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我和青梅竹馬的死對頭楊程安雙雙失憶。
只記得二十歲以前的事兒。
醫院裏,他嘲笑我:
「趙心妤你個斷腿狗,手臂上還摔那麼大塊疤醜死你。
我看誰以後敢娶你!」
我揚起嘴角不屑冷哼:
「也不知道是誰腦子上縫七針,還把手摔折了。
你又能比我好看到哪去?等着打光棍吧你!」
我和他打着石膏動彈不得,誰也不讓着誰。
並排躺在病牀上等待各自的家長來接。
-1-
媽媽來時,我很是委屈的把包着紗布的手臂湊過去希望她看見我的慘樣。
「媽,你怎麼現在纔來啊。」
我媽皺着眉看看我又看看楊程安,滿臉心疼道:
「哎喲,怎麼傷成這樣?」
她說話的間隙,我偷偷看了眼隔壁的楊阿姨,懷裏抱着個四五歲正捧着牛奶一個勁兒吸溜的小男孩。
難不成?是二胎?
好傢伙,這下沒法跟我炫耀他是獨生子了。
畢竟我有個哥哥,從小楊程安就拿這個說我不是爸媽最愛的小孩,小學的時候還氣哭過好幾次。
現在好了。
脣角不自覺掀起一抹弧度,我咋咋呼呼開口問:
「哎呀~楊阿姨什麼時候生二胎了?弟弟都這麼大了?」
這話我是故意說給楊程安聽的,反正氣死他不償命。
楊程安翻個白眼扭頭瞪我,單手扶着腦袋沒好氣道:「弟弟多好,以後老子打光棍都不用擔心我楊家絕後。」
我媽憤懣的瞪了我和楊程安一眼,吵嚷道:
「什麼弟弟?那是你們倆自己造出來的小孩,你媽一把年紀了可不背這黑鍋啊。」
「我和他的小孩?!」
「我和她的小孩!?」
我和楊程安同時驚叫出聲,難以置信的看看對方,又各自看向母親。
我媽白了我一眼不說話。
楊阿姨嘆了口氣,無奈道:
「你們倆真是一點不讓我們這些做爹媽的省心,都結婚這麼久了還這麼幼稚。」
我還沒說話,楊程安倒是先不樂意了。
「不行!我要離婚!」
我瞪他一眼也不甘示弱,陰陽怪氣道:「離!必須離!跟誰結也不能跟他結!」
楊程安朝我齜牙,挑釁道:
「誰娶你誰是狗。」
提着飯進來的我爸和楊叔叔聽見我和楊程安鬧,一個比一個懵。
我爸問:「這是又鬧哪出啊?」
楊阿姨只顧着給懷裏的小孩擦嘴巴,沒再說話。
我媽雙手環胸,無語道:「倆死孩子擱這兒鬧離婚呢。」
看着楊阿姨手裏的孩子我滿臉都是問號。
「不是,我才二十歲,年紀輕輕的哪來的孩子?還是和他?」
我指向隔壁牀的楊程安,一副喫屎的表情繼續嚷嚷道:「和狗生都不和他生。」
我媽毫不留情給我一掌。
「你要死啊你,淨說些亂七八糟的。」
我癟嘴,滿眼委屈:「媽——」
楊程安也不甘示弱,朝我比個中指:
「搞得像誰樂意和你生一樣,趙心妤你就是個霸王龍!老子就是打光棍也不討你做老婆。」
向來不愛多話的楊阿姨也抬手給楊程安一嘴巴。
楊程安捂嘴,兩眼淚汪汪:「媽——」
兩個當爸的總算是搞清楚了,只是扶額說了句:
「你倆都老大不小了,這些事情等出院了你們自己決定。」
-2-
這一躺就是三個月。
出院後,我拄拐他掛脖。
兩個人慘兮兮的站在陌生的兩層小別墅門口。
不因別的,只因我和他都被爸媽掃地出門,說什麼自己有家別上他們家。
真是傷透我們這做兒女的心。
在包裏和門口翻了半天都沒找到鑰匙。
首先,這地方我很陌生,其次,我從小到大壓根沒有帶鑰匙的習慣。
還是不是親生的?這是把親閨女當日本人整啊!
我欲哭無淚,不情不願的朝楊程安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有鑰匙嗎?」
在我期待的目光中,他緩緩從褲兜裏掏出一串鑰匙擺在我面前。
「登登登登!」
我驚呼出聲:「鑰匙!」
只一瞬間,楊程安在我心裏的小人形象立馬高大起來,連帶我着看向他時眼裏都帶着點點星光。
他勾脣倚在門框上,吊兒郎當的用僅剩的一隻好手掏着耳朵,招搖開口:
「你求老子。」
我白他一眼,秉着最後的骨氣不屑道:
「我還就不信今天找不到地方睡,大不了老子睡酒店。」
二話不說拄着拐就往外走。
還沒走出兩步,身後傳來楊程安戲謔的聲音:
「你有錢嗎,包裏有身份證嗎你就去?還住酒店呢,乾脆住橋洞吧你。」
好傢伙。
原本就有些氣急的我瞬間火冒三丈。
「楊程安,你不犯賤會死是吧?」
顧不得腳疼,我舉起柺杖就往他身上招呼。
「啊!嗷嗚!別打了,我開門還不行嗎!」
我停手,他從地上站起身罵罵咧咧開門,邊開邊說:
「就你這霸王龍脾氣誰受的了你?要不是老子手受傷了肯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就憑他?能打得我滿地找牙?
