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從小就是個小霸王。
他不喜歡紅色,就不讓身邊的人穿紅衣。
他討厭小番茄,同樣不允許身邊的人喫。
可他家境好,又是獨子。
所有人都縱着他。
我也一樣,聽他的話,不穿紅、不喫番茄。
直到那個貧困生出現——
她身穿紅裙,捧着一盒自家種的小番茄。
討好江妄。
想求他幫自己的父親安排工作。
我想提醒她江妄的忌諱,不然惹了他生氣,工作就更沒着落。
可沒等我開口,江妄就笑着接過了她的番茄。
還和我說:「紅色和小番茄,好像都還不錯。」
那一刻,我心中酸澀難忍。
小說裏都說——例外,是心動的最初表現。
但感情裏容不下三個人。
所以高考志願,我改了。
-1-
沈阿姨總說,江妄脾氣差,事還多。
要不是她身體太差,生不了二胎,家裏就江妄一個獨苗苗。
她真的很想揍他一頓,讓他安分些。
但我很清楚,沈阿姨最疼江妄,這些話不過是說說而已。
每次江妄惹事,她最多罵兩句。
然後立刻派人給他收拾爛攤子。
就連學校裏的樓。
截至目前,沈阿姨已經捐了五棟了。
校長整天樂得合不攏嘴。
也因此,江妄從小被慣着,成了名副其實的小霸王。
他覺得紅色太扎眼。
就不許身邊的人穿紅色系的衣服。
討厭小番茄。
也不讓身邊的人喫,不然就翻臉。
他生起氣來,會報復。
就像此刻——
他的前桌帶了個三明治來教室,還當着江妄的面,咬了一大口,露出了裏面夾着的番茄片。
江妄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就兩片,看不出什麼,江哥你肯定不介意吧?」
前桌嘻嘻哈哈,沒當回事。
江妄沒回答,而是直接掏出手機,給公司項目負責人打電話。
「跟程氏的合作,停了。」
程鑫一聽這話,手裏的漢堡瞬間掉落在地,臉色大變。
程氏和江氏的合作,本就是他討好江妄才換來的,如今犯了江妄的忌諱,好處自然被收回。
見狀,他當即撲到江妄面前。
「江哥,我錯了我錯了,你千萬不要停止和我家的合作,不然我爸媽會打死我的。」
江妄冷笑一聲,沒理他,又繼續低頭打遊戲。
程鑫又不斷哀求。
江妄煩了。
「你再吵一句,惹老子心煩,你信不信我幫你老爹找兩個私生子回家?」
豪門內部,腌臢事向來不少。
私生子更是常見。
若江妄幫程傢俬生子上位,程鑫在家族中,就算是廢了。
爲此,他捂住嘴巴,沒敢再說一句話。
只是眼裏有明顯淚花。
或許,他只是想在同學面前展現和江妄不一般的交情,以此得到衆人的羨慕和討好。
但沒想到弄巧成拙,還弄丟了和江氏的合作。
我忍不住扯了扯江妄的袖子。
「要不算了?」
江妄垂眸看我:「小風箏,你知道我的脾氣,沒得商量。ṭũ̂ₖ」
的確,他從小就這樣。
說一不二。
沒人能勸得動他。
就連我,他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而我也以爲他會永遠這樣,沒有誰是例外。
直到——
那個貧困生的出現。
-2-
我們學校是由本市幾家大企業資助的私立高中。
教育資源自不必說。
能進這學校的,最看重的就是家世背景。
當然了。
校方爲了升學率好看。
每到高三,就會去校外找成績優異的學生,免費讓他們來這所學校上學。
成績格外優秀的,還會發大額獎金。
所以在人選上,找的幾乎都是成績很好,但家庭條件差的貧困戶。
只因爲他們轉學的意願最高。
臨近高考轉學,陌生的學習環境很容易導致成績下滑,再加上學校裏拜高踩低的學生很常見。
那些稍微有錢的人家,不敢賭。
哪怕這裏教育資源最好。
明梔,就是剛轉學過來的成績優異的貧困生。
因爲程鑫得罪了江妄。
所以他家人很生氣,又怕他礙了江妄的眼,乾脆給他轉了班,眼不見爲淨。
爲此,我們班空出了一個名額。
明梔就進了我們班。
她穿着已經洗得泛白的藍裙子,在臺上做自我介紹時,神色很侷促。
江妄只抬眸看了一眼。
嘟囔道:「這麼瘦,她家人都不給她飯喫嗎?」
說完,就繼續低頭打遊戲去了。
做完自我介紹,明梔在班主任的帶領下,坐在了程鑫之前的位置上。
她的同桌是個心善的女孩。
明梔剛坐下,就立刻和她介紹班裏的情況。
「我們班同學都挺好相處的,你不用太緊張,只要你別得罪坐你後面的那位。」
「江氏集團你聽說過沒有?」
「他是江氏繼承人,家裏很有錢,連校長都怕他……」
後面的話,我就沒太聽清了。
我只看到明梔在聽到對方說江妄是江氏繼承人時,眼裏一閃而過的驚喜。
從小到大,因爲江妄身份而想接近他的人太多了。
這個眼神我很熟悉。
可我沒想到——
第二天,明梔來教室時,居然穿了一件紅色的裙子。
看着模樣應該是特意打扮過的。
學校不要求穿校服。
只要別光着,穿禮服來學校也行。
她一出現。
剛纔還吵吵鬧鬧的教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她瞧。
