但滿滿畢竟是我第一個孩子,是長子,我不可能不管。」
我轉過身,看着他俊朗的五官在月色中那樣冰冷陌生。
忽然很想笑:「滿滿不是不能留下,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若你登基爲帝,我要做皇后。」
江玄徹點頭:「那是自然。」
「衛家世世代代都是武將,手握十萬兵權也是應該的吧?」
江玄徹不禁睜大眼睛,十萬兵權?
整個皇宮加起來也不可能有這麼多人!
我看出他在權衡利弊,又自顧自往下說:「母憑子貴,既然阮憶南抓住滿滿作救命稻草,那對於現在的我來說,衛家便是我唯一的依靠。」
「我不得不給自己謀出一條生路。」
「萬一哪天我被打入冷宮……」
江玄徹搖頭,扯住我的手腕將我狠狠揉進他的懷抱。
「你還有我,將來還會有孩子。」
「我們都是你的依靠,你根本不需要擔心!」
我默了一瞬,只差一點就被他打動了。
可惜啊,我天生薄情寡義。
我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輕輕環抱他。
「真的嗎?」
「可是我好怕。」
我委屈不已,滾燙的眼淚滴落到江玄徹的手背上。
「我怕這只是我的夢。」
「夢醒了,就要把你還給阮憶南了。」
我抬起頭,主動吻上江玄徹冰涼的嘴脣。
「阿徹,我和她,你究竟選誰?」
江玄徹無比憐惜地替我拭去眼淚,而後像哄孩子般哄我道:「傻瓜,這還用說。」
「這輩子,下輩子,皇后和妻子,只有你。」
我輕輕咬緊下脣,其實我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這些。
什麼真情,什麼海誓山盟。
對我而言都是過眼雲煙,比不上權力來得實在。
既然他不能一顆心完全放在我的身上,那我留着他的軀殼做什麼呢?
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太子登基,趁着江玄徹心中對我有愧。
你若愛我,就用剩下的溫情爲我鋪路吧。
-6-
滿滿住進太子府的第二天,皇宮曾傳出皇上已病入膏肓的傳聞。
其他幾個世子全都開始摩拳擦掌,等待時機。
本來對十萬兵權有所牴觸的江玄徹,本着穩固大局的想法同意讓衛家進京,私下培養兵力。
而江玄徹爲了單獨補償我,只讓滿滿留在府中,阮以南只能搬出太子府住在偏遠的院子。
等他登基,再讓滿滿養在我的膝下,之後與阮以南一刀兩斷。
我雖不信,但好歹是兩家都同意的結果。
如此一來,我便各退一步,不再惹江玄徹生氣。
盡職盡責地扮演太子妃的身份,與江玄徹相敬如賓。
「你放心,府上的一切有我在。」
「滿滿我會多加照顧,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情吧。」
「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子嗣,我會好生待他。」
幫我描眉的江玄徹忽然眼前一亮,雙手扳着我的肩膀,驚喜地看着我:「好青兒,我就知道你會站在我這邊。以後你就是滿滿的生母,他若負你,便是負我!」
我舉起拳頭錘了下他的胸口,委屈地嬌嗔道:「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準見那個阮憶南,除了我你不許娶別的女人。」
江玄徹當即大笑,又捏了捏我的臉頰:「我就喜歡看青兒喫醋的樣子,好好,我答應你。」
「弱水三千,本太子只取一瓢飲。」
滿滿被接來府上的第五天,阮憶南開始以各種理由鬧到門前來。
我從未露過面,每次都是江玄徹親自擋了回去。
很快,民間話本子又傳來新的故事。
說太子太子妃一對神仙眷侶,硬生生被阮憶南這個妖怪給拆散了。
她裝作婢女混進太子府想搶回孩子,那是我第一次正視她。
我對於江玄徹那個愛之深恨之切的貼身婢女並沒有什麼印象,唯有對她留下的那封信頗有興趣。
她說她要掙脫囚牢,追求自由。
有意思,可惜她的本意是想帶着江玄徹一起離開,但江玄徹比起眼前的溫情,他更在乎權力的象徵。
這點倒是和我很像,所以江玄徹纔會退而求其次選擇了我,而太子妃的唯一人選也只能是我。
我擺了擺手,示意下人爲阮憶南鬆綁。
她被當場抓獲,五花大綁送來時眼神帶着恨意。
我不明白,在她口中所說的世界中,男人就這樣重要嗎?
