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洲失憶那年,我騙他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後來,我們意外有了孩子。
他欣喜若狂,單膝跪地向我求婚。
可就在我以爲暗戀終於有結果時,他卻突然恢復了記憶。
他怪我欺騙他,放話絕不承認這個孩子,還讓人拖着我去打胎。
手術檯上,我一屍兩命。
再睜眼,還是當年那一間病房。
-1-
病牀上,沈言洲還緊緊閉着眼睛。
房間裏的氣氛很壓抑。
我記得醫生說,如果今天他再不醒來,就有很大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沈媽媽低聲啜泣,而我媽在一旁安慰她。
「還有時間,一定會醒過來的。」
有關沈言洲當年醒來的細節我已經記不太清楚。
但是我媽說的沒錯,他肯定會醒過來。
我媽一轉頭看見發愣的我,招了招手。
ťųₘ
「暖暖,過來跟言洲說說話,讓你蔡姨休息一下。」
沈媽媽聞言,也朝我看過來。
那是從小都極其疼愛我的兩位長輩。
哪怕後來沈言洲恢復記憶後,她們也始終堅定地站在我這邊。
可我……
想拒絕,現在又不能拒絕。
就在我要走到牀邊時,沈言洲的眼皮動了動。
我沒想到有一天,他還能這麼平靜地和我對視。
上一世,他恢復記憶後,看我的眼神始終充滿着各種惡意。
我們再也沒有好好地喫過一頓飯、說過一句話。
他怪我心機深沉,放話絕不承認我肚子裏的孩子。
我自知理虧,這些也都認了。
可後來他爲什麼又要變卦?動手抹殺我的孩子?
那也是他自己的孩子啊!
內心裏劇烈的情緒迫使我無法冷靜,我別開眼,下意識往後退。
沈媽媽激動地撲上前。
沒過多久,沈爸爸和我爸也趕來醫院。
沈言洲醒了,對他們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可是,他失憶了。
沈媽媽痛哭過後開始一一爲他介紹。
「言洲,他們是你的林叔叔和白阿姨,我們兩家是世交。」
「這是暖暖,你林叔的女兒……也是你的——」
輪到我的時候,我猛地回神,驟然出聲。
「妹妹!」
-2-
這是下意識的反應。
我沒有忘記,上一世,沈媽媽一錘定音。
在這個時候向沈言洲介紹說,我是他的女朋友。
但其實,沈言洲是有女朋友的。
不過在沈媽媽的眼裏,他這一次的車禍,有大半的責任在他女朋友徐馨蘭身上。
據說車禍前幾天,徐馨蘭提出想訂婚。
沈言洲沒有答應。
一氣之下,徐馨蘭提了分手,還準備跑去國外。
沈言洲就是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的意外。
沈媽媽從一開始便不大喜歡徐馨蘭,這下心裏對她的成見更深。
她和我說藉着沈言洲失憶這個機會,讓我們培養感情。
我有時候想,連兩家的長輩都能看出來我喜歡沈言洲,而他就真的不知道嗎?
不,他應該是知道的。
只是,還把我對他的喜歡當作小時候,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
上一世,沈媽媽的提議讓我心跳如雷。
更讓我無法自拔的是,沈言洲輕易就接受了這件事。
最後在醫院康復的這段時間裏,他都只要我貼身照顧。
我們因爲一個謊言開始,卻因爲他恢復記憶而結束。
他認定我撒謊成精,連孩子的到來都覺得是我的預謀。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都不相信那個晚上真的是意外。
我在他眼裏已經沒有信用可言。
只是沈言洲,你對我狠,對自己的孩子也狠。
我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心像被插了把刀似的疼。
那個孩子,他都還來不及長大一丁點,就沒了……
是我的錯。
所以重來一次,我又怎麼可能讓自己重蹈覆轍?