有看好戲的,也有於心不忍的。
但沒有一個人敢出聲。
明梔不明所以,只是在衆人的注視下,她有些侷促。
抱着書包,低頭,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
彼時,江妄還在睡覺。
我剛想開口提醒,就見她轉身拍了拍江妄的胳膊,力道不小。
江妄有起牀氣。
他睡覺時,沒人敢打擾。
被擾了好夢。
江妄很不爽,手肘撐着課桌坐直身體,緩緩睜開眼看向面前的明梔。
只一眼,他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
明梔還沒意識到什麼。
咬着脣,低頭從書包裏翻出一盒小番茄,小心翼翼遞到江妄面前。
「這是我家裏自己種的。」
她說話的聲音很小。
像小貓似的。
有些膽怯,卻又很堅定。
江妄挑了挑眉。
但沒說話。
明梔則再次開口:「江妄同學,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
這個場景前不久也上演過一遍。
還是這間教室。
一個高一的小學妹,或許只知道江妄的身份,卻沒有打聽清楚江妄的忌諱。
就穿着一身漂亮的紅裙來教室裏找江妄。
說想和他認識一下。
順便談談兩家合作。
那天,江妄陰沉着一張臉,看着面前討好的小學妹。
冷笑出聲:「認識我,你也配?」
他嚇哭了小學妹。
不僅如此,還給對方父親遞了話,說他覺得小學妹討人嫌,讓他很不爽。
當晚,小學妹轉學了。
不僅合作終止。
因爲得罪了江氏,其他工作也不敢跟她家合作,沒多久小學妹就破產了。
可想而知,那個小學妹今後的日子,有多難過。
如今這一幕再次上演。
明梔此舉,無疑會給自己招來無妄之災。
江妄只需要遞句話。
明梔一家人,就會活得很艱難。
正當我以爲江妄會發怒時。
他卻一反常態,伸手接過了對方遞來的小番茄,還拿出一顆放在手裏把玩。
「你先說說是什麼事?」
江妄說這話時,語氣很輕快,看起來心情不錯。
不僅是我,班上所有同學都很震驚。
除了當事人明梔。
我忍不住仔細打量面前的女孩。
她不算絕美。
但五官很端正,尤其精心打扮後,顯得很是楚楚可憐,很容易讓人心生保護欲。
可她眼底卻又帶了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柔弱卻又頑強的小白花。
聽到江妄的話,她面上一喜,然後立刻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我爸爸曾是江氏集團的員工,但後來遭人陷害,被趕出公司不說,還要賠一大筆錢。」
「實在不堪重負,爸媽都病倒了。」
「所以我想請你幫我爸討回公道,讓他可以重新回江氏上班……」
-3-
下午放學時,江妄帶走了那盒小番茄。
因爲我和江妄是鄰居。
所以每次放學,都由司機來接,坐同一輛車回家。
剛上車,他就將手裏的番茄遞給我一顆。
「小風箏,你嚐嚐。」
我看着被塞到手裏的小番茄,有些疑惑。
「你不是最討厭小番茄了嗎?」
其實小時候,我挺喜歡喫用番茄做的菜的。
也很喜歡小番茄。
酸酸甜甜,特別解膩。
但我也喜歡江妄。
所以他既然很討厭,那我也可以不喫。
一晃多年,我真的再沒碰過。
而聽着我的話,江妄卻一臉無所謂地笑了笑。Ťű̂ₑ
「以前的確很討厭。」
他頓了一下。
像是在回想什麼。
良久。
他再次開口:「那個女孩,好像叫什麼梔……就叫小梔子吧。」
他特別喜歡給親近的人起小名。
比如我叫褚子箏。
從小到大,他就只喊我小風箏,還不許別人喊。
他又說:
「小梔子好瘦的。」
「小小一團,很像我小時候養的小倉鼠。」
「但她又特別白。」
「眼裏也亮亮的。」
「紅裙子穿在她身上,特別合適。」
「我以前覺得紅色很難看。」
「現在想想,應該是別人穿紅色都不好看吧。」
「所以我想着就原諒她一次。」
「下不爲例。」
江妄又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番茄。
「她還很有趣。」
「別人接近我,都給我送跑車手錶,只有她給了我一盒自己家種的小番茄。」
說話間,他試着喫了一個。
「別說,還挺好喫的!」
對此,我並未開口。
只記得上個月,他家裏新招了個廚師,廚師忘記了他的忌諱,飯後水果裏有番茄。
他當時坐在沙發上打遊戲。
隨手拿了一個,但剛喫到嘴裏就立刻吐了出來,說很難喫。
至於廚師,當天就被解僱了。
但番茄的味道都是大差不差的。
唯一的區別。
就是給他番茄的人。
此刻,我心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
所以我忍不住問:「那你幫嗎?」
明梔的請求,江妄當時並未明確表態,只是說他要考慮一下。
但他,從來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不過這次我又錯了。
