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買到 13.8 一斤的榴蓮。
我狗狗祟祟跟蹤了城管小哥一整晚。
被抓起來了!
-1-
事情是這樣的。
我,一個當代貧困女大學生,榴蓮重度愛好者。
這段時間到了榴蓮季,然鵝個個水果店都不做人,明明物美價廉的金枕已經上了市,他們竟然還在黑心肝地賣什麼青尼王。
不知道一個核比雞蛋還大嗎!
還要 29.9!
還不打折!
黑心的資本家!
就在我抓心撓肝的時候,突然在路邊發現了一個堆着山一般榴蓮的小推車,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
上面寫着。
13.8 一斤!
我當時就是一個金蛇狂舞!
這是什麼神仙攤販!
但是,一般來說,事有反常必有妖。
賣這麼便宜的榴蓮,誰知道會不會一打開就是個沒滋沒味的蘿蔔?
我踮着腳尖靠過去,正看見有好心人選了一個正讓老闆開。
左看,刺尖細軟能捏動。右看,每房都圓潤飽滿。
當中聞一下裂口,是成熟的風韻。
怎麼看,都是一個眉清目秀的好榴蓮!
就在我兩眼放光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斷喝:「你怎麼還在這裏擺攤?!」
老闆登時花容失色,一骨碌騎着車就開始狼狽逃竄。
等等?
這個狼狽逃竄,爲什麼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官人快來追奴家的味道?
老闆娘在後頭狗狗祟祟攛掇我。
「妹子,這盒本來 120,你不然 100 拿走?」
之前那位開了一半的大姐這會已經走遠了。
我一咬牙,「行!」
結果就在我準備掃碼的時候,老闆娘一摸身上,沒帶手機。
此時老闆已經騎車跑遠了。
我和她登時大驚!
「慢點!」
於是就出現了,榴蓮攤販車在前面搖晃婀娜,我在後面舉着手機一路狂奔掃碼的奇景。
直到端着榴蓮回了宿舍我才反應過來。
嗯?
不是都說國家允許擺攤了嗎?
城管小哥這是怎麼肥四?
-2-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
每次買榴蓮,我都會在路邊激情尋找推着小推車賣榴蓮的攤販。
速度與激情。
是我們不變的追求。
今天,我又饞了。
然而今天也不知是撞了什麼大運,幾處榴蓮車的固定攤位都沒見人。
這怎麼能難住我?
前幾次的經驗告訴我,其他人找不到榴蓮車,城管絕對可以!
我盯準一個眉清目秀的城管小摩托,邊跟在後面邊感慨。
這長腿,這翹臀——啊,現在公務員隊伍的小哥哥,都是如此的品質優秀了嗎!
媽媽!
畢業之後!
我也要考公務員!
一路踩着共享單車尾隨。
直踩到後來,城管小哥哥都被我跟毛了,回了好幾次頭看我,到後來索性一腳踩停,直接截住了我。
「你一直跟着我是想幹什麼?」
他頭盔一摘,我登時呆在當場,他……他好好看!
直到他問我第二次,我這才反應過來。
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最後在帥哥的逼視下,我小聲開口。
「我……我跟着你找榴蓮車。」
小哥:?
我一咬牙一跺腳,「你們最近不是在整肅市容嗎?我都看到你們同事趕走好多個榴蓮車了!」
他哭笑不得地看了我好一會,「我不抓榴蓮車,你別跟着我了。」
我猶豫了一會,「那我可以加你微信嗎?」
小哥哥沉默了一會,「不可以。」
他好冷酷!
我喜歡!
俗話說,有得必有失。
雖然小哥哥沒有給我微信。
但是!
我在一個陰暗的角落,找到了一個陌生的榴蓮車!
雖然老闆不耐煩,一直不想理我。
可它只要 12.8!
然而我萬萬沒想到,只是買個榴蓮的功夫,突然從天而降一羣警察!
我下意識抱着榴蓮拔腿就跑!
一股巨力把我按在了地上,膝蓋痛得我兩眼飆淚。
跟我一起肩並肩的,是榴蓮車的老闆。
現在買路邊攤都犯法了嗎???
所以現在。
我面前坐着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叔叔。
左邊:坦白從寬
右邊:抗拒從嚴。
我:???
我只是來買個榴蓮,爲什麼要對我這樣???
-3-
就在這當口,剛纔的城管小哥哥從門外經過,脫下來的城管制服下,貼身的警察制服幾乎閃瞎了我的鈦合金狗眼。
寬肩窄臀。
啊!
他一轉頭看見我,也是愣了一下。
「你怎麼在這?」
幾人如是這般一說,確定我是無辜受害羣衆之後,這才面面相覷。
我這才知道,今晚他們有個聯合抓通緝犯的行動。
抓的就是那位對我愛答不理的榴蓮車老闆。
小哥哥姓葉,叫葉世晨,是市局刑警大隊的。
他簡直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跟着我?」
我比竇娥還冤枉。
「我沒有!我只是去買榴蓮!」
我還特意給他看了我那兩個紅腫的膝蓋。
葉世晨:「……」
兩位警察叔叔:「……」
「所以你到底跑什麼?」他忍不住問我。
「你們追我能不跑嗎!」我理直氣壯。
葉世晨無語凝噎,衝我伸出手,「來吧。」
來什麼?
我謹慎地抱緊了我的榴蓮盒子,我是不會把榴蓮分給你的,就算好看也不行!
「沒搶你榴蓮,」他又好氣又好笑,「送你回學校。」
我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
「我不。」
小哥哥:
「我受到了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傷害。」我抑揚頓挫,「必須要小哥哥的微信纔可以站起來。」
葉世晨撲哧一聲笑出來,對我低沉地開口。
「萌萌,站起來。」
呸!
-4-
葉世晨讓我站在市局門口等他,
我瞬間警覺:「你想幹什麼?」
總不會是想把我丟在這裏不管我了吧?