沈媽媽意外片刻後,順着話說:
「對,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比親兄妹還親!」
長輩們說起以前的趣事,聊得興起。
只有沈言洲正用他那雙深邃的黑眸,無聲地凝視着我。
-3-
醫生很快趕來替他做全身檢查,而我找了個藉口離開。
一直到走出醫院大門,我仍然覺得這一切像夢。
可又分不清,重生這件事是個夢,還是和沈言洲的愛恨糾纏是場夢。
想到腦袋都快要炸開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
看到來電顯示,我怔了好久才把電話接通。
電話裏,陳書河的聲音很急切。
「暖暖,你在哪?」
「我……陳書河,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啊?」
陳書河是我高中的同桌,也曾假扮過我的男朋友。
在知道沈言洲有女朋友後,我不甘示弱,告訴他自己也談了戀愛。
沈言洲當時愣了一下,卻又很快笑起來。
他不怎麼輕柔地揉着我的發頂,說:
「小姑娘行啊,長大了。」
那語調老氣橫秋的,明明也沒有比我大幾歲。
沒過兩天,他讓我把男朋友帶出來一起喫飯,我一時想不到別人,就找陳書河幫忙。
飯桌上,陳書河表現得面面俱到,很體貼我。
沈言洲當時還自嘲:「是比我會照顧人。」
不過飯後,他又問我:
「他喜歡你我看得出來,可我看不出來你喜歡他。」
我聽完,心裏又酸又澀。
因爲,我當然不喜歡陳書河啊。
我也沒有把沈言洲的話放心上。
沒過多久,陳書河還真的向我告白了。
雖然最後被拒絕,但他還是堅持要和我繼續做好朋友。
直到沈言洲恢復記憶、厭棄我後,陳書河才又一次向我表明心跡。
只是那時候的我已經懷了孕,身心俱疲,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再然後,我就死了……
「別問那麼多。」
「我想見你,現在就想!快告訴我你在哪?」
從回憶里拉回思緒,我腦袋有些卡殼。
因爲這時候的陳書河,應該是剛被我拒絕不久,去外地出差了。
-4-
電話掛斷後,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充斥在我的腦海裏。
我都能重生,那陳書河是不是也可以?
畢竟只有後來的他纔會喊我【暖暖】,在那之前,他都是叫我【林小暖】。
很快,我的猜想就被證實。
陳書河沒讓我等太久。
他下車後第一時間朝我跑過來,給了我一個很用力的擁抱。
還有臉上驚喜交加的表情,只有我看得懂。
「不好意思我太激動了……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裏你流了很多血…….」
我被桎梏在他的兩手之間,緩緩垂下眼。
我和陳書河都重生了,可我不想再回憶起那些痛苦的事。
「一個夢而已,別太大驚小怪!」
我輕鬆地笑着說,陳書河定定地看了我一會,也笑了。
他眼裏閃爍着堅定的光芒,根本不像上一世剛被我拒絕時頹喪的模樣。
「你說得對,不過這個夢讓我意識到,我要親自陪着你才放心。」
「暖暖,我不着急,所以你也別急着拒絕我,好不好?」
被他眼底的火熱給燙到,我下意識掙開他。
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時,一道熟悉而清冷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不好。」
……
是沈言洲。
他被助理攙扶着走過來,眼神片刻不離地盯着我。
這種眼神很複雜。
有陌生,有依賴,有繾綣,還有一點點委屈……
可是他在委屈什麼?
「沈言洲,你——」
陳書河喫驚過後,很是警惕地瞪着沈言洲。
不過沈言洲並沒有看他,而他接下來說的話,更是讓我大跌眼鏡。
「雖然我暫時失憶,但這並不代表我不會想起來。」
「原本我不相信我媽說的話,不過剛剛,我信了。」
他突然低聲下氣起來。
「暖暖,對不起。」
「我暫時忘了自己很喜歡你這件事,不過在我想起來之前,你先不要考慮別人,好不好?」
-5-
我不知道沈言洲發什麼瘋。
在他和陳書河劍拔弩張的對峙裏,我倉皇地逃了。
逃回自己的單身公寓。
兩天後,我媽上門逮人。
「那天你走後,你蔡姨跟言洲說你是他喜歡的人,原本正追着你。」
「結果倒好,失憶了,所以你生着氣呢!」
「不過現在氣生得差不多了,快跟我去醫院看看人家。」
……
如果造謠的對象不是我,我真想爲蔡姨胡謅的本事鼓掌。
難怪啊,沈言洲那天突然發瘋。
可重來一次,換了個謊言他怎麼還那麼容易被忽悠?
兩天時間,已經足夠我理清前世今生。
我相信他的本意並不是要我的命。
是我先一廂情願、飛蛾撲火。
他只是,不愛我而已。
我改變不了兩家的關係,也改變不了別人。
所以我只能,改變我自己。
拿畫室的工作搪塞我媽,她回過頭,納悶地看着我。
「言洲剛出事那會兒,你不還擔心得不行?怎麼現在去看一眼都推三阻四的?」
「你倆吵架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
「媽,他一個什麼都不記得的人,我跟他吵什麼?」
「是真的有事,再說他現在不是沒事了嘛。」
有些真相,註定只能我自己知道。
就算我媽再瞭解我,也絕對想不到,我重生了。
只是我媽好打發,可陳書河,並不好敷衍。
幸好,我也沒打算一直瞞着他。
上一世,陳書河出差回來後,我和沈言洲已經在一起了。
他對於我的選擇不置可否,甚至試圖罵醒我,別再自欺欺人。
可當時失憶的沈言洲滿心滿眼都是我,我已經沉溺其中。
再加上有長輩們的支持,我願意賭一次。
只不過結局,不盡人意罷了。
-6-
我不意外陳書河會找到畫室來。
幾天的時間,他看到和前世不一樣的劇情走向,再遲鈍的人心裏也應該有了答案。
「暖暖,你……是嗎?」
回視他複雜的眼神,我給他倒了杯茶,然後不輕不重地點頭。
他嚯地站起來,滿臉震驚。
顫抖着脣,想說的話似乎有很多,但最終只是低聲地問我。
「那你,還愛他嗎?」
沈言洲嗎?
