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白月光離婚後想要復出。
爲了幫她,老公搶了我的女主角,還逼我給她當替身。
我被白月光的粉絲嘲上了熱搜。
「新晉影后又如何?還不是得給我家嫣嫣當替身。」
我什麼也沒說,只默默接受了老公的安排。
後來片場出事,老公爲了救許嫣,面部被嚴重燒傷。
我悲痛欲絕。
老公將我摟在懷裏,輕聲安撫。
「沒事兒的老婆,我是導演不是演員,非得靠臉喫飯。」
我哭着將他推開。
「可我愛的,就是你那張臉啊!」
「怎麼辦?你現在,一點兒也不像他了。」
-1-
顧澤發微博官宣電影要換女主角時,我正被吊在威亞上準備拍一場打戲。
姿勢剛擺好,卻被工作人員放了下來。
我一頭霧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四周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興奮中帶着幾分隱隱的同情。
下一秒,助理小玲就拿着手機衝了過來,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夏桃姐,不好了,顧導剛發微博說咱們正在拍的這部電影要換女主角——」
我還沒來得及做任何反應,就被人拉到了化妝間。
顧澤和許嫣也在。
許嫣一襲白裙,雙眼紅腫,看上去有些憔悴。
顧澤看向她的眼神里,滿滿的心疼。
「夏桃,嫣嫣離婚了,想要復出。」顧澤開門見山地道,「所以我決定讓她來演你的角色。」
原來是想要給白月光鋪路啊!
許嫣離婚的消息其實已經在熱搜上掛了好幾天。
顧澤一直都沒什麼反應。
我還以爲他已經放下,卻不曾想——
一股難言的酸澀自心底湧向喉間,怎麼也壓不住。
我吸了吸鼻子。
「可我真的很喜歡這個角色。」
「顧澤,你知道的,這幾個月我都沒接其他通告,每天不是研究劇本就是跟着武術老師學功夫——」
「還要學功夫?」許嫣突然出聲打斷了我,「阿澤,這部片子的打戲很多嗎?」
顧澤點了點頭。
「打戲很多,而且有些動作還挺危險。」
許嫣面露難色。
「阿澤,我已經很久沒拍過戲了——」
顧澤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然後看向我。
「夏桃,既然你已經練了這麼久,接下來就給嫣嫣當武替吧!」
-2-
我給氣笑了。
「不光搶我的女主角,還要我當武替?」
「顧澤,你是覺得我很好欺負嗎?」
顧澤眉頭輕蹙。
「怎麼?你不願意?」
「當然不願意。」我直接道,「顧澤,你是不是忘了,我上週剛拿了最佳女主角。」
新晉影后給人當替身?
我恐怕會被圈子裏的人笑死。
「所以呢?」顧澤滿臉戲謔地看着我,「拿了個最佳女主,就忘了自己的來時路了?當初要不是嫣嫣讓你給她當裸替,誰會認識你夏桃?」
沒錯,我在這個圈子裏的第一份工作,是給許嫣當裸替。
成片裏不足 3 秒的鏡頭,我卻裸着身子,在冰天雪地裏跪了整整三個小時。
只因爲有工作人員說了句。
「夏桃的皮膚真好,比許嫣還白。」
我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看向許嫣。
許嫣嬌嗔着在顧澤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阿澤,別這樣說。」
「夏桃,你也別怪阿澤,他只是想要幫我。」
「我家裏出了點事,老公又跟我離婚了,我真的很需要一個復出的機會——」
「所以呢?」我面無表情地道,「你就來我老公面前賣慘,讓他幫你搶我的女主角?你這種做法,跟破壞別人夫妻感情的小三有什麼區別?」
許嫣眼眶一紅,眼淚就流了下來。
顧澤心疼極了,當場揚起手,「啪」地一聲打在我的臉上。
「夏桃,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嫣嫣纔不是什麼小三!」
我捂着被打的半邊臉,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顧澤,你打我?」
顧澤看了看自己那隻剛剛打過我的手,眼裏流露出幾分愧疚。
可是下一秒,許嫣就眼淚汪汪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阿澤,別怪夏桃,都是我的錯,我不該來找你幫忙的。」
顧澤神色一變。