江妄輕笑一聲,看着盒子裏的小番茄,眼裏露出些許玩味。
「喫人嘴軟,可以考慮。」
「不過——」
他話鋒一轉:「想讓我幫忙,可沒那麼容易。」
-4-
隔天上學,明梔又穿了一身紅裙子。
還依舊帶了一盒小番茄。
江妄昨晚熬夜打遊戲,早上沒起來,我就讓司機先送我來上學。
此刻,他應該在來學校的途中。
見她轉身把小番茄小心翼翼地放在江妄的桌子上。
我不由想起他昨晚的話。
「下不爲例……」
所以我看着面前的明梔,還是打算和她說一下這個忌諱。
「江妄從小就討厭紅色和小番茄。」
聽着我的話,明梔愣了一瞬,眼裏閃過了一絲不可置信。
但很快又恢復如初。
她衝我笑笑:「可我覺得昨天江妄同學見我穿紅裙子,也沒生氣呀,還接了我送的小番茄呢。」
她剛說完,江妄就走進了教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看着課桌上的小番茄。
江妄眉頭微蹙,繼而抬眸看向面前的明梔。
明梔衝他粲璨一笑。
「江妄同學,這是我一大早就親自摘的小番茄,很新鮮的你嚐嚐。」
說罷,她又垂下眸,抽泣了一聲。
「不過剛纔褚同學說,你最討厭紅色和小番茄,是我沒有弄清楚你的喜好,這盒小番茄我還是拿走吧。」
說完這話,她就抬手去拿桌子上的番茄。
因爲抬手臂的動作。
袖子滑落,白皙的胳膊露了出來,上面有一道血痕。
江妄眉頭微蹙:「這是怎麼了?」
明梔立刻把袖子拉下來。
笑着說:「沒事的,就是我早上摘番茄時不小心摔了一跤,劃破了胳膊而已。」
聞言,江妄嘟囔了一句。
「真笨。」
明梔笑容瞬間凝固,有些慌張看向江妄。
江妄見狀,忽然就笑了。
「你這表情真傻啊,小梔子。」
明梔眨了眨眼,用手指了一下自己:「你喊我小梔子?」
江妄挑眉:「不喜歡?」
明梔搖了搖頭。
「不不不,很好聽,我很喜歡。」
江妄臉上笑容更深了。
不僅如此。
他還伸手拿起那盒小番茄,然後塞進自己書包裏。
「也是你一番心意,不能就浪費了。」
見狀,明梔笑了起來。
然後看了我一眼:「可是褚同學說你不喜歡小番茄,還有紅色……」
江妄擺擺手。
「我現在覺得番茄喫起來還不錯。」
「至於紅色……」
「你穿着挺好看的,不用聽她的。」
說罷,他轉身拍了拍我的胳膊。
「小風箏,你說對嗎?」
也沒回答。
只是靜靜看着江妄。
從小到大,我都是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熟悉他所有的喜好。
他對紅色和番茄有多厭惡,沒人比我瞭解。
昨晚回家,他家一傭人因爲兒子結婚,特意穿了件紅衣服,傍晚趕回來上工時,衣服忘記換了。
恰好被江妄裝了個正着。
江妄都沒給她開口解釋的機會,就直接解僱了。
所以,他依舊厭惡紅色。
可對明梔的態度,卻又是不一樣的。
我看過很多言情小說。
裏面有個共同之處——那就是「例外」,往往是心動的最初表現。
江妄對明梔的例外太明顯了。
是我和他青梅竹馬,自幼朝夕相處,都未曾能夠得到的例外。
一瞬間,我覺得內心無比苦澀。
這麼多年,我對他的喜歡,或許真的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而感情裏容不下三個人。
或許,我是時候該放下對他的喜歡了。
-5-
所以放學後,我沒有再選擇跟他一起回去。
江妄也並未察覺出什麼。
因爲他已經答應明梔,放學後要跟她去她家一趟,,看看她親自種的小番茄。
還有順便解決他父親上班的事。
回到家,爸媽很詫異,問我怎麼沒有跟江妄一起回來。
「我們又不是連體嬰,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更多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總不可能告訴爸媽——
我曾真摯且熱烈喜歡過江妄,可他只把我當朋友,而他現在好像有了喜歡的女孩。
我膽怯、懦弱,決定放下心裏對他的喜歡。
所幸爸媽並沒有多問。
回了房間,我就開始做作業。
就快要高考了。
雖然父母能夠託舉我,但如果能夠憑自己考入國內最好的學校,那是最好的。
只是我沒想到,晚上江妄會來找我。
我本不想去見他。
但最近兩家公司有合作,雖然我不必像其他同學那樣,害怕輕易得罪了江妄,就使得自家公司不保。
但到底沒想撕破臉,所以就下樓見了一面。
他直奔主題:「小風箏,明天是週六,去我們家新開的遊樂園玩玩?」
我搖頭,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
「這周功課有點多,明天我想留在家裏寫作業。」
這是我第一次拒絕陪他玩。
他愣住,有些不可置信,而後又問了一遍。
「你拒絕我?」
我反問:「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他理所當然地點了頭。