我垂下眼,苦笑了下:「我愛自己的命。」
只有失去過,才真正懂得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我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更何況肚子裏的孩子。
想到孩子,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我後來,真的就死在手術檯上?」
「沈言洲……他有出現嗎?我爸媽他們……」
要是二老知道是沈言洲派人把我抓去流產,導致喪命,他們的心得有多痛啊。
也許在他恢復記憶後,我就不應該試着去爭取。
是我過於任性了。
我用力閉上眼,也就沒注意到陳書河剎那蒼白的臉色。
「我…..我也不清楚,那天莫名心慌,找到你時你就出事了,然後眼一閉一睜間,就又回來了。」
陳書河緊緊盯着我,語氣稍顯激動:
「暖暖,這一次,別再跟他扯上聯繫了!」
「這樣你也不會有孩子,你還是你。他早晚都會恢復記憶的,他女朋友也會回來,到時候——」
「我知道。」
淡淡地打斷他,我不想再聊起從前。
只是回憶突然像開了閘一樣洶湧而來。
那天,沈言洲的臉色本就不好看,我卻還沉浸在對婚禮的遐想裏。
興沖沖地抱着一摞婚禮雜誌湊到他面前,他一抬手,將雜誌全部揚落在地上。
他說我讓他感到噁心,隔天就飛往大洋彼岸,把徐馨蘭接了回來……
我雙手捂住臉,真的不願意再回想起來。
陳書河走後,我在原地又坐了好半天。
直到一壺茶水都涼透。
然後,沈言洲來了。
-7-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纔想起,今天好像是他出院的日子。
在助理的陪同下,他視察般地把畫室逛了個遍。
沒發出任何聲音。
我收拾好心情,正準備問他來意,他卻突然一個回頭。
語調陰陽怪氣的。
「阿姨說你忙得很,沒空來陪我出院,倒是有閒情逸致跟別的男人、喝茶、聊天。」
末尾幾個字,被他咬得格外重。
所以,他很早就在外面了?
我下意識蹙眉。
「本來就沒說要去。」
「但我想你來。」
我:……
哪怕騙來的那段相處,時光並不漫長,也依然深深烙在我心裏。
這就是失憶後的沈言洲。
在我面前沒有沈氏總裁的光環,少了上位者的威壓感,清雋的面容上還有幾絲年少時的意氣。
是一個傲嬌的男人。
可惜後來現實狠狠打臉,假的就是假的。
我攥緊了拳。
「沈言洲,你媽騙你的,我不是你喜歡的人。」
「我們只是從小認識……並不熟。」
沈言洲驀地沉默下來,一雙桃花眼黑沉沉地盯着我。
「你還是在生氣。」
我:???
「暖暖,沒有人能騙得了我。那天在大門口,我看到那個男人擁着你的肩,那一刻,我就相信我媽說的話。」
「還有剛纔,你們泡茶聊天,我心裏鬱悶得慌。」
「我們青梅竹馬,怎麼可能不熟?」
要不是經歷過徹骨的痛,付出過沉重的代價,這樣的沈言洲,我根本招架不住。
拿出手機,我翻出徐馨蘭朋友圈裏的自拍照。
「你認真看看!她,徐馨蘭,纔是你女朋友,你喜歡的人!」
沈言洲漫不經心地一瞥,「看了,沒感覺。」
「不確定,再看看。嗯,看清楚了,沒你好看。」
我:……
大事不妙,這個謊言的後遺症好像ťũ⁴更厲害。
-8-
沈言洲開始隔三岔五來我畫室裏轉悠,趕都趕不走。
我氣得直咬牙。
嗤笑他,從來沒那麼聽沈媽媽的話過。
他一本正經地辯解:「我不是聽誰的話,我是相信自己的本心。」
頓了頓,他又放柔了嗓音。
「我想見你,我喜歡看着你。」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還挺能說會道的。
畢竟上一世,我們在一起後的每一天,我都歡歡喜喜,毫不掩藏對他的愛意。
該說的情話,很多時候也都是我來說,他附和。
但結果呢?
