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是腹黑總裁文裏的金絲雀,
是上流社會共同的玩物。
她美麗脆弱,有嚴重的精神問題。
她在 29 歲那年,渾身赤裸地從帝國大廈頂層墜落,
只給我留下一封帶血的信和 2000 萬美金。
「對不起,媽媽撐不下去了。」
可我知道,遺書是假的。
-1-
我的媽媽很美,她不化妝也不打扮。
可電視上的明星也沒有她好看。
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帶着我住到了梧桐鎮。
我沒有爸爸,媽媽的精神又有問題。
左鄰右舍都說媽媽是在城裏做了小三,被原配打瘋了才躲到小鎮來。
她們說媽媽看着就不正經,路上遇到了都要湊在一起對我和媽媽翻白眼。
鎮上的同學笑着說我媽是雞,專門勾引男人。
「電視上都是你媽,我看過。」
「你回家幫我問問你媽,多少錢一宿,我今年壓歲錢有一千多。」
一開始,我會憤怒,會氣得渾身冰涼。
我會和他們對罵打架。
可沒有用,我罵不出太髒的話,臊紅了臉落敗的總是我。
我也打不過,那些男同學一溜煙就跑得很遠,像遛狗一樣逗我,更開心地嘲諷我。
我不願意做被逗弄的小丑,也不想在他們面前哭。
更不想惹了事被叫家長。
不管我多努力學習,成績多出色,學校裏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就連有些男老師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上體育課,同學會指着我的胸前發笑。
男同學會假裝不小心撞到我身上,手正好貼在我的敏感部位。
我的課桌被深深地刻上 50 一宿的詞,無論我用刀刮多少次,我都能從那些凌亂的痕跡中看到。
我想,每一個正常的孩子遇到這種情況都會怎麼做呢?
告訴老師?
我試過了,老師會把那幾個帶頭欺負我的叫出去罰站。
然後下一節課他們又會嬉皮笑臉地走過來,貼近我的耳朵上說話。
我永遠忘不了那黏膩噁心的感覺。
「寶貝兒,晚上哥給你 60,能杵嗎?」
告訴家長嗎?
我絕望地想。
然後我等到晚上,抱着書包一刻都不敢停地往回家跑。
剛打開門,就看到正在喫藥的媽媽。
我的媽媽很美,那種不帶活人氣息的美。
蒼白的臉和烏黑的頭髮,還有麻木和冷漠的眼神。
她轉過頭,看着直喘粗氣的我。
我也看着她。
那一刻,我好希望,好希望她說些什麼。
比如:「寶兒,爲什麼這麼害怕,有人欺負你嗎?」
比如:「一天天就知道瘋跑,哪天撞死在大街上就好了。」
比如:「這次考得怎麼樣,隔壁家的孩子又考了年級第一,你就不能學學嗎?」
可她只是愣愣地看着我,然後冰冷地開口。
「今天學了什麼,有幫媽媽問怎麼死掉纔不會痛嗎?」
-2-
有的時候,我寧願媽媽死了。
這樣我至少可以擺脫一種恐懼。
媽媽極偶爾的時候,是正常的。
她會微笑着出門買菜,會叮囑我今天降溫要多穿衣服。
甚至,會去學校接我放學。
那一天,媽媽親眼目睹了我被學校的男孩子圍起來。
「你媽就是幹這個的,你就別上學了,直接上工就完了。」
「到時候哥幾個一起去照顧你們娘倆生意啊。」
我難堪地抬起頭,想把那噁心的東西推開,正好看到媽媽。
她穿着一身碎花的長裙,素來蒼白的臉現在看來更沒有血色。
她側了側頭,眼睛裏流下淚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媽媽這個樣子,她眼眶通紅,絕望地叫喊。
「不要欺負寶兒,不要欺負我的孩子!」
媽媽慌張地走過來,將我抱在懷裏。
不知是因爲害怕還是憤怒,她渾身發抖,灼熱的氣息呼在我頭頂。
可那幾個人不但不怕,反而拍着手大笑起來。
「阿姨,你這麼好看不得兩百一宿啊!」
許朝陽乾脆伸手過來亂摸了一把,嚇得媽媽尖叫出聲。
她刷地一下掏出把刀來,直接劃開了許朝陽的手掌。
我終於控制不住,痛哭出聲。
「媽,媽你別殺人。」
許朝陽他媽報了警。
直到警察過來的時候,媽媽才完全崩潰,彷彿清醒了一瞬又更加瘋狂。
她絕望地嘶吼、哭泣,甚至跪下來祈求。
「不要帶走我,我會被找到的,我會被抓回去的。」
-3-
王勳就是在那一刻出現,他一身老錢風的休閒服,開着我不知道名字的豪車,身後甚至跟着兩個穿西裝的保鏢。
看到媽媽狼狽的樣子,王勳皺着眉走過來把媽媽扶起。
「小穎別怕,我來了。」
說是天神降臨也不爲過,我仰頭看他,心跳得像要炸開一樣。
我傻傻地看着他叫自己的律師去處理糾紛,看着他三言兩語地打發潑婦一樣的許朝陽媽媽。
我看着他走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帶你們回家。」
這一句話實在太溫暖,這種被庇護的安穩感甚至讓我忽視了媽媽驚恐的神色和一直髮抖的雙手。
-4-
王勳告訴我,他是媽媽的男朋友。
在媽媽上大學的時候,他就愛上了媽媽,花了很多心思追求她。
「你媽媽那個時候漂亮得像仙女一樣,溫暖又明媚,有許多人喜歡。」
我握着發汗的手心,小心翼翼地問他。
「你是我的爸爸嗎?」
他愣了愣,帶着些遺憾地搖頭。