「ṱúₙ夏桃,你應該明白,能給許嫣當替身,其實是你的榮幸。」
「要不是因爲你長得有幾分像許嫣,你覺得我會看上你?」
「如果沒有我,你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兒,能當女主角拍電影?怕是連娛樂圈的門都進不了吧!」
他說的都是事實,我無力反駁。
但我就是不鬆口。
我就是不願意再給許嫣當替身。
顧澤見狀,直接威脅。
「夏桃,你應該不希望自己的演藝事業止步於上一部電影吧?」
我猛地抬頭,對上顧澤冰冷的眼神,心臟彷彿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拽住,悶悶地痛。
我閉了閉眼。
「你說怎樣就怎樣吧!我聽你安排就是了。」
顧澤輕笑出聲,一把將我摟在懷裏。
「這就對了嘛!」
「老婆,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以後的電影,全讓你當女主。」
-3-
「許嫣離婚後高調回歸,代替新晉影后夏桃出演顧導新片女主角。」
「爲感謝當年的知遇之恩,新晉影后夏桃主動爲許嫣當武替。」
「夏桃或將成爲第一個給人當替身的影后——」
這幾個詞條以火箭發射般的速度,蹭蹭蹭地衝上了熱搜前三。
許嫣的粉絲對我各種嘲諷。
「新晉影后又如何?還不是得給我家嫣嫣當替身。」
「沒辦法,誰讓我家嫣嫣是顧導愛而不得的白月光呢?嘻嘻——」
「夏桃真可憐,戲裏戲外都是我家嫣嫣的替身。」
有路人看不下去。
「搶自家老婆的女主角就不說了,居然讓新晉影后去給人當武替,顧澤這是瘋了嗎?」
「爲了給白月光鋪路,他啥事做不出來?渣男!」
「許嫣也不簡單,剛離婚就跟顧澤勾搭上了,跟知三當三有什麼區別?」
許嫣的粉絲優越感很強。
「我家嫣嫣命好,就是有人願意把她寵上天。ṭùₗ」
「正品都回來了,誰還會選擇贗品?」
「是顧澤自己巴巴地貼上去的,我家嫣嫣可什麼也沒做。」
因爲提前打過招呼,我的粉絲雖然氣憤,卻都很聽話地保持着沉默。
我也什麼都沒說,任由許嫣的粉絲蹦躂。
被嘲上熱搜雖然丟人,但也有好處。
一檔國內很火的綜藝就找上了我。
經紀人梅姐很開心,趕緊將我打包送過去。
誰知半路上,就被顧澤攔了下來。
「綜藝錄製那邊你不用去了。」
「我已經跟節目組說好,讓許嫣去,她現在比你更需要熱度。」
「你跟我去片場,替許嫣拍一場戲。」
-4-
到了片場才知道,要拍的並非武替的鏡頭。
國破之後,作爲皇帝最寵愛的公主,女主被敵軍侵犯。
因爲有大量裸露鏡頭,且對戲的是羣演,許嫣不願意拍。
梅姐氣得咬牙。
「給許嫣當武替就已經夠過分了,現在居然還想讓我們給她當裸替?」
「不行,我絕對不答應!」
顧澤卻根本沒當回事兒。
「這有什麼?夏桃以前又不是沒給許嫣當過裸替。」
「再說了,我們籤的是替身合約,裸替武替不都是替身嗎?」
說完,他又轉頭看向我,語氣裏帶着幾分隱隱的哀求。
「夏桃,我這兒已經開機了,這場戲要是不拍,損失可就大了。」
「你就權當是幫我,好嗎?」
顧澤有着不輸當紅男明星的長相,眉眼生得極好,特別是左眼角那顆紅色的淚痣,彷彿一顆星星在閃耀。
被他用這種三分乞求七分撒嬌的眼神看着,我根本抵擋不了。
我抬起手,輕輕撫上顧澤眼角那顆淚痣,微笑着點頭。
「好,我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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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演們都很專業,這場戲並沒有拍太久。
只是寒冬臘月天,在戶外裸露Ťű̂ₖ了一段時間,我的小身板還是扛不住。
當晚,就發起了高燒。
朦朧中,一隻冰涼的大手放在了我的額頭。
「怎麼這麼燙?」顧澤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溫柔,「夏桃,先醒醒,我送你去醫院。」
我睜開眼,他一個公主抱,直接將我從牀上抱了起來。
回憶的大門瞬間被打開。
當年,那個人也是像這樣抱着高燒不退的我,飛奔向醫院。
剛出車庫,顧澤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我一個激靈,重回現實。
是許嫣。
「什麼?布丁走丟了?」