「我騎車送你去檢查。」他瞥了我一眼,「我下班了,等我去換身衣服騎車過來,別亂跑。」
我以爲我會看到一臺小電驢。
結果一輛騷紅色的寶馬 R1250 摩托車轟着引擎出現在我面前。
我目瞪狗呆。
太……太騷了。
「發什麼呆?上來。」他扔給我一個粉色頭盔。
我戰戰兢兢爬上車,一時間不知道伸手該摸哪。
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抱住我的腰。」葉姓小哥哥明顯沒留意他身後我彷彿不知道從哪下口的糾結,「小心別掉下去。」
我欲拒還迎伸出手,心中的小鹿舞成了羊癇風!
嚶!
好——好腰!
畢竟也算是無辜受傷的羣衆,葉世晨把我送去醫院檢查了一番,鄭重道歉之後再把我送回了學校。
末了他衝我揚揚手機,「來。」
「幹嘛?」我雖然有些迷茫,卻還是下意識打開了付款碼。
葉世晨:「……」
「打開你的微信,點名片,二維碼。」
他說完還懷疑地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大學校名,臉上的表情分明在說——你究竟是怎麼考上 A 大的。
簡直過分!
-5-
「寶,徹夜不歸啊——」
剛一進門,舍友登時賊眉鼠眼靠過來,我被驟然貼過來的一張黑臉嚇得發出了驢叫。
「你幹什麼!」
「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她冷酷地撕下臉上的面膜,上下打量我一番後冷笑一聲,「昨天說出去買榴蓮,結果買得徹夜不歸。」
她恨鐵不成鋼地指着我的膝蓋,「你看看你……好歹也矜持些,走出去壞了我們 702 的名聲!」
臥槽!
我低頭看着被纏成糉子的膝蓋,內心的悲傷奔湧成河,這要真是這樣那樣,倒也罷了。
我枉自擔了這個虛名……
嚶!
「剛纔樓下那帥哥什麼情況,」她賊眉鼠眼靠過來,「不錯哎。」
我這纔想起,因爲走路不方便,剛纔葉世晨的車直接送我到了宿舍樓下。
我跟她如是這般這麼一說,她把宿舍的鐵架牀拍得「哐哐」直響,宛如一個狂喜亂舞的人猿女泰山。
「這都是緣分啊!」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捏得吱哇亂叫,「快,拿下他!」
呵,我倒是想。
然鵝,加上葉世晨微信的幾天後,他倒是每天會問我的傷口恢復情況,但時效性……這麼形容吧,等他回我消息。
我和他的孩子都會打醬油了。
等我傷口好了之後,此獠就誠摯表示,鑑於工作繁忙,可能無法及時回覆我。
……彳亍口巴。
不就是變相拒絕嗎?
看我苦着臉,室友出餿主意,「要不,你去市局門口蹲他?」
呵。
男人。
我要讓你後悔。
其實並沒有。
幾天之後,我在網上看到了某在逃通緝犯被抓捕的通告。
8 年在逃,作案 9 次,致 11 人喪命,5 人受傷。搶劫、傷害、殺人……直到前幾天被抓捕的時候,他身上還帶着刀。
臥了個大槽。
想起我買的榴蓮是用他殺人的刀開的,說實話,有點 yue……
我迅速抄起手機給葉世晨發微信。
「小哥哥~~」
沒回。
兩個小時後,他回消息了,「在忙,怎麼了?」
「我看見通告了。」我運指如飛的嚶道,「人家好害怕。」
葉世晨立馬回了個電話過來,那邊他的聲音還帶着輕微的喘息,「你別害怕。」
我點頭如搗蒜,末了想起他看不見,捏着嗓子嚶,「那個通緝犯人家看見了……」
葉世晨沉默了一下,「你好好說話。」
!
他跟我說,「你這段時間儘量不要離開學校。當時現場有人偷偷拍了視頻發 X 音,雖然網警發現後已經全部刪除了,但是不排除還是有一定風險。」
「風險?什麼風險?」我迅速打蛇隨棍上,「人家是嬌弱的受害者,好害怕,要哥哥保護才能站起來。」
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你想讓誰保護?」
「當然是你!」我心花怒放!
「你確定?」他的語氣更微妙了,「一般來說,不涉槍不涉毒,死不到三個都上不了市局。」
「你想選哪個?」
打擾了。
是我不配!
-6-
英俊的刑警小哥變成了憨厚的片兒警叔叔,我和室友一起垮起個批臉。
基層警力緊張,鑑於跟了我一段時間之後,始終無事發生,片兒警大叔於是囑咐我別亂跑,有事給他打電話之後,放了我自由。
這段時間,我做出了一個深思熟慮的決定。
與其到處追榴蓮車,不如成爲開榴蓮車的女人!
經過 X 音和小綠書功課起步,並夕夕某寶踩雷調研外加水果市場親自踩點,我終於搞到了榴蓮的進貨渠道。
然後,我就發家致富包養小狼狗,從此成爲白富美登上人生巔峯?
你在想什麼 peach。
我千辛萬苦進到了榴蓮,雖然售價只比進價高一塊,一車下來可能也就賺個辛苦錢。
但是,至少我自己實現了榴蓮自由,也爲周圍的同學,帶去了榴蓮自由的希望。
——請叫我,榴蓮俠。
在我挺胸抬頭準備挽起袖子加油乾的第一個晚上。
我就被其他榴蓮車攆得滿地跑。
嚶——
城管小哥比搶生意的榴蓮攤主可愛多了。
以前作爲顧客的時候,我看哪裏都沒有榴蓮車。
當我開始做這門買賣的ţű̂ⁿ時候,發現大學城幾乎每一片區域!都有一臺定點榴蓮車!
競爭十分激烈。
然而,這難不倒我。
經過處心積慮的多方調研,我終於在酒吧一條街找到了我的容身之處。
我在路的正中間,橫刀立馬氣壯山河!
左手一條橫幅!
「智者不入愛河」
右手一條橫幅!
「寡王一路碩博」
中間掛着:「勤工儉學」
在我對面,一排酒吧老闆垮起個批臉。
-7-
事實證明,我錯了。
俗話說,酒肉不分家。
往往從酒吧出來不遠,就是大排檔烤肉。
在我來的三天之內,這裏已經發生了快十起榴蓮傷人事件。
我單單看這裏人流量大,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來這裏的人,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喫嗎?