「小穎太漂亮了,她遇到了很不好的事,那天以後精神也受了影響。本來我是打算和你媽媽結婚的,我來照顧你們。可是剛生下你不久,她就逃走了。」
說完這話,他微笑着看旁邊剛喫了藥已經安靜下來的媽媽。
「沒關係,好在我又找到了你們。」
懸着的心落下之後被高高提起,然後又被王勳的話托住。
我眼眶發溼,不知不覺就落下淚來。
「謝謝你,王叔叔。」
那天,我覺得我終於有了依靠,終於可以不再被欺負了。
王勳也摸着我的肩膀輕聲道:
「寶兒長得也很好看啊,長大了會和你媽媽一樣漂亮。」
-5-
在梧桐鎮的時候,媽媽總是忘記喫藥。
可在王勳的別墅裏有專門的傭人負責媽媽的飲食和藥品。
媽媽剛回來的時候十分抗拒,可慢慢地,她就適應了。
王勳不住在這裏,但是他偶爾會回家帶媽媽出門,他給媽媽帶名貴的珠寶,漂亮的裙子。
打扮之後的媽媽美得像公主,王勳也很開心。
我也很開心,這裏的學校沒有人知道媽媽是精神病人,沒有人侮辱我,也沒有人會故意孤立我。
甚至還有人主動和我說話,要和我做朋友。
如果說這一切對我來說,像是做夢。
那我七歲的那年,夢醒了。
媽媽滿身是傷地爬進來的時候,我正在喫飯。
精緻的小碟子裏擺着蔬菜和牛肉,和我從前放學回家只能給我和媽媽泡的方便麪就像兩個世界的食物。
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我精緻的小碟子落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王勳氣沖沖地走來,他臉色鐵青,平時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領帶被扯開。
「給臉不要臉,我他媽怎麼和你說的?」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連滾帶爬地跑到媽媽身邊。
媽媽的衣服都被扯壞了,衣服下都是淤青和傷痕。
「寶兒,快跑……」
她還想說什麼,我就被王勳一腳踢開了。
「許明城是你能得罪的人嗎?啊?你不知道我有幾個億的項目和他談?」
我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哪裏,渾身都使不上力氣,傭人阿姨都躲在房間裏不敢說話,我張開嘴虛弱地喊了兩聲,卻根本沒有人搭理。
王勳抓起媽媽的頭髮。
「要不是看你這張臉,我會花大價錢養着你?」
眼淚讓我的視線模糊不清,我無力地往前爬,企圖一點一點靠近媽媽。
我不想要新學校了,我也不想住大房子,我不想喫精緻的飯,也不想有一個爸爸的角色了。
我想和媽媽回到梧桐鎮,我想繼續過那樣委屈的日子。
「媽媽……」
我一階一階地爬上樓梯,看着媽媽的房門在我眼前關上。
王勳兇狠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
「說了當我的情人我會哄着你,把你捧在手心。」
我是王氏集團的繼承人,我會娶你嗎?你配嗎?」
「讓你幫我陪兩個人,裝清高?人家看上你那是給你臉,由得你說不?」
「讓你跑,你那個女兒長大了也得當婊子……」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這世界上,哪裏有那麼多英雄,多的只是各有所圖的惡人而已。
隔着一道門,媽媽壓低了聲音痛苦地悶哼。
而我用盡全力也再抬不起手,我在那樣的時刻裏,把眼淚流乾了。
無力感不斷地漫到我的口鼻,然後在最後一瞬退潮。
-6-
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被送到學校宿舍。
傭人阿姨給我打了電話,她吞吞吐吐地說以後就讓我住在學校,媽媽那邊王叔叔會照顧。
末了,她猶豫着說:
「寶兒啊,王先生的勢力很大,如果你不聽話,你媽會受罪的。」
你還是個孩子,先好好學習。
我的頭被包紮過了,伸手一碰就鑽心的疼。
學生住校的很少,我打開門,空蕩蕩的走廊上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拿起書包,徑直走向校外的網吧。
在搜索欄輸入了王勳的名字之後,我才知道傭人阿姨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年少成名,被稱爲海市的商業天才,短短五年就從一個寂寂無名的愣頭小子發展到如今商業帝國的掌權者。
網上有人煞有其事地分析,說他是黑道起家,殺人放火也不爲過。
也有人說他的妻子是許氏家族的千金,他是靠喫軟飯起家。
哦,他結婚了。
點開妻子信息的時候,網頁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他們如何恩愛的照片。
兩個人親暱地出席各種場合,帶着孩子去迪士尼,王勳拍下千萬級的珠寶送給夫人……
網友說她是腹黑霸道總裁的唯一逆鱗。
說他們是童話故事走進現實。
我面無表情地關上電腦,腦袋裏都是他發瘋時說的那幾句話。
陪兩個人……陪兩個人……
媽媽是因爲這樣才帶着我逃走的嗎?
