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月亮勾住了你

我穿成了 po 文裏男主們的病美人妹妹。
一個專門負責促進男女主醬醬釀釀的工具人。
結果我一不小心搞砸了所有系統下發的任務。
而且我那桀驁不馴的三哥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
「妹妹?」他嗤笑一聲,「你算我哪門子妹妹?」

-1-
我穿進了一本 po 文,名爲《總裁們與小女傭的**日常》。
成爲男主們的病美人妹妹——
一個單純促進劇情發展的工具人。
而且病美人和他們本就沒有血緣關係,僅僅是因爲她的原父母支付不起高昂的醫藥費才把她丟給廖家照料。
望着管家帶來的幾個新女傭,我的目光深陷在那個五官豔麗、身材姣好的人身上——
蘇顏。
她就是這本書的女主,將來被我那三個哥哥輪流「欺負」的小女傭。
我伸手指了指她,語氣溫和道:「就留下她吧。」
察覺到我在說她,少女的臉立刻抬了起來,眼睛也跟着閃了閃。
她的家世不好,唯一的母親還生了重病,爲此纔來到了這裏當女傭,賺錢補貼家用。
喉嚨有些癢,我下意識咳嗽了兩聲,眼下微微泛紅。
原身實在是太虛弱了,這纔沒出來一會兒就挨不住了。
身邊的女傭帶我上了樓,溫暖的房間一瞬間驅散了身上的寒意。
「宿主,早上好~」
一道空靈的女聲傳進耳朵,帶着幾分可愛。
我一邊喝藥一邊應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系統咯咯笑了兩聲:「宿主不用緊張,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
藥水很快喝完,這才感覺嗓子好了不少。
系統快要退休了,對於我促進劇情發展都帶了些寬容。
沒辦法,po 文即使不需要嚴謹的設計還是可以順利進行下去,畢竟這個世界本身就沒有什麼規則。

-2-
午餐時間到了,我順着樓梯下樓。
我穿來的這幾天都是自己一個人喫飯,還沒有見過那三位男主。
但今天有些不一樣,樓下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身材頎長的身影。
他拿着報紙,雙腿交疊,但看起來極其不好接近。
覆在扶手上的指間微滯,隔着一張茶几,我淡聲道:「大哥。」
廖斯琛的目光很快從報紙上移開,目光落在我身上,點了點頭。
廖斯琛是家裏的老大,平常不苟言笑,潔癖厲害,禁慾得不行。
餐桌上,管家叫來女傭上菜。
但女主經過廖斯琛時似乎是沒有站穩,腳下趔趄了一下,手上端着的玉米濃湯直直灑了下去,濺上了他的褲腳。
蘇顏也沒能倖免,摔在了廖斯琛的腳邊。
空氣裏一瞬間沉寂下來,靜得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
我的眼睛睜大,原書裏女主沒有犯過這麼低等的錯誤啊。
廖斯琛「嘭」地站起來,眼眸中似有火焰在燃燒。
「讓她滾。」
他冷冷地撂下這一句就上了樓。
管家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望了她一眼,就要帶她離開。
可我還沒喫飯呢。
「管家。」我輕喚他一聲,眨了眨眼睛。
管家氣得厲害,望着我這副樣子,手一揚要她們繼續上菜。
但蘇顏似乎錯解了我的意思,她以爲我在幫她求情。
少女跟在管家身後,微挑的眼睛看向我,滿含感激。
剛喝下一口甜粥,系統疑惑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怎麼會這樣呢,男一應該和女主看對眼啊。」
我支着下巴,同樣不解:「那現在怎麼辦?」
「沒關係,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能真是被噁心到了,整個下午我都沒看見廖斯琛下樓。
等暮色落下,明月高懸,庭院裏傳來汽車的聲音。
我歪了歪頭,向門邊看去,只見一個長相溫潤的男人走了進來,他在望見我後揚起了一個溫和的笑。
「稚京,還沒睡嗎?」
我點了點頭,乖巧地喚他:「二哥。」
廖斯鈺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坐在我的對面:「大哥呢?」
「他還沒下樓。」
我手上拿着一本書,已經看了差不多一半。廖斯鈺看見,有些認真地提議:「等你病好一些我帶你去學校上學怎麼樣?」
眼眸微眨,我笑着點了點頭,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謝謝二哥。」
他望着我,眼底溫柔:「客氣。」
廖斯鈺這人挺好的,但就是因爲這份好,才讓原身沉溺其中,想要將這份親情變成愛情,結果最後得不償失。
他不僅找人輪姦了她,還拍下了視頻,以此作爲要挾。
想到那個場景,我的身體就不自覺顫了顫。
這一家子都不是什麼好人,陪在他們身邊不如說是在鍛鍊膽量。

-3-
接下來的幾天我沒有再看到蘇顏。
溫度逐漸升高,我換上一件白色長袖薄裙,拿上畫板去了別墅後面的玫瑰園。
玫瑰花長勢很好,一簇又一簇,競相開放。
蝴蝶時不時飛過,有的落在花上,有的翩翩起舞。
我拿着畫筆,在潔白的畫布上留下顏色。
清風吹過,拂起我略長的髮絲,我伸手壓下,眼神不自覺向拐道看去,一道修長的身形闖進視線。
那人一身黑白校服外套鬆垮地掛在身上,寬大的短襯衣在他身上一點兒也不顯肥厚,反而挺拔有型,黑髮燙着微卷矜貴的弧度。
他狹長的鳳眸有些呆愣地望着我,良久,我聽到他微啞的聲音:「你是……仙女嗎?」
望着那張與廖斯琛七分相似的臉,我笑着搖了搖頭。
他便是家裏的老三了,還正在上學的廖斯年。
不過他應該不認識我,畢竟我搬來這裏時他並沒有時間離校。
今天是週五,怪不得回來了。
「你在畫畫嗎?」
他靠近我,語氣輕柔,似乎是害怕嚇到我,故意收斂了脾性。
我點了點頭:「今天天氣好,很適合畫畫。」
聊了一會兒,廖斯年微微紅了耳朵,聲線有些啞:「雖然有些冒昧,但請問你的名字是……」
我眨了眨眼睛,對上那雙狹長的鳳眸:「我叫沈稚京。」
「沈稚京……」三個字在他的舌尖繞了一圈才輕吐出來,眼底掛上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情緒。
陽光的餘暉暈染在天際,我收回畫板,準備離開。
廖斯年卻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眼眸劃過一絲慌亂:「我們還能再見面嗎?」
他八成是把我當成了客人,沒有認出我是那個被塞進廖家的病秧子妹妹。
眼角微彎,我笑着回:「當然會再見面的。」
準確來說,是每天都能見面。
傍晚是有些涼的,我不禁打了個噴嚏,虛弱地指了指裏屋,表示要走了。
他滿臉不捨,但最後還是鬆開了手。
回到臥室後,我披上了一件小衫,感受着室內的溫度。
腦海裏浮現着剛剛廖斯年的模樣,不禁有些期待他發現我是他妹妹時的表情。
系統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宿主,機會來了,告訴男一你想找個家教,然後推舉女主蘇顏,爲他們以後的接觸打基礎。」
我:「會有什麼獎勵嗎?」
系統:「一瓶身體康復水,怎麼樣?」
我立刻答應下來:「可以。」
……
晚飯時間,我下樓坐在飯桌前,準備開飯。
廖斯鈺坐在我身邊:「阿年回來了,他脾氣不太好,你到時候別把他的話聽心裏去。」
我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沒過一會兒,廖斯琛也走了下來,在他的後面就是廖斯年。
他本來不好惹的面容在看到我時瞬間融化,眼眸微彎,語氣摻雜着驚喜:「你也來了!」
二哥的眉頭微挑:「你們見過了?」
我一時間沒回話,不知道怎麼向他解釋。
廖斯琛這時開口:「先坐下。」
餐廳一時間沉寂下來。
廖斯年乖巧地坐到我對面,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大哥望了他一眼,向他介紹起來:「阿年,這是沈稚京,你妹妹……」
話還沒說完,廖斯年的臉色霎時沉下來:「妹妹?」
他看了看大哥,轉頭又看向我,企圖要我否認大哥說的話。
但我彎了彎脣:「三哥。」
他盯着我,眼眸裏翻湧着驚濤駭浪,良久,我才聽到他嗤笑一聲:
「你算我哪門子妹妹?」
對於他的嘲諷我並沒有反應,原文裏的廖斯年要更加猖狂,自始至終都沒有給過沈稚京好臉色。
二哥率先皺了眉頭:「胡說什麼呢,小兔崽子!」
廖斯年卻像是不想再看到我,起身離開:「你們喫吧,我不想喫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還是眨了眨眼。
還以爲他會多可愛呢。