「阮姑娘風塵僕僕從南疆趕來,想必早就忘了這裏的規矩吧。」
「這裏是牢籠,是禁錮,你又何必再回來呢?」
阮憶南高傲地揚起臉,的確與這裏的人不一樣。
若是換作旁人,或許早就嚇得失了神,而她卻那樣固執,認爲不喜歡就可以改變這裏的一切。
「衛月青,你真以爲江玄徹喜歡的是你嗎?」
「他早就想跟我遠走高飛了,這次回來是專門帶他走的。」
我點點頭,並不以爲然。
阮憶南逐漸氣急敗壞,「我已經找到了穿越回去的辦法,用不了多長時間,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和他長相廝守的人是我,你就一個人留在這裏孤獨終老吧!」
我稍稍抬起眼,她的這番話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想。
阮憶南或許還有其他身份,可那又怎樣?
縱使她見過更多的世面,可她這番話依舊讓我覺得好笑。
孤獨終老。
我輕笑了一下,天下美男千萬,沒有了江玄徹,我的後宮只會越裝越多。
而我會以太后的身份繼續生活,這就是她所說的孤獨嗎?
「阮姑娘,我說句實話吧。」
我品了口茶,緩緩道來:
「你一點都不瞭解他。」
「五年前江玄徹不肯走,難道今天他就一定會跟你走嗎?」
-7-
阮憶南噎了一下,嘴脣張了又張,卻說不出話。
我不由輕笑:「他連兒子都可以放心交給我,你覺得,他像是會在乎感情的人嗎?」
說罷,這句輕飄飄的話,猶如一把利劍直直刺進阮憶南的心底。
是啊,他連兒子都可以扔給旁人。
他真的在乎我嗎?
阮憶南身形一晃,緊緊抓住桌角,迫使自己冷靜。
我藉機繼續補刀。
「阮姑娘,你之前曾說我看中的是太子的身份和權勢,可我想問問你,太子看重的東西是什麼?」
「是你,還是權勢。」
「說句實話,我並不相信太子最後選中的人是你。」
這句話激怒了阮憶南,她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我有相貌,有才情,還爲他生了兒子,你知道這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嗎!阿徹怎麼可能會不選我!」
我聽得有些頭疼,穿越來的女人只有這點氣量嗎?
有這樣的條件,爲什麼不用到別的地方。
阮憶南越是歇斯底里,我越知道,她是故意聲大,好掩蓋自己內心的恐懼。
所以我並不生氣,反而覺得這個穿越女十分有趣。
「你如此執迷不悟,我也沒什麼繼續想聊的了。」
「你想看滿滿就去看,我不會阻攔你。」
「哪怕你帶着他走也無妨。」
「只是有一點——」我重重地放下茶盞,聲音大了些,惹得阮憶南不由縮了下。
「婢女就要有婢女的樣子,妾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我不喜歡有人這樣趾高氣昂地對我說話。」
「你懂了嗎?」
「在這種地方你最好先想想,處置一個小妾,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對面女孩眼中閃着淚花,有羞辱,有委屈,有不甘。
可終究眼淚又被她嚥了回去。
阮憶南被帶走後,我陷入很長時間的沉思。
假如阮憶南真的能把江玄徹帶走。
舊王駕崩,新王失蹤。
動盪的朝堂總得有個人出來把持朝政,那個人,爲什麼不能是我呢?
-8-
我將阮憶南囚禁在府上三天,江玄徹知道後,也只是略微訓斥便過去了。
眼下他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根本顧不上這點小事。
況且我好喫好喝地對待阮憶南,旁人又挑不出話柄,只會以爲我寬厚待人。
但我越是這樣,阮憶南便會將我視作奪愛的敵人。
直到連滿滿也在我的教導下與她日漸疏遠,纔是阮憶南真正崩潰的時候。
「不出一年,就會九星連珠!我要帶着兒子老公一起回現代!」
又是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只當她是癔症發作。
可是有一件事真真切切聽清楚了。
她說六個月後一定會走。
哦?這麼快嗎?
我閉了閉眼,看來計劃要提前一步施行了。
我以每天和滿滿見面爲由,姑且留下了阮憶南,然後又刻意創造她和江玄徹獨處的機會。
她問我爲什麼要這樣做。
我微微一笑:「沒什麼,就當我想通了。」
「沒有你,也會有其他女人靠近江玄徹。我爲什麼要難爲自己呢?」
阮憶南嗤笑:「那是你沒本事,抓不住阿徹的心,如果太子妃是我,根本不會給其他女人靠近的機會。」
「隨你怎麼想吧,我累了。」
我牽着滿滿的手離開,走到千曲池附近,頭暈噁心,頓感身體不適。
等到了晚上大夫便告訴我,是喜脈。
我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懷上江玄徹的孩子了?