「你別急,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顧澤滿臉焦急。
「許嫣的狗Ṫüⁿ不見了,她哭得很傷心,我得趕緊去看看。」
說完,就靠邊停了車。
「夏桃,你先下車去保安亭那裏等着,我給你經紀人打電話,讓她來送你去醫院。」
我的腦子昏昏沉沉,機械地跟着他的指示下了車。
一陣寒風颳來,我搖搖欲墜,差點站不住腳。
顧澤卻看也沒再看我一眼,猛踩了一腳油門。
看着那輛疾馳而去的黑色邁巴赫。
我鼻子一酸,眼淚就落了下來。
他,終究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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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姐是個靠譜的人,並沒有讓我等太久,而且一路都將我照顧得很好。
只在送我回去的時候,發現顧澤不在,才忍不住罵了幾句。
我沒說話,只盯着許嫣剛發的微博發呆。
「失而復得【愛心】」
配圖是狗狗被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抱在懷裏的照片。
我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顧澤的手。
因爲無名指上還戴着與我同款的戒指。
很快,許嫣這條微博就衝上了熱搜。
沒多久,就有人根據顧澤手上的結婚戒指,扒出了他的身份。
面對評論區的各種猜測,許嫣終於下場回覆了一句。
「大家不要亂猜啦,他只是來幫我找狗而已。」
恰好這時,有人發了張我在醫院輸液的照片。
許嫣的粉絲高興壞了。
「所以顧導寧願幫我們家嫣嫣找狗,也不陪夏桃去醫院看病——」
「只能說,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啊!」
「講個笑話,夏桃連許嫣家的狗都不如,哈哈。」
……
我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取下,毫不留戀地扔進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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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一夜未歸。
第二天,卻派了人將我帶到片場,說是要幫許嫣拍一場落水的戲。
我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昨晚高燒到 40 度,現在都還沒完全退下來,你讓我拍落水戲?」
顧澤看了一眼我額頭上的退燒貼。
「放心,我讓人準備的溫水。」
我給氣笑了。
「既然是溫水,爲什麼許嫣不能自己拍?」
話音剛落,許嫣就走了過來。
「夏桃,不好意思,本來是不想麻煩你的,但我大姨媽突然來了,真的不方便下水。」
這個理由,我無法接受。
「可我們這個圈子裏,很多女演員爲了不耽誤拍攝進度,都曾在經期下過水。」
「我自己也在姨媽期拍過被關在水牢的戲份。」
許嫣眼眶一紅。
「所以你是在指責我不敬業嗎?」
「行,不用你幫忙,我自己拍。」
說完,她就像小女孩賭氣似的跑向水池。
剛跑了兩步,就捂着小腹蹲在了地上。
「好痛,我肚子好痛——」
顧澤心疼極了,趕忙上前將她扶起,語氣溫柔寵溺。
「明知道自己有痛經的毛病,就別逞強了。」
說完,又看向我,神色異常冷漠。
「夏桃,你太不聽話了。」
「今天這場落水戲,你必須拍,而且要拍到我和許嫣都滿意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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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爲了懲罰我的「不聽話」,這場落水戲拍了一遍又一遍。
不是許嫣覺得我落水的姿勢不夠美,就是顧澤認爲我的表情沒做到位。
池子裏的溫水漸漸變涼。
到最後,冰冷刺骨。
我像個機器人一樣,不斷重複着相同的落水動作。
小腹越來越痛,痛得我渾身直冒冷汗。
難道我也要來大姨媽了?