-4-
喫完晚飯後,我去了書房找廖斯琛。
他戴着眼鏡,正在辦公。
而讓我意外的是,廖斯年此時正坐在他的對面,手上擺弄着一副耳機。
捏着門把的手停頓些許,最後還是關上了門:「大哥。」
話音剛落,他望了我一眼:「怎麼過來了?」
察覺到身旁的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思慮兩秒,答道:「我想找個家教。」
廖斯琛摘下眼鏡,按壓眉骨:「你有合適的人選?」
「有的,她叫蘇顏……」
話音未落,身旁的人突然出聲打斷:「大哥,我可以教她。」
我猛地睜大雙眼,向他看去,正好對上那人鳳眸微眯,姿態懶散地凝視我。
緩慢收回目光,我說:「大哥,我覺得還是不用打擾三哥了,畢竟三哥也在上學。」
「沒關係,學校看管不嚴,而且我已經轉成走讀了,有的是時間教你。」
「可是,大哥……」
「別吵了,」廖斯琛收起文件,「既然阿年有時間,那就讓他來教你吧。」
腳步聲響起,漸漸離遠,並最終消失不見。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也準備離開,卻在即將關上門時,聽到身後傳來的輕慢語氣:
「那就明天見,我親愛的妹、妹。」
房門關閉,他默默勾了下脣,目光略斜,垂眸轉了下纏繞在修長指節的耳機。
腦海裏不禁浮現起她剛剛喚他三哥的樣子,嗓音輕柔,模樣乖巧。
但是,誰想當他哥哥?
月光沉寂,廖斯年的下巴微揚,一聲不吭把耳機扔在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

-5-
由於廖斯年要給我補習,所ţù⁾以二樓的書房被我們佔據,大哥不得不搬去三樓書房辦公。
「三哥。」我拿着相關資料,坐到廖斯年身邊。
少年蹺着二郎腿,手翻越紙張,望着我微微點了點頭。
從某一方面來說,廖斯年的確很聰明,雖然性格不太好,但在講解時十分仔細。
我不禁感嘆,還得是大佬。
數學多多少少是有些難的,我計算着公式,沒有注意到數字代錯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我拿筆的手,另一隻手則繞過我壓在桌上,呈半環抱式地圈住我,低沉的嗓音從頭上傳來:「這裏代錯了。」
而後,便捏着我的手重新計算。
我眨了眨眼,眉頭微蹙,但並沒有說什麼。
「會了嗎?」
計算結束,他的脣靠近我的耳朵,熱氣噴灑在耳骨上,帶着一陣癢意。
我「嗯」了一聲,轉頭看着那張離我極近的臉:「謝謝哥哥。」
手上的溫度很快消失,廖斯年的臉沉下來,似乎對我的反應極其不滿意,但到底沒有說什麼。
室內安靜平和,清雅的花香縈繞身側。
廖斯年拿出香菸點燃,壁燈幽寂,照着男人冷雋的眉目,一縷菸蒂的星火自骨節分明的指間燃起。
煙霧繚繞間,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咳咳——」我被煙霧嗆到,嗓子發癢,下意識咳嗽起來。
少年眉頭微蹙,一邊俯身一邊問道:「怎麼了?」
但當他觸及我眼角的那抹紅和微溼的瞳仁時,卻停下了動作。
骨感的大手抓着我的手腕,細細摩挲,那雙狹長的鳳眸微挑,纖長的睫毛掩住了眼裏的暗流湧動。
他聲線壓低,語氣裏含着不清不楚的情緒:「你……」
我蹙着眉,指了ṱų₈指他的煙,少年抿了抿脣,掐滅了香菸。
淡淡的煙味仍舊存留,我喝下一口溫水,抑制着喉嚨裏的翻湧。
廖斯年抵着桌邊,頭卻微微歪向一邊:「嬌氣。」
我眨了眨眼,一滴淚順着滑下來,陷進裙身。
沉吟良久,我輕聲道:「哥哥,今天先補習到這裏好不好,我明天再來。」
他難得同意。
收拾好東西,我很快離開了書房。
但書房裏面,廖斯年維持着那個動作久久沒有動靜。
室內昏暗,如果仔細看,便能瞧見他發紅的耳垂以及抑制不住的輕喘。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似是在品味剛剛手下的細膩肌膚。
良久,他才動身,打開窗戶,抽了一根菸。
但這次他心裏的火焰卻伴隨着窗外的風愈演愈烈,經久不息。
ƭú⁷