「對,沒有。」
江妄叉着腰,依舊是記憶中熟悉的小霸王模樣。
他說:「那我可不管,這家遊樂園,除了我們家是最大的股東,你家有股份的。說是去玩,其實也是考察,我也提前跟叔叔阿姨打了招呼,你要是不去,不太好吧?」
牽扯到自家生意,又搬出了我爸媽。
我有些沉默。
江妄嘆了口氣,連着語氣都軟了些。
「小風箏,你最好了。從小到大你都不會拒絕我,況且這次去遊樂園,也是你上個月答應我的,難道你要食言嗎?」
也罷。
就當是最後一次朋友間的Ṭŭ̀ₗ遊玩了。
所以我點了頭。
江妄很高興,說明天一早就來接我。
可是我沒有想到——
我以爲和他之間最後一次作爲朋友的出遊,他竟然帶上了明梔。
-6-
明梔今天並沒有穿紅裙子。
而是綠色半身裙。
側扎馬尾,整個人看起來青春洋溢,卻又不失柔弱。
她乖巧跟在江妄身邊。
「明梔自從她爸被裁,家裏面臨鉅額債務後,就再也沒有來遊樂園玩過了。所以昨天我有跟她提一嘴,她剛好有時間,也挺喜歡遊樂園的,所以我就讓她一起來了。」
江妄簡單解釋了ţŭ̀⁾一下,然後伸手拍了拍明梔的肩膀,指着不遠處的棉花糖。
說:「小爺幫了你這麼大的忙,去買兩個棉花糖,不過分吧?」
明梔點點頭,然後挑了兩個兔子棉花糖。
將其中一個遞給江妄。
接着她看向我,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眼裏露出了些許抱歉。
「對不起啊Ţųₚ褚同學,我忘了應該也給你帶一個。」
沒等我回答,江妄就搶先一步開口。
「小風箏口味怪得很,不喜歡喫甜的,喜歡喫酸的。」
說話間,江妄從包裏拿出了一包檸檬軟糖,直接塞到了我手裏。
「知道你喜歡這個,昨天晚上我特意吩咐人連夜去買的。」
畢竟是從小到大就認識的朋友。
我熟知江妄的喜好,他亦是如此,知道我喜歡的口味。
明梔見狀,臉上笑容有些勉強。
「你們關係真好啊。」
江妄又笑:「那可不,從小就認識,關係不是一般的好。」
明梔臉上的笑容更勉強了。
像是打趣。
又像試探。
她說:「像你們這種有錢人家的小孩,從小就認識,是不是雙方父母還給你們定了娃娃親啊?」
聞言,江妄哈哈大笑了起來,還伸手揉了一下明梔的腦袋。
「你怎麼這麼可愛?」
明梔一臉無辜:「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這都什麼年代了,早就不流行包辦婚姻了。」
江妄頓了一下,然後看向我。
「更何況我們那麼熟,怎麼可能當得了情侶。小風箏,你說對吧?」
這是提前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打預防針了。
心臟有微微抽疼的跡象。
好在能忍,我努力擠出一抹笑,然後露出一副很嫌棄的樣子。
「那可不,純純兄妹關係。」
我以爲自己這麼說,江妄會開心,因爲他喜歡的女孩就不會誤會。
可我沒想到,他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
目光沉沉地看向我:「褚子箏,你一直都把我當哥哥?」
沒有。
或許小時候把他當哥哥。
但情竇初開後。
喜歡江妄,我就再也無法把他當哥哥。
但我肯定不能承認。
所以我點點頭:「對啊,當哥哥。」
爲了活躍氣氛,我又反問了句。
「江妄,難道你不是隻把我當妹妹嗎?」
其實也不只是單單爲了活躍氣氛。
我也想知道這個答案。
良久,江妄開口:「是,我一直都把你當作最親近的妹妹。」
所以都是我一廂情願。
好在我回頭及時,不過是年少時的情竇初開,既然決定放得下,這沒什麼可不捨的。
所以我又指了指不遠處的遊樂項目。
「來都來了,不去玩多可惜啊。」
但整整一上午,許多刺激的項目都沒玩,只因爲明梔害怕。
我和江妄能夠成爲最好的朋友。
除了家世相當,又是鄰居外,我們的喜好很多也很相同。
比如都喜歡一些刺激的遊樂項目。
感受着心臟劇烈跳動,或者在某一刻停止,刺激着大腦在那一刻帶來強烈的喜悅和恐懼。
以前,江妄刺激項目不刷完是絕不回家的。
現在果然是開竅了。
爲了明梔,也可以放棄那些刺激項目。
但不知道爲什麼。
自從交談後,江妄就不怎麼搭理我,反而一直都在和明梔說話。
就像是賭了一口氣。
也可能是我的幻覺。
一個是認識多年比親人還熟悉的青梅,一個是不斷讓他能夠打破底線,擁有一次又一次例外的好奇女孩。
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沒什麼可難過的。
直到——我們去玩那個水上項目。
需要穿雨衣。
男生是藍色的雨衣。
女生是紅色的雨衣。
明梔穿了。
如果是從前,我或許會猶豫,只因爲江妄不喜歡紅色。
而我又真的很喜歡他。
所以我願意縱容。
但現在,我更不願意讓自己感冒。