-7-
後來的日子裏,我只能聯繫到傭人阿姨。
她姓張,是個有些心軟的好人,經常會在媽媽曬太陽的時候給我發一些照片。
我看着媽媽日漸麻木憔悴的臉,看着她身上消失又出現的傷痕,滿心都是恨意。
我求助過保姆阿姨,她哭着告訴我:
「孩子,咱們怎麼和這羣有錢人鬥啊。」
於是,我開始自己下載網上的訓練視頻,各種拳法和刀法。
沒有人能教我,我就自己綁着沙袋長跑,我學着視頻裏的樣子蹲馬步,練習飛刀,ŧṻₜ用紙牌當做武器。
如果沒有人可以幫我,那我就只能靠自己救出媽媽。
當別的孩子愛美打扮打遊戲的時候,我在瘋狂地鍛鍊自己,每天躺在牀上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的四肢不存在了。
隔年,我終於再一次見到王勳。
他沒什麼變化,帶着金絲邊眼鏡,仍舊一副斯文敗類的樣子。
「寶兒,叔叔想讓你幫我一個忙,事情結束了,你媽媽就可以不再受苦了。」
你願意嗎?」
我看着他,心裏計算着我的力氣夠不夠,可不可以在保鏢趕到之前把這個人渣掐死。
「我可以說不願意嗎?」
他笑了笑,叫傭人拉開別墅的大門,看着我一身校服的樣子。
「叔叔明天給你一張卡,你可以帶同學去商場玩一天。」
大門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剛剪了一根雪茄點燃。
看到我的時候,他眼睛明顯亮了起來。
「你真捨得?」
王勳在我身後走了進來。
「除了子瑄給我生的孩子,別的對我來說都是陌生人。」
我抬頭看過去,除了我以外,客廳裏還有別人。
五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侷促地坐在沙發上,旁邊是在喝酒聊天的大人。
桌子上擺着各種還沒有拆開包裝的禮物袋,甚至還有一大摞現金。
每一個都裝得人模狗樣,可是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太過噁心,讓我有些想吐。
王勳把我送到,笑着走出大門。
「許明城,這孩子就交給你了,看着點。」
一路上的恐慌在這一刻達到頂點,我飛快地跑向門口,卻被兩個保鏢抓着手腕攔住。
他們把我按在沙發上,那個叫許明城的男人走過來,笑眯眯地說:
「別怕,叔叔只是和你們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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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說完這句話,坐在對面的人就伸手要拉我旁邊的小女孩。
那個女孩又瘦又小,頭髮枯黃乾燥,甚至後腦勺的地方有一塊頭皮還在出血,上面稀疏地只剩了幾根。
她嚇得全身一抖,下意識往我身後躲。
就在這個時候,我再也忍不住,抄起菸灰缸就敲在那男人頭上。
女孩們尖叫着後退,許明城扔掉雪茄就要來抓我。
我躲開他,一個縱身跳到他身上,雙腿盤在他的脖子上,向下反剪把許明城直接帶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門口的保鏢迅速向我跑來。
而我也伸手夠到了茶几上的紅酒杯,直接摔破紮在許明城的脖子上。
「都別動!」
因爲控制不好力度,玻璃杯碎片的一端扎進我的手指,另一端紮在許明城的頸動脈上。
「我看過人體構造的書,他的頸動脈在這個位置,如果我再用些力就可以把他的動脈劃開,那個時候再快的救護車都來不及。」
許明城倒在地上,整個上臂都被我的腿鎖住。
他故作鎮定地開口。
「寶兒別鬧,你不怕給你媽惹麻煩嗎?」
我死命地壓住他,再說話的時候嘴裏不可控制地發出顫音。
「你讓王勳把我媽帶過來,我要帶着我媽走。要不然我就殺了你。」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突然被從外打開了,我被嚇得一個激靈,就聽開門的那個人一邊往裏走一邊慌張地說:
「老闆們趕Ṱüₑ緊走,鄭穎帶着很多祕密材料跳樓了,這個別墅的地點也暴露……」
什麼?媽媽跳樓?
說到這裏,他好像纔看到我,迅速撲過來,在我晃神的這一瞬按住我的雙手。
許明城站起來,狠狠地往我肚子上踢了一腳。
胸口和胃疼得扭曲,我抽搐着嘔出一大灘酸水。
那個壓住我的人再次開口:
「跳樓是真的,你們得趕緊走,車已經安排好了。」
許明城臉色一冷,沒多說話就帶着屋裏面的人一起往外走。
「這些孩子怎麼辦?」
他頓了一頓:
「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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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都走了以後,那個人才放開我。
張阿姨從一個房間慌張地跑出來,把我抱在懷裏。
「快走,這是小穎用命給我們爭取的機會。」
跑進來按住我的人叫李昂,他站起來把躲在角落的小女孩都叫出來。
「別說話,互相拉着手跟我走。」
越往外走,角落裏就會出現一兩個人,都是女孩子,多大年紀的都有。
她們揹着包,沉默地跟着李昂。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身體才緩過來,虛汗打溼了校服涼颼颼地貼在身上。
「張姨,我媽呢?」
張姨抱着我的手一僵,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兩年你媽媽的身體不好,人也有些憔悴,那些人不大來找她了。」
我就給她減少了藥量,慢慢地,她清醒的時候就多了。
你媽假意討好王勳,沒有人會提防一個精神病,她暗地裏蒐集了不少他們的罪證。」
我抓住了關鍵詞:
「媽媽不喫藥就可以清醒嗎?」
「那些藥就是他們專門給不聽話的女孩配的,你媽喫了很多年,已經有依賴了。」
這兩年她過得不容易。
張姨和我說,媽媽和王勳在一起的第二個月就知道了他已經結婚的消息。