-3-
我吹了一口散亂在額前的發,拄着拐吼道:
「誰打誰還不一定呢。麻溜的開門,老子腿痛死了。」
其實我平時也是很心平氣和、平易近人、小家碧玉的。
奈何楊程安嘴太賤手段太髒,所以我從不屑給他好臉色。
剛進門我就被客廳的佈置給震驚到了,一整面的照片牆。
耳邊響起楊程安欠揍的的奸笑聲:
「這特麼誰的審美啊?這也太狗屎了吧。」
說着還走到客廳的照片牆那裏,指着一張疑似是我的照片狂笑:
「趙心妤你來看看這是你嗎?別說,還真有點土包子裝洋相那味兒。」
照片裏的女人精緻甜美,脣角的淺笑很是迷人,但那張臉分明就是我的。
見我瞪他,楊程安憋着笑繼續說:
「一點跟本人不沾邊,也不知道是哪個瞎了眼的把你拍成那樣,嘖嘖嘖,不是詐騙是什麼。」
我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往他身上砸去。
「你大爺的,狗命不想要我幫閻王收了你!」
屋子裏一頓雞飛蛋打。
「啊痛痛痛!不玩了!老子認輸還不行嗎,趙心妤別咬了,老子認輸。」
楊程安單手扒地,整個人蜷成一團。
我騎在他身上,雙手死死勒住他的脖子,嘴也沒閒着,咬着他耳朵不鬆口。
「老子認輸,你快起開。」
他說話聲音變小了些,整個腦袋都變成了淡粉色,連眼裏都是紅血絲。
這小子都差點被我打哭了,可見我的戰力有多強悍。
還沒使上我三成功力呢。
我鬆開手嘖了一聲,起身時還不忘撩開頭髮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俯瞰他。
「小子,打不贏別硬剛,姐姐的拳頭可比你的嘴結實。」
結果就是兩人躺在沙發上冷戰,這一戰就到了下午六點半。
咕嚕嚕~
我率先打破沉默,淡淡開口:
「楊程安,我餓。」
他斜我一眼,淡淡道:
「我也餓。」
我環視一圈,將目光鎖定在廚房。
嚥了口唾沫,我說:
「要不,咱倆先做飯吧。」
他看我,挑眉問道:
「你會嗎?」
我搖頭,眼神卻很堅定道:
「不過我可以試試,沙袋我都能顛起來還怕顛不起二兩菜嗎。」
-4-
第三次鍋裏黑成一團後我終於認命了。
扒着廚房門可憐兮兮的探出腦袋對楊程安說了句:
「咱點外賣吧。」
他從手機中抬起臉,面無表情的起身向我走來,手掌扒住廚房的玻璃門。
我抬起眼問他:「幹嘛。」
他睨我一眼,輕飄飄說了句:
「白癡,廚房你用得明白嗎,出去。」
我撇撇嘴卻實在無力反駁,只好灰溜溜拄着拐離開廚房重地。
攤在沙發上無力的劃拉着某團界面,但這上邊的東西都是照騙,只能觀看不能入口。
滿腦子都是大學兩年裏無數頓殭屍雞塊和科技肉片。
我突然就很想我爸,他最會做飯了。
還沒等我無病呻吟就依稀聞到一絲香味。
我吸吸鼻子,尋着味兒一路跟到廚房門口嗅了好久才確定味道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手指扒開門縫,我下意識把腦袋伸進去問他:
「你又做什麼東西呢這麼香?」
他扭頭看我,我也看他。
楊程安問我:「什麼叫又?」
我擰眉撓撓鼻尖,疑慮道:
「對啊,我爲什麼會說又呢?」
不過我的腦子已經跟着肚子裏的饞蟲一起溜到鍋裏,根本顧不得想其他。
我丟了拐,單腳跳到他身邊扒住他的腰一個勁兒往鍋裏瞅。
焦黃誘人的雞塊混着長段幹辣椒散發出濃郁香味,楊程安伸手撒了一把蔥蒜葉下去,頓時在我面前掀起一波熱浪直擊鼻腔。
香,實在香。
我幾乎是尖叫出聲:
「乾鍋雞!」
沒等人反應,我猛的捻起一塊肉就往嘴裏塞。
「啊!啊啊啊好燙好燙。」
-5-
雞塊從我嘴裏掉出來咕嚕嚕的滾到地上。
楊程安訓斥我:「餓死鬼投胎啊你。」
話音剛落,他伸出大拇指抵住我的上顎邊緣神情焦急。
「把嘴張開我看看。」
說實話,有點曖昧了。
我很尷尬,根本不敢動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他有些生氣,嗔怪道:
「舌頭都燙起泡了,待會喫不行啊又不是不給你喫。」
我嚥了口唾沫連忙推開他,一隻手撐在櫥櫃上不自覺的想要和他拉開距離。
太曖昧了。
老天爺。
察覺到我的尷尬,楊程安眼神閃躲,這才手忙腳亂的去關火。
見我看着他不動,他努努嘴嫌棄道:
「出去,不幫忙就算了盡瞎添亂。」
我撇撇嘴,「哦。」
直到左腳即將落地的那一刻我纔想起自己貌似是個瘸子。
「誒!」
整個人向前栽去,我認命的閉上眼等待和地板來個親密接吻。
「趙心妤,你是笨蛋嗎?」
腹部有明顯的擠壓感,我猶豫着睜開眼纔看清楊程安嘴角抽搐的表情。
他本就生得好看,當然,只要不張開那張賤嘴怎麼看都帥得無可挑剔。
還沒等我回神,雙腳已然離地。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我伸出手摟住他的脖子。
他身子僵了一瞬,還是將我抱回沙發上放下。
「腿不好就別瞎動。」
-6-
「哦。」
我像一隻呆鵝直直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楊程安把筷子塞進我手裏,我抬眼問他:
「咱倆真結過婚吶?」
他白我一眼,沒好氣道:
「我哪知道,正好喫完飯去臥室裏找找結婚證在哪兒。
趁你腿沒好咱們趕緊把婚離了。」
我撇撇嘴瞪他一眼,心裏莫明氣憤。
「怎麼,和我結婚很喫虧嗎?」
楊程安嘴裏包着飯頻頻點頭。
「那可不,我真怕你腿好了,哪天一個不順心就哐哐兩拳把我給打死。」
好像是這麼個理,光是每天睡醒看見枕邊有這樣一張臉我估計會忍不住把他揍成豬頭。
我咂咂嘴也不反駁,畢竟乾鍋雞是真的香。
喫完飯我很自覺的把碗收進洗碗機。
剛出廚房就被楊程安堵個正着。
他埋頭看我,滿臉挑釁道:
「快幫忙找找,我在客廳找老半天都沒找着。
跟你過日子那可太遭罪了,飯不會做就算了還愛打人。」
說着他還裝模作樣抖兩下。
我瞪他。
「你不也從來沒做過飯嗎,憑什麼你會啊?」
楊程安囁嚅着脣,一瞬間囂張起來。
「那是因爲老子天賦異稟。」
我不服氣,只能嗆他:
「神經病,誰家結婚證放客廳啊,肯定在主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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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他,一瘸一拐往樓上走去。