看着我和明梔都穿着紅色雨衣出現在船邊時,江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眼睛死死盯着我,抿着嘴一言不發。
直到工作人員說可以上車,我剛坐上去,他就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小風箏,你知道的,我最討厭紅色。」
「可我喜歡紅色。」
從小就喜歡,喜歡這種熱烈張揚的色彩。
江妄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我不管,我討厭紅色,你就不許穿!」
他真的很霸道。
哪怕我們已經坐在了船上,即將要從高處俯衝,他還是強硬着伸手,趁我不注意,直接開始撕扯我的雨衣。
遊樂場的雨衣,質量往往一般,輕易就能撕個粉碎。
哪怕我有心阻攔他的動作。
但這件紅色雨衣,最終還是被他撕爛,我瞪大着眼睛看他。
他卻笑了起來。
「紅色,不襯你。」
坐在他另一側的明梔笑着開口:「那我呢?」
江妄扭頭,聲音溫和。
他說:「你穿紅色最好看。」
話音落下的瞬間。
船從高處瞬間俯衝下來,我沒有雨衣遮擋,被水澆了個透心涼,渾身都溼透了。
雖然天氣已經熱了起來。
但這兩天下雨,傍晚的時候格外寒涼,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身上很冷,但心更冷。
-7-
晚上回來後我就發燒了。
燒得很嚴重。
整個人昏昏沉沉,連牀都爬不起來,爸媽給我請了幾天假,讓我在家休息。
我也忘記了是哪天傍晚。
江妄來了。
但他沒有進我的房間。
而是戴着口罩。
就站在房間門口,遠遠地看着我。
「這麼怕被我傳染啊?」
他搖頭,又把口罩戴緊了些。
「我倒是不怕,只是明梔身子弱,容易感冒發燒,我怕帶了病毒,明天上學會傳染給她。」
又是爲了明梔。
我不大度,還是會覺得嫉妒。
只是我沒有任何資格。
這種不好的情緒,我努力朝心底壓了又壓。
但我堅信——
對江妄的喜歡,會隨着時間,一點點消失,直到最後只剩下兄妹之情。
那天晚上我們並沒有說太多的話。
莫名的尷尬。
後來媽媽上樓,讓我喫藥,而那藥有副作用,喫完就想睡覺。
江妄順勢回了自己家。
等醒來後,就看見媽媽坐在旁邊,溫柔看我。
「和他鬧矛盾了?」
從小就認識,每天黏在一起,有些話不必多說,媽媽也能夠知道一二。
所以我也沒打算隱瞞。
「沒鬧矛盾,只是覺得朋友之間,沒必要天天待在一起。」
「朋友?」
媽媽敏銳察覺到了我話裏的不對。
像是想到了什麼。
她嘆了口氣:「看來我們家小風箏,是失戀嘍。」
「也不算吧。」
有點不服,所以我轉移話題。
「媽媽,如果高考志願,我填了一處離家很遠的地方,你和爸爸會生氣嗎?」
我曾和江妄有過約定。
大學,也不能分開。
但現在我覺得——
有些承諾,也可以不必遵守ẗṻ⁸。
媽媽沉默了一瞬。
然後她伸手,將我用力抱進懷裏,聲音一貫的溫柔。
她說:「這是你的人生,不後悔就好。」
我點點頭。
我想說:媽媽,放棄喜歡江妄這件事,我絕不後悔。
-8-
這場病來勢洶洶。
我在家裏足足躺了大半個月,身體才逐漸恢復。
雖然沒去學校。
但班級同學日常都有聯繫。
比如,我知道江妄和明梔的關係越來越好,甚至超過了當初的我和江妄。
又有人說他們在談戀愛。
江妄沒解釋。
明梔紅了臉。
還有人說明梔被別的學校男生糾纏,江妄既然想也不想就打了對方,這件事情鬧得還挺大,最後是江阿姨花錢擺平的。
總之,江妄和明梔這兩個名字,已經被緊緊聯繫在了一起。
再無人能分開。
而我病好回學校那天,就發現自己的座位被調換了。
「褚同學,是江妄說想向我請教一下語文,但我一直回頭跟他講題不太方便,而你這段時間又沒來學校,就想着先暫時換一下座位。」
看着我和明梔被調換的座位,我的心其實也沒那麼難受了。
不像最開始,悶悶的,還有點刺痛。
果然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
所以我笑了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沒事,再換回來也麻煩,就這樣坐吧。」
剛纔一直都沒說話的江妄,忽然用腳踹了一下自己的桌子,發出巨大聲響。
教室裏,瞬間變得無比安靜。
我不覺得看向他,江妄也看向我,眼裏帶了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也笑:「小風箏真大方,一點都不帶生氣的。」
我不解,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所以我調侃了句:「難不成你只想跟我當同桌?」
此話一出,江妄冷笑。
「怎麼可能?從小到大都和你是同桌,早就膩了,一點新鮮感也沒有。現在換個人當同桌,感覺也還挺好。」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