媽媽年輕的時候,性格張揚恣意,她堅決果斷地和王勳分手,最生氣的時候甚至破口大罵。
這樣的她,惹怒了王勳。
他動用人脈讓外公欠下鉅款,又安排了一場車禍。
媽媽走投無路之下,王勳帶着錢出現,告訴媽媽只要做他見不得光的情人,乖乖聽話,他可以幫媽媽還錢,也可以給外公治病。
借遍了親朋好友的媽媽無能爲力,屈辱地點了頭。
剛開始王勳只是自己,越到後來,他醜惡的嘴臉就都暴露出來。
媽媽高傲冰冷的樣子讓他更想着法子羞辱,他把媽媽帶給別的男人,甚至和別人一起。
「後來你外公知道了這個事,往自己的血管裏打了空氣,他想用自己的死,換你媽媽解脫。」
就是那個時候,王勳給她配了控制精神的藥,每天強行喂她喫下去。
張姨說到這裏時,眼圈泛紅。她吸了吸鼻子告訴我其實別墅裏不止有我媽媽,還有很多其他的女孩,有ƭù⁼的是自願過來,剩下的都是受了脅迫。
張姨的女兒,就是其中一個。
她來別墅做傭人就是要找自己的女兒。
「當年你媽逃走,我以爲她終於自由了,還是被抓回來了。
這一次回來,你媽有了你,她不一樣了。
本來我們有更多時間準備的,可王勳去把你接到了別墅。
小穎帶上東西出去了,她說時機到了,讓我帶孩子們走。」
說到這裏,張姨打開手機,上面都是媽媽的新聞。
她的照片被打了馬賽克,依稀能看出赤裸的輪廓和鮮血。
上面說她是精神病人,受了刺激跑到帝國大廈頂樓自殺,甚至還放出了媽媽的遺書。
「對不起,媽媽撐不下去了。」
我咬着牙坐起身:
「這是假的,張姨,我媽拿着他們的罪證不會跳樓的。她也不會給我留下這樣的話,不會的。」
張姨拍了拍我,從包裏拿出一封信來。
「那應該是王勳他們準備好的,這纔是小穎給你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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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媽媽給你起名叫寶兒,希望你能夠被當做寶貝,幸福地過好一生。
可是媽媽錯了,你不能成爲別人的寶貝,成爲被賞玩的物件。
媽媽希望你堅定勇敢,成爲一個強大獨立的人。
媽媽不夠強大,所以沒有過好這一輩子,也害了你。
對不起,媽媽比你多活這麼久,卻什麼都沒有教會你,甚至很難可以清醒地和你相處。
懦弱了太久,最近媽媽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惡魔不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弱,他們只會犯下越來越多的罪孽。
媽媽本來想再次逃,帶着你遠遠地離開,讓他們永遠都找不到。
可是女兒,媽媽這一次不想躲了,媽媽想勇敢一次。
媽媽想成爲你的榜樣,我希望我的女兒勇敢,自己又怎麼可以退縮呢?
那個叫小九的女孩,還給了媽媽一顆糖呢。
好甜,比藥甜多了。
女兒,我的天使,我灰暗人生裏的光亮。
我曾期盼你的出生,也曾後悔把你帶到這樣可惡的世界。
可是現在,媽媽希望你可以自由。
媽媽也會去完成自己應該完成的戰鬥。
希望等你回來的時候,媽媽成功了。
再見,我的女兒。
媽媽愛你。」
媽媽,我也愛你。
-11-
李昂把我們送到碼頭之後就走了,他說這是他對媽媽的承諾。
爲了不讓王勳知道,他給我們找了一條偷渡船。
船艙裏排着十多個藍色的集裝箱,那個瘦小的孩子緊緊地攥着我的手,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
她缺的那塊頭髮已經結痂,又黑又紅地乎在頭頂。
我看她的時候,她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
「客人叔叔扯的,他說我不聽話,讓我怪一點他才喜歡。」
我不知道說什麼,拉着她的手問:
「你叫什麼?」
「小九,我沒有名字,漂亮姐姐叫我小九。」
眼淚忽然就掉下來,我攥緊小九的手,這也許是我和媽媽最後的聯繫。
進了集裝箱以後,我們在海上飄了好多天。
悶熱,惡臭,且沒有光亮。
每一天我都覺得自己要被悶死在這裏。
可先出事的,是張姨。
她生病了,渾身發燙,迷迷糊糊地睡了兩天。
集裝箱是被從外面鎖住的,不管我們怎麼拍門怎麼喊叫,都沒有人回應。
不知道第幾天,張姨終於沒了呼吸。
她在死前往我手裏塞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一個國外的銀行賬號和密碼。
「小穎留給你的。」
張姨要去找自己的女兒了,陪不了你們了。
集裝箱終於打開的那天,陽光把我的眼睛晃出了黑點。
十多個集裝箱並排打開,有一個箱子裏的人實在太多,裏面好幾十個人,全被活生生憋死了。
我們這個箱子,一共活了九個人。
-12-
張姨臨死前給我的賬號裏有 2000 萬美金。
靠着這些錢,我帶着剩下的人在 F 國生活了十年。
這十年裏,我們每天睜開眼睛就是訓練,自由搏擊、槍法、刀劍,爲了訓練力量我們甚至還會練舉重。
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差距,就是力量。
既然天生沒有優勢,我們就練到成爲優勢。
小九的身體太差,我花錢找了蛇島有名的藥師,教她製毒和醫術。
爲了鍛鍊自己的實戰經驗,我們組成了一個小隊,開始接僱傭兵的任務。
小九給我們取名爲烏鴉。
「在老家的時候,烏鴉一來就是有禍事要發生了,我希望以後他們遇到我們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
多好的名字。
老五性格很怪,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被抓,臉都毀了。
後來她開始研究代碼和程序,各種黑客手段都學得很好。
也是她最先查到王勳組織里那個叫趙賀生的出國了,他現在專門負責給那些垃圾做髒活。
ṭű̂ₙ那天,小九笑着喫了兩碗飯。
「寶姐,我認識他,就是他把我從孤兒院帶走的,是他第一個欺負了我。」
我們能第一個殺他嗎?