-6-
由於上一個任務被搞砸了,所以系統這次又選了新的任務。
「過幾天你的十八歲生日宴上,你會遇見被下藥的女主,你需要順利找到男二,把他帶到那個房間。不過必須注意,你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過期不候。」
我問:「那這次的獎勵是什麼?」
系統:「一瓶轉換劑,可以讓你到時候轉換某個人對你的情感。」
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用,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我點點頭,應了下來。
……
我的十八歲生日宴算不上多盛大,但廖斯琛還是叫來了很多商界大亨來捧場。
我穿着禮服,跟着他一會兒去那兒,一會兒去這兒,極力讓我在他們面前露臉。
等我好不容易離開會場,正好看到蘇顏正被攙扶着往一邊的客房走。
她臉上酡紅,全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望着那副樣子,就知道她肯定被下了藥。
記住客房位置,我鎖上門,準備去找廖斯鈺。
繞着會場逛了一圈又一圈,卻沒能找到那人。
去哪兒了?
我向後退了一步,準備去外面找找,誰知後背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個人。
轉過身去,正好對上那雙勾人的眼睛。
「三哥。」
我規矩地叫了一聲。
廖斯年垂眸看我,幾秒後散漫道:「要和我出去走走嗎?」
眼皮掀起,我順着答了聲「好」。
左不過都是出去找人,不如一邊散步一邊找。
但離開前,我還是叫來了一名侍應生,叮囑他如果一個小時內我沒回來,就把解藥給蘇顏喝。
別墅外的空氣尤其新鮮,涼風吹在人身上,減少了幾分煩躁。
小路不算窄,但推着點心和酒水的服務生經過就顯得狹小了。
放在小車外的奶油差點蹭上廖斯年的衣袖,我把他往我這邊拉了拉,微微避開。
少年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在我疑惑的視線下,他慵懶開口:「我的領帶鬆了。」
我望過去,就像他說的,領帶鬆鬆垮垮地掛在脖頸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散開的。
想了想,我說:「我幫你係上吧。」
藉着小路旁的清幽燈光,我伸手幫他打上領帶。
他長得很高,打領帶時需要遷就我俯身。
小路到底是昏暗,他的半邊側臉陷於黑暗中,眼瞼微垂,若我抬眼看去,便能立刻看出他眸中的一片淺薄之色。
「你對我這麼好,不怕我以後反將你一局嗎?」
廖斯年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沒抬頭,笑着問:「那又怎麼樣呢?上演農夫與蛇的劇情嗎?冷血的蛇暖和了就要喫人?」
領帶打好,我正準備抽身離開,下一瞬,卻被他抓住了手腕。
我有些疑惑,掀起眼皮看他,被他眸中的暗色嚇到。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錯愕,他微微斂眸,纖長的睫毛掩下思緒。
「小農夫,你知不知道蛇除了冷血還有什麼?」
「什麼?」
他的語氣暗啞,低沉又透着引誘:「他要找配偶,它的配偶要有兩個巢穴給它暖,不然……不夠放。」
指間微頓,我感覺他有些奇怪。
爲什麼要跟我講這些?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手腕卻仍舊被他扼制,他微微起身,衝我笑了笑,脣角勾起,滿是引誘。
「怕了?」
我沒說話,試着抽出手,但發現根本掙脫不開。
月色朦朧,我不確定問道:「三哥,你醉了嗎?」
他拉着我走進一步,壓低聲線:「你覺得……」
「阿年,稚京,你們也在這兒?」
廖斯年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廖斯鈺打斷。
「二哥!」
我抽開身向他走去:「您怎麼在這兒?」
他溫潤出聲:「屋子裏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你們呢?」
「我們也是。」
低頭看了眼時間,距離宴會開始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看起來這次的任務又失敗了。
我遺憾地嘆了口氣,卻沒察覺到身後那個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如潮水般湧現,企圖溺死欲飛的蝴蝶。

-7-
我總感覺廖斯年看我的眼神不對勁,但若是說到底是哪裏不對勁,我也具體說不上來。
但他就是給我一種仿若被狼覬覦的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拆喫入腹,在劫難逃。
走進書房,我一邊找書一邊和系統閒聊。
現在是上午,三位男主都不在家,我可以盡情享受短暫的孤獨。
「我發現我怎麼發一個任務你搞砸一個。」
「我怎麼會知道半路殺出一個廖斯年嘛。」
「這本書你算是唯一一個搞砸所有任務的玩家了。」
「謝謝你,這算不算一種榮幸,難道不給個成就什麼的嗎?」
「想桃子呢,你沒有被Ţû₎抹殺就不錯了。」
「說起來,我什麼時候能回家啊?」
「再等等吧,我整理整理任務條,再給你答覆。」
「嗷,那你什麼時候……」
話音突然停下,我頓住腳步,停在那張胡桃木桌前,緊緊盯着花束後的一個小紅點。
過了一會兒,我像平常一樣坐在桌前,翻開書頁。
系統對我的沉默表示疑惑,不停詢問原因,但我並沒有回答。
暗紅色的裙子偏歐式風格,露出了那片鎖骨和脖頸。
我時不時起身,走去書架前換一本,像是在找尋能激起我興趣的書。
在這場交換與停頓中,上午的時間悄然消逝。
午飯時間,廖斯年回了家。
「上午都做了什麼?」他嘴角漾起淺淺弧度,不鹹不淡地開腔。
指間點在扶梯上,我淡然道:「在書房裏看書。」
他點了點頭,眼神上下掃視了我一眼,留下一句「裙子很漂亮」,而後便離開了客廳。
捏着扶梯的手緩緩收緊,我微微斂眉,收起了眼底的思緒。

-8-
廖斯琛和廖斯鈺的海外公司似乎出了些問題,短暫地離開幾天。
一時之間,家裏只剩下了我和廖斯年。
夜晚,我準備去洗澡,但剛剛褪下衣服,水就停了。
熱水器壞了嗎?我疑惑道。
換上浴衣,我思考着是否要去其他客房洗澡,一陣規律的敲門聲卻打斷了我的思緒。
應聲開門,只見廖斯年身着一件黑色浴袍,頭髮滴着水,手上正拿着一塊毛巾似乎正要擦頭髮。
我眨了眨眼,問道:「哥哥,怎麼了?」
他修長的身影斜倚在門邊,眼眸微挑,姿態閒散:「管家說別墅裏的浴室都不能用了,只有我那個是好的。你要洗澡嗎?要的話儘快去。」
捏在門把上的手指微滯,這未免太巧了。
過度的巧合往往就是蓄意謀劃。
沉默良久,我最終開口:「那我等它修好再洗吧。」
男人眉頭輕挑:「不會不舒服嗎?」
現在天氣已經熱起來了,常常是待一會兒身上就黏黏膩膩的,不洗澡的話的確很難受。
見我猶豫,他又進一步說道:「就洗一次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還是說,你懷疑我會做什麼?」
男人微微俯身,發上的水滴落在我的手背,平添涼意。
思慮幾秒,我點了點頭。
別墅的浴室都是一樣的,我環顧一週,確認沒什麼異樣後,纔敢洗澡。
等Ťű̂ₐ洗完後,恰好看見廖斯年在陽臺邊抽菸,月色灑在他的身上,多了幾分柔和。
拿着籃子的手微頓:「哥哥,我先走了。」
少年轉過身來,望向我的眼睛劃過一抹精光,但閃得太快,我沒看清。
「好。」
得到他的回覆,我離開了房間。
一時之間,整個臥室再一次寂靜下來。
廖斯年緩步離開陽臺,卻在經過浴室時聞到了一股不同於以往的香氣。
像稚京身上的溫淡花香。
他掀起眼瞼,眼眸裏早已是暗色濃稠。
明明才洗過澡,但他不知爲何又有些熱。
眼底微暗,他放下毛巾,緩緩向浴室走去……