兩人翻箱倒櫃老半天都沒找着。
最頂上的衣櫃格子我夠不到想找他幫忙,轉頭就看見他盯着牀頭的婚紗照一臉探究。
我擰眉問他:「你幹啥呢,不是找結婚證嗎?」
他嘖了一聲,屁股扭了扭又嘖一聲。
「這玩意兒誰拍的?像你這種霸王龍都能能笑的這麼嬌柔好看?」
他看看我又看看相框裏的照片,往復好幾次才又開口說:
「趙心妤,這照片是 P 的吧。」
走近一看,四十寸的相框裏穿着婚紗的美少女和「一條狗」熱烈擁吻。
我難得和他有同樣的想法,十分嫌棄的指向照片中那張狗臉。
「這一看就是 P 的,你可沒這上邊的好看。」
楊程安很是不爽的拍開我的手催促:
「別磨嘰,快找。」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一個盒子裏發現了兩個紅本本。
我坐在牀上興奮的朝他招手,「快來,找到了!」
他從凳子上下來,忙不迭衝到我身邊。
「我看看。」
我倆手裏一人握着一本結婚證開始翻看。
楊程安照着上面的日期念出來:「21 年 4 月 13 號結的婚。」
我接上:「那不就是一年半以後?不對。」
掏出手機仔細查看日曆後我驚呼出聲:「是四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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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盒子裏還發現了一份出生證明。
我念出聲:「楊牧宇,性別男,出生日期 21 年 9 月 1 號,血型 A。」
唸完,我猛地轉頭看向一旁正抱着結婚證發愣的男人。
他問我:「怎麼了?」
我舔舔脣,震驚道:「9 月 1 號。」
「9 月 1 號怎麼了?」
我看着楊程安的眼睛一字一句;「孩子是 9 月 1 號生的,咱是 4 月 13 結的婚。」
他大概是 get 到了我的意思,擰着眉看向我說:
「孩子是早產?」
我白他一眼,無奈道:「你沒看見客廳裏的孕婦照啊,一看就是足月生的。」
他更迷惑了。
我直言。
「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我當年未婚先孕,而你。」
他點點頭聽得滿臉認真,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我緩緩張開嘴:
「而你喜當爹,做了接盤俠。」
聽到這楊程安立馬站起身,非常非常不屑的說了句:
「你放屁,老子怎麼會給你當接盤俠。」
雖然他不承認,但我覺得非常有可能。
所以我繼續給他分析。
「你看啊,咱倆沒記憶也不知道這幾年發生了啥,但這些都不要緊。
咱們按時間推,小孩出生那年,21 年,我倆二十三歲,也就是說我畢業那年就懷孕了。」
楊程安抱着頭,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我瘋狂尖叫。
「趙心妤你大膽啊你,還未婚先孕上了!?
還有,啥叫我喜當爹,那小孩長得跟我挺像的咋就不能是我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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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視他的癲狂翻個白眼,繼續一本正經分析:
「坐下!聽我說。
你覺得就咱倆這關係能好上ẗů⁵嗎?
況且還恰好是畢業那年,估計是我談了個不負責的渣男,孩子爸始亂終棄拋棄我們娘倆。
而我,深受孕激素的干擾執意要生下他。」
說着,我忽然伸手拍上他的肩嚇他一大跳。
雙眼含淚,我分外感動道:
「楊程安,好哥們。
我就知道雖然咱倆平時互相噁心嫌棄,但緊要關頭你還是願意救我於水火。
所以想出了假結婚這招幫我遠離流言蜚語的困擾。
高,實在是高。
大恩大德永世難忘,下輩子我給你當牛做馬。」
一番激動人心的發言,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被感動落淚。
感人,太感人了。
「不是,你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他有些嫌惡的拍開我的手,癟着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我憑什麼給你當接盤俠,趙心妤你膽大包天你。
再怎麼着孩子都上我戶口了那也該是我的孩子。你不要臉你!」
我看他確實挺難過的,也是,哪個男人知道自己是接盤俠心裏會樂意。
這事兒,怪我。
所以我只能拍拍他的背安慰他。
「好了好了,反正也是要離婚的。孩子歸我不用你給別人養兒子。」
他癟着嘴,抬起那雙溼漉漉的眼睛皺眉看我。
「那你以後怎麼辦?找孩子親爹?還是當單親媽媽?」
我無奈雙手一攤,淡淡道:
「單親媽媽也行啊,要實在不行,大不了再找個二婚離異帶娃的湊一湊,會做飯就行。」
「趙心妤。」
楊程安突然喊我名字,嚇得我一陣凌亂。
我不解問他:「怎麼了?」
他嘖了好幾聲才說:
「你傻呀,找個二婚離異帶娃的還不如和我過呢。」
我驚恐的看他一眼,低聲道:
「那我還是做單親媽媽吧。」
他翻身下牀,敷衍道:
「隨便你,反正離了正好,老子樂得清閒。
你自己翻出來的東西自己收拾,老子要去洗澡懶得跟你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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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堅信腦海中不靠譜的想法。
畢竟孩子的出生日期不能作假,而我和楊程安談戀愛的幾率也只能是-100%。
所以,孩子是我和某個未知前男友的,楊程安不忍看我被爸媽掃地出門選擇以身入局救我一命。
對,一定是這樣。
由於我實在好奇,便拿起手機給好閨蜜盛夏打電話。
接通後,電話對面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趙心妤你神經病啊,大半夜你打什麼電話?