好,十年,我們準備好了。
-12-
「我抽到第幾根了?猜對了,我給你個痛快。」
有些昏暗逼仄的空間裏,只有幾盞煤油燈掛在牆上,微弱地映出些光亮。
角落的木架上綁着一個高大的男人。
男人渾身是血,從頭到腳都是不致命的傷口,左眼還被插進了一根鋼針,面容扭曲可怖。
自從人被抓過來,小九就在他身上瘋狂做實驗。
青煙在指尖升騰,然後在眼前緩緩消散。
我把菸蒂隨手按滅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向被綁在柱子上的男人。
「海市黑道大名鼎鼎的閻王趙老闆,這麼快就失去求生欲了嗎?」
那可真是可惜了。」
話音剛落,趙賀生就抬起了頭,獨剩下的那隻眼睛裏全是陰鷙和兇狠。
還有,就是很難察覺的絕望。
他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我會殺了你,你會像你那個婊子媽一樣,被我們玩完了,玩徹底了……」
他沒有說完,我把手按向了電擊的開關。
火花噼啪響了一瞬,趙賀生突然慘叫出聲。
他四肢痙攣,無意識地抽動,本已凝結的傷口又開始流出血。
我站起來,慢慢走向他。
「好可惜,我真的打算痛快點弄死你的。」
然後我伸出手指,抹了一把他剛流出來的鮮血,湊在鼻尖聞了聞。
「我真喜歡看畜生流血的樣子。」
脫下沾血的外衣站到漁船的甲板上時,小九剛好收了帆。
「寶兒姐,怎麼說?治一下還是餵魚?」
海風吹過,夕陽垂入不見底的深藍裏。
「治好,千萬別讓他死了。」
她擦了把手,把搭在圍欄上的白大褂撿起來。
「好嘞,那畜生死不了。」
趙賀生,要堅持住啊。
等你的意志全部瓦解,跪在我們腳下祈求一條死路的時候。
那個時候,你這條狗命,纔有一點價值。
-13-
回到海市的那天,我帶着所有合法手續走進趙賀生的公司。
身後是小九和老四齊妙還有六個專業保鏢,前臺沒有攔住我們,趕緊跑回去打內線電話。
可我已經上了屬於高層的那臺直梯到達頂層。
帝國大廈最高的那層是幾個決策者的辦公室,還有一個股東會議室。
在趙賀生消失的第十天,Ťü₅也就是今天,沒有頭緒的股東們正坐在一起吵架。
新興電子企業的許氏,醫藥企業的張家、地產、傳媒。
誰能想到各個領域的所謂大佬聚在一起,是在面紅耳赤地爭論趙賀生消失了以後。
那些見不得人的生意誰來洗白,那些齷齪的慾望誰來滿足。
電梯門開,保鏢順次站在我兩側,把過來的保安都擋在一邊兒。
小九推開門以後,齊妙有條不紊地把文件一人一份分給每一個人。
我笑着說:
「各位,我是賀星集團的新任總裁鄭寶兒。你們面前的是公證過的股權轉讓書和聘書。」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饒有興致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坐在我旁邊的是許明城,他沒有認出我來,不管是我的臉還是我的名字。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不耐煩地點燃了雪茄。
主位上的人,是王勳,看來這些年,他過得不錯,甚至爬到了許明城的頭上。
還有幾個人我也面熟,是那個別墅的常客。
-14-
第一個開口的,是這羣人裏資產最少的。
劉峯輕蔑地看着我,按下電話內線:
「小劉,把所有的保安都叫上來,不然……」
他沒有說完,我微笑着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扎進他的手掌。
然後,在劉峯不可置信的尖叫聲中,我又按住他的手,把匕首拔出來。
小九翻了個白眼,拿出張手帕捂在他臉上。
而我,嫺熟地把匕首遞給後面的人,看着他清理指紋和血跡。
「各位,這一刀,能讓王總開口了嗎?」
王勳輕笑了一聲:
「海市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個人,老許,你們家不用混了吧。」
我看着他,想象着他是怎麼假惺惺地欺騙媽媽的感情,又怎麼氣急敗壞地毀掉媽媽,把媽媽逼成一個只能靠藥物維持理智的人,怎麼下命令讓媽媽以那樣難堪的姿態從這裏被推下去的。
憤怒從心口衝到喉嚨,衝到我的眼睛裏,被我生生壓下。
「別等了,電梯上不來人。」
我轉了一下椅子,指着對面那間辦公室。
ṭṻ⁹
「各位,你們面前的文件裏,擺着我的聘書。從今天開始,我會坐在你們這間會議室裏。如果有人不同意的話,恐怕要從這面窗戶出去了。」
許明城打開文件夾,面色立馬變了。
他怕的不是裏面的內容,而是我竟然有手段能拿到這些東西。
許明城看了王勳一眼:
「趙賀生呢?」
我平靜地說:
「死了。」
他抬起頭,故作鎮定地說:
「叫你背後的人出來,我們幾個不和卒子說話。」
我沒有回答,徑直站了起來。
「明天我來上班,別找趙賀生了,有那個功夫看着點自己小命兒。」
-15-
許明城是最後一個走出大廈的。
天陰得厲害,早上出門的時候他聽自己的情人說要刮颱風了。
他緊了緊衣服領子,坐上了自己的房車。
今天太奇怪了,這種弔詭的感覺讓他莫名心慌。
在海市上流社會混跡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他都見過,可這樣的感覺是第一次。
那個女人來到會議室的時候,竟然暢通無阻。
每個文件夾裏面都是他們這些年的犯罪證據,沒有核心,卻都是非常難拿到的東西。
這證明她背後的人手眼通天。
他的腦子裏不斷閃過海市有這種能力的幾個人,每一個都讓他覺得棘手。
車門被門童關好,司機和平常一樣,開車穩,不多話。
兩臺保鏢車也一前一後地跟着。
他給助理發了條短信:
「最近先不上島了,把明天的行程取消吧。」
隨着他們幾個生意越做越大,一個別墅已經滿足不了這些人。
前幾年趙賀生買了一個公海的小島,裏面花樣多,哪個國家的孩子都有。
比在這兒安全得多,他們經常會去紓解一下壓力。
可是那個叫鄭寶兒的出現,讓他……
鄭寶兒?