他恢復記憶後全盤否定了種種,只記得我欺騙他。
想到這裏,我冷冷一笑。
「但我不想看見你。」
「你不用看我,你畫你的,認真畫。」
……
失憶後,他的臉皮倒是越來越厚了。
不過對他冷處理了幾天,他開始按捺不住,問我爲什麼對他這麼冷淡。
我借用他之前看徐馨蘭照片時說的話。
「因爲,沒感覺。」
還是這句話比較有殺傷力,沈言洲接下來好幾天都沒再來過。
我不禁鬆一口氣。
有的人根本就不能見,不然,我都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
他如今滿眼的真摯和無辜,只會讓我精神分裂。
我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前世所發生的一切並不是一場噩夢,是真實的。
【林暖,你要清醒。】
可惜,平靜的日子沒維持幾天。
沈言洲又來了。
這一次,幾乎是他前腳剛進來,陳書河也來了。
「他怎麼在這裏?」
陳書河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不可置信和質問,我不由得皺眉。
之前沈言洲一般是早上來,陳書河是傍晚時分來,他們壓根碰不到一起。
但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趕巧了。
我理解陳書河的意思。
他不希望我再與沈言洲有牽連,可我也不喜歡他的語氣。
「我爲什麼不能在這裏?」
-9-
沈言洲此刻眼裏的敵意,並沒有比陳書河少半分。
他薄脣微抿,黑眸沉沉,叫人看不清情緒。
陳書河眯了眯眼,同樣不甘示弱。
「因爲她不喜歡。」
這是……直接把矛頭指向我了。
沈言洲頗爲受傷地朝我看過來,卻又很快地轉回去。
「她不喜歡我,難道就喜歡你?」
然後,兩雙眼睛齊齊望向我。
很好。
我深吸一口氣,冷漠道:「都不喜歡。」
沈言洲聞言,立馬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不是,他在得意什麼?
簡直沒眼看。
我坐回畫室重新畫畫,不打算理會他們。
只不過越是刻意地想無視,反而越沒辦法忽視。
更何況,他們倆的嗓門都不小。
「沈言洲,我不管你發什麼瘋,反正你不要再來騷擾暖暖!」
「你以什麼立場跟我說這種話?據我調查,你們倆已經分手了,前任就該有前任的樣子。」
陳書河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
「那是我們倆的事,跟你沒關係!」
沈言洲又輕飄飄地懟回去:
「那我和她的事,也不需要你在這指手畫腳。」
「你知道你是怎麼失憶的嗎?你是爲了別的女人!你現在招惹暖暖,等有一天恢復記憶,又要怎麼交待?」
「用不着你操心,ťṻ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算哪天恢復記憶,我也只認林暖一個人。」
他說他只認我一個人……
手一抖,毀了一張畫。
這應該是最好笑的一句話了。
外邊,陳書河大笑起來。
「你做不到的,你做不到!真的你別再來找她了,不然,你只會害了她。」
我猛地從椅子上起來,走出畫室。
「陳書河!」
我怕他說太多,但沈言洲卻揪着這個問題不放。
陳書河目光有些許離散,他幽幽地說:
「我做的夢裏,你把暖暖害ŧṻ₋慘了。她流了很多很多血,地板上全是……」
沈言洲聽得皺眉,然後毫不客氣地反擊。
「彼此彼此,我也做了夢,罪魁禍首是Ŧůₖ你纔對。」
我:……
這是什麼幼稚辯論?
但凡有個小學文憑,都不至於這樣。
-10-
就在我想開口讓他們都【滾】的時候,陳書河卻突然大吼一聲:
「你胡說!」
他朝沈言洲撲過去,直接揮了一拳。
沈言洲被打的顴骨立馬紅起來,很快也反擊一拳。
兩人迅速扭打在一塊。
我驚呆了。
喊得嗓子都快冒煙的時候,他們才停下來。
沈言洲還坐在地上,模樣看上去是比較狼狽。
他慘兮兮地說:「扭到腳了,起不來。」
呵呵。
指望我來扶嗎?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喊你助理來。」
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後,我對陳書河說:「你先走吧。」
陳書河臉上也有一些擦傷,不過看着不嚴重。
主要是我對他們兩個都感到心累,現在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他們。
陳書河走前,眼神格外受傷。
「暖暖,你還是偏心他!」
我想說我沒有,可他口中一直重複嘀咕着那些話。
「你根本還是忘不了他,你明知道結局卻還是偏袒他。」
「你會後悔的,會後悔的……」
我乾脆閉嘴回畫室,一個字都不想說了。
也不知道沈言洲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也不知道他回去是怎麼跟家裏人說的。
總之當晚,我就被我媽叫回去。
一頓飯喫得平靜,但飯後,她把我拉到房間裏。
拿出了一本相冊。
是我過去自己親手整理的,我和沈言洲的專屬相冊。
「是媽理解錯了?小暖,你不喜歡言洲了?」
這是遲早該面對的問題。
幸好,我也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
「嗯,不喜歡了。」
親耳聽到我承認,我媽還是有些意外。
「能說說爲什麼嗎?言洲他現在,對你很認真,他還來找過我和你爸……」
「媽。」
我輕輕地打斷她,不甚在意地說。
「理由很簡單啊,我想清楚了,他應該是很喜歡徐馨蘭,不然也不會急匆匆地跑去機場追人。」
「雖然他現在失憶,但都說失憶的人性情大變,不能信的。」
「我覺得吧,你應該去勸勸蔡姨。或早或晚,他都會恢復記憶。還是讓蔡姨想開一點,接受徐小姐。」
我媽三兩下被我繞過去,也覺得失了憶的沈言洲不靠譜。
沒錯。
他現在不僅不靠譜,還十分讓人頭疼。
-11-
沈言洲又打着在我的地盤捱了打的藉口,隔三岔五來畫室泡茶。
有時候我就在想。
爲什麼他失憶了,反而會變得這麼沒皮沒臉。
罵都罵不走。
還有,爲什麼他沒有重生回來啊?