可是又不像。
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從我的體內流出來。
突然,有人大喊。
「血,池子裏好多血。」
「這麼多血,該不會是小產了吧?」
「快,快把夏桃撈上來。」
有人飛奔而來,「撲通」一聲跳進水裏,將我抱了起來。
是顧澤。
他雙眼通紅,神情慌亂,聲音裏帶着幾分隱隱的哭腔。
「老婆,老婆你醒醒,你可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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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產了。
那個不知道什麼懷上的孩子,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醒來的時候,經紀人梅姐和助理小玲都在,圍在我身Ṱüₜ邊噓寒問暖。
顧澤也在。
梅姐說得知孩子沒了的時候,顧澤ƭů¹很傷心,大哭了一場。
所以此時,他的雙眼紅腫得不像話。
「老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懷孕了。」
「如果知道,我絕不會讓你替許嫣下水。」
「都是我的錯,我混蛋,居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看得出來,顧澤是真的後悔,邊說邊扇自己的耳光。
眼睜睜地看着那張令我魂牽夢縈的臉在顧澤接二連三的扇打之下變得又紅又腫。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別打了,」我抓住他的手,輕輕地在他眼角那顆淚痣上摩挲,「再打下去,這張臉就沒法看了。」
顧澤滿臉感動,拉起我的手,輕輕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老婆,你真好——」
「你知道嗎?當我從水池裏把你撈起來那一刻,我才終於意識到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當時你流了好多血,我心裏害怕極了,怕你再也醒不過來。」
顧澤邊說邊哭。
「老婆,答應我,一定不要離開我,好嗎?」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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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彷彿變了一個人。
住院期間,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爲,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
甚至許嫣提着果籃來看我的時候,他的態度都是客氣而疏離。
「醫生說夏桃需要靜養。」
「如果沒什麼事,你就先走吧!」
許嫣顯然沒想到顧澤會趕人,有些驚訝,也有些委屈。
良久,才紅着眼眶,艱難開口。
「顧澤,你能送一下我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顧澤沒說話,只看了我一眼。
我並不想聽他們說什麼,便點了點頭。
「那我快去快回。」
顧澤說完,便跟着許嫣走出了病房。
5 分鐘不到,顧澤就回來了,只是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許嫣問我借了 200 萬。」
原來,我替許嫣拍落水戲那天,有工作人員偷偷拍了現場的視頻,並以此敲詐許嫣。
只是我想不明白,許嫣爲什麼會向顧澤借錢?
就算跟豪門老公離婚了,但她的母親許明珠可是國內赫赫有名的女首富,她本身就是千金大小姐啊!
面對我的疑惑,顧澤欲言又止。
猶豫了半天,他纔開口。
「因爲許嫣不是許明珠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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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許家的上門女婿,許嫣的父親沈國華被查出白血病,需要換骨髓。
但他血型特殊,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骨髓捐獻者。
眼看着丈夫的身體一天天衰敗下去,許明珠不忍心,便在一個月前讓女兒許嫣去做了配型。
配型沒成功,但許明珠卻在許嫣的驗血報告單上發現了端倪。
她和沈國華兩個人的血型,根本不可能生出許嫣那種血型的孩子。
許明珠立馬派人拿着她和許嫣的毛髮去做了親子鑑定。
果然,許嫣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許明珠怒不可遏,調查之後才知道,沈國華這個膽大包天的贅婿,婚後沒多久便出軌了一個名叫於美鳳的女人,並將其偷偷養在了外面。
在沈國華的精心設計之下,於美鳳跟許明珠差不多同時懷上了孩子。
許明珠生產當天,沈國華便安排於美鳳將孩子提前剖出來,來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聽完這段豪門祕辛,我腦子裏來來回回只有一句話,現實生活遠比小說裏寫的更加狗血。
「所以許嫣真的很慘。」顧澤嘆了口氣,「明明是上一輩的恩怨,但後果卻要她來承擔。」
我沒說話,心裏想的卻是,真正慘的是許明珠的親生女兒吧?