「比和你當同桌的感覺更好。」
那樣就最好了。
不喜歡了。
但畢竟也是這麼多年的鄰居。
是青梅竹馬。
是發小。
我還是希望他能夠得到幸福。
所以我點點頭,在自己新的座位上坐下,然後開始做題。
高考已經沒剩幾天了。
與其想這些,還不如想想能夠怎麼樣在這最短的時間內提高分數。
我想上的那所大學,分挺高。
我得努力。
而之後幾天,江妄就不太愛搭理我了。
就算面對面撞見。
他也會若無其事地挪開眼,彷彿不認識我一樣。
然後在我面前和明梔打得火熱。
無所謂。
成績最重要。
-9-
直到高考結束那天,我終於鬆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所有的壓力全部卸掉。
我想去放鬆一下。
剛走出學校,江妄和明梔並肩而行,兩人一同走到我跟前。
「明梔沒去過海邊,我想暑假帶她去玩,你去嗎?」
海邊,也是我喜歡的。
如果是從前。
我一定想也不想就點頭,然後說一句江妄真好。
他就會很臭屁。
雙手抱拳,說自己就是天上地下無敵第一好。
我會一直附和他的話。
他就會很高興。
其實想想,我跟他就像是兩個沒長大的孩子,心智不成熟,又怎能談上真正的喜歡?
我也不知道他們的關係發展到了哪步。
或許已經成爲情侶。
所以我得避嫌,而我更不願再和江妄有聯繫。
所以我依舊果斷拒絕了他。
這一次,我找了個理由。
「暑假我要跟爸媽回老家,那邊天氣挺涼的,正好回去避暑,估計得八月末才能回來。」
那時候,就快開學了。
江妄點點頭,還是那副欠了他錢的樣子。
沒好氣地開口:「不去就不去。」
說完,他抓着明梔的胳膊,大步流星往外走。
「咱們去玩!」
明梔點頭:「好,我們一起去!」
看着他們的背影。
某一瞬間,我覺得很般配,他們就應該在一起。
而我,早就該離開了。
理由不是藉口,是真的要回一趟老家,鄉下的空氣很清新,我躺平了整整兩個月。
在此期間,我查了分,比我預估的還要高一些。
足夠去我想去的學校了。
江妄聰明,但不勤奮,正常走高考,能上本地的重點學校。
那也是我們曾經約定好的大學。
明梔成績好,原本可以上國內最好的學校,但她還是填報了本市那所大學。
填報志願那天,江妄還特意給我打了個電話。
「小風箏,別忘了我們之前的約定,說好一起上同一所大學的。」
如果一切都未曾發生改變。
如果明梔沒有出現。
我一定會和江妄上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然後繼續糾纏四年,每天想着他到底喜不喜歡我,然後被反覆折磨,反覆痛苦。
還好,我清醒得早,不至於太痛苦。
但我也不想橫生枝節。
江妄這人,活脫脫的小霸王,不如他的意,能鬧翻天。
所以我只能胡亂應和。
「沒忘,我早就已經填好了。」
怕他不信,我還特意開了電腦,換到了填報志願的頁面,選中了我們約定的學校。
只是沒有點提交而已。
我拍了個照片,把照片發給他。
江妄看完後「嗯」了聲。
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電話那頭忽然傳來了明梔的聲音。
「江妄江妄,幫我拉一下裙子拉鍊……」
原來,他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我沒有再聽下去,而是先一步說了再見,接着掛斷了電話。
再然後,我看着電腦屏幕。
輕點鼠標。
填報的學校瞬間就變成了另一所。
我想,這是最好的結局。
-10-
臨近開學前,我回家了。
沒辦法。
爸媽宣佈要移民。
公司的重心也全部都放到了國外。
這次回來,也是處理相關事宜。
和沈家是鄰居。
要走,那也得喫頓飯,不過還好江妄不在。
「這臭小子,也不知道怎麼被那個女人迷住了,整個暑假都不着家,兩個人天天在外面瘋跑,從國內玩到國外。這不,前兩天剛回來,問小風箏有沒有回家,等了兩天後,又帶着明梔去國外玩了。」
江阿Ţü₅姨說這話時,語氣裏是很明顯的恨鐵不成鋼。
作爲上位者。
江氏集團的執行 ceo。
沈阿姨是女強人,對兒媳婦有着自己的判斷標準。
家世相當是第一條。
顯然,明梔並不符合他找兒媳婦的標準。
江阿姨說完,又嘆了口氣,許是喝了些酒,竟開始說起了陳年往事。
「要是阿衡還在就好了。」
其實江妄有個雙胞胎哥哥。
可五歲那年,江衡意外走丟,這麼多年都杳無音信,十有八九是找不回來了。
所以江阿姨把江妄當成眼珠子來疼。
只因爲她曾失去過一個兒子,沒法再承受失去另一個兒子的痛苦了。
我媽安慰她:「阿衡吉人自有天相,總會找到的。」
我也希望他能回來。
這樣,江阿姨就不至於整天因爲江妄而頭疼了。
但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
我也管不了太多。