他要是重來一次,還記得過去的種種,我也省得遭受這種折磨。
對啊!他要是恢復記憶,就不會來煩我了!
思考再三,我決定聯繫徐馨蘭。
但沒想到,陳書河先我一步聯繫上她。
「暖暖,我不想你再受到沈言洲的傷害。」
「我知道你進退爲難,畢竟他現在還不是以後的他。我也知道徐馨蘭那個女人欺負過你,等沈言洲恢復記憶後,我會讓他們爲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
看着情緒有些瘋狂的陳書河,我平靜地搖了搖頭。
「書河,我很感激你,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我對你的祝福也一如既往,想說的話也還是一樣。」
「你不用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重來一次,我想得很清楚,我不是來報復誰的。因果因果,這個因,是我自己。」
「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重蹈覆轍,我不會的。」
我拒絕陳書河的參與,也是和上一世的自己告別。
-12-
徐馨蘭得知沈言洲失憶後,在電話裏就泣不成聲。
「我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故意不來找我的!」
她還感謝我。
直到我和她說,沈言洲現在誤以爲自己喜歡的人是我。
徐馨蘭臉色大變,質問我對沈言洲做了什麼。
可其實這一次,我什麼都沒有做。
因爲成了沈言洲現在喜歡的人,所以徐馨蘭還是記恨上我。
說實話,我巴不得離他們遠遠的。
上一世,沈言洲把徐馨蘭接回來後,他們高調地在圈子裏官宣複合。
他們是彼此對的那個人。
而我,是卑鄙無恥、趁人之危的那個小人。
徐馨蘭不止一次帶着她的姐妹們來畫室,嘲諷挖苦我。
最後一次,是沈媽媽替我解的圍。
沈媽媽不認可她,她就對外說:那是因爲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份上。
總之,編排得很難聽。
而不被愛的我,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徐馨蘭無疑是有些手段的。
可我沒想到這一次,她的迴歸對沈言洲而言。
沒有任何效果。
-13-
在我有限的認知裏,愛人的愛是有機會喚醒過去的記憶。
電視都是這麼演的。
不過到沈言洲這裏,卻出了意外。
他對徐馨蘭的出現根本無動於衷,更別提徐馨蘭能有什麼接近他的機會。
據說,沈言洲還直接把人趕出沈氏大樓,任由徐馨蘭在樓前氣急敗壞地又哭又喊。
這就是男人。
愛和不愛,都是那麼果決。
徐馨蘭一點招都使不上,只好不甘願地尋求我幫助。
我沒有任何猶豫。
將畫室的定位發給她後,掩上門。
等我再出門時,卻聽到沈言洲淡漠無情的聲音。
「五百萬和報警,選哪個?」
「言洲……」
「徐小姐,我是失憶,不是失智,在我過去的生活裏,找不到愛過你的痕跡。」
還不等我理順這句話的意思,徐馨蘭就做出決定。
「我選五百萬。」
……
徐馨蘭走了,沈言洲連一個餘光都沒給她。
不愛徐馨蘭?
怎麼可能?
男人深邃的眼突然望過來,裏面裝滿了我看不懂的情緒。
等我回過神時,他人已經站在我跟前。
「就這麼不想看到我?」
他知道了?