明明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天之驕女,卻被人惡意交換了人生,現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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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地在家坐了一個月的小月子,顧澤才終於肯讓我回歸正常生活。
這場戲,原本許嫣是想讓我替她拍的。
但顧澤沒同意。
只是誰也沒想到,意外會突然發生。
因爲爆破師操作失誤,導致好幾個炸點同時提前引爆,火勢瞬間吞沒了拍攝區域。
顧澤像瘋了一樣往裏衝。
「許嫣——」
我拉住他。
「別衝動,裏面太危險了。」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神情複雜。
「嫣嫣是蜜罐子里長大的,本就嬌氣,膽子也小。」
「原本這場戲她是不敢拍的,想讓你給她當替身,但我沒同意——」
我無暇去計較顧澤在此時此刻說這話的意思,只知道他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貿然衝進火場救人很危險,就繼續勸他。
「許嫣吉人自有天相,應該會沒事的。」
「消防員馬上就來,我們再等等。」
他卻紅着眼,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滾開,我要去救許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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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顧澤的拼命守護,許嫣只受了點輕傷。
但顧澤就慘了,全身 20% 的面積被深二度燒傷,還主要集中在臉上。
通過一系列的治療,終於恢復了個七七八八。
但是那張臉,卻跟從前完全不一樣了。
我很恐慌,斥巨資找來最好的醫生,卻還是沒有辦法將顧澤的臉恢復如初。
就連眼角那顆我最喜歡的淚痣,也沒有了。
我悲痛欲絕。
顧澤將我摟在懷裏,輕聲安撫。
「沒事兒的老婆,我是導演不是演員,非得靠臉喫飯。」
我哭着將他推開。
「可我愛的,就是你那張臉啊!」
「怎麼辦?你現在,一點兒也不像他了。」
顧澤臉上的笑容,僵在了原地。
「老婆,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只抹了把眼淚。
「顧澤,我們離婚吧!」
顧澤不同意,也不相信。
「夏桃,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那麼愛我,怎麼捨得跟我離婚?」
看着他那張異常陌生的臉,我心死如灰。
「因爲我愛的,從來就不是你本人,而是你以前那張酷似我愛人的臉。」
顧澤騰地一下從病牀上站起來,後槽牙咬得咯咯作響。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也只是個替身?」
「這麼多年感情,你居然只拿我當替身?」
「夏桃,你這個人沒有心的嗎?」
我冷笑一聲。
「顧澤,你哪兒來的臉說這話?」
「你不也一樣,只拿我當許嫣的替身嗎?」
顧澤沉默了一會兒,才又開口。
「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只拿你當許嫣的替身。」
「但是夏桃,人心都是肉長的,在後面日復一日的相處過程中,我真的愛上你了。」
面對顧澤突如其來的表白,我有些意外,卻並不爲所動。
「不好意思,顧澤,從始至終,我都只拿你當替身。」
顧澤的聲音裏帶着幾分隱隱的哭腔。
「爲什麼?」
「我都能愛上你,你爲什麼不能愛上我?」
我笑了笑。
「因爲我愛的那個人實在是太好,除了他,我沒有辦法再愛上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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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帶顧澤回了一趟我的老家 A 城。
墓碑的照片上是一個 20 出頭的年輕男孩,和以前的顧澤長得真的很像,特別是眼角那顆紅色的淚痣,簡直一模一樣。
顧澤有些喫驚。
「這跟我長得也太像了吧?」
「我們該不會有什麼關係吧?」
當然有關係。
那一年,喬家夫婦意外去世。
因爲沒有親人願意撫養,8 歲的哥哥喬安和 3 歲的弟弟喬陽被送到了孤兒院。
喬安長得好看,又乖巧懂事,那對從京城來的富豪夫婦一眼就看上了他。
但喬安拒絕了,還跪在地上哭着求他們收養弟弟喬陽,並保證自己將來絕對不會去找弟弟。
所以弟弟被顧家夫婦帶去了京城。
同一天,3 歲的我被之前收養我的那戶人家給退了回來。
因爲我被檢查出了先天性心臟病。