顯然不是!
於是,我。
一個立志成爲榴蓮俠的女人,盯着滿車即將熟透,時刻準備裂給我看的榴蓮,流下了心酸的眼淚。
難道我的第一次。
就要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破產嗎?
就在這當口,旁邊燒烤攤老闆過來了。
大哥紋着花臂叼着煙,「我看你都擺了幾天了,再不賣,榴蓮得熟過頭壞了吧?」
我一把辛酸淚,跟他前後左右如是一說。
「怎麼會有人不愛榴蓮呢!」
我簡直難以理解!
「我都盯了你幾天了,」他滄桑地嘆了口氣,「覺得你再在這擺下去,我這可能就得成凶宅了。」
我的頭上瞬間「叮」地亮起了一個燈泡,豪爽地從旁邊薅起一個裂了的榴蓮,扒開,「來!我請你喫的!」
嗐,男人,不就是想喫又覺得榴蓮損害了鋼鐵直男的形象嗎。
這個我懂!
榴蓮香、軟、甜——才裂的還沒來得及熟過頭泛酸。
每一口下去,都彷彿喫了一口飽滿的冰淇淋。
絕無酒精和酸味,令人心曠神怡。
大哥當時眼淚就「譁」地下來了。
我和燒烤攤老闆一拍即合,簡直彷彿失散多年的親生兄妹。
「我就跟你說!烤榴蓮賊好喫!」
「是的是的!加點芝士可香了!」
……
大哥大手一揮,吩咐小弟去買來了芝士,然後親自開了個燒烤架,一米寬的大風扇呼呼地轉起來。
風把我的劉海吹得根根豎起,彷彿一個長了毛的雞蛋。
我本能地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太對勁?
但是!
眼前的榴蓮迷惑了我的視線!
大哥不愧是大哥,技術一氣呵成。
一排錫紙盒子裏,一塊塊肥厚的榴蓮發出濃厚的焦香氣息,加熱後融化的芝士冒着咕嘟嘟的泡泡……空氣中瀰漫着濃厚的烤榴蓮香氣。
「譁」的一下,我的口水流了下來。
「嚶」的一聲,是大哥淚流滿面的聲音。
怎麼會有這麼好喫的東西!
就在這當口,一陣大風吹過。
醉漢們紛紛抗議。
「老闆,你在烤屎嗎!」
-8-
老闆十分倔強,並不打算對這幾個醉漢屈服。
「愛喫喫,不喫滾。」
醉漢哪是能講道理的物種,聞言登時就有幾桌罵罵咧咧挽着袖子衝上來了。
大哥很明顯對付這種事情十分有經驗,把我往後一扒拉,那邊指揮小弟們衝。
「去,把人給我攔下!」
「一個都別放過來!」
……
全程行雲流水,甚至還有時間給榴蓮翻了個邊,回頭還呵斥我。
「往後站點,別一會酒瓶子渣渣飛你臉上,回頭出了血又要哭!」
我看得目瞪狗呆,踮着腳尖才能從大哥雄壯的肱三頭肌邊邊上,看到那邊醉漢們被輕而易舉放倒,名爲「勸酒」實爲「恐嚇」的一整套流程。
人才啊!
大哥名叫張孟,聽起來倒是挺大俠,當然人也挺大俠,長得——害挺帥。
一個人幹掉了倆榴蓮之後,他豪邁地一揮手。
「妹妹,以後你每天晚上來這賣榴蓮,哥哥罩你!」
我目瞪狗呆地看着他。
大哥十分滿意,「不要太感動,小意思啦。」
「不……不是。」我顫抖着伸手,發出振聾發聵的呼喊。
「哥,你……你流鼻血了啊啊啊啊啊!!!」
只見兩條Ţůₜ蜿蜒的鮮紅鼻血從大哥的鼻子下奔湧而出。
……我單單知道榴蓮補,但我不知道它這麼補!
儘管當天晚上十分雞飛狗跳。
甚至出現了「快拿衛生巾來大哥的鼻血又止不住了」之類的神奇發言。
但是!
我的生意走上了正軌!
我擁有了人生第一個經濟合作伙伴!
我蘇魚,要發家致富了!
-9-
就在我和大哥激情合作的半個月後。
我的宏圖霸業一言不發半途轉身跳了崖。
事情是這樣的。
這段時間大哥因爲接連揍了一個禮拜的醉漢而名聲大噪,本地甚至出現了 X 市你不可不喫的 X 音美食推薦。
點名推薦猛男烤榴蓮!
……是的,大哥的燒烤店叫猛男燒烤店,就是這麼的樸實無華。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
大哥不知從哪搞來了所謂的重慶特色小喫——肥腸包榴蓮。
宣傳詞是這麼寫的。
「一口下去,體會肥腸和榴蓮雙重爆漿的快樂!」
……
這玩意一出,真是愛喫榴蓮的人和愛喫肥腸的人都沉默了。
我看了半天,感覺屬實有點 yue。
他還興致勃勃在 X 音上買了推廣和營銷。
這也就算了。
你們 yue 就 yue。
能不能不要在後面放上我的臉,上面還特意寫了「榴蓮西施」。
要臉啊求求了!!!
那天晚上剛好大哥不在,我照例蹬着我的小榴蓮車來大哥這邊賣榴蓮。
生意不太好,到了晚上十二點的時候,還有幾個榴蓮沒賣完。
太晚回去我多少還是有點怕,正跟小弟們合計着要不剝出來進冷凍,要是半夜還有人來買就買,沒人要就給他們加餐。
就在這當口,旁邊酒吧出來一羣喝得醉醺醺的小年輕,舉着手機就衝過來要點猛漢烤榴蓮,
還一次性要十個!
我簡直大喜過望。
這都是奴家的金主爸爸!