喫完飯,我就回了家,爸媽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明天就要出國。
而我明天也要去學校報到了。
晚上,江妄給我打電話,像是在確定着什麼。
「小風箏,還記得我們約定好的吧?」
我嗯了一聲,他才鬆了一口氣。
接着又笑了起來:「別說,快三個月沒見你,怪想的。」
對此,我卻有些沉默。
如果是從前,我應該會很開心,甚至歡呼雀躍,因爲喜歡的人在意我。
但現在我只覺得麻煩。
所以我沒說話,江妄也沒再說話。
最後的最後。
他說:「我就不回家了,直接學校見吧,到時候我請你喫飯。」
我說好,到時候再見。
但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再也不見了,
江妄,再見。
-11-
大學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
沒有高中時的壓力。
室友也都很友好,個個都是好相處的人,我們很快就處成了好朋友。
手機號我也換新的了。
沒給江妄,想着以後不聯繫,也沒必要給他。
大學軍訓挺苦人的。
太陽很大,站軍姿也真的很累,有時候站着站着兩眼發暈,眼前一片黑暗。
還好身邊有室友,及時扶住了我。
熬了一個月。
終於等到了軍訓結束。
迎新晚會上,室友們說想出個節目,算是迎接嶄新的校園生活。
我從小就學習各種技能。
唱歌跳舞,自不在話下。
所以我們一整個宿舍,編了一支舞,在迎新晚會上贏得了最熱烈的掌聲。
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青春,就應該大大方方,轟轟烈烈。
或許是那天的妝太漂亮。
正式開課沒幾天,別的繫有個男孩子,忽然給我來了場隆重表白。
鮮花鋪道,衆人圍觀。
但我不認識他,自然也沒想跟他談戀愛。
只是還沒等我開口拒絕。
身後,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褚子箏,你好樣的!」
我轉身,就看見江妄站在不遠處的那棵大樹下,神情很是憔悴。
-12-
畢竟是老朋友見面。
要大方些。
所以我主動邀請他到學校外的餐館喫飯。
雖然家裏挺有錢。
但爸媽說,不能養成花錢大手大腳的習慣,否則以後只想花錢,容易當敗家子。
我不想當沒出息的敗家子。
所以生活費,爸媽出一半,我自己兼職打工賺另一半。
其實也挺夠花的。
算是體驗一種全新的人生吧。
餐館裏,江妄一言不發地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心裏發毛。
我明明已經到了ƭū́₊千里之外。
他是怎麼找來的呢?
最終,他先開口:「爲什麼要換志願?」
「沒什麼原因。」
喜歡他這件事,我打算爛進肚子裏,除了我媽誰也不知道。
所以我回答:「一定要有原因,那就是這所學校更好吧。」
沒說話,是事實。
我的成績一直都比江妄要好。
上同一所學校,我就得浪費自己的一部分分數。
其實挺不值的。
還好在高考前我就已經覺醒了。
聽着我的話,江妄扯着嘴角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諷刺。
「所以你是覺得我沒用?」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想。
只能回答:「都是爲了各自更好的前程吧。」
他皺眉,忽然變得很激動。
「可你知不知道,我在那所大學裏等了你很久很久……」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見我沒說話。
他又說:「你現在就轉學,我可以不生你的氣。」
我覺得他有點無理取鬧。
「江妄,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覺得這可能嗎?」
「爲什麼不可能?」
他忽然站了起來,情緒格外激動。
「你明明答應好要跟我上同一所學校,是你食言了,我不生你的氣,還給你一次機會,重新回到我身邊,難道我錯了嗎?」
他說得理所當然,彷彿到他身邊,是一種恩賜。
我問他:「我憑什麼要去你身邊?」
他這次回答的速度很快,快到——答案令我震驚。
他說:「因爲我他媽的喜歡你啊!」
他說他喜歡我?
怎麼可能?
見我又一次沉默,江妄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可笑吧?」
「從小一起長大,我都沒把你當個女孩,就覺得你陪在我身邊是理所當然。」
「直到你逐漸脫離我的生活,我才發現我竟然那樣難過。」
「我又想了很久,你不在我身邊的這些日子,我終於想明白了。」
「原來,是因爲我喜歡你。」
這算是告白嗎?