-9-
早晨的陽光極好,不算炙熱但極爲溫和。
我拿着晨間報紙細細閱讀,在看到【新晉小花】那頁時,眼眸微動。
那上面印刷着的是一張蘇顏的全身照,寫着一些基本信息和代表作品。
那場宴會之後,系統向我透露了蘇顏現在的境地,爲了幫助她,我找了一趟廖斯琛,推薦蘇顏去做他新產品的形象大使。
她憑藉那張形象照火出了圈,現在也已經踏進演藝圈,想來會越來越好的。
放下報紙,我的目光向二樓的書房看去,那裏我已經有段時間沒去了。
廖斯年短暫地接手了廖家企業,這幾天沒有回來過,而我則是因爲戒備心沒有再進去。
溫和的陽光灑在側臉,我看向窗外的玫瑰園,眼眸微微泛冷。
系統剛剛發佈完新的任務,空氣裏一時間有些安靜。
「不是我說,這個危險度多少有點大啊。」
「沒辦法嘛,這畢竟是 po 文啊。」
「那你能保證到時候保護好我嗎?」
「當然!」
「好吧,」我無奈扶額,「我接了。」
……
天色迫近於傍晚,金黃的光輝灑向走廊。
我身着一件淺綠色小洋裙緩步走進書房,昏黃的房間裏,壁燈微暗。
纖細的手指在一排排的書前拂過,似乎是對這排書不感興趣,於是微微抬起腳跟,伸手向上觸摸。
衣服隨着動作向下滑,露出那截白皙的手臂,裙襬微動,碰觸在小腿上。
最終是選中了一本書,取下拿到那張胡桃木桌前翻閱。
細小的灰塵與顆粒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出形態,我微微皺眉,不自覺地咳嗽兩聲,眼角的粉色若隱若現。
兩個小時後,我起身離開了書房。
而那個隱匿在花束中的紅點,卻長久地沒有消去。
今晚廖斯年難得回了家,但並沒有和我碰上。
窗外下起了雨,水滴墜落在窗戶上,拍起淅淅瀝瀝的煩躁音節。
我一向不喜歡雨天,在滴滴答答的嘈雜中,它會掩下所有的罪惡,晦暗的、幽深的、見不得光的……
眼瞼微垂,我拿上兩杯果汁,敲開了書房的門。
房間裏,一抹身影闖進我的視線:「哥哥。」
廖斯年坐在休息的沙發上,長腿交疊,姿態慵懶而散漫。
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扶手上,黑色的襯衫釦子繫到最上面一顆,暗紅色襯衣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手臂和腕錶。
果汁被放在胡桃木桌上,我轉身與那雙狹長的鳳眸相撞。
廖斯年伸手握住我的腕骨,迫使我向他靠近一步,語氣恣肆:「這幾天身體還好嗎?」
我點了點頭,望着他眼底淡淡的烏青,狀似關心道:「哥哥休息得不好嗎?」
少年微動眼睫,回道:「是啊,最近很累,沒有休息好。」
「那要休息幾天嗎?」
「你陪着我嗎?」
廖斯年反問,起身鬆開禁錮我的手:「算了,工作太多了。」
他的目光近乎放肆地落在我的身上,語氣散漫:「你穿這件裙子很漂亮。」
而後,便抬腳準備離ƭû⁻開。
我的睫毛緩緩垂落,淡然道:「那我穿它看書的樣子好看嗎?」
離去的腳步聲頓住,而後我的面前再一次覆上那抹身影。
男性氣息縈繞在身側,他沒說話,卻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危險。
我掀起眼簾,對上那雙如狼一般的棕眸,問他:「你有在看嗎,哥哥?」
廖斯年注視我良久,低頭笑了笑,皎潔月光下,他的皮膚被蒙上一層柔和的濾鏡,頭頂卻無形透着卷羊角的錯覺。
就像神話中的魔鬼,只有魔鬼才長角。
他微微俯身,伸手撐在桌上,禁錮住我的身體,再開口語氣沙啞:「被發現了?」
眉頭小幅度地皺了皺,我小聲開口:「哥哥……」
話音未落,廖斯年先打斷了我:「不準叫我哥哥。」
我咬了咬脣:「可我是你妹妹。」
他的眸底早已不再清明,暗色傾瀉而出:「沒有血緣關係,你算我哪門子妹妹。」
「不過,你清楚這些也好,」他語氣愈發喑啞,「總好過我一個人忍着。」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在可視範圍內,那張俊臉陡然放大,脣瓣緊貼,攻略脣舌。
我喫了一驚,抬手去推他,而少年卻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一隻手扣住我的後腦勺,要我被動地接受他的進攻。
捏在下巴上的手緩緩向下,微微掐住我的脖頸,細細摩挲,激起一陣電流。
腰抵在桌邊,硌得有些疼,廖斯年把我抱上桌子,拉着我的雙手圈住他的脖頸,更深一步索吻。
我被他磨得招架不住,眼淚不受控地滑下,眼角泛紅,但身體卻仍被他緊扣。
他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窘迫,微微向後退了退,吻去我的淚水,含着我的脣珠,給我時間呼吸。
「看到了嗎,小稚京,」他一邊輕吻我的脣,一邊啞聲說,「我想做的可要比這個更過分。」
他的脣貼近耳骨,說出的話惡劣至極:「要試試嗎,嗯?」

-10-
「你的任務還沒完成呢,不能鬆懈!」
系統的聲音帶着某種電流傳進耳朵。
我窩在沙發角,沒回答。
廖斯年昨晚有點嚇到我了,現在回想起他的樣子心裏都有點發顫。
系統看出了我的顧慮:「再堅持一下,只要他到時候囚禁你,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蘇顏遠離男主們後,爲了平衡 po 文定律,需要我做出一些犧牲。
眉頭皺了皺,總感覺爲了回到原世界還要完成這麼可怕的任務有些力不從心。
但是……就因爲這裏可怕才更不能留在這兒!
撐起身子,我進更衣室換上一件白色長裙,手機丟在被子上。
下樓避開傭人的視線,我出門攔車去了教堂。
系統說,廖斯年每個星期都會去教堂懺悔。
車窗外的植物快速劃過,只剩虛影。
我的手肘支在車窗邊,眼神沒有聚焦。
他會懺悔什麼呢?
是爲自己內心的渴望尋求安慰還是爲自己的悖倫找尋根源?
東邊的太陽模糊了天際,呼之欲出的噴薄佔領了一席之地。
我收回目光,緩緩垂下眼眸。
……
教堂遠離城市,建於叢林河道間,尖塔上刻着十字架,十分顯眼。
推開雕刻着神祇的巨大木門,「嘎吱」聲迴響在整座空蕩的大堂。
迎面就看到教堂中心的十字架,四周牆壁鑲嵌着聖女雕像。
巨大的水晶燈環繞着蠟燭形狀的燈管,視覺上看去,彷彿是點着蠟燭。
我前進幾步坐在木質長椅上,望着十字架,內心逐漸沉寂。
這是一個神聖而魔幻的地方,我想,我有些懂得廖斯年要來這裏懺悔的原因了。
……
廖斯年找到我是在四個小時後。
他臉沉得厲害,腳步在大殿裏顯得尤其清脆,但最終還是坐在了我的身邊。
他問:「怎麼偷跑出來?」
眼睫微眨,我清冷開口:「我在想,你會在這裏懺悔什麼呢,哥哥?」
廖斯年沒有回話,只是拉着我的手,同我一起坐在那裏,安靜地注視着十字架……
回家時,廖斯年並沒有把我接回別墅,而是把我帶向半山腰的莊園。
「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他輕輕捏了捏我的指間,眼底滿是迷戀的神色。
「只有我們。」
從教堂回來之後,我發起了高燒。
在渾渾噩噩中,我時常分不清白天和晚上,但我卻總能聽到系統的絮絮叨叨。
「他怎麼還不囚禁你啊?!這踏馬都把你帶出來了還不囚禁你?」
「嘿!這哥們兒幹嗎呢?別碰我們阿稚!」
「完了,你又被親了阿稚,託你的福,滿足了我這輩子都沒有經歷過的事。」
我:「……」
身體痊癒是在三天後。
往日白到有些病態的皮膚染上了粉色,多了幾分柔和。
我坐在鞦韆上,環視着這個自然優雅的莊園。
正如系統所說,廖斯年的確沒有囚禁我,只是讓我住在這裏,給足我自由和接觸空間。
卡在這個點兒的話怎麼都不能回到原世界,我頗爲苦惱地想。
少年身着暗紅色襯衣和黑色長褲,狹長的鳳眸微眯,像是存了鉤子,引誘着我往前。
他把我抱在他的腿上,纏綿的吻落在我的額頭、眼睛、鼻子、脣、脖頸……
我裸露出的皮膚染上緋色,他才滿意地停下動作。
擦去我眼角的淚水,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稚京,你來自哪個世界?」
意識猛然回籠,心下的震顫撞擊着我的心臟。
我的反應似乎取悅到了他,骨節分明的手把我鬢前的碎髮撥到耳後,脣瓣輕輕摩挲着我的耳朵。
神經緊繃,我的眼睛也明亮幾分:「你在說什麼……」
他勾了勾脣,笑着回:「沒什麼。」
隨後,又吻了下來。
手指收緊,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
恐怕是那次我和系統在書房說話時,被他發現了。
可是,能夠有這樣強的偵查意識,本就已經足夠讓人恐懼。
「我想他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我坐在鞦韆上,憂心忡忡。
系統卻比我寬心多了:「怕什麼,他發現又怎麼樣,不會阻擋你回到原世界的。」
我眨了眨眼:「你們系統都像你一樣嗎?」
散漫又安逸。
系統:「當然不是,不過我的閒散在業界可是相當有名的。」
我輕笑一聲,但思緒還是回到劇情上。