小弟們上火加熱一氣呵成。
然而。
……十個榴蓮包着肥腸一起烤,那味兒對不喜歡榴蓮的人來說,衝擊性簡直是毀滅性的。
我眼睜睜看着下風口一桌明顯喝得醉醺醺的人,就這麼挽着袖子過來了。
槽,張孟今晚不在。
更可怕的是,我竟然隱約從當中一個人的外套下看見了刀。
那邊小弟們倒是反應迅速,可對面這幾個竟然都是練過的。
爲首那個抬腳就把我最熟的那個胖小弟踹出去幾米遠,隨手拿起啤酒瓶子在桌面上一敲,罵罵咧咧道。
「他媽的有病啊,大晚上烤屎!」
走過來之後看到焦黃滋滋冒油的肥腸裏,還有着同樣滋滋冒油的榴蓮……整個人感覺都僵硬了,半晌才捏着鼻子怒吼。
「什麼鬼東西,都他媽Ṫű̂₄給我砸了——yue!!!」
另外幾個人掀桌子的掀桌子,砸東西的砸東西,一時間現場一片狼藉。
本着錢沒有還能再掙,小命沒有可就徹底嗝屁了的原則,我抖抖索索邊騎上我的榴蓮車,邊瘋狂給大哥打電話準備開溜。
可蹬了幾下竟然沒蹬動???
只聽身後響起了一個油膩的聲音,還有隻手伸手來抓我的肩膀,我簡直渾身都麻了。
「誒這小丫頭長得還不錯啊,是那個 X 音上說的什麼榴蓮西施?」
我真的會謝!
所以說,不要糟蹋食物。
報應它跟着就來了。
但是爲什麼要報應在我身上???
-10-
旁邊的燒烤攤小弟們倒是想上來救我,可他們跟這羣訓練有素的醉漢比起來,宛如一羣被惡霸調戲的小姑娘,輕而易舉就被放倒了。
那邊電話倒是通了,張孟也不知是不是在從事什麼奇怪的運動,喘得比誰都兇。
「怎麼了妹妹?」
……我知道打擾人家是不道德的,但是——
「哥!有人砸場子了救命啊!!!」
那邊張孟瞬間就不喘了,緊接着一陣國罵隔着手機從那邊險些震聾了我的耳朵。
「槽嗶——誰嗶——趁着老子不在去砸老子的場子!」
「妹子你給我等着!我馬上就回來!」
……
回來有啥用啊!
那個猥瑣男的手都要搭我肩上了救命!
今晚本來也沒什麼客人,另一對情侶在那瑟瑟發抖,那男生本來想上來,卻又被女朋友拉了回去。
我整個人都絕望了。
突然間!
一股熟悉的勁風從我身後刮過!
緊接着,那個剛纔還磨刀霍霍,準備上來抓我的猥瑣男就被放倒了!
說時遲那時快,
一羣警察不知從哪竄了出來,朝着那幾個醉漢就衝了上去。
我簡直熱淚盈眶!
警察叔叔來了!
「警察叔叔!就是那幾個人!」
我扯着嗓子叫得聲嘶力竭。
剛纔還囂張無比的醉漢登時一個激靈,鬆開旁邊正掐着脖子的小弟拔腿就跑。
「抓住他!」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不假思索地摸起旁邊的榴蓮,朝着那個朝我飛撲而來的壯漢抬手重重拍去!
一聲悶響傳來。
是雞飛蛋打的聲音。
那壯漢彷彿被狗咬了一般發出慘烈的嚎叫。
我?
我比他嚎得還大聲。
嗚嗚嗚嗚嗚直接空手抓榴蓮是人乾的活嗎簡直球球了!
大概我叫得實在太悽慘,無論是抓人的警察還是正在撒酒瘋的醉漢,都微妙地僵了一下。
小哥們就更明顯了,這羣沒良心的竟然齊刷刷地往後退了一步,每一個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我:「……」
現場一片安靜,只有壯漢悽慘的哀嚎。
葉世晨看了我半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走吧。」
我登時警覺,「你想幹什麼?賣榴蓮犯法嗎?」
「給你發錦旗。」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再送你去包紮。」
我眼珠子一轉,就地倒下。
「人家受傷了好痛痛,要哥哥抱抱才能起——」
話還沒說完,我彷彿一支被捏住了脖子的鵪鶉。
在其他警察小哥們大放精光卻還要強自鎮定的表情中,葉世晨輕而易舉把我一把抄起,往警車走去。
小哥哥的胸膛——好堅實溫暖!
直到被塞進後座我才反應過來。
槽?
我被抓上警車了?
通緝犯罵罵咧咧進了派出所。
我的小榴蓮車則被拴在警車後頭,一路被帶回了市局。
……好一個拯救失足少女現場。
-11-
我。
蘇魚。
再次和另一個不同的搶劫犯。
本月第二次蒞臨市局參觀指導。
每一個警隊的人都忍不住要排隊來看看。
什麼叫天選的倒黴蛋。
這當中更有人舉着 X 音站在門外狗狗祟祟,伸着脖子往裏面打量。
「這就是那家猛男賣燒烤的——榴蓮西施?」
我真是球球了!
不要說那個羞恥的名字!
葉世晨索性搬了個凳子坐在旁邊陪着——呸,是看我笑話。
我的手被一個穿白大褂的小姐姐牽着,給我仔仔細細挑斷在裏面的刺,動作那叫一個快準狠,我登時一個激靈,下意識縮手。
「哎呀,不好意思,平常我經手的——患者」,她有些懊惱地頓了頓,「都比較耐痛,是不是我下手重了?」
我瞬間警覺,顫抖着問,「請問……您平常是看哪科呢?」
「我是法醫,」小姐姐笑得溫柔又可愛,「完全沒有醫患糾紛的煩惱呢。」
打擾了!
小姐姐把我的手包成了一個漂亮的糉子,末了還打了個蝴蝶結,這才滿意地牽着我的手交給葉世晨。
「葉總,把人給您收拾好了,領走唄?」
……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彷彿是一條剛被緝拿歸案的田園犬。
他這才懶洋洋站起身來,長長地拉了個足有一米長的懶腰,彷彿一隻剛睡醒的大貓。
「走,送你回去。」
「錦旗呢?」我還不忘自己努力爲人民服務的福利。
「哪有人半夜做錦旗的,」他沉默了好一會,「沒事,過兩天給你送到學校。」
我仔細地想了想,矜持地往後挪了半步,
「要不,我還是待到早上再回學校吧,你這大半夜的送我回去,孤男寡女的,你不要名聲,我還要呢。」
葉世晨:「……」
然後?