阿姨說你失憶了,我看你不是失憶是腦殘。」
我疑惑開口:
「你這壞丫頭平時不都是熬大夜選手嗎?今天怎麼睡這麼早?」
盛夏說話一點不跟我客氣。
「熬你大爺,我天天被林嘉佑折騰還要上班哪還有精力熬大夜?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打擾老孃睡美容覺。」
我震驚於她的措辭,她和林嘉佑天天折騰?他倆結婚了?
不過想想也正常,我們幾個四人幫,她和林嘉佑小學就瞞着父母談戀愛。
反倒是我和楊程安從小就不對付。
不過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解開心中的疑惑要緊。
-11-
我咂咂嘴,問她:
「夏夏,我大學期間是不是談過男朋友?還未婚先孕來着?」
電話對面短暫沉默。
就在我以爲她睡着了的時候,手機裏傳來她的聲音:
「是啊,當初你前男友要出國深造……」
盛夏話還沒說完我就着急忙慌掛了電話,因爲浴室裏傳出某種土撥鼠尖叫。
我拍着浴室門很是着急:
「楊程安你怎麼了?」
浴室裏一片寂靜,情急之下我準備砸門卻發現浴室門根本沒鎖。
「楊程安!」
推開門我就看見一個裸男躺在地上捂着肩,精緻凌厲的五官皺成一團,看得出來那確實很痛了。
「啊!」
嚇得我直接扶牆轉身捂臉。
楊程安捂着肩膀喊我:
「愣着幹嘛拉一把呀,老子一隻手爬不起來。」
心跳劇烈加速,我矇住眼睛強迫自己要鎮定,他身上我啥沒見過,從小看到大好嗎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緩兩口氣,我硬着頭皮挪到置物架邊勾住浴巾一把丟在他身上。
略顯忐忑地說:「你,你捂住啊,我可不想佔你便宜。」
我緩緩轉身,確保該遮的都遮住了才朝他伸出手。
直到他站起身我才發現他挺高的,腹肌也挺結實……
我甩甩頭,可千萬不能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
楊程安捂着襠還不忘耍嘴賤:
「你躲什麼?怕長針眼啊?老子都沒說什麼,你怕個 der。」
-12-
我沒好氣瞪他,早知道該讓他自生自滅的,救他不如救條狗。
他卻不依不饒:
「這浴巾我一隻手也圍不上,您高抬貴手幫幫忙行嗎。」
我懶得理他,扶着牆就往外跳。
身後傳來某個欠扁的聲音:
「既然你不幫忙,那我只能光着了,誒~到時候要是長針眼了可別怪我。」
我憋着一口氣,狠狠朝他腹部捏了一爪才閉上眼手忙腳亂的給他圍浴巾。
雙手環過他的腰時,一股淡淡的幽蘭香鑽入我的鼻腔。即便我盡力控制不和他肢體接觸,但閉着眼誰知道。
「趙心妤,你挺行啊。嘴上說着不想不想的,這臉都快湊我胸口上了,預謀已久的吧。」
聽到這話我乾脆把眼睛睜開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他。
這張狗臉不適配可以捐給更合適的人。
MD,反正被喫豆腐的又不是我,我就不怕長針眼。
拽着浴巾的手又多使兩分勁兒,我舉起手在他面前比劃。
「楊程安你小子最好是閉嘴別說話,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廢了你,這輩子你就做個閹狗。」
他難得有可憐兮兮賣慘的時候,癟着脣去拉我的手臂:
「錯了,我錯了。
這要真把我廢了我老婆怎麼辦?我楊家要是絕後了你就是罪大惡極。」
我直愣愣站着,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這麼帥,可惜是別人的。
-13-
於情於理,我帶着別人的孩子總不能一直耽擱他。
吵吵鬧鬧這麼些年他幫我不少,雖然嘴賤但人挺好的。
失落之下我撇開視線從他身邊抽離。
我有些困,淡淡說了句:
「你下去玩,我要換衣服洗漱了。」
看着架子上的一黑一白的牙刷我有些犯難,哪個是我的?