剛剛失去弟弟的喬安將所有的感情寄託都放在了我這個跟他弟弟同齡的小病號身上。
而我,也成了天天跟在他身後的小尾巴。
爲了賺錢給我換心臟,成年後的喬安每天不是在打工,就是在去打工的路上。
意外發生的那天,是我 18 歲的生日。
喬安騎着自行車正常過馬路,卻被一個喝醉酒闖紅燈的小車司機撞飛了出去。
自行車後座上那個他親手爲我製作的生日蛋糕,被摔得稀巴爛。
彌留之際,喬安抓住院長媽媽的手。
「把我的心臟,給夏桃。」
但這些事,我不會告訴顧澤。
因爲喬安答應過顧家夫婦,絕不會打擾他們的生活。
所以我一臉淡定地看着顧澤。
「這裏和京城相距十萬八千里,你們怎麼可能會有關係?」
「這個世界上長得像的人可不要太多,我和許嫣,不也長得挺像嗎?」
提到許嫣,顧澤的臉色變了變。
我沒有再說話,只蹲下身子,仔細清掃墓地前的落葉。
顧澤抿着脣,眼神堅定,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夏桃,我想清楚了,就算只是替身,我也願意。」
我搖了搖頭。
「可我不願意,因爲你現在一點兒也不像他了。」
顧澤的眼眶裏,已經有淚花在閃爍。
「夏桃,別對我這麼殘忍,好嗎?」
「只要想到往後的日子裏沒有你在我身邊,哪怕只是想想,我的心就痛得無法呼吸——」
說到這裏,顧澤突然頓住了。
他拉起我的手,低頭看着我乾乾淨淨的無名指,聲音開始發抖。
「戒指呢?我們的結婚戒指呢?你爲什麼沒戴?」
我輕笑一聲,推開他的手。
「你將發高燒的我扔在路邊,去幫許嫣找狗的那天,我就把戒指取下來了。」
「可是你看,你一直都沒有發現。」
「所以顧澤,你根本就不在意我,更別說愛我。」
顧澤一下子就哭了。
「夏桃,對不起,以前是我混蛋,看不清自己的內心,所以做了很多讓你傷心的事。」
「但是你放心,接下來的時間,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我真的很愛你。」
-15-
顧澤死活不同意離婚。
甚至很卑微地跪在我的面前,哭着求我別離開。
「夏桃,我去整容好嗎?我會整得比以前更加像喬安。」
「我知道你一直對沒辦婚禮這件事耿耿於懷,我馬上讓人籌備一場盛大的婚禮補給你,好嗎?」
「不好!」我搖了搖頭,「顧澤,我現在只想跟你離婚。」
因爲我已經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
顧澤跟喬安,除了那張臉,其實哪哪兒都不像。
我從顧澤的房子裏搬了出去,住進了梅姐爲我租的一套小公寓裏。
許明珠找上門來的時候,我是ťűₚ喫驚的。
但當她把那份鑑定結果爲「確定爲母女關係」的親子鑑定書遞給我的時候,我卻一點兒也不意外。
雖然我和許嫣長得都更像我們生物學上的父親沈國華,但我跟許女士,卻還是有很多相似之處。
比如說,我們都是冷白皮。
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抱頭痛哭,我和許女士的認親過程十分淡定。
原本沈國華並不希望許女士找到我,一口咬定我已經死了。
但他的病情突然惡ťú⁺化,再不換骨髓,估計活不過今年。
面對死亡,他害怕了。
這才說出當年將我送走那些人的線索,只盼着許女士能儘快找到我,好讓我跟他做配型。
-16-
和沈國華配型成功那天,我接到了顧澤打來的電話。
「夏桃,我去 H 國整形了,一定會整得比原來更像喬安。」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顧澤,真的沒必要——」
「我覺得有必要。」顧澤打斷了我,「我已經在飛往 H 國的飛機上了。夏桃,等我回來。」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回到沈國華病房的時候,我的首富媽正從包裏將一份親子鑑定書拿出來。
「知道許嫣跟你爲什麼配型不成功嗎?」
「因爲她跟你根本就沒有血緣關係。」
「沈國華,你這個窩囊廢,被於美鳳戴了綠帽子卻不自知,還把一個野種抱回來換掉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沈國華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親子鑑定書,哭得不能自已。
當天,就立下遺囑。
百年之後,將名下所有財產全部留給我這個親生女兒。
遺囑生效的那一刻,我激動得全身的細胞都在顫抖。
偷偷看了一眼我的首富媽,她卻面不改色。
-17-
移植手術當天。
沈國華前腳被推進手術室,醫生後腳就接到了電話。
「什麼?夏桃在趕來醫院的途中出了車禍?還很嚴重?生死未卜?」
一週後,全身裹得像個糉子一樣的我,跟首富媽一起去見了沈國華最後一面。
病牀上的沈國華全身插滿了管子,瘦得跟皮包骨似的,已經完全沒有了人形。
看見我們,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媽媽俯下身子,貼在沈國華耳邊輕笑。
「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真的好開心。」