-11-
住在莊園的這些天,廖斯年沒有再進一步。
藉着養病的空隙,我從系統那裏調取了蘇顏相關的記憶。
我也是這時候才瞭解到,在她被大哥辭退的當天,廖斯鈺曾與她見過一面,並且親自把她送回了家。
蘇顏很明顯對他有了一層好感濾鏡,甚至在當上演員後,第一件事就是想去答謝廖斯鈺。
在有關她的心理中,有這樣一句話:「如果他能接受我,於我而言,將會是莫大的榮幸。」
我想,她應該是喜歡上二哥了。
只是,像二哥這樣的人,真的會記得自己無意之舉幫助過的人嗎?
我躺在草地上,眯了眯眼,沒再繼續想。
……
大哥和二哥回來的那天,廖斯年把我帶回了家。
廖斯琛冷着臉把廖斯年叫進書房,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都沒有出來。
我坐在臥室裏,都能聽到他們兩個在爭吵,雖說有些模糊。
咬下一顆草莓,我微微頷首。
他們兩個能因爲什麼吵起來呢?
……
爲了慶祝拿下新的項目,兩天後在別墅裏舉行了晚宴。
商業大亨和政府官員交互酒杯,談吐優雅。
觥籌交錯間,廖斯鈺怕我無聊,陪在我身邊聊天。
喝酒抬眸間,我忽然看見蘇顏正款款向這邊走來。
她本就漂亮,如今穿着晚禮服,勾勒出優越的身材,吸引眼球。
「沈小姐,廖先生。」她停在我們面前,笑得溫柔。
我回:「蘇小姐,好久不見。」
她對我還認識她這件事有些訝異,但很快也和我們攀談起來。
只是那雙漂亮的眼睛卻時不時落在我身邊的人身上。
察覺到她的用意,我假借上廁所的工夫離開他們,把時間留給蘇顏。
但她真的能拿下廖斯鈺嗎?
他是個妥妥的笑面虎,天知道他那副溫潤的外表下藏着什麼樣的歪心思。
擦乾淨雙手,我準備回去,卻正好撞見在走廊上抽菸的廖斯琛。
「大哥。」
男人吐了個菸圈,在聽到我叫他時掐滅了香菸。
「和我出去走走?」
他略低沉的嗓音傳過來,在我的面前伸出了手。
望着面前那骨節分明的大手,我抿了抿脣。
我記得他有很嚴重的潔癖,怎麼現在反而要主動拉我?
而且我們的接觸又不多,突然說要帶我出去走走,多少有點奇怪。
但我還是回了一句「好啊」,率先向前走。
只是並沒有接過他伸過來的手。
男人懸在半空的手滯了幾秒,最終落了下去。
室外的空氣清新很多,迎着撲面而來的清風,舒服得很。
我和廖斯琛走在一起,但都沒有說話。
本來我想要說些什麼來緩解尷尬,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打開話題的是廖斯琛。
「關於阿年的事,我很抱歉。」
拂過耳邊碎髮的手一頓,原來找我出來是要談這件事。
「沒關係的,想必三哥會想清楚的。」
我半含安慰地回答。
不過話說過來,最近似乎都沒有見過廖斯年。
經過玫瑰園時,廖斯琛微微頓足,伸手摘下一朵開得正豔的玫瑰。
指間微微捻了捻,轉而把花放到我手上:「很襯你。」
聞言,我笑了笑:「謝謝大哥。」
沒人會拒絕好聽的話,即使這種話是場面話。
捏着玫瑰的莖稈,我低頭輕嗅,淡淡的花香像是一陣清風席捲而來,帶來幾分沉醉。
廖斯琛望着我,冷不防地問了一句:「你喜歡阿年嗎?」
動作微滯,我匪夷所思地回:「不喜歡。」
他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難道是廖斯年說了什麼嗎?
想了想,我剛要開口詢問,廖斯琛卻突然拉起我的左手,靠近他的脣:
「那如果我說……」
他微微低頭,吻上了我的手,一抹溫熱留在指節。
在我錯愕的神色下,他繼續說:「……我喜歡你呢。」
愣怔兩秒,我回過神來,立刻把手抽了回來。
「大哥……」我有些侷促地背過手,揉了揉他吻過的位置,「我只把你當哥哥。」
周圍寂靜下來,蟬鳴和飛蟲聲聽得格外清晰。
我不敢看他,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揚長而去。
廖斯琛微微垂眸,看着剛剛碰過她的手,意味不明道:
「不應該心急的。」
但我們都沒有留意,暗處的一抹視線,曾靜靜地落在我們身上……
離開廖斯琛後,我回了臥室。
可剛剛的畫面仍浮現在眼前,嚇得我有些膽戰心驚。
可以吸引一個 po 文男主,但不要連串地吸引好吧!
我嘗試在腦海裏喚醒系統,可它並沒有回應。
這幾天也是,都沒有出來說過話。
敲門聲沉悶地響起,我起身開門,在看到那抹修長的身影時停了動作。
廖斯年狹長的鳳眸微眯,脣角一邊勾起,迫近於濃稠的危險。
腳往後退了一步,我說:「你回來了。」
少年走進屋子,眼神近乎貪婪地凝在我身上:「想不想我?」
我敷衍點頭:「想。」
他走近我,微微俯身:「那我帶你走好不好?」
「去哪兒?」
「回莊園。」
在沒有其他問題的情況下,和他走是最好的辦法,畢竟這可是我的攻略對象。
更何況廖斯琛突然偏離軌道,留在這裏也不安全。
思慮兩秒,我點了點頭:「好,我和你走。」
廖斯年搭在我腰上的手一頓,但很快回神,眼睛裏好似有光彩溢出。
「那我們走。」
他並沒有避開賓客逃走,相反,他拉着我的手光明正大地離開了別墅。
整個過程並沒有碰上廖斯琛和廖斯鈺。