許明城忽然睜開半眯的眼睛:
「草,這個人我知道啊!」
可這一切還沒等他多想,車子忽然一個急剎。
自己用了五年的司機帶着口罩回頭,突然往他臉上噴了些白色的氣體。
當許明城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已經想起了我是誰。
看到我的一瞬間他下意識脫口而出:
「當年鄭穎的死和我沒關係,我沒去。」
還是在船上,夜已經深了,外頭海浪的聲音透過船板打過來,顯得這窄小的船艙也空曠一些。
風越來越大,把整個船艙都吹得搖搖晃晃。
我帶上手套,把文件緩緩遞過去。
「我不會做生意,商場的事我不懂。這份財產轉讓協議你簽了,公證的事我去處理。」
「你聽話點簽好,我放過你的情人和兩個兒子,然後讓你痛快點死。」
這時候,許明城好像才清醒過來。
他看了一下對面的小姑娘,又恢復了平常高傲的神色。
「你年紀太小,不知道水多渾。怎麼說小時候我也見過你,算你一個長輩。
這樣,你放我出去,我給你個小公司,隨便怎麼折騰。」
我沒有回他,只是對着耳機說:
「小九,進來吧。」
小九進來的時候,帶來了一箱針管。
「好不容易運過來的,正好試試。」
她一邊說,一邊眯起眼來,笑嘻嘻地看着許明城。
「許叔叔,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ṭū₇記得你說過,新來的孩子裏,你最喜歡我的。」
小九的教練說自己喜歡愛笑的孩子,所以不管是疼、苦還是悲傷,不管她們在試驗裏遭到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都得笑。
小九是笑得最好的一個,她的笑裏陰森森地都是煞氣。
看得許明城沒來由地一顫。
他嚥了咽口水,看着向他走過來的小九。
「你……」
他沒有說完話,下一刻小九就把粗長的針管扎進許明城的脖子。
然後,小九歪了歪頭:
「趙賀生左眼沒了,你們關係好,幹什麼都是一起。你陪陪他。」
只聽一聲慘叫。
她嘿嘿笑了一聲,在許明城的眼珠上,手指一轉,。
「剛纔給你打的藥可以提高你全身的敏感度,你懂的許叔叔,就是那種。所以接下來,你會痛不欲生哦。」
小九說完,有些高興地轉過身,然後走過來把頭靠在我肩膀上。
我們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許明城痛不欲生的哀嚎。
等他適應了這個疼痛,我就走過去,拿出銀製的餐刀在他身上最嫩的肉上比劃。
「我也喜歡嫩的。」
-17-
第二天的股東會,少了一個許明城。
其他人的面色顯然凝重了一些,還佈置了一撥身手不錯的殺手在身邊。
他們嚴肅地坐在會議室裏,香菸和雪茄的味道甚至有些燻人。
小九看着監控裏的畫面,桌子上還有一碗麻辣燙,她低頭嗦了一口面。
「寶姐,他們不會在等你吧?」
我無所謂地撇了撇嘴,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熱搜。
「可能等我談條件呢吧。」
#罪惡之島#
點開詞條看着手機上那幾個人在島上不堪入目的照片,我厭惡地皺眉。
各營銷號瘋狂轉發,還有幾個有消息的開了直播。
每一個直播間都是趙賀生這幾個人的血腥發家史和罪證。
同時,賀生集團那幾個人也得到了消息,他們看着手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艹!怎麼露出來的?」
還有一個人直接穿衣服走出會議室,他撥通電話要求自己的助理安排私人飛機,他馬上要出國。
會議室裏的人吵成一團,只有王勳若有所思地坐着。
我拍了拍小九的肩膀,她咬了一口丸子然後慢條斯理地按下電腦的一個鍵。
「轟」地一聲,帝國大廈所有的玻璃都被震碎,剛纔打電話要逃走的那個已經被炸沒了一條腿。
他趴在地上,嘴裏流出黑紅的血來。
眼睛瞪得老大,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小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驚雷摧枯拉朽地劈下來,暴雨提前到了。
「這下,都跑不了了。」
-12-
齊妙打來電話的時候,小九已經喫完了飯,正在解剖一隻小白鼠。
「寶姐,酒店和咱們準備好的安全屋都被找到了。他們在海市瘋狂找你,已經找到了我們下船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笑着說:
「沒事,颱風要來了。」
小九放下手術刀:
「他們被抓到局子裏不來這裏怎麼辦?」
「進去了也會馬上被放出來,放心。這些人混跡多年,沒個半年都查不完罪證。」
「況且,他們有一定要湊在一起的理由。
這幢別墅不就是最好的地方嗎?」
我穿好防彈衣,ƭų⁽帶上手套和裝備,緩緩對齊妙說:
「那個住院的劉峯該死了,噁心的東西們被嚇得縮在一處纔好清理。」
那邊嗯了一聲:
「姐妹們都到了,今晚可以行動。」
「老五留在船艙把他們的資產都轉移走,其他人按計劃行事。」
風雨越來越大,外面不停有車開進來,剛開始下來的都是荷槍實彈的保鏢,看裝備和架勢,檔次比在賀星集團的高出不少。
等保鏢檢查完整個別墅,那幾個人才下車。
王勳走在中間,正眯着眼打量周圍的環境。
「碼頭說她們只有九個女人,整個海市黑白兩道我都打過招呼,最近沒有特殊的單子。」
如果真是鄭穎的女兒,她就知道回這來找我。
王勳身邊是一箇中年男人,他點頭哈腰地說:
「咱們這有 200 個專業的保鏢,她們一幫小娘們能怎麼着,還不是送過來給咱們玩的。」
「那個許明城這兩年太能裝逼了,死就死了。他那攤事兒我老張接手,王總放心。」
王勳神色陰鬱地笑了笑。
「進去吧,雨要大了。」
「她們都弄死三個了,你最好也害怕點。」
-13-
別墅花園有一個地窖,是放種子和樹苗的。
我早就叫齊妙她們挖了一個夾層,這個地窖連通着別墅的地下室。
等換好裝備,我們每一個人都站在了計劃好的位置上。
小九轉頭看我,沒有笑:
「寶姐,我活到這裏就可以了,別再救我。」
我看着她,彷彿看着那個從前千瘡百孔也不曾癒合的孩子,無奈地點了點頭。
「好,我不會再救你。」
風越吹越大,我輕聲對着領口說:
「行動。」
別墅的裝潢和格局都沒有變化,剛走進去就能感覺到濃重的腐朽和壓抑的感覺。
我掏出匕首近身紮在看守地下室的保鏢頸動脈上,另一隻手死死地捂住他的口鼻。
小九早就解決了另外一個,淡定地遞給我一個防毒面具。
「叫她們也帶上,這個毒性我自己都害怕。」
她說完,就掏出了兩個煙霧彈,從門口輕輕地扔出去。
只三秒,兩條走廊就灌滿了毒霧,十幾個巡邏的保鏢應聲倒下。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對方發現了,斷電。」
耳返里傳來回應,瞬間整個別墅漆黑一片。
帶着消音器的手槍連開 7 槍,把倒在地上的人都補了。
地上的對講機裏傳出王勳的聲音。
「寶兒。」
他的音色依然平穩,甚至還帶着一絲嘲弄。
「你早知道了吧,我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沒有說話,淡定地走出長廊,對着跑過來的一隊保鏢瞬間開了 7 槍。
等他們反應過來以後,我和小九躲回了拐角換彈。
「你長大了,比我的孩子還出色。寶兒,回來吧,爸爸會給你舉辦盛大的宴會,讓你成爲海市人人羨慕的公主。」
小九蹲下,又拿出兩個毒氣彈,直接拔了塞子扔出去。
我笑着說:
「等你們都死在這裏,我可以做你們這個傻逼帝國的女王,名正言順地毀掉你這半輩子的資產。」
哦,你那些婚生子女,我查了一下,沒什麼好東西,我到時候也賣到國外去。」
王勳笑了一聲:
「不愧是我的女兒,流着我的血。爸爸在你媽媽的房間等你,乖女兒,活着過來。」
王勳的話音剛落,走廊對面就傳來機關槍上膛的聲音。
小九罵了一聲臥槽,飛快地把我撲倒在地上。
剛纔站着的地方,已經出現了一排彈孔。
「你這什麼狗幾把爹。」
我無奈地笑了一聲,對着衣領上的通訊裝置說:
「老三,排查別墅裏有幾把機關槍,給我解決掉。」
火力不夠,毒氣來湊。
小九把她的寶貝搬過來,綁在了一個遙控車上。
不一會,對面就傳來一陣巨大的槍聲。
小九迅速跑出去,拔了一顆手雷就扔過去。
巨大的轟鳴過後,我倆從煙霧裏走出來。
「姐,擺明了是全套。」
我笑了笑:
「放心,我可是一個端了蛇島的瘋子,他的這些保鏢連人都沒殺過幾個。」
你去和老三會合,機關槍威力太大,需要你的毒氣。
小九不願意,可也知道命令最重要。她笑了笑,從包裏又掏出一排毒氣彈掛在我身上。
「別讓那個狗日的死得太快。」
「好。」
我點點頭,這些年支撐我活下來的唯一原因,就是今天啊。
-14-
媽媽的房間在三樓。
從通風管爬上去的時候,王勳正在手電筒照着的光亮裏氣定神閒地倒紅酒。
屋裏有六個保鏢,其中三個人配了散彈槍,近距離無敵。
按照他下車時候的配置,我估計門外還有至少四個。
我撓了撓頭,把小九給我的毒氣彈拿出來,然後迅速往下面連開四槍。
天花板轟地一下塌陷,我帶着已經打開的毒氣彈迅速落地。