然後他毫不客氣地打了個呵欠,趕鴨子般對我揮揮手。
「成吧,我給你找個女警休息室,明天一早我過來送你回去。」
「那你呢?」我美女震驚。
「我?」他衝我伸出手腕,指了指眼下的青黑,「蘇同學,現在是凌晨兩點,距離我的下班時間已經過了六個半小時,人民警察也是要睡覺的。」
「可我餓……」我眼巴巴看着他,我是真餓,下課就趕着進榴蓮賣榴蓮,往常這個點還能țũ̂ₖ從大哥的燒烤攤上薅點烤串。
現在……呵,對面的男人能喫嗎?
就在這當口,我的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
我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葉 giegie,爲了勤工儉學賣榴蓮,我晚飯都沒喫。」
葉世晨屈服了。
他是這麼說的,「你給我好好說話,別夾!」
我看到他脖子後頭根根直豎的汗毛,嘖,小登西,這麼害羞——
-12-
直到我都在市局被人圍觀一輪了,號稱「我馬上就回來」的大哥也沒有出現。
呵,男人。
我一陣長吁短嘆,準備拍拍屁股,跟着我的甜心小哥哥去喫夜宵。
這獎旗都要發了,喫個夜宵不過分吧?
就在這檔口,我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低頭一看,不是張孟還有誰?
我清了清嗓子,「大哥你不用過來了,我這裏——」
只聽到那邊傳來大哥的嚶嚶:「妹妹對不起,哥哥現在纔有空,這就來派出所接你。」
我:「……」
結果我跟葉世晨剛出走派出所門口,就看到大哥在風中瑟瑟發抖。
大哥看見葉世晨,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怎麼在這裏?」
葉世晨抱着胳膊看了半天笑話,終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
我狐疑地看了看他倆。
「你們認識?」
-13-
我們仨正坐在路邊的燒烤攤上恰小龍蝦。
一頓大酒喝下來,我這才知道葉世晨和大哥竟然算是竹馬竹馬。
……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一個混進了人民的公僕隊伍,另外一個一言不合紋着花臂賣起了烤串。
有——有點好磕!
發現我彷彿一頭激動的瓜田裏的猹,葉世晨抬手就在我腦門上磕了一下,沒好氣道,「一天天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我翻白眼瞪他,「你很懂哦?」
他用眼角夾了我一眼,警告性地一伸手,我登時縮了脖子。
「這就是你前陣子跟我說的榴蓮小妹?」葉世晨轉而去問張孟。
「是啊,我新認的妹妹,特別仗義。」
葉世晨的聲音立時提高了八度。
「妹妹?你新認的妹妹,你讓人小姑娘大晚上在酒吧前面賣榴蓮?」他卷着袖子就上了,「張二狗你還真是出息了。」
「哎哎哎!」大哥抱頭鼠竄,「這妹妹可有想法了,人家是勤工儉學,我這是在幫她!」
葉世晨把他揍得抱頭鼠竄。
末了最後達成的協議是,我還是能繼續在大哥那賣榴蓮,但是隻能賣到晚上 10 點,然後葉世晨親自過來接我回去。
這感情好!
我簡直心花怒放,恨不得撲上去抱着大哥狠狠親一口。
什麼叫神助攻,這特麼簡直是親人啊!
-14-
葉世晨倒是信守承諾,每天晚上送我回學校,隱約也有風聲傳開,說那個騎着騷紅色摩托車的大帥哥就是我蘇魚的男朋友!
男!朋!友!
大概因爲此獠長得實在是有些過分,我萬萬沒想到,竟然會在表白牆上看見葉世晨的照片。
「牆牆,我要投稿!」
「請告訴我這個騎着紅色摩托車的男孩紙是哪個學院的學長!我的聯繫方式 XXXX,請學長看見加我!」
呵。
沒有學長。
只有學長的預備女朋友。
然而這件事也讓我迅速提升了警覺性。
要知道。
A 大這邊可是大學城,萬一……我是說萬一,還有別的學姐學妹也看上了葉世晨。
那我豈不是隻有哭給他看?!
從那之後,我堅決地表示,讓葉世晨只能送我到學校門口一條街之外的地方。
決不允許他再送到校門口,更別說宿舍樓下了。
葉世晨十分費解:「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呵。
你就是太能見人了。
成天招蜂引蝶,一看不是什麼好登西!
就連大哥都忍不住狗狗祟祟來問我。
「大妹子,姓葉的小王八蛋是不是喜歡你?」
我含羞帶怯擰成了一根麻花。
「纔不要亂說!」
-15-
大概是 X 音營銷實在生猛。
大哥化悲憤爲腦洞,在黑暗料理的路上一路高歌猛進!
先後創造出了臭豆腐榴蓮炒酸奶,榴蓮拌飯,榴蓮小龍蝦,香辣榴蓮涼拌麪——等一系列可怕產物。
等到榴蓮季結束的時Ŧű̂⁵候,我當機立斷和大哥割袍斷義。
大哥抓着我的手,淚汪汪說一定要請我喫飯,我的良心掙扎了許久,最後還是拜倒在了免費的豪華大餐下。
大哥說!
要請我喫旋轉餐廳!
超高級的那種!
我心花怒放地赴約,卻驚恐地發現——
臥槽,大哥怎麼穿得這麼人模狗樣,還抱着一捧玫瑰。
不是吧?
難道我們的患難兄妹之情,就要在這一天變質嗎!
可我的心!
屬於我們的小葉警官!
——雖然他要不要現在我也不是很確定。
眼看大哥一步步走近,我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正考慮怎麼拒絕才會比較不傷感情。
然而,卻聽大哥說。
「妹子,你幫大哥一個忙唄?」
「什麼忙?!」我瞬間警覺。
「沒有沒有,」大哥搓着手,「是這樣的,你陪我去見個人唄。」
「那……那是我夢中女神,第一次見面怪不好意思的,有你在旁邊,我好歹會沒那麼緊張——順便,順便也見見你嫂子!」
我把胸脯拍得「邦邦」響,包在我身上!