-12-
回到莊園已經十一點多。
我上樓準備休息一會兒就去睡覺,但廖斯年卻打開了我的房門。
褪去西裝,只剩一件暗紅色襯衣和長褲,微卷的發向後撩,幾根落在光潔的額頭上。
眼眸微彎,卻讓人聯想不到笑意。
不知爲何,我身子下意識顫了顫:「有事嗎?」
少年站在我面前,陰影攏住我的身體,透着濃重的戾氣。
他蹲下身,視線與我齊平,他問:「大哥和你說了什麼?」
抓着牀單的手驀地一緊,眼眸微微睜大:「你監視我們?」
他沒回答țůₗ,眼神落在我的手上,伸手想要碰觸:「他剛纔,碰你這兒了。」
我把手背向身後,這個動作像是一根導火索,廖斯年猛地起身,抬起我的下巴吻下來,帶着濃濃的怒火。
腰被環住,骨節分明的手掐着我的腰窩,力氣很大。
這一切來得太快,我來不及思考,等反應過來時,口腔裏不知道是誰的脣被咬破,淡淡的血腥味瀰漫。
廖斯年退開一點,微微喘氣,語氣裏近乎偏執:「稚京,我們愛吧。」
脣瓣抿了抿,我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我張嘴想說什麼,但又被他的吻堵住,最後只剩下不清不楚的嗚嗚聲……

-13-
第二天,我摸着痠軟的腰,輕嘆了一口氣。
昨晚的一切仍舊曆歷在目,不過讓我驚奇的是,廖斯年那天並沒有進行下一步。
這還蠻奇怪的,不要說是 po 文男主了,就算是箭在弦上的正常男人可能都會進行下去。
但他沒有。
在觸碰到我因害怕而流下的生理性淚水時,他停止了自己的動作。
最後也只是剋制地抱着我在牀上睡了一晚。
換上一件白色復古長裙,我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緩緩垂了眼。
再醒來時是廖斯年抱起我要把我帶回牀上去,我不太清醒地眨了眨眼:「你醒了。」
少年狹長的鳳眸滿是繾綣,他微微俯身,把我放在牀上,問我:「有想喫的嗎,我去叫人做。」
我搖了搖頭,漫不經心道:「我想去趟教堂。」
少年身子微頓:「抱歉,阿稚。」
他吻了吻我的脣角:「我不能讓你出去。」
「爲什麼?」
「你出去之後還會回來嗎?」
「你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你,」他笑了笑,「我是不信任這個世界。」
廖斯年緩緩起身,一邊向外走一邊說:「我會叫人送東西上來……」
但我打斷了他:「你是在囚禁我嗎?」
廖斯年的手放在把手上,不經意回:「你可以這樣理解。」
門的開合聲響起,廖斯年離開了房間。
系統驚喜的聲音緊接着傳來:「哇,飄綵帶啦,你總算被囚禁了!」
雖然很想問它這幾天爲什麼都沒有說話,但任務完成的喜悅衝蓋了這一點。
「那我是不是能回家了?」
「對呀,對呀,恭喜你。」
系統的話音剛落,我的身體就開始變得逐漸透明,像是融入於空氣之中。
隨後,像是陷入了某種黑暗,我叫了幾聲無人應答。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總算出現了色彩,系統變成一個白色的光點出現在眼前:「嗨,宿主!」
我點了點頭:「我需要做什麼嗎?」
「你只需要做出一個抉擇就好,你是想要帶着這份記憶回到原世界呢,還是想要抹除呢?」
大部分人都是要求抹除掉的,防止這些記憶被帶到原世界後影響攻略者的生活。
這個道理我懂,但我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了。」
系統跳了跳:「不怕被影響嗎?」
我聳了聳肩:「反正相識一場。」
「好哦,那我把你傳送回去。」
「等等,」我問,「我走以後,留在書裏世界的痕跡可以抹除嗎?」
系統頓了頓:「不能,你的痕跡會存留下去,繼續影響書裏的劇情。」
「這樣啊……」
多少有些殘忍哦。
我閉了閉眼,疲憊又覺得難受。
「準備好了嗎?」系統問道。
我「嗯」了一聲。

-14-
重新回到自己的公寓,時間也從我回來的那一刻起開始走動。
我打開窗戶,看着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心下鬆了一口氣。
總算回來了。

-15-
「沈老師,這裏應該這麼畫嗎?」
「我幫你看看。」
「稚京老師,這是我的素描作業。」
「好,放到我辦公桌上去吧。」
「沈老師,我做了桂花糕,要嚐嚐嗎?」
「這麼厲害,我必須喫一塊。」
……
忙碌的一天從指導完成即將高考的美術生們落下帷幕。
我轉了轉脖頸,在經過公寓樓下的烘焙店時停下腳步。
「晚上好。」
一打開門,一陣甜蜜的香氣撲面而來,我看了幾眼,拿了一個南瓜軟歐和肉桂卷結賬。
「一共四十,歡迎下次光臨。」
我剛要掃碼,卻在瞥見那人的臉後怔住了片刻。
捲毛男人察覺到我的目光,歪了歪頭,笑着問:「還有什麼需要嗎?」
微微擰眉,我搖了搖頭,付完錢離開。
只是那個人的容貌卻始終在我面前浮現。
我無奈嘆氣,望着那兩個麪包,心裏卻明白自己不會再去那個店了。
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在我選擇主動劃清界限時,那人卻突然到訪。
「你好,新鄰居,我是廖斯年。」
他狹長的鳳眸微眯,眼角含笑:「我做的麪包好喫嗎?」
眉頭微皺,我問:「你住隔壁?」
「對啊,這裏離着麪包店近,我就搬過來了。」
我點了點頭,欲要關門。
「等一下,」他突然出聲,「我可以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或者是留個聯繫方式,你知道的,我剛搬進來,對什麼都……」
「我是沈稚京,」我煩躁地揉了揉眉骨,「聯繫方式下次再加。」
往後退了一步,在他沒反應過來時,關上了門。

-16-
帶完新一屆藝術生後,我迎來了一段短暫的休息時間。
好友阮雲野和家裏人吵架,不得不寄宿在我這兒。
「你和叔叔他們置什麼氣?」我拿出一件大點的浴袍扔給他。
阮雲野相當傲氣:「小鏡子你懂什麼,我已經不是那種被他一凍結銀行卡就屈服的人了!」
我笑了笑:「好好好,快去洗澡,我先去做飯。」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我做好兩份意麪端上餐桌,恰好響起門鈴聲。
這個點兒誰還會來呢?
我起身打開門,只見廖斯年手上提着兩份南瓜軟歐站在門口。
出於對上個世界的認知,我現在仍對他有些排斥:「有什麼事?」
他脣角揚起一個弧度,笑意氾濫:「我看你最近沒有去店裏,我就做好了兩份麪包給你送來。」
「不用了,謝謝。」
對於我的冷情,他似乎有些失落,急忙找話題:「啊……對了,可以加一下你的聯繫方式嗎?上次沒有……」
「阿稚,我洗好了,咱們今天晚上喫什麼!」
阮雲野的聲音從房間裏傳來,打斷了廖斯年的話。
他沉默下來,眼眸緩緩垂落,語氣有些低:「你男朋友啊……」
指間輕點在門框邊,我沒回話。
而沉默往往又暗含默許的意思。
他的脣抿成一條直線,把麪包直接塞到我手裏,聲線有些顫:「我先走了。」
望着那個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停頓些許,最終關上了門。