翻找了一圈都沒有新牙刷的蹤影,糾結良久我拿起那支黑色的。
還是猶豫,我朝客廳大喊:
「楊程安你刷牙沒?」
「刷了呀。」
「你用的哪支牙刷?」
「像我這種王子當然只會用白的了。」
「哦!」
我果斷的擠了牙膏。
洗漱完,楊程安穿着睡衣在沙發上玩手機。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那麼稀奇,淨抱着手機在那刷。
我扒在門框上對他喊:「你今天要麼睡沙發要麼睡客房,主臥歸我。」
虧欠歸虧欠,但好牀必須是我睡。
畢竟客房只有個牀架子,我才懶得再去鋪牀。
他走上樓,單手扶牆,一張臉徑直湊到我面前。
他挑眉:「憑什麼。」
我下意識低下頭往後退,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我,我腿疼鋪不了牀。」
還沒等我平息,楊程安死賤死賤的來了個疑問三連:
「那老子還手疼呢,趙心妤你躲什麼?臉紅了?被老子迷住了?」
「你放屁,我只是看到你那張狗臉就忍不住想揍你而已。」
我心虛,只能死死扒着門縫只露出一隻眼睛不讓他看我的臉。
楊程安居高臨下的盯着我的眼睛,失笑道:
「睡覺的傢伙總要讓我拿一個吧。」
-14-
這人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我猶猶豫豫鬆了手,去牀邊給他拿枕頭。
沒想到這小子不講武德,趁我不注意一個箭步衝進來就往牀上撲去。
「楊程安!你個騙子!」
我一着急也往牀上撲,兩人一人抱一個枕頭滾在牀上。
身旁傳來咆哮聲:「啊啊啊!趙心妤你膽大包天!」
我從枕頭中抬起頭,尋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
兩人的尖叫聲如出一轍。
一堆某套在原本枕頭下面的位置。
我忙不迭丟了手裏的枕頭往後爬兩步,驚恐的看向一旁抱着枕頭的男人:
「楊程安,買這麼多你變態啊你。」
他回懟我:「又不是我買的。」
我皺眉看他:「難不成還能是我買的!」
不是!?
還沒等我不好意思,楊程安的臉倒是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他抱着枕頭把臉壓在上面,垂長的睫毛輕顫,這副小媳婦兒的樣子狠狠打中我的心巴。
我火速穿好拖鞋一瘸一拐往外跳,慌不擇路的說:
「算了,你睡這兒我去客房。」
-15-
一整晚我都無法安睡,突然意識到我好像喜歡上楊程安那個混蛋了。
這真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消息太壞了。
第二天我頂着個黑眼圈和楊程安打車去民政局。
卻被告知有一個月離婚冷靜期。
我無奈抬眼看他,「楊程安,我不想和你住一起,我要搬出去住。」
他雙手插兜,冷眼調侃我:
「Ṭů⁰出去住?怎麼,怕日子久了愛上老子啊?」
我咬住下脣,低喃一句:
「嗯。」
見我不反駁,他眉頭緊緊皺起一副拉不出屎的表情問我:
「你來真的?不是,你。」
我覺得丟臉,嘖了一聲拿包擋住臉朝計程車招手。
馬不停蹄上了車,我催促。
「師傅,江洲花園別墅區。」
我坐在門口從三點等到六點纔看到盛夏回來。
可憐兮兮的就往她身上撲。
「死丫頭,你可算回來了。」
盛夏略帶嫌棄的推開我,嗔怪道:
「怎麼混成這個鬼樣子,楊程安呢?你倆不會真失憶了吧?」
我憋屈道:
「我能騙你?就算你不信我總能信我媽吧。」
看着我像被鬼吸了精氣一般的憔悴面容。
她撇撇嘴道:
「也是,阿姨果然沒說錯,你和楊程安都把腦子摔壞了。」
盛夏一身白色西裝,長髮披散在肩頭十分乾練。
我嘖了兩聲,圍着她轉了好幾圈才感慨出聲:
「可以啊死丫頭,都當小領導了?」
盛夏甩甩頭髮,神氣道:
「什麼小領導,請叫我盛總!盛遠集團 CEO 懂嗎。」
我雙手合十,滿眼期待的看向她:
「喲死丫頭混挺好啊,那你現在是不是能養我了?」
她掀脣一笑,故作爲難對我說:
「哎呀不巧了,人家還有老公孩子要養呢。你也想被養着啊?」
我點點頭。
盛夏噗嗤一下笑出聲,搖頭擺腦對我說:
「找你老公去啊。」
我坐在臺階上,無精打采的說:
「那我還是去死吧。
再說了,我和他本來就不是自願結婚的,忍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再等一個月離婚證就下來了。
我有什麼理由再去找他?」
-16-
盛夏也不逗我了,和我並排坐着。
她問我:「真離婚啊?」
我點頭。
她又問:「楊程安那混小子能願意啊?」
我沒好氣道:「他巴不得。」
說完我就泄了氣,千不該萬不該,我怎麼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喜歡他了呢。
盛夏點點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出於好奇,我問她:
「我什麼時候交的男朋友?交過幾個?帥不帥?像不像五條悟?」
盛夏翻個大白眼,淡淡道:
「大三下學期吧交過一個,就當時隔壁藝術系的系草挺帥的。
不過畢業後他就出國深造去了,你當時哭的那叫一個慘吶。」
說着,盛夏撇撇嘴嘖了幾聲。
果然。
我就知道是我遇人不淑。
那個系草我認識,叫黎奈很藝術的一個青年。
可我怎麼會喜歡他呢?他倒是追過我,可我明明記得我沒同意啊!?
還沒等我傷感,手裏突然被塞了一張希瑞酒店總統套房卡。
盛夏說:
「你失憶了就好好養傷,有些事情別胡思亂想。
就你那腦洞和行動力,我都替楊程安那小子感到害怕。」
我撇撇嘴,死丫頭咋不向着我呢?
比起那個大尾巴狼我纔是弱小可憐又無助好吧。
但好在我有個清靜的地方了。
-17-
時間一晃就過去一個月,我丟了柺杖生活能自理,腿腳無礙。
我家是開俱樂部的,手底下還有幾家會所,所以我不上班也有錢賺。
想着楊程安的手也該好了。
我拿出手機給他發消息,打好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只發出一句。
「在嗎?」
「……」
țú₇我悲痛欲絕,打下一行字。
「再見最後一面吧,從今往後你就再也不是我老公了,咱們一別兩寬。」
對方顯示正在輸入。
半晌都沒發過來我有些着急,他不會以爲我捨不得他吧?他不會誤會了吧?