大抵是被他聲音裏濃烈的情感所震懾。
我張了張脣,卻發不出聲音。
沉默在持續,而沈言洲就這麼堵在我面前。
我用力攥了攥拳,開口時,嗓子卻有些啞。
「讓開一下,我要出去。」
沈言洲依舊一動不動,我只好轉身回畫室。
身後,男人喑啞的聲音裏帶着不甘和疑惑。
「暖暖,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我之間會變成這樣?」
「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還有你和那個陳書河,他又知道些什麼?」
-14-
沈言洲又走了。
我想他這次應該不會再來。
因爲我問他:
「五百萬我也有,你選嗎?」
他不想看見徐馨蘭。
我也不想看見他。
-15-
我的生活重新恢復平靜。
沒和家裏人商量,我申請了國外的學校。
在結果出來之前,畫室以半公益的形式繼續營業。
周邊住宅前來學畫畫的小朋友越來越多。
看着他們稚嫩可愛的面孔,在他們清脆快樂的聲音裏。
我也越來越忙。
沈言洲、徐馨蘭。
他們的名片安安靜靜地躺在我的好友列表裏,聊天窗口不知道要往下翻多久才能找得到。
而在我刻意的忽略下,陳書河的消息也越來越少。
我知道。
和過去告別,也是要和過去的人告別。
我喜歡這種忙碌,要不是我媽提前發來的生日紅包。
我都快忘了這個日子。
我和沈言洲意外懷孕的那個晚上。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陳書河新開的清吧營業,他想爲我簡單辦一場生日會。
我拒絕了,畢竟當時沈言洲纔是我的男朋友。
不過爲了慶祝他的酒吧開業,我提出還是在酒吧裏過生日。
就當爲酒吧添點人氣。
但沒想到第一個晚上就出意外,沈言洲喝下了不乾淨的酒水。
一夜荒唐…….
這一次,陳書河沒有開酒吧。
所以,也絕不會再發生重複的意外。
就讓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一樣。
平凡到不能再平凡。
可是到了晚上,即將收工時,陳書河提着鮮花酒水和蛋糕來了。
-16-
「愣着幹啥?不幫忙一下嗎?我提了這麼多東西。」
我下意識伸手,陳書河反倒避開了。
「開玩笑的,怎麼能讓今天的壽星幹活呢?」
有點被戲耍到。
可他瀟灑的笑和侃侃的語調,恍惚讓我想到了從前讀書時的輕鬆愜意。
再加上他接下來的一句【好久不見】,更是讓我心生愧疚。
這段時間,我是刻意疏離他。
他也從一開始頻頻叮囑我要記得過去的教訓等等,到後來,變成了簡單的日常問候。
他說怕我煩他,還是少打點字。
消息敲一大串下來,我也不愛看。
「陳書河……」
「怎麼一副要哭的樣子?受欺負了?」
我連忙搖頭,斜靠着牆看他忙來忙去的樣子,緩緩地呼了口氣。
「謝謝你。」
陳書河手裏的動作一頓,一聲不吭地整理好一切後,朝我遞了杯酒。
「喝點?」
沒等我回應,他的手又縮回去。
這次換了杯果汁,陳書河笑道:「女孩子還是別喝酒,喝這個好。」
我一挑眉,沒接,轉手去拿那杯酒。
「不!今天我就喝這個了。」
他的眼睛瞬間一亮,笑着朝我碰杯。
「那我幹了,你隨意,慶新生!」
說來也是,這還是我倆重生回來頭一次一起喫飯。
當然。
這杯酒,也是我這麼久以來喝的第一杯。
可能是太久沒喝了,一杯見底,就有些不勝酒力。
學生時的糗事還沒聊夠,我感謝他今天沒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暖暖?你怎麼了?」
一隻手都快撐不住自己的腦袋。
我扯扯嘴角:「沒事,太久沒喝了,有點上頭。」
陳書河關心道:「你臉紅了,我扶你去休息?」
「不用,喝不動了,我喝水就行。」
「那我去倒水。」
他很快就倒了杯水過來,我伸出手。
接過杯子時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冰涼涼的,好舒服。
-17-
「暖暖。」
「嗯?」
一隻手貼在我臉上,是剛剛那種冰涼的感覺。
我忍不住舒服地呼出口氣,可下一秒。
我意識到,這是陳書河的手。
「書河你……」
陳書河的臉不斷在我眼前放大,我模糊的視線裏,他的神情是那般冷靜、陌生。
可一雙眼卻格外炯炯有神。
他嘴裏明明在說着關心我的話,眼神卻絲毫未變。
「你臉好燙,這樣,舒服嗎?」
「陳書河,你先走開。」
我有些喫力地拍掉他的手,想找手機,但沒找到。
陳書河的聲音含着怒氣。
「爲什麼總是叫我走開?嗯?暖暖,爲什麼走的人總是我?」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喝多了,讓我媽來接我。」
「你找手機是嗎?」陳書河問我,接着,我震驚地看到他從自己的口袋裏拿出我的手機。
他說:「我早就幫你關機了,暖暖。」
「今晚,誰都不會來打擾我們。」
「暖暖,你要相信,只有我是愛你的,只有我纔不會離開你。」
「我是來幫你的。」
他在說什麼?
他在做什麼?