帶着散彈槍的三個保鏢立即吸入毒氣,捂着自己的口鼻痛苦倒下。
另外三個倒下之前只開出了一槍,兩槍在我的迅速移動中打空,第三槍打到我的左臂上。
「別動。」
一把小巧精緻的手槍悄無聲息地頂在王勳的太陽穴上。
他懵了,紅酒杯應聲落地。
所有淡定和掌控瞬間消失,甚至雙腿都開始打擺子。
我嫌棄地調轉槍口,在房間門打開的前一秒開了兩槍,門後的兩個人應聲倒下。
「走廊上還有兩個人,對吧?」
確認了王勳的眼神,來不及包紮胳膊,我垂眼把地上的人都補了一槍。
「寶……寶兒……爸爸把所有錢都給你,我早就後悔了,其實我很愛你媽。
我只是……」
沒興趣再聽他的廢話,我直接一槍崩掉了他的耳朵。
我更喜歡聽他哀嚎。
不一會兒,耳返里傳來老三的聲音:
「姐,你門口那兩個小九搞定了,我在走廊放了炸藥,沒人打擾你。」
「玩的開心。」
王勳還在捂着耳朵慘叫,我一腳踢向他的腿窩,在他倒地的時候,一腳踩了過去。
「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踩在他那不堪一擊只會欺負女人的下體,我不解氣地轉了轉鞋底。
「啊!求你……」
還沒說兩個字,王勳就痛暈過去了,我翻了個白眼,拿出早就讓小九配好的針劑。
死太便宜他了,這一針,會讓他從今以後變成有意識的廢人,同時感受到無休止的疼痛。
也就是說,後半輩子,他只能躺在牀上,享受無時無刻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傳來的劇痛。
清醒卻毫無反擊之力。
-15-
半個小時之後,這幢別墅全是死人。
我們這九個女人,從地下室殺到最上層, 連樓梯上都是粘稠的鮮血。
老三揹着小九氣沖沖地走過來匯合。
「她是腦子被醫生給實驗壞了嗎?總他孃的找死,沒有她我也能躲開那一槍。」
齊妙拖着一條腿笑。
「她越想死, 閻王爺越不收, 你看着吧, 我估計她得死咱們後面。」
小九的傷口已經包紮過, 腦袋軟綿綿地靠在老三的肩膀上。
外面的颱風越來越大, 就連大樹都被連根吹走。
另外幾個姐妹也清理好戰場走了過來。
看到我的時候她們都笑了。
「烏鴉萬歲。」
只有小九傷得重一點, 正常。
她向來不要命的。
-16-
海市這場二十年裏最大的颱風, 被氣象局命名爲「烏鴉」。
颱風持續了三天,這三天裏海市市民足不出戶,看到了一場絕無僅有的認罪直播。
搖晃的船艙裏, 男人已經奄奄一息,他的一隻眼睛完全瞎了, 貼在上面的紗布還在不斷滲血。
「我叫趙賀生,是賀星集團的總裁。」
02 年, 我在緬甸發家, 然後跟着幾個老闆做地產生意。
這期間我們做過強拆,當時在舊街燒炭死在家裏的六口人, 就是我們做的。
他們家還剩了個女兒,讓我們給賣了。」
說到這裏,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笑了一聲。
畫面外老五冰冷地說:
「再笑一聲, 你的女兒也會被賣掉。」
趙賀生收斂了笑意,不知道扯到了哪處傷口, 他疼得臉上抽動起來, 歇了好一會兒才又說。
「那次之後老闆發現,賣人真賺錢。男的僞造個意外賣器官,對了, 那些飆車的我們最喜歡。」
女的……」
趙賀生看了一眼他的左側。
「我們會把女人分兩種,好看的關起來給老闆們享受, 維護一下關係, 不好看的就賣出去,國外有些人喜歡。」
後來有些老闆口味怪了起來,開始喜歡孩子。
去年開始,我們在公海買了一座島。
王氏集團的太子爺王勳就是最高層的老闆, 有很多主意都是他出的,我們解決不了的問題他也能解決。
反正這些年,我什麼壞事兒都幹了,我認罪。」
老五點了點頭, 拿起平板給他放了一個無聲的視頻。
趙賀生立刻就崩潰起來,他絕望地趴在地上痛哭:
「不是說好不動他們嗎?你他媽不是說了不動他們嗎!畜生,你們都是畜生!」
老五沒有說話,找了個地方擺正平板一遍一遍播放這個畫面。
她在欣賞趙賀生從裏到外的防線全部被擊潰的樣子。
像曾經的自己一樣。
-17-
颱風稍微小一點, 我們就上了特製的改裝車。
老五出來的時候沒帶口罩, 一道道疤痕縱橫在臉上,在雨夜裏像地獄歸來的惡魔。
她把自己的寶貝電腦先放上車。
「所有罪證我都上傳了,包括鄭姨她們收集的東西。」
我沒有說話, 點點頭關掉手機。
「走吧,他們還有一個島呢。」
當烏鴉成羣結隊在天空盤旋的時候,是遲來的報應要應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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