很快,我就恨不得把之前那隻拍胸脯保證自己今晚一定安分守己的手給剁了。
我怎麼知道,大哥所謂的作陪,竟然是讓我遠遠在角落裏開一桌作陪。
這沒所謂啦。
但是!
旁邊不遠處那一桌上坐的那對狗男女,不正是葉世晨那個狗男人嗎!
我坐在有大盆綠化遮擋的角落,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餐廳服務員十分鐘能過來看我三次,生怕我暴起傷人把他們這店給砸了。
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綠綠的。
我橫眉冷對千夫指地給他發消息:「哥哥~忙着呢?」
那邊葉世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隨即正面朝下扣住,我登時勃然大怒。
好你個葉世美!
沒時間回我消息,倒是有時間相親?
我再接再厲,甚至發過去了好幾段長達 60S 的語音。
「哥哥,你最近都不來找人家。」
「是不是在和哪個小狐狸精約會呀?」
……
然後我眼睜睜看着他拿起手機又看了一眼,然後長按轉文字,一眼瞥完之後又去跟對面的長髮美人兒耳鬢廝磨了。
……槽,虧我剛纔嗲裏嗲氣還錄了好幾遍,
眼看我就要拍桌而起的時候,葉世晨起身。
站起來。
走到我面前。
坐下。
嗯?
嗯???
「看得開心嗎?」他笑眯眯問我,簡直像只不懷好意的公狐狸。
很值得被道士捉個妖!
我整個人汗毛倒豎,警覺地看着對面人模狗樣的男人。
「你過來幹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在這?」他左右看了看,「嘖」了一聲。
「你那點勤工儉學的錢幹嗎用在這裏?」
「要你——」我那個還沒說完的管字卡在了喉管裏,順着他的肩膀往後看,我的眼睛逐漸睜大……
剛纔和葉世晨相親那大美人的對面,竟然坐了一個男人!
槽。
那不是大哥嗎?
「你在看什麼?」葉世晨的表情十分迷惑,看起來很想順着我的視線看過去。
彷彿一道驚雷劈過,我連忙伸手按住他的臉,把他的臉擠成了一個變形的包子。
「沒沒沒沒沒……沒事!」
……這讓他看見得多難過啊。
好兄弟兩個人都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我酸溜溜地想……爲什麼都是女人,這種事情就發生不到我身上。
可說時遲那時快,大美人那桌突然發出一聲慘叫,是大哥!
他捂住嘴,驚恐地連連後退,撞倒了好幾張桌子才停下。
一時間餐廳裏簡直人仰馬翻。
過了好一會,纔有一聲淒厲的慘叫響徹雲霄,「你你你你……你爲什麼是個男的!」
-16-
我的脖子僵硬了。
葉世晨驟然轉過頭去,我們倆的臉都同時變成了=口=。
「這就是你說的人傻錢多的榜一大哥?」葉世晨震驚地看着大美人(男)。
「這就是你說的我大嫂?」我震驚地看着還在地上無力地蹬腿的大哥。
明明是高大上的西餐廳裏,可所有人都彷彿一Ţù₄羣伸長了脖子的鵝。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這裏頭最冷靜的反而是大美人。
「誒,這就是你說得對你窮追不捨的小妹妹?」
他笑眯眯走過來,紅裙,長腿,大卷發……
給女裝大佬勢力磕頭了烏烏……
我目瞪狗呆地看着面前的大美人,感覺大腦 cpu 已經冒煙不會動了。
身邊有人哼了一聲,「醒醒。」
我繼續看得捨不得眨眼。
那人「嘖」了一聲,強行把我的臉掰過來。
我這才從豔光四射的衝擊下緩過神來,嫌棄地看了一眼葉世晨,「幹嘛!」
葉世晨的臉,綠得跟西蘭花似的。
大哥身殘志堅地從地上爬起來,如果不是走路同手同腳的話,看起來還真挺正常的。
他看大美人的目光……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見過流淚貓貓頭嗎?
那就是了。
「你好,我叫方池,之前跳舞的時候沒想過隱瞞自己的性別,」大美人坦蕩地朝他伸出手,「兄弟你好。」
大哥喃喃道,「我一直以爲你只是平胸。」
可手還是十分誠實地握了上去。
我:「……」
「今晚這頓我請了,就當作……」方池聳聳肩,他看了一眼大哥,慢條斯理地扶正了有些下滑的肩帶,「我給張哥的賠禮道歉。」
……
-17-
葉世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很忙。
是真忙。
加上現在我沒在大哥燒烤攤打工了,晚上也自然沒了和他見面的機會。
掐指一算,我都已經兩週沒見他了!
想到此人招蜂引蝶的手段……港真,我有一點危機感。
呵。
作爲新時代的美少女,我會這麼輕而易舉就放棄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我約了大哥喫飯。
大哥最開始還十分支支吾吾,後來跟我對着吹了一瓶一斤重的紅星二鍋頭之後,這才大着舌頭跟我說了實話。
「大妹子啊,葉狗家裏,在給他安排相親。」
我「噌」的一下就站起來了,拍桌怒道。
「他丫的敢!」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登西!」
說時遲,那時快,周圍燒烤攤上的興致勃勃視線,瞬間就齊刷刷投過來了!
大哥大驚失色,連忙把我薅下來,「哎哎哎你冷靜一點,你有沒有搞清楚他家到底啥背景?」
我茫然地張開嘴,「啊?」
大哥諄諄善誘,「就市局那點收入,夠那小子開寶馬 R1250?」
他滄桑地吐了個菸圈,「寶來集團知道嗎?葉狗是他家的少東家。」
我下巴登時砸到了腳背上。
「那不是本地最大的珠寶商嗎?」
大哥繼續滄桑抽菸,「妹妹,我知道那狗長得確實不錯,但哥哥說句實話,他家門可能不太好進……」
你說到這個我可就不困了!
我兩眼瞪得像銅鈴!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拿到葉媽媽遞過來的,離開我兒子,我就給你五百萬的支票嗎!」
我興奮地蒼蠅狀搓手,「仔細想想,倒也……」
大哥:???