正猶豫着要不要解釋解釋,對面窗口彈出:
「帶好身份證。」
好吧,我承認是我多慮了。
楊程安那種傲嬌公子哥纔不ţú³會喜歡我這種脾氣暴躁手段狠辣的「壞女人」,更何況我還生了別人的兒子。
他自己也說過「誰娶我誰是狗」。
極力壓制自己的失落,我挎着包打車去民政局。
我這人平時挺中二的,連離婚這種大事都只在動漫裏見過。
所以,看見楊程安一身西裝身姿挺拔站在民政局門口時,我的春心又盪漾了。
我快步走上去,看着他那張帥臉惋惜道:
「老公,雖然我們這輩子註定有緣無份。但是沒關係,下輩子我再嫁給你。」
我閉上眼,十分不捨的抱住他的腰,就憑這張臉這聲老公喊得值。
可惜了。
頭頂傳來聲響。
「趙心妤,什麼叫有緣無份?下輩子嫁給我,我應下了,但是不巧,這輩子你還是得嫁給我。」
他的語氣帶着調侃和寵溺。
我咬着下脣遺憾的推開他。
「咱倆已經離婚了。」
他掀脣看我。
「是嗎?」
我一本正經的傷心回覆:
「是啊。」
楊程安笑得更開心了,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服務檯前,他朝我伸出手:「身份證拿出來。」
我低下頭,很識趣的把東西交出去。雖然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天,可心裏還是挺難受的。
如果當初沒交那什麼狗屁前男友就好了,也就不用跟這帥氣的狗東西離婚。
真是因小失大,血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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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頭頂飄過一句:
「你好,撤銷離婚申請。」
我揚起頭,撞入一雙晶亮的眸子,眼前的人明明還是他,卻又不像他。
咂咂嘴,我疑惑開口:
「不是離婚嗎?」
楊程安笑着看我,眼裏全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他說:
「離婚多沒意思,你做過那麼多虧心事,就算是爲了維護社會安定我也可不能讓你去禍害別人。」
我不知道他爲什麼不跟我離婚。
但他已經 27 歲了,總不能因爲講義氣把自己一輩子都砸進來吧?
當晚他硬要給我做滿漢全席,飯菜太香我就沒拒絕。
後來喝多了酒,再後來就不記得當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但夜晚深沉,我自己喊了多少聲「老公」我還是記得的。
真是太羞恥了!!!
所以第二天我從牀上爬起來唾棄自己,真是個三心二意的女人。
就算是把渣男忘了,我怎麼能惦記並傷害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呢!?
真是罪過。
趁着楊程安還沒醒,我躡手躡腳翻身下牀。
他側身躺在牀上支着腦袋問我:
「老婆這是要跑哪去啊?」
我嚥了口唾沫捂着屁股,嗚咽道:
「昨天晚上是我對不起你,給我個重新做人的機會吧。」
他躺在牀上有點委屈,開始指責我。
「你也知道是你對不起我啊?可事情已經發生了,趙心妤你不會穿上褲子不認賬吧?」
我欲哭無淚。
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他別鬧到我爸媽那去。
畢竟我出生在一個非常傳統的家庭,未婚先孕本來就是大忌,這下好了。
現在又加一條水性楊Ŧű₉花始亂終棄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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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楊家就他一個兒子,平時叔叔阿姨就寶貝得不行。
要是讓他們知道楊程安被我糟蹋了,我媽非砍了我不可。
所以我只能趴在牀邊裝可憐。
我求他:
「別告狀行不行,念在我初犯的份上饒了我吧,我補償你。」
「初犯?」
楊程安光着膀子從牀上爬起來直面我,什麼胸肌腹肌人魚線一覽無餘。
我已經無法直視他了,只好撇開臉。
他罵我:
「趙心妤你還好意思說,現在認錯也沒用,我已經受到傷害了。」
我更難堪了,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他那副委屈勁兒我也沒了法子,乾脆破罐子破摔認命道:
「那你告我吧,讓我媽把我屁股打開花你就高興了。」
楊程安嗤笑一聲,爬過來將我賭氣的臉捧在手心嘬了一口。
我捂嘴後退:「你幹什麼!?」
他嬉笑:「當然是要我的補償啊。」
這傢伙不會?喜歡我吧?
我被腦子裏不靠譜的的想法震驚到,難以置信的看他,後退時也沒注意腳下的酒瓶。
「小心!」
可惜爲時已晚,我已經腳打滑了。
「嗷!」
還沒等我揉兩下腦子,來電鈴聲突然響起。
「喂?」
聽筒裏傳來盛夏的聲音:
「死丫頭,你老公說週末請我們喫飯,現在就差你點頭了。」
我又看向楊程安,一時間腦子亂亂的。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我掛了。」
嘟嘟……
盛夏已經掛斷。
忽然神經抽痛了一下,無數模糊的影像交疊卻始終不清晰。
「嘶——」
頭好痛。
見我抱着頭很是痛苦,楊程安連忙爬下來抱我,語氣緊張急切。
「老婆?」
我躺在他懷裏,意識模糊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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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我老婆怎麼樣?」
「楊先生您先彆着急,您的太太沒什麼大礙。
但是因爲腦部受到撞擊,情況好的話有恢復記憶的可能。」
我睜開一隻眼,確認是楊程安在和白大褂對話。
見他轉身,我立馬閉上眼假裝還沒醒。
楊程安坐在病牀邊手一會兒探探我的額頭一會握握我的手。
「老婆我再也不逗你了。
我早就恢復記憶了不該騙你的,你原諒我好不好。」
這樣低聲下氣的楊程安我還是第一次見,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但他騙我誒。
他親口承認的。
我不做理會,就想聽聽他還能說出什麼花兒來。
「老婆,兒子是我的,讓你未婚先孕的那個混蛋也是我。
你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你做什麼都沒關係。」
這話聽的我一股無名火,真想跳起來一拳揍死他。
既然他都想起來了爲什麼不告訴我,耍我很好玩嗎?