是告白又怎樣?
早就晚了。
在我決定修改志願的那一刻,我就已經放下了江妄。
喜歡這個東西很神奇。
喜歡對方時,願意把他捧在手心裏,讓他當他最想當的小霸王。
我可以爲他俯首稱臣。
不喜歡時,他多說一句話,我都覺得很煩。
所以聽着他的告白。
我只平淡回覆:「那挺可惜,我不喜歡你。」
江妄紅了眼,有些不甘。
「我不信!」
他又吼出聲:「我們倆從小一起長大,你要是不喜歡我,爲什麼一直陪着我?」
「因爲我把你當哥哥。」
「放屁!」
他打斷了我的話,並且說了一句髒話。
「褚子箏,我們沒有血緣關係。」
我點頭:「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我心虔誠。」
他被我氣笑了。
「可我不想跟你當兄妹。」
我也笑:「那沒辦法,不當兄妹也行,還是朋友。」
「我也不想跟你當朋友。」
我沉默:「那就當陌生人吧。」
他忽然衝到我跟前,眼裏很是不甘,一字一句問道:「不可以是男女朋友嗎?」
我搖頭,同樣一字一句回答。
「可我不喜歡你。」
-13-
沒嘴硬,或許曾經很喜歡。
但明梔的出現。
讓我知道,我從來不是他心裏特殊的那一個。
我成爲不了他的例外。
所以我放棄了。
我也堅信,江妄一定對明梔有過好感,或許是因爲我的離開,他才喜歡上了我。
我若是日日在他跟前,他纔不會喜歡我呢。
但這些,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可江妄真的很無賴。
我說我不喜歡他,他就笑嘻嘻說沒關係,想當男女朋友,然後再慢慢喜歡上他。
我問他:「那明梔呢?」
他沉默了一下。
然後說:「我不喜歡她。」
不喜歡明梔。
卻讓他成爲自己唯一的例外。
將近三個月的暑假。
帶她玩遍了十幾個國家。
真的不喜歡嗎?
江妄慌張搖頭:「或許那段時間有過好感,但也只是新鮮感而已,我真的不喜歡她,我只喜歡你。」
可是江妄,你的喜歡,從前的小風箏很想要。
但現在的褚子箏,真的不在乎。
大學那麼美好。
或許我也想談談戀愛, 但肯定不是和江妄, 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再沒有重來的機會。
他纏着我,像個無賴。
所幸當初我給自己準備了 plan b。
國外有所大學。
同樣是當初我考慮過的。
專業甚至更好。
只是我喜歡自己的國家。
所以糾結後, 還是選擇在國內上學。
但現在爲了躲避糾纏。
我覺得可以去了。
所以在某個清晨,我踏上了去往國外的航班,繼續去完成我未盡的學業。
至於江妄,這次他不會再找到我了。
-14-
又過了很多年。
我大學畢業,靠着自己找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 上了幾年班後。
就回家繼承了家業。
爸媽退休, 把公司全權交給了我。
工作挺忙的。
我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雖然在國外,但偶有聽聞國內的消息。
江阿姨找到江衡了。
據說,他被一所福利院收養,但從小就勤奮聰慧, 靠自己考進了國內最好的大學。
又學了金融。
所以被江阿姨找到後, 直接進入了這家公司工作。
因爲對他有所虧欠,所以江阿姨把手裏大部分的股份都轉給了他,ceo 的位置也給了他。
至於江妄,能力比不上哥哥,上大學時又整日醉生夢死。
江阿姨早就對他不抱希望了。
明梔喜歡他,江妄拒絕她, 兩個人糾糾纏纏,最後明梔下藥懷孕, 想借機結婚。
但江妄卻不認這個孩子。
糾糾纏纏, 明梔從樓上摔了下來,孩子沒了。
人也昏迷了好幾年。
至於江妄,構成了故意傷害罪,蹲了幾年,出來後被有些瘋癲的明梔捅了。
傷得很嚴重,只能躺在病牀上。
江衡自幼走失, 對這個弟弟沒什麼感情,所以也沒怎麼管。
後來,爸媽有告訴我,說江阿姨照顧江妄時, 他求江阿姨找我爸媽, 想要再見我一面。
這時候,我女兒已經六歲了。
她在國外長大, 很想隨我去國內看看, 所以我同意了。
江妄看見我時,很激動。
卻在看見我女兒時,瞬間沉默。
出於禮貌, 我讓女兒喊他叔叔, 他臉上的笑容很勉強, 還很苦澀。
但這和我沒關係。
見過了,以後就不許再麻煩我爸媽了。
我準備走時。
江妄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
「小風箏,你真的沒有喜歡過我嗎?」
那天早上風很大, 吹在人臉上生疼, 中午的時候,風沒了,一點點都沒有。
我告訴他:「你去問風吧。」
那年的那個夏天, 我對他的喜歡,隨風而逝。
或許,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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