冷靜下來後,我立刻將此事壓了下來,不準外人告訴江玄徹。
而在同一時間,阮憶南鬧着心絞痛,要江玄徹今晚陪她。
我拿出大家閨秀的樣子,點頭默許。
江玄徹只是略微猶豫了幾秒,便立刻朝外走去。
他這一走,更加堅定了我的內心。
這個男人留不得。
爲了我和我的孩子,他必須要消失。
-9-
阮憶南心絞痛了半個月,江玄徹便照顧了她半個月,寸步不離。
「憶南身子骨弱,你多體諒。」
「好。」我綻開一張笑顏。
起初的江玄徹還在爲兵權和衛家周旋,但現在的他,把一切事情都交給衛焱去做後,專心過上一家三口的生活。
我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沒有阻止。
他越萎靡,就越要依靠我們。
隨着日子越來越長,懷孕的事情終於還是傳到了江玄徹的耳中。
這次,他又開始守着我,日日夜夜寸步不離。
可是嘗過甜頭的倦鳥,又怎麼可能會戀家呢。
我一邊故意冷落他,一邊將他推給其他人。
太子府上的女眷越來越多,阮憶南也開始有了危機。
她漸漸加快了口中所說的穿越計劃。
一個月後,先皇駕崩。
江玄徹如願坐上王座,而他答應過我將來會成爲皇后,並未失言,只是轉頭便立了阮憶南爲貴妃。
我將這些看在眼裏,依舊默不作聲。
這段日子阮憶南將精力用在了對付其他女人身上,對待我時反倒沒有了當初的敵意,於是我藉此機會唯一一次利用了她。
我提前喝下了藏紅花,導致胎像不穩。
江玄徹以爲是阮憶南故意下藥,將她禁足半個月。
而我在這個時候拼死生下皇子,當晚便被江玄徹賜名江衡,封爲太子。
這一舉動徹底激怒阮憶南,滿滿待在他身邊那麼久卻只得到了一個世子的名號。
憑什麼我剛小產就能分走她兒子一半的愛,這不公平!
她不要什麼三宮六院!她只要一夫一妻!
外人都傳阮憶南瘋了,這種想法簡直就是癔症。
只有我知道,她口中所說的東西並非作假,而是真的存在。
只是不被世人所接受罷了。
「娘娘,我求求你,把阿徹還給我,我沒有他活不下去。」
我隔着鎖鏈,問道:「想出去嗎?」
「有興趣做個交易?」
阮憶南瘋狂點頭。
我看着她,無聲地笑了。
「可以。」
「你要人,我要權力。」
「用你們那裏的話說——」我彎起眼睛,朝她握手,「合作愉快。」
-10-
江玄徹登基以來,朝堂暗流湧動,民間怨聲載道。
幾次邊關差點失守,江玄徹不得不重用衛家。
而在衛焱的佈局下,無論是戰場還是朝堂,衛家的人幾乎自成一脈,錯綜複雜。
江玄徹再想連根拔起已是不可能,他不得不把這些國之大事寄託在衛焱身上。
前朝不得意,他便將火撒在我身上。
我摘了顆葡萄,親自填入他的口中,鬨笑道:「皇上莫非你以爲,是我私自給衛家報信,才引來這些麻煩?」
「你是我的夫君,又是天子,我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爲什麼還要做這些。」
江玄徹淡淡掃了一眼,嘆氣:「青兒,朕不是不相信你,朕只是怕,怕你那個哥哥位高權重,萬一起了謀逆之心……」
「不會的,衛焱頭腦簡單,哪能有這份心思。再說了,衛家上下三代爲朝廷盡心盡力,可曾有過不敬?」
「這……」江玄徹沉默了。
我繼續誘哄道:「並且現在各封地王爺都在蠢蠢欲動,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更不能分心。」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皇上肯定比臣妾懂得多。」
江玄徹陷入沉思,他依然好哄,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
「青兒說得對,是朕多心了。」
我笑了笑,很是滿意。
三天後,我和阮憶南里應外合,騙江玄徹南巡。
九星連珠之日,正是江玄徹放鬆之時。
衛焱火速帶着大軍包圍京城,在揚州逼江玄徹讓位。
江玄徹誤以爲阮憶南和衛焱有私情,衛焱領兵造反,直接掀翻桌子,當衆要砍掉二人的腦袋。
阮憶南哭着解釋,自己是無辜的。
「皇上!臣妾怎麼可能背叛您!」
但江玄徹氣在頭上聽不進任何話,直接對準胸口踹了她一腳,「你的事,朕會調查清楚!這幾天你行爲處處異常,別以爲朕不知道!」
阮憶南剛想反駁,我抱着江衡與衛焱捧着詔書緩緩而來。
屋外人高聲吶喊我們的名字,江玄徹這個時候纔敢相信背後的真兇到底是誰。
「原來,原來是你……」
「你們處心積慮,想要架空朕。」
「等朕死後,你們竟然想封小衡爲新君……」
「哈哈哈算盤打得不錯啊!青兒你騙我騙得好苦!」
江玄徹這個時候才明白,我有多麼厭煩他。
他氣到極致,卻只能出言怒罵:
「只要朕活一天,就不會讓你們如願的!」
侍衛步步緊逼,衛焱本想囚禁他後,逼他退位。
突然「譁」——
一聲雷響,天色出現異樣。
倒在地上的阮憶南慢慢抬起頭,等了那麼久的機會,終於來了!