「倒也什麼?」
葉世晨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臥槽!
大哥慫得比我還快。
「你……你怎麼來了?」
我僵硬地轉過頭,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在咔咔作響。
葉世晨黑着臉,彷彿鐵塔天王一般站在我身後。
「倒也配得上你的美顏盛世!」那一瞬間我腦子轉得比兔子還快,迅速低眉順眼表忠心。
「張狗你給我等着,」葉世晨哼了一聲。
他甚至都懶得跟大哥打招呼,直接把我拎着衣領從燒烤攤上提起來。
「人我帶走了。」
這好歹也是夜深人靜,大哥剛想勸阻,就看見了我瘋狂眨成了時速二百五的眼睛!
他瞬間單手捂住頭。
「啊……我有點頭暈,你把人帶走吧。」
好兄弟!
講義氣!
葉世晨「嗤」了一聲
他問我,「還能走嗎?」
那當然是不可以!
我嚶嚀一聲朝地下倒去。
氣得葉世晨轉頭又朝大哥惡龍咆哮,「你到底給她灌了多少酒?」
……
說實話,其實到這裏我就不是記得很清楚了。
因爲我真的……好像喝多了。
-18-
等我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張柔軟的牀上。
這質感……明顯不是我那張宿舍薄板牀啊!
我立時就來了精神!
論碰瓷,我可是專業的!
我狗狗祟祟拉起被子!
……被子下面整整齊齊。
我:「……」
好氣。
門外飄進來的香味好香。
嚶……我忍了又忍,最後還是乖乖穿上衣服推開門出來了。
「醒了?」
葉世晨躺在沙發上玩手機,聽見我出來的動靜,衝我抬抬下巴,
「早飯在桌上,洗漱用品在客衛,洗乾淨了過來喫早飯。」
我伸頭一看!
滿滿一桌!
咬一口就酥到要掉渣,皮黃層鮮的叉燒酥、入口即化的馬蹄糕、炸成金黃酥脆的鯪魚球、軟嫩的鮑汁鳳爪……
誇張的是居然還有一整隻香到人神共憤,還流油的脆皮 BB 豬!
之前我聞到的讓人抓心撓肝的香味就是這貨。
這誰能忍啊!
然而……我一轉眼,看見玄關那隨便擺着的幾層餐盒。
上面。
寫着。
當地。
那家。
從不送外賣的。
高貴冷豔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名字。
我默默放下筷子。
「怎麼?」他有些迷惑。
「喫不起……」我嚶道。
他簡單粗暴地給我直接夾到碗裏,命令道:「喫!」
然後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ŧü₆
「好喫嗎?」他倒是沒喫多少,喝了碗豬紅粥,隨便喫了幾個蝦餃皇就放了筷子。
我瘋狂點頭。
他輕輕笑了一聲,「好喫就好。」
就是眼神有點奇怪——見過看肉肥年豬的屠戶嗎?
就是那個味!
我正喫得滿嘴流油,突然覺得腿被什麼東西碰了碰。
哎呀討厭啦。
真是——多大的人了,還用蹭腿這種伎倆來勾搭人家。
等等?
爲什麼這腿……還帶打彎的?
我一低頭,一條三米長的黃金蟒正和我面面相覷。
見我低頭,還嘶嘶地吐了吐信子。
我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啊——」
總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跳到了葉世晨懷裏,兩條腿死死地纏在他的腰上,抱着他的脖子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
葉世晨被我勒得氣都喘不過來。
「松……手,那是我的寵物!」
「我不!」我慘叫,「你讓它從我腿上下去!」
「它已經被你嚇得躲起來了!」葉世晨怒道,「你快從我身上下去!」
……
說時遲,那時快!
突然傳來電子鎖開門的聲音,我和葉世晨齊刷刷一轉頭,正看見一位美貌溫柔的中年婦人提着一罐湯進門。
「晨晨呀,媽媽給你送湯——」
她沒說完的話卡在了喉嚨裏,震驚地看着正騎在她寶貝兒子身上的我。
「你們……」
我嗖地一下鬆開手,企圖從葉辰身上站起來,結果腳一個打滑,又重重坐了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清晰地聽見了葉世晨發出了痛苦的悶哼。
更禍不單行的是。
葉媽媽明顯震驚在了當場,直接表現是手一鬆,湯罐哐的一聲砸在地上,燙得葉世晨嗷嗷亂叫。
「媽!!!」
等到一切兵荒馬亂結束,葉媽媽慈眉善目地讓我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葉世晨倒是也想坐,葉媽媽眼皮一夾,他立馬端正站好。
……我終於知道葉世晨那用眼皮夾人的絕活是跟誰學的了。
「哎呀,是我不好,打擾你們了,」葉媽媽慈眉善目地緊緊抓着我的手,「別怕,跟阿姨說,那小子不敢欺負你。」
我登時挺胸收腹,「阿姨您好,我我我我,我是蘇魚!是您兒子抓我進了局子!」
葉媽媽:「???」
等到解釋完畢之後,葉媽媽的語氣明顯失落了幾分,「原來是這樣啊。」
她嘆了口氣,「我本來以爲終於有姑娘瞎了眼能看上我兒子了。」
我想看上啊!
但是關鍵是!
您兒子!
他不知道有沒有看上我啊!
等送走了葉媽媽,葉世晨坐在沙發上,表情還有點懨懨地。
我小心翼翼用眼角夾他。
他登時炸毛了,「你不要學我媽那個眼神!」
「要我送你去醫院嗎?」我用眼神瞟他。
這個點我算是回過味來了。
剛纔……好一個大鵬展翅!
葉世晨長長出了口氣,「你別折騰我就行了。」
失蹤的黃金蟒也不知從哪蛇蛇祟祟地鑽了回來,這會正賴在他身邊。
他隨手摸了摸蛇頭,似笑非笑盯着我介紹:「這是我的寵物蛇,小魚。」
?
寵……寵物什麼的,這麼重口的嗎?