沈國華瞳孔一縮,眼裏寫滿了驚訝。
「車禍是假的,因爲我不想女兒把骨髓捐給你這個人渣。」
「噢,對了,許嫣其實是你的親生女兒,那張親子鑑定,是我讓人僞造的。」
「養了那麼多年的女兒,長得又像你,你居然懷疑她,嘖嘖……」
病房裏的各種儀器瘋狂地叫了起來,招來了醫生和護士。
沈國華不能動也不能說,眼裏滿是痛苦。
媽媽和我抱成一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拔管吧,我不想看他這麼痛苦。」
醫生和護士很快就拔掉了沈國華身上維持他生命體徵的各種管子。
沈國華斷氣之後,雙眼都還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但我和媽媽纔不管那麼多,以最快的速度將他的屍體送去了火葬場。
-18-
等於美鳳和許嫣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只有沈國華的骨灰盒。
於美鳳本想大哭一場,以彰顯她和沈國華之間的情比金堅。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發揮,律師就宣佈了遺囑。
「不可能!」於美鳳人都崩潰了,「國華怎麼會把所有財產留給夏桃?我現在嚴重懷疑這份遺囑的真實性。」
「這份遺囑肯定是假的!」許嫣也斬釘截鐵地道,「爸爸生前那麼喜歡我,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留給我?」
媽媽笑着將那份僞造的親子鑑定書遞給她。
「因爲你根本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呀!」
許嫣看完之後,彷彿受了巨大的打擊,轉身就衝於美鳳大吼。
「媽,你當年到底做了什麼?我怎麼會不是爸的女兒?」
於美鳳的臉上滿是委屈與不解。
「我什麼都沒做啊!」
「這份親子鑑定書肯定是假的。不行,我要求重新再做一次親子鑑定。」
媽媽將沈國華的骨灰盒往她面前一推。
「不好意思,我老公已經火化了,沒法再做親子鑑定。」
於美鳳雙眼一翻,當場暈了過去。
在我那首富媽的授意下,許家的豪門恩怨當天就被人發到了網上。
又是出軌,又是被戴綠帽,又是真假千金,簡直不要太吸人眼球。
沈國華雖然渣,但他已經死了,所以正義的網友們只能將全部火力集中在了於美鳳這個小三和許嫣這個鳩佔鵲巢的假千金身上。
我和許嫣也再一次同時上了熱搜。
只不過這次,被罵的人是她。
全網都在心疼我,說我拿的是美強慘的大女主劇本。
許氏的股票不跌反漲,我的首富媽開心不已,不僅給了我一張不限額的卡,還送了我幾棟每年租金上億的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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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整形歸來的時候,許嫣已經被罵到退圈,被整個行業封殺。
媽媽也收回了沈國華過去二十幾年送給於美鳳的所有資產。
一夜之間,於美鳳和許嫣母女倆失去了所有。
憑良心說,顧澤這次整得還挺成功。
但或許是心境變了吧,無論怎麼看,我都沒有辦法再從他臉上找到哪怕一絲喬安的影子。
所以他找上門來的時候,我直接將打印好的離婚協議書遞了過去。
「離婚吧,我們好聚好散。」
「如果你再不同意,我就只有走司法程序了。」
顧澤苦苦哀求。
「夏桃,別這樣,求你了,我真的不想離婚。」
「你是覺得我還不夠像喬安嗎?那我繼續去整形,一直整到你覺得像爲止,好嗎?」
「對了,那部電影我打算重拍,這次讓你做女主角。」
我笑了。
顧澤還不知道,我的首富媽已經使用鈔能力從顧氏將那部電影的版權買了下來,這個項目現在屬於許氏。
所以,女主角自然是我的。
導演也會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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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喬安送我的一個小兔子玩偶怎麼也找不到。
可能是當時搬家的時候,不小心落在顧澤那兒了。
我決定過去找找。
只是沒想到,開門的人是許嫣。
她穿着我的藍色真絲睡裙,裸露在外面的皮膚上滿是歡愛過的痕跡。
顧澤聞聲而來,看見我之後,整個人都傻了。
他一臉恐慌地拉起我的手。
「昨晚我喝醉了,許嫣又穿了你的衣服,所以我才把她當成了你。」
「夏桃,我愛的人是你,只有你。」
我一把甩開他。
「顧澤,你所謂的愛就是一邊說愛我,一邊跟別的女人上牀嗎?」
「這樣的愛,未免也太噁心了吧?」
顧澤眼眶都紅了。
「夏桃,別這樣說我,昨晚真的只是個誤會。」
「我對許嫣,一點感覺也沒有。」
許嫣有些受傷。
「顧澤,昨晚在牀上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你閉嘴!」顧澤衝她大吼,「許嫣,我昨天就不該心軟收留你。」