-17-
阮雲野在我這裏連續白喫白喝一個星期之後,終於被召回了家。
遊蕩在街邊,一家清吧擠進了我的視線。
身體彷彿不被控制一般,引着我走進了店裏。
輕緩的輕音樂與酒香短暫去除了我腦海裏的一些雜念。
坐在高腳椅上,一位長相豔麗的女人來到我面前。
她說:「好久不見了,阿稚。」
我看了她兩眼,確信沒有見過她後,問道:「我們認識嗎?」
女人努了努嘴:「啊,人家換個皮膚你就不認識啦,宿主?」
「系統?你怎麼又出現了?」
「安心啦,我是回來給你反饋的。」
我眨了眨眼:「什麼反饋?」
系統笑了笑,本就漂亮的臉上多了幾分明豔。
「你走之後,廖斯年瘋了,他始終堅持說你不屬於這個世界,認爲你的消失是回到了其他世界。當然,沒有人相信他,最後被關進了精神病院。
「而廖斯琛在你走後沒有結婚,他始終都認爲你還活着,一直在派人找尋你的下落。
「唯一比較幸運的就是廖斯鈺了,在你走後的第二年他和蘇顏結了婚,還有了孩子,過上了比較符合預期的生活。」
「……」我摸了摸杯邊,輕輕開口,「抱歉。」
他們的一切因爲我的介入而變得支離破碎,苦不堪言。
系統聳了聳肩,回道:「不必道歉,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去習慣一個人的存在,同樣也需要習慣一個人的離開。」
她推過來一杯酒:「和你在一起合作很開心,雖然說我要退休了,但還是想來看看你。」
我轉了轉她遞來的酒杯,問道:「以後還會見嗎?」
「不會了,」她說,「太過於頻繁的見面反而廉價。」
我看着她,點了點頭。
……
晚上回家,在看到門邊蹲着的一團時,我的嘴角抽了抽:「你在這兒幹什麼?」
男人慢半拍似的抬起頭,在看到我後趕緊起身:「我……想來看看你。」
我靠近他,又問:「看我做什麼?」
他咬了咬脣,沒回話。
掏出鑰匙,我打開門,對外面仍舊矗立的人說:「進來吧。」
打開燈,明亮的光線照在身上,我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他。
廖斯年摸着杯邊,在寂靜的關係中,率先開口:「沈稚京,我喜歡你。」
「從在麪包店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你了。」
他抬眼看着我,但又很快落下,語氣漸漸小下去:「如果你有男朋友,我也不在意,我不介意當小三,你只要別讓我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就成。」
「我發誓,我絕對本本分分的,我不會很難纏的,只要讓我待在你身邊我就很滿足了……」
我喝下的水還沒有兩口,他說的話就夠我吐出一整個太平洋了。
掀起眼皮,我望過去,那雙鳳眸泛着紅,我問:「你那麼喜歡我?」
他急忙點頭:「嗯,很喜歡。」
空氣裏流淌着玫瑰花的清香,下午喝的酒現在有點兒上頭,腦袋暈乎乎的。
沉吟良久,我說:「那我們試試吧。」
廖斯年低垂的頭猛然一抬,眼睛裏滿是不可置信,但又很快變得亮閃閃的:「真的嗎?」
我支着太陽穴,笑着點了點頭。
室外暮色漸沉,滿天星斗。
願春日安好,往後盡是鮮花爛漫。
廖斯年番外

-1-
一個人從你的生活中平白無故地消失了,你會是什麼感覺?
憤怒、悲傷、還是不在意……
廖斯年已經忘記自己當時的反應了,只是記得他當時很想砸東西,想揍人,想把沈稚京抓回來給她銬上枷鎖。
香菸燃盡,他定了定神,把腦海裏的惡念剔除。
接連三天,他派出去的手下都沒有得到可靠信息。
其實他隱隱能夠猜到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但他還是心存那麼一點渺茫的希望,假若她只是跑去了其他地方,假若她還在等他去找她……
在沈稚京消失的第七天,廖斯琛找了過來。
他眸色沉寂,涼薄地掃過他頹喪的神色。
「找到她了嗎?」
廖斯年搖了搖頭,取出一根香菸點燃。
廖斯琛戴着寶石扳指的手叩擊着蛇頭手杖,他輕輕按壓幾下眉骨,再開口時聲音更冷:「一個月的時間,再找不到就收手。」
廖斯年的指間夾着香菸,沒回話。
對面的男人起身準備離開時,他突然問:「大哥,你不愛她嗎?」
愛她,又怎麼會輕易收手?廖斯琛的腳步一頓,但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最終離開了房間。

-2-
廖斯年的生活裏處處都留有她的影子。
莊園外的鞦韆上,她喜歡坐在那裏發呆。
二樓落地窗的躺椅上,她喜歡靠在那裏看日落。
寬敞的書房裏,她喜歡一邊看書一邊逗鸚鵡……
當一個人常常活在幸福的回憶裏,那麼等回到現實,他往往無法接受,甚至是割裂。
當時的廖斯年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他會回憶他們第一次相遇的樣子,臨摹他們每一次接觸時的場景,想念他最後一次見她時的畫面。
爲什麼人不能停留在最快樂的瞬間?他問自己。
一個月的時間悄然逝去,廖斯琛按時抵達他的住所,望着那個魂不守舍的少年,他冷然道:
「收手吧,找不到了。」
廖斯琛緩緩抬起頭,望着他,沙啞着嗓子問:「大哥,如果我說稚京不屬於這個世界,你會相信我嗎?」
廖斯琛的眉頭微皺:「你說什麼?」
他吸了口煙:「稚京來自其他世界,我們找不到她是必然的。」
在男人沒什麼情緒的冷臉面前,他拿出了一個 U 盤,那裏面記錄着沈稚京在書房裏說過的話。
廖斯琛看完後,良久沒有說話,再抬睫時,眼眸中似乎有什麼將要傾瀉而出。
「你累了,好好休息。」
他撂下這樣一句話,轉身離開了莊園。
廖斯年不明所以,坐在沙發Ṫűₗ上看着視頻。
幾分鐘後,他皺起了眉。
這兩段視頻裏沒有任何異樣,不過是沈稚京看書的場景。
他微微蹙眉,往前撥弄,發現她自言自語的橋段消失了。
捏着控制器的手猛然一緊,這段視頻只有他有,別人不可能動手腳。
如果不可能是人爲改動的話,那麼就只能是非自然現象的抹殺了。

-3-
廖斯年逐漸有了自殘傾向。
失重的夜裏,他常常會幻想她的存在。
可回到白天,他又不得不面對失去她的痛苦。
強烈的反差逼得他以同樣的痛苦宣泄不滿。
慢慢地他自己都分不清。
廖斯琛發現異常時,他已經近乎病入膏肓。
「大哥,稚京沒走,他在我身邊,你看到她了嗎?
「她在說她愛我,很輕很輕的一聲,你也聽到了的對不對?
「大哥,稚京好像生氣了,都不理我了,你幫我勸勸她好不好?」
廖斯琛望着他的樣子,怒聲罵道:「你瘋了,稚京已經死了!」
「沒有!稚京沒死!他還和我說話呢,你總是騙我,你想把稚京從我身邊搶走……我不會如你意的。」
廖斯年紅着眼睛反駁,哪裏還有起初風光的樣子。
廖斯琛捏着他肩膀的手緩緩鬆開,他拿起電話,打給了廖斯鈺:
「我需要一個醫生。」
……