我睜開眼,有些生氣的看着他但不說話。
「老婆你醒了!終於醒了。」
楊程安倒是滿心歡喜要來抱我,不過被我伸手擋住。
我瞪他一眼冷漠開口問:「你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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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無措。
「你怎麼了?」
我擰眉假裝疏遠他,故意說:
「我不認識你,我要找我媽。」
他喉結滾動眼裏帶上一絲猩紅,知他莫若我,這明顯就是要哭的節奏。
我扭過頭視而不見。
固執道:「你出去我不認識你,你再呆在這兒我可要報警了。」
他哭着問我:
「趙心妤你不認得我了?我是你老公啊,我是楊程安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美男流淚我也不心碎,我覺得大快人心。
敢耍老子,就要承受老子的怒火。
我憋着笑,故作生氣道:
「我才十八歲哪來的老公,你不要亂說。」
看着他不斷收縮的鼻孔,我繼續添油加醋的說:
「還有那什麼楊Ṫŭ⁵程安是誰?我不認識。」
我演的實在太真,根本找不出漏洞,楊程安開始急了。
「醫生!醫生!」
他出去沒多久我爸媽他們就火急火燎的進來了。
對着我一陣噓寒問暖。
白大褂和楊程安進來的時候我正抱着蘋果啃,一雙眼睛黏在他們身上來回跳躍。
他拉住醫生的手腕低聲詢問:
「我老婆怎麼把我忘了?不是說會恢復記憶嗎怎麼忘得更多了?」
「這個……楊先生您先彆着急,我ṭû⁵先看看您太太。」
白大褂檢查了好幾番都說我沒問題,隨機指了一個人。
「趙女士,我問你幾個問題。這個人你認識嗎?」
我乖巧的笑着點頭:「認識啊,這我爸。」
又指一個。
在衆人期待的目光中。
我還是點頭:「這是盛夏,我好姐們。」
白大褂又指向楊程安的爸爸問我:
「那這個呢,你認識嗎?」
我還是點頭:「認識啊,楊叔叔嘛。」
醫生又指向楊程安。
「那他你認識嗎?」
我連笑都不笑了,撇撇嘴說:
「不認識,他誰啊?」
楊程安不樂意了,直接急哭。
「她連我爸都認識,怎麼會不認識我呢?」
我睨他一眼,陰陽怪氣道:
「楊叔叔和楊阿姨不是隻有一個女兒嗎?你是哪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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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這句話後勁兒那麼大,楊程安聽完腳步打顫差點厥過去。
「程安!」
我爸和他爸見情況不對急忙去扶他。
我嚥了口唾沫尋思自己是不是玩笑開過了,但假話都說出去了很難收場啊。
等楊程安從隔壁牀緩過神來。
醫生很惋惜的告訴他:
「很抱歉楊先生,您的太太可能存在間歇性失憶和選擇性失憶的情況。
她的思想和行爲都很樂觀,我們不建議通過藥物強行干預。
如果您的太太不願意想起我們也沒辦法。
不過可以試着帶她去見一些她比較熟悉的人或場景幫助她恢復記憶。」
從我的視角剛好可以看到楊程安慌亂的眼神和抿緊的脣角。
我爸也着急問:
「那我女兒是不是再也想不起來了?」
醫生搖頭。
「也不一定,一般失憶屬於神經創傷。
運氣好的話是可以痊癒的。」
楊程安眼神渙散,他問醫生:
「我太太她,是選擇性忘記我嗎?」
醫生點頭: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是這樣的。」
楊程安側頭看我,眼裏滿是失落與無助像極了一條被人拋棄的可憐薩摩耶。
我突然有些心疼,但我媽在場我也怕呀。
要是讓我媽知道我玩假失憶那等待我的將是地獄級女子千斤拳。
畢竟我媽是武將出身……我實在不敢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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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坐在我腿邊問我:
「真忘了?你連你老公都忘了?那你還記得你兒子嗎?」
我搖搖頭。
老公我倒是記得,至於兒子我是真沒想起來。
如果不是證據赤裸裸的擺在我面前我真不知道我有個兒子。
畢竟我只有二十歲以前的記憶。
盛夏感慨:
「完了,這下徹底完了。
你腦子本來就不好使,這下更是直接神經系統癱瘓。」
我不贊同她這麼說,反駁道:
「我就是忘了點東西,又不是老年癡呆。」
她繼續說:
「可憐啊,楊程安這小子暗戀你那麼多年,這好不容易娶到手了吧。
哦豁,你把他忘了。」
暗戀我!?
楊程安暗戀我!?