陳書河瘋了。
「酒裏……」
我踉蹌着起身,可身上一點力都沒有,立馬又跌坐回去。
陳書河從背後抱住我,他的臉貼在我的耳後,噴出灼熱的氣息。
「不要怕,事後不會對你有害的。」
我嚇得眼淚直流。
「陳書河你不能這樣,你別這樣…….」
可無論我說什麼,他的手依舊不停地在我身上游離。
我絕望地閉上眼。
突然,身上的桎梏消失。
身後傳來了沈言洲怒氣滔天的聲音。
「陳書河,你該死!」
-18-
沈言洲把陳書河拉了出去。
我在畫室裏屏住呼吸,聽着外邊的動靜。
那是力量擊打在肉體上的聲音,一下接着一下。
可是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言語交流,我不知道誰在打誰。
手機,在桌的另一邊。
我拿不到。
「沈言洲。」
「沈言洲。」
「沈言洲。」
……
我開始一聲接着一聲叫他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心在這一刻直線墜落。
感覺過了很漫長的時間,視野裏終於出現了沈言洲挺拔的身影。
我忍不住流淚。
一雙強有力的手將我抱起,這個懷抱,我既熟悉又陌生。
「沈言洲?」
「是我。」
「我想回家。」
他的聲音無比的沉。
「好Ťū́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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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洲到底沒有帶我回家,因爲我的藥效在路上就徹底爆發。
「空調能不能調到最低,我好熱。」
「已經最低了。」
「不可能,你騙我!」
「我沒騙你。」
我難受的要哭了,只能一個勁地叫他的名字。
催促他。
「沈言洲,你快點。」
「沈言洲,你能不能快一點。」
「再快一點,我真的受不了了。」
「沈言洲,求你……」
不知道他哪裏受刺激了,直接把車停在經過的公園裏。
我從ƭú⁼副駕駛被抱到後座,抗拒地往裏縮。
掙扎間鞋子掉落,他一把抓住我的腳。
「暖暖,我先幫你。」
我劇烈搖頭。
「不行,你不能,不可以!」
一邊說一邊哭,可又忍不住抱住他。
「你別哭了——」
「你別碰我。」
「可你受不了,我也受不了。」
身體熱得快要融化,這種噬骨的滋味讓人既陌生又難耐。
我知道不能繼續,可我的自制力向來沒有多好。
小時候咳到滿臉通紅,也要偷偷喫塊棉花糖。
考試前想着要好好複習,卻還是先玩爲敬。
明知道騙他不對,還是忍不住要和他在一起……
意識漸漸渙散,我抓着他的頭髮,抽抽噎噎地說:
「不能……」
「我知道。」
往往復復,最後累到迷迷糊糊時,耳邊卻響起男人壓抑喑啞的聲音。
他說:
「暖暖,對不起。」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和孩子。」
我腦袋轟的一下,炸開了。
沈言洲也回來了。
還很及時。
-20-
再醒來時,我在沈言洲公寓的牀上,而他靠在窗臺抽菸。
回憶昨夜種種,再難堪,好歹不會再弄出個孩子。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發現我醒了,沈言洲掐滅菸頭,朝我走過來。
「暖暖……」
我把被子拉高,擋住了大半張臉。
「你先出去,讓我靜靜。」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應該會聽話,但是他沒有。
「不是我,暖暖。」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可我好像聽明白了。
他說不是他。
是陳書河。
我們意外得來的孩子,是因爲陳書河動的手腳。
酒吧裏過生日的那晚,其實他替我們準備了兩杯酒,但只有沈言洲喝下了。
還有殘忍抹殺我肚子裏的孩子的人,也是陳書河。
他認定我是因爲孩子纔對沈言洲有眷戀,所以想從源頭解決。
沈言洲說,後來的陳書河解釋,他的本意絕不是要傷害我。
只是沒有想到,找的私立醫生不可靠。
我和那個孩子,皆喪命於他的自以爲是裏。
腦袋亂的很。
可經歷過昨晚,我對這些話已經信了一大半。
「最近這段時間,畫室不去了,你先住這裏。」
我納悶抬頭,沈言洲清俊的面容很是嚴肅。
「陳書河,有狂躁症。」
-21-
後來的事,我也是聽沈言洲的助理說的。
畢竟我不願意和沈言洲對接,這個中間人,只能是他的特助。
我知道陳書河私底下一直有在炒股,讀書時他就有在研究。
重來一次,他記住了當年那幾支牛股。