-4-
住進醫院後,廖斯年似乎清醒不少。
他很少再胡言亂語,大部分時間只是在沉默。
某個微涼的早晨,廖斯年早早起身,開窗看向蒙着薄霧的草地。
他的思緒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的夜晚,他纏着稚京,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少女如瀑的長髮慵懶地垂在椅子後面,月光從側面拂過,襯得她的臉雪白,勾出一段動人心魄的輪廓。
她想了想,對他說:「我喜歡懂得尊重別人,願意站在對方角度想問題的人。」
他一時陷入沉思,因爲她說的和他本人根本不沾邊。
不過他願意去嘗試着成爲這樣的人。
那樣,她會不會願意嘗試着喜歡他?
只是這個世界從一開始似乎就極爲奇怪,它不斷放大他的慾望,讓他失了理智。
尤其在看到廖斯琛吻了稚京的手時,那種感覺達到了頂峯。
他一度在慾望面前沉淪,甚至想過用強。
但當他觸及到她溼潤眼眸裏的恐懼時,他猛地清醒。
像是被人澆了一盆冷水,無措又痛苦。
他最終沒有再進一步,害怕她就此疏遠他。
只是在第二天,他又改變了主意。
只要他看不到她和別人曖昧,那他就不會失控。
囚禁——
似乎就合理多了。
但他不明白爲何她就此離開了他,徹底從他的世界裏失蹤……
手肘撐在窗邊,他的瞳孔逐漸空洞。
門口響起開門聲,護士走進來,說:
「廖先生,該喫藥了。」
廖斯琛番外

-1-
廖斯琛清心寡慾二十多年,在上流圈子裏人盡皆知。
他有潔癖,很嚴重的潔癖,鮮少和人有肢體觸碰。
好友常常調侃他,明明已經二十一世紀了他還活像小說裏的男菩薩。
他也極度冷情,很少向他人施以援助之手,臉上永遠掛着疏遠的神色。
面對漫漫長夜時,他有時也會想自己有可能就這樣生活下去了。
直到後來,不知是哪個遠方表親送來了一個病懨懨的少女。
她身材纖瘦,眼睛是很舒服的小鹿眼,看人時並不怕生,笑起來時粉脣微彎,兩邊有可愛的酒窩,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大哥。」
她的嗓音輕柔而婉轉,帶着小貓咪似的慵懶。
柔音傳進耳朵,他指間一滯,良久,回她一句「嗯」。

-2-
這個小女孩的加入並沒有改變他原本的生活。
只是他回家的次數有些明顯地多了起來。
在二樓辦公時,他常常聽到她和女傭閒聊的聲音。
等他反應過來時,往往是資料已經翻過去了好幾頁,他卻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他察覺到自己的變化,但沉溺其中難以自抑。
愛情這種東西,在你不曾注意時突然闖進心房,當事人往往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槍上了膛。
未經愛情苦難的人臉紅心跳,不知該如何緩解這種情感。
掩飾,或者是說躲避這種情感,是他們的第一想法。
廖斯琛搬去三樓辦公就是他想出來的辦法。
當然,這樣的結果往往得不償失。

-3-
小女孩的十八歲生日宴上,他儘可能把她帶在身邊,多一些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但在發現女孩並不是很想應酬時,他還是放她走了。
小女孩的臉上總算浮現出笑意,像貓咪,很貴的貓咪,撓爪子的貓咪,悲傷的貓咪,開心的貓咪,沉思的貓咪,打盹的貓咪……
當時他就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了。
但她的身份又給他當頭一棒——她是妹妹。
認知越清晰,就越痛苦,這種感覺真讓人絕望。
他喝下一口紅酒,眼眸中的色彩漸漸淡了下去。

-4-
小女孩曾爲了一個女人來找過他。
她說,請他幫忙捧那個女人。
他站在她面前,眼眸微眯:「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女孩水潤的眼睛眨了眨,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口:「哥哥,她是我很重要的人。」
女孩的碰觸像一根羽毛,懸在他的心尖上,撩撥着,吸引着。
沉吟良久,他最終答應了她。

-5-
出於某種私心,他和廖斯鈺一起出了國。
吹拂而過的海風讓他清醒幾分,卻也堅定了他想追求她的心。
如果這場相愛註定會有重重阻礙, 他也願意一個人承擔所有。
……
只是當他回國後得知廖斯年強行帶走了稚京時,他的臉沉了下去。
在書房裏, 他和他大吵了一架。
「所以你就逼稚京?」他看着他,眼眸暗含怒火,「你還有沒有最基本的良知?不是什麼東西你都可以擁有的, 尤其是感情,在別人不願意交給你之前,你對她的索取就是強迫!」
少年吊兒郎當地望着他:「大哥,你喜歡稚京吧?」
同性之間對感情的認知往往更加清晰。
廖斯琛沒有猶豫:「是,我喜歡她。」
「那我們來比比看啊, 」他笑着, 「看她願意和誰走。」
廖斯琛望着他, 起身拎起了他的脖領:「你當稚京是什麼?嗯?你的玩物?我告訴你廖斯年, 你但凡敢傷害她, 我就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廖斯鈺及時趕到打斷了這場氣勢洶洶的爭奪戰。
廖斯年被管家連夜送回了莊園。
夜晚,廖斯琛輕輕進了少女的臥室。
看着那無辜的面龐, 他滿含歉意地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

-6-
晚宴,他和她一起走在幽靜小路上。
他平生做得最出格的事,大概就是藉着月光吻上她的手, 向她告白。
少女的落荒而逃映在他的眼眸中,他不禁責怪自己太心急。
而不過一會兒, 他卻看到她和廖斯年攜手離開了別墅。
拿着酒杯的手頓住, 纖長的睫毛緩緩落下,他想他沒有機會了。

-7-
稚京的突然消失讓他亂了分寸。
他想派人去找, 卻發現他無從找起。
他想告訴她父母這件事,但發覺自己根本沒有他們的聯繫方式。
他想找廖斯年, 質問他爲什麼沒有保護好她,可當他看到他那副頹喪的樣子, 終是噤了聲。
「一個月的時間, 再找不到就收手。」
長時間的盤桓只會落人口舌, 傷神費力。
「大哥, 你不愛她嗎?」
廖斯年問他, 但他沒有回答。
他當然愛她, 但前提是不能愛得把自己都丟了……

-8-
廖斯年被送進醫院很長一段時間後,廖斯鈺曾和他提起過一次稚京。
他問:「說實話, 你那麼愛她?」
廖斯琛摸了摸扳指, 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阿鈺望着他又問:「那現在呢,有後悔嗎?」
他沒有回話。
後來夜半之時, 他望着月亮,不自覺輕笑一聲。
愛上她後悔嗎?就算後悔不也愛上了?

-9-
又是一年春,廖斯鈺帶着蘇顏和他們的孩子一起造訪。
小女孩扎着兩個小辮子, 指着茶几上一張女人的照片詢問, 她是誰。
廖斯琛拿起相框,指腹輕輕摩挲過那人的髮尾。
他眼尾帶笑,蹲下身告訴她:
「那是伯伯的小月亮。」
後記:
「在心動的期限裏無限喜歡你, 這世上總有一朵花是爲我們開着的,但願春日安好,往後盡是鮮花爛漫。」
——《西山》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