許嫣滿臉嘲諷地看着他。
「顧澤,曾經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可以把命都給我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顧澤滿臉悔恨。
「那時的我太年輕,根本沒有認清自己的心。」
「但是現在我很清楚,我愛的人是夏桃。」
許嫣冷哼一聲。
「不管怎樣,你已經跟我上牀了。」
「昨晚,我可是拍了好多照片和視頻。」
「你要是不對我負責,我就全部發到網上去。」
「你猜猜看,到時候大家會怎麼說?」
顧澤大驚失色。
「許嫣,你現在連臉都不要了嗎?」
許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現在都一無所有了,還要什麼臉?」
我不想再看他們狗咬狗,進屋找到我的小兔子玩偶後,便快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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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澤又去了 H 國,說一定要整成喬陽的模樣, 讓我重新接受他。
他這一走, 離婚的事兒便又擱置了。
幸好,沒過多久,許嫣就主動找上了我。
「我懷孕了。」她遞給我一張妊娠診斷書, 「孩子是顧澤的。」
我喜不自禁。
「太好了!」
許嫣肚子裏的孩子三個月的時候, 顧澤終於從 H 國回來了。
很遺憾, 他這次整失敗了。
因爲太過頻繁地在臉上動刀,身體產生了後遺症,顧澤現在的臉已經沒法看。
不過許嫣並未嫌棄他,我和顧澤前腳拿了離婚證, 她後腳就挺着大肚子硬拉着顧澤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辦不辦婚禮, 許嫣都已經無所謂。
對如今的她來說, 顧澤就是那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無論如何都得牢牢抓住。
領證之後,許嫣便帶着無家可歸的於美鳳一起住進了顧澤家裏。
顧澤卻看不上於美鳳這個當過小三的丈母孃, 也打從心底裏厭惡許嫣這個用肚子裏的孩子逼他離婚的女人。
在我的首富媽有意無意的打擊之下, 顧澤本就一落千丈的事業更是徹底跌入了低谷。
他十分痛苦, 天天窩在家裏借酒消愁。
喝醉之後便跟許嫣吵架, 跟於美鳳吵架, 日子過得那叫一個雞飛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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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首映禮那天,顧澤和許嫣上了社會新聞。
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顧澤一怒之下, 把即將臨盆的許嫣直接從 19 樓推了下去。
一屍兩命。
於美鳳當場就瘋了。
媽媽得知此事後, 只淡淡地說了句。
「天道好輪迴, 蒼天饒過誰。」
我雖然什麼也沒說, 心裏卻很是唏噓。
顧澤被執行死刑那天, 我又一次獲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但是很奇怪,我並不開心。
爲什麼?
爲什麼我現在什麼都有了, 卻開心不起來?
我又回了 A 城,在喬安的墓碑前哭了一整夜。
媽媽強行把我帶回了京城, 找了最好的心理醫生來陪我聊天。
是的,我病了。
早就病了。
從喬安離開的那一刻, 我就已經病入膏肓。
所以當年只在電視上看了顧澤一眼, 便瘋了一樣來京城找他。
哪怕飛蛾撲火, 也在所不惜。
可是現在——
我的人生,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你還有你媽媽。」
「你們分離了二十幾年,現在好不容易纔找回彼此,難道不應該好好珍惜這份母女情嗎?」
「還有喬安, 臨死前他都想着要把自己的心臟給你,不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替他活下去嗎?」
心理醫生的話如醍醐灌頂,讓我瞬間清醒了不少。
是啊, 就算是爲了媽媽, 爲了喬安, 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我慢慢好了起來。
還在媽媽的支持下, 成立了「喬安愛心慈善基金會」。
我和媽媽凡事親力親爲, 哪裏有需要,哪裏就有我們。
那一張張笑臉,一封封感謝信, 終於又讓我找到了人生的意義。
喬安,你放心。
餘生還長,我會活得燦爛且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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