卻因爲買進賣出的時點不對,損失巨大。
無心工作,四處借錢,導致債臺高築。
最後狂躁症變成躁鬱症,從天台一躍而下。
我不確定這裏面有沒有沈言洲的手筆,但就算有,也無可厚非。
那晚過後,陳書河辱罵我的字眼依舊曆歷在目。
他說我自甘犯賤,重來一次依然自願躺在沈言洲的身下。
他不知道沈言洲也回來了。
也不知道那晚我和沈言洲……
只不過一條生命的離去,算起來時間也纔過去三個月而已。
期間,我媽陪沈媽媽來公寓找沈言洲,卻發現我住在這裏。
看着她倆抿嘴偷笑的模樣,我也不想解釋什麼。
不過三個月過去,我的申請通知出來了。
爸媽雖然嘴上嘮叨我一把年紀了跑出去做什麼,但行動上卻還是很順着我的意思。
他們主動了解國外當地氣候、環境、人文,甚至已經開始計劃一年要來看我幾回。
不知道是不是沈言洲對他爸媽說了什麼,總之沈伯伯和蔡姨不再在我面前提起我倆的事。
這確實讓我在面對他們的時候輕鬆許多。
我上飛機那天,沈言洲沒來。
我知道他是懂我的。
有些事雖然不是他做的,但並不代表他就沒對我造成傷害。
重來一次,有些事不會再發生了,卻也不代表那些傷害就沒存在過。
「飛機即將起飛,請再次確認安全帶已經繫好,所有電子設備已關閉。謝謝!」
再見了,沈言洲。
祝餘生。
(正文完)
【沈言洲番外】
-1-
八歲,我在爸爸的電腦上看到白姨的照片。
好多張好多張。
我問爸爸爲什麼會有這麼多白阿姨的照片。
「爸爸是按人建的分類相冊,你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相冊,有你媽媽的, 有你林叔的, 還有你和暖暖的。」
我一看, 確實是。
但後來才意識到,那些照片, 都是我爸拍的。
-2-
十二歲。
齊浩說他喜歡暖暖,長大後要娶她做老婆。
被我揍了。
當然,我也被揍了。
我開始覺得,我也喜歡暖暖, 長大後一定要娶她。
我搬出相冊,描摹暖暖的畫像。
卻突然一個激靈。
我想起我爸電腦裏存的白阿姨的照片,他喜歡的, 是不是白阿姨?
那我媽呢?
-3-
十六歲。
暖暖的生日, 大家都說她和白阿姨長得真像,一眼看就是親母女。
我和我爸也長得像, 一看就是父子。
所以我們就都要喜歡那張相似的臉嗎?
不,我不喜歡!
在我不斷地觀察下, 我可以肯定, 我爸是真的喜歡白阿姨。
他總會偷看白阿姨, 偶爾不經意間拿起手機,我猜他是在偷拍白阿姨。
可我再也沒有機會碰到他的電腦。
又經過我的觀察, 白阿姨似乎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 我是該誇我爸呢還是該誇我爸?
這操蛋的家。
「言洲哥, 你在想什麼吶?」
暖暖白皙的臉蛋突然闖進我的視線裏, 那雙眼睛和白阿姨生得幾乎一模一樣。
我木然撇開頭, 冷漠道:「沒什麼。」
-4-
我知道暖暖很依賴我,但我不知道這種依賴是不是喜歡。
長輩們打趣她,以後要找什麼樣的男朋友?
她說要找我這樣的。
又加上一句, 但要比我愛笑的。
那就不是我。
我深深呼吸, 沒關係。
我本來也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她。
爲了證明自己,我對她越來越好, 卻還能和別人談戀愛。
沒想到小姑娘也有了男朋友。
挺好的。
我突然又覺得戀愛乏味無趣, 跟徐馨蘭提分手。
她鬧出國,我讓她去。
到了機場, 她又要鬧自殺。
果然無趣。
-5-
我出車禍了, 失憶了。
又恢復記憶了。
暖暖懷了我的孩子。
我爸居然還用那種羨慕的眼神看着我。
太特麼噁心了。
瞬間沖刷了暖暖說【愛我】帶來的那種悸動和喜悅。
我媽還和白阿姨信誓旦旦保證, 一定會讓我娶暖暖。
我想逃離他們。
是他們聯合起來騙我, 我又怎麼能輕易受擺佈?
-6-
我媽說暖暖出事了。
她一個人去小機構流產, 人跟孩子都沒了。
我兩眼一黑,耳朵一陣一陣的轟鳴聲。
不對,暖暖不可能主動去的。
她那麼喜歡小孩。
我竟不知,我和她之間, 還存在陳書河這樣一個角色在上躥下跳。
我罪該萬死!!!
暖暖, 等我。
-7-
大概是老天有眼, 我重生了。
絕不允許陳書河這樣的渣滓繼續留在暖暖身邊!
但暖暖,她不願意回到我身邊了。
即便我們對過去緘默不提,可我就是知道。
她不願意了。
這一世, 暖暖選擇出國。
我看着飛機衝向天際,猛地抬起手想抓住。
最終卻只能,揮了揮手。
我想我終究還是成爲了——
我爸。
(全文完)
作者署名:皈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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