就在江玄徹即將被擒,淪爲階下囚時。
她衝上前,抱着江玄徹要跳進所謂的時空裂縫!
「阿徹,我帶你離開這裏!」
江玄徹心裏一驚,「阮憶南,你這是做什麼?」
可穿越的一瞬間,阮憶南的手臂卻直直從江玄徹胸前劃過,他完好無損,只有自己變得透明!
怎……怎麼會!
阮憶南尖叫:
「我明明已經算好可以一起走的!」
「你要帶朕去哪?!朕不走!這是我的江山,我不會把它拱手讓人。」江玄徹看着阮憶南說道。
「你!」阮憶南愣住。
「你明明說過爲了我可以捨棄一切!」
江玄Ṱų⁾徹冷笑:「那是騙你的。你連這個都聽不出來?」
阮憶南怔在原地, 時間一點點流逝。
她所剩的時間不多了,看到滿滿伸手想要抓住他,卻落得和江玄徹一樣的結果。
阮憶南歡喜計劃半年的穿越,到最後竟連自己的兒子也帶不走。
「爲什麼,爲什麼。」阮憶南幾度瘋狂。
「江玄徹和滿滿血脈相連, 只有你,真真正正不屬於這個世界。」我替她回答道。
「不可能,不可能, 你騙我!」
「是你說的嫁入皇室,我們就是一脈相連!」
我殘忍一笑, 「因爲我也在騙你。」
阮憶南徹底癲狂了。
在場的侍衛以爲阮憶南要行刺, 一箭射出正中她的心臟!
阮憶南的身體在加快消失, 到最後只剩一層光。
「不!阿徹!滿滿!」
「不要, 我不要一個人走!」
阮憶南哭得撕心裂肺,她拼命去抓江玄徹,結果只能不斷撲空。
最後在一片虛無中, 阮憶南的身影連同聲音化爲泡影, 一陣青煙後再無蹤影!
江玄徹愣住了, 久久沒有回過神。
種種一切,讓他崩潰暈倒。
倒地之前, 他聽到耳邊陣陣的叫喊:「妖怪, 是妖怪啊!」
衛焱走上前,ƭû³恭敬地遞上退位詔書。
「皇上,請吧。」
江玄徹閉了閉眼,「朕一日不死, 你們就休想得逞。」
我晃了晃手帕, 輕輕遮住口鼻答道:「那就送皇上去蓬萊島。」
「對外就稱皇上沾染花柳病逝, 不得不傳位於小皇帝。」
「你!你好惡毒!」
我的回答對於江玄徹來說簡直是羞辱。
可他一日,我有的是時間和他耗。
我說過,我嫁給誰, 誰才被賦予權力。
江玄徹無能, 我便毫不留情斬斷爛尾。
對於阮憶南所崇尚的自由, 這才叫自由。
-11-
從那之後, 阮憶南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她和親生骨肉分別,又和摯愛永隔, 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對她最好的諷刺。
十天後。
江衡登基,由衛焱輔佐,我來垂簾聽政。
儘管朝中有人不滿, 可也無力迴天。
當初我留下江玄徹一條命, 只把他囚禁在孤島上日日監視。
後來聽說他也瘋了,反覆唸叨九星連珠。
最後在一個雨夜, 跌進池塘消失了。
那池塘不大, 把水抽乾不可能找不到人。
可江玄徹就這樣徹徹底底不見了, 連封信都沒留下。
衛焱說他一定是藉機逃走了。
我抬頭望天, 不得真相。
遠處的小衡還在呼喚我, 而滿滿則因爲打架摔得鼻青臉腫。
「母上,什麼叫自由?」小衡問道。
滿滿大叫:「自由就是我想幹嘛就幹嘛!」
「這是我娘教我的!」
「你胡說!」
兩個人眼見又要打成一片。
我腦子裏忽然蹦出阮憶南的告別:
「自由就是做你想做的事,成爲你想成的人。」
無拘無束, 無所牽掛,名叫自由。
而我想告訴她:
心中無男人,纔是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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