笑死。
這簡直是地獄級笑話,比母豬上樹還不靠譜。
房間裏人太多,一個兩個盯得我實在難受。
我開始勸退:
「爸媽、楊叔叔楊阿姨、林嘉佑你們都回去吧,我沒事兒。
讓夏夏陪我會兒就行。」
幾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點頭。
我媽心疼的看了我一眼說:
「那我們先回去,你好好養着。」
我乖巧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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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楊程安,他是被林嘉佑拽走的。
我悠哉悠哉的躺在病牀上啃水果。
盛夏坐在我身邊一個勁兒的扒拉手機,又將屏幕懟到我面前。
「看清楚。」
手機裏是一則小新聞,配圖裏一個男人跪在地上,看不清臉,但感覺挺帥的。
我擰眉不解。
「這什麼玩意兒啊。」
盛夏伸出她的超絕美甲敲了敲屏幕示意我:
「看仔細,他像不像楊程安。」
像嗎?是挺像的。
但我不能說,畢竟現在我的人設是失憶少女。
所以,我搖搖頭。
「不認識。」
盛夏無語,又劃拉到下面給我看。
視頻裏的男人三步一跪拍了老長一段。
我還是沒明白什麼意思,就算那個人真是楊程安那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見我不爲所動,盛夏嘖了兩聲。
「你這壞丫頭怎麼這麼沒良心呢?
雖然當初你倆是發生了點意外,但你也不能對他這些年的付出和愛視而不見吧。
因爲怕你有負擔怕你有心理創傷。
孩子生出來就是楊程安和叔叔阿姨他們在帶。」
我腦子昏啾啾的,一點都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盛夏嘆了口氣,繼續跟我說:
「當初你意外懷孕要去打胎,楊程安那混小子知道後馬不停蹄就往醫院趕。
在醫院跪着求你, 怕你爸你媽不同意, 他從仁懷醫院三步一跪到你家,在門口又跪了四個小時才被你爸扶起來。
這事兒當時還上社會新聞了,你自己想想。」
我已經徹底驚呆了, 楊程安還幹過這事兒?
「趙心妤,你想想清楚。
楊程安他雖然是賤了點,但他對你是真沒得說, 關鍵人還長得帥。
你嘴刁他就去學做菜,回回過節都給你準備禮物,光是五條悟的 cos 服他都有好幾套。
就算你不喜歡他也別折磨他行嗎,你是我姐們,他也是我哥們。
我不偏心你也不偏心他,我就說句公道話。
再說了, 那個黎奈再好他也結婚了你沒機會了, 人家都娶上外國妞了誰還想着你這個土炮兒啊?
有個人寵着你就知足吧。」
盛夏嘴裏的話砸的我一愣一愣的。
她說的那些事那些場景, 我好像都很熟悉。
是啊。
好熟悉。
無數模糊的影像重疊匯聚成清晰的畫面, 我好像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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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盛夏, 突然鼻頭髮酸。
「我當然喜歡他, 可他當初明明喜歡的就是學妹不是我。」
盛夏見我哭立馬把我抱在懷裏安慰。
「沒有, 他只喜歡你。」
我雙眼含淚,嚎道:
「黎奈沒和我談戀愛,我根本就沒答應。但我不能輸給楊程安啊, 他都和學妹談上了。」
盛夏嫌我的聲音刺耳,扭過臉堵住一隻耳朵。
還不忘發表她的語言:
「合着你倆暗自較勁兒呢?你倆這暗戀都陰成啥樣了?這都能忍住不說出口?
要換成我和林嘉佑早就嘴個八百來回不帶拐彎兒的了。」
我抽抽噠噠, 心裏難受得不行。
現在回想起來, 當初好像還是我藉着酒勁撒潑耍橫強制愛來着。
原以爲楊程安娶我是出於責任。
畢竟我們兩家多多少少有合作, 又是世交鬧成那樣確實不好收場。
再說,他一天到晚那個狗樣子我哪看得出來他喜歡我。
盛夏一個反手掐住我的下顎, 眯着眼質問我:
「你個壞丫頭裝失憶呢?!」
我癟着脣,嘟囔道:
「沒有,你說完我才依稀有點印象,纔想起來。」
下一秒盛夏勾起脣角,朝門的方向大喊一聲:
「都聽清楚了?」
話音剛落,病房門被人推開。
楊程安擦掉眼淚一個猛撲過來抱住我。
他貼在我耳邊喃喃自語:「我就知道你不會忘了我。」
!?
我看向盛夏,滿臉驚詫。
合着在這等我呢?
「你個壞女人!你居然敢出賣我!?」
盛夏躲在林嘉佑身後朝我聳肩攤手。
țųₚ「誰叫你老公求到我頭上了呢, 我這人吧熱心腸看不得有情人散場。
不過有一說一我以前是真沒看出來你喜歡這小子。」
我沒好氣瞪她一眼。
還沒等我開口罵人,嘴脣突然被封住。
楊程安鬆開我, 說了句:
「老婆, 以後不準再暗戀我, 要明戀。」
天旋地轉間, 門口又擠進來一堆人個個帶着姨母笑。
「心妤, 想起來就好。
以後可別再冷落程安了, 他都可憐成啥樣了。」
我一把推開楊程安把自己裹進被子裏。
啊啊啊啊!
我天,好丟臉。
夜裏, 我躺在楊程安強勁有力的腹肌上邊喫草莓邊追劇。至於我的好大兒, 正坐在地毯上拼樂高。
我仰頭問了一個大部分女孩子都會問的問題:
「你啥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大學?高中?還是初中?」
楊程安拍着我的腰,猶豫幾秒後回答:
「大概更早吧,具體的我說不上來。
不管是出於生理還是心理我還是最喜歡和你在一起的日子。
永遠都不會無聊永遠熱血澎湃。」
我又輕輕踹了一腳楊牧宇小朋友,我問他:
「爸爸和媽媽哪個更厲害?」
他毫不猶豫的說:「爸爸更厲害。」
「爲什麼?!」
對這個答案我是不服的。
楊牧宇小朋友歪着腦袋滿臉認真道:
「因爲爸爸和媽媽打架每次都是媽媽先認輸, 我在隔壁都聽見了。」
我老臉一紅,騎在楊程安身上就是一套千錘百煉。
「混蛋!孩子都被你教壞了!」
「錯了,老婆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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