-19-
葉世晨是廣東人,老火煲湯是傳統。
大哥在微信裏給我激情支招。
「要拿下一個男人的心,先要拿下他的胃!」
我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皇曆了。」
大哥苦口婆心,對話逐漸爹味,「女孩子家家,還是要溫柔賢惠能煲湯……」
……
但是大哥的話我還是聽進去了。
我是廣州人嘛,廣東靚女怎能不會煲湯?
所以我迅速找到了市局不遠的一家粵式餐廳,憑藉我高超的煲湯手藝雀屏中選?
……怎麼可能。
真正的原因是,方池給我發了消息,問我願不願意去他的店裏勤工儉學。
誰能拒絕跟大美人貼貼!
我果斷去了。
市局是真忙。
因爲熬夜晝夜顛倒的關係,胃有問題的人還不少。
方池神通廣大給我弄了張通行證,我自告奮勇地接過了去市局送餐的任務,假公濟私地葉世晨送了好幾次愛心湯之後……招來了一大批生意。
今天,我剛像平常一樣給葉世晨送湯,眼瞅着人不在,剛想四處看看,結果一轉身就被人攔住了。
美貌小女警滿面狐疑,「你是誰?市局不允許隨便進,外賣只能放門口。」
我迷茫地左右看了看,茶言茶語嚶道,「不是說有困難找人民警察?」
小女警皺起眉,「你來找小葉警官?」
嘖這腔調,是潛在情敵的味道!
戰鬥的號角,在這一瞬間!
吹!響!了!
「對呀,我是來給我男朋友送飯的呀,」我衝她笑出一口整齊白牙,「哦,就是你們的小葉警官。」
小女警彷彿被雷劈了,「你瞎說……」
「怎麼了?」一個還帶着幾分疲倦的聲音響起,葉世晨伸着懶腰從值班室裏走出來,一眼看見我手裏拎着的壺,登時眼前一亮,登登上前幾步拿走了我的壺,眼中那叫一個精光四射。
「來來來我快餓死了,今天燉的啥?」
蓋一打開,香味四溢,周圍的辦公室登時蹭蹭蹭探出來一排腦袋,齊刷刷怒道。
「是哪個孽畜在喝湯!」
然後看見我,「是小魚啊,又來給小葉送湯?」
葉世晨得意地挺胸抬頭,「好好幹,你們也可以享受羣衆送湯的溫暖。」
另一個小警察唉聲嘆氣,「我怎麼就沒有人民羣衆給我送愛的煲湯呢?」
一個年紀稍長的警官摸了摸他的狗頭,「看臉的。」
小警察,「卒。」
小女警整張俏臉都白了,卻還在努力掙扎,「小葉警官!」
葉世晨這才注意到旁邊還有人,輕咳一聲,板起臉道,「上班時間,不好好幹活,在這裏做什麼?」
「她隨便進出您辦公室……」小女警咬咬牙,「小葉警官,她……她是你女朋友?」
他從背後勾住我的肩,我登時臉就紅了。
「哪是隨便,」他痞裏痞氣笑了笑,「這可是我寶貴的——衣食父母。」
前面還聽得我臉紅心跳,後面我面無表情翻了個白眼,一腳踩在他腳背上。
什麼孽畜!
小女警氣得用力一跺腳,轉身走了。
我從鼻子裏噴了口氣,「哥哥很受歡迎嘛?」
葉世晨喫得頭也不抬,謙虛道,「一般一般。」
直到喫完才一抹嘴,長長出了口氣,「快下班了突然來了條線報,昨天到現在連續幹了二十四個小時,餓死我了。」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狗頭。
葉世晨瞪了我一眼,「沒大沒小。」
我用眼皮夾他,「哪大哪小?讓我看看?」
葉世晨嗤笑一聲,呼吸幾乎噴到了我耳邊,「想看啊?」
「纔沒有!」
嚶,我就是這麼有賊心沒賊膽的口嗨狗。
怎樣!
喫完飯之後,葉世晨問我,「接下來有事沒?」
「沒,」我搖頭,「今天我上早班。」
「得,」他拍拍我的頭,「跟着哥哥走吧,帶你去玩點好玩的。」
……好……好玩的?
我臉漲得通紅,哎呀,是我想的那個好玩的嗎?
半個小時後,我垮起個批臉看他。
「這就是你說的有意思?」
他把我帶到了一間訓練室,說要教我女子防身術。
呸!
我態度十分消極怠工,他讓我推,我「哎呀」一聲藉故往他懷裏佔便宜,人家纔不想防狼,人家只想佔便宜。
嚶,肌肉好棒,一看就是練過的!
幾次之後,葉世晨皺起眉,「別偷懶,好好學。」
「學不會,」我從鼻子裏噴了口氣,「你有沒有聽說過相聲界的一句名言?」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輕而易舉地扣住我的手,把我壓在牆上。
我和他鼻息相聞,幾乎是那一瞬間,我的臉就不爭氣地紅了。
「什麼?」他逼近我追問,高聳的鼻尖幾乎要碰上我的,我一下子就張口結舌,滿肚子騷話都爛在了肚子裏。
我一咬牙一閉眼,「要想學得會,先陪師父睡!」
半天沒動靜?
身上的力道卻並沒有消失。
我戰戰兢兢睜開一隻眼,正看見葉世晨似笑非笑的臉。
「跟師父睡?」
「想得美,」他鬆開我,示意再來,「先練會再說。」
嗯?
他好像?
沒有反駁我!
-20-
葉世晨也不知道是腦子裏的哪根筋突然軸上了,這段時間致力於一定要讓我學會女子防身術。
不過後來發現實在朽木不可雕,此獠思來想去決定圍魏救趙——逼我每天跑 1500 米!
我被他操練得死去活來,每天都只覺得腰痠背痛。
每每迎上大美人玩味的眼神,我都有苦說不出。
的確挺激烈的,只是不是那種激烈就是了。
……
這天我當晚班,店裏就剩我一個人守店。
熬到凌晨一點,最後一桌客人掃碼結賬後就直接走了,我開始打着呵欠收拾,準備一會關門直接睡店裏算了。
可收拾着收拾着才發現,地上竟然掉着一個磚頭大小的黃色牛皮紙包。
我也沒往心裏去,開店久了就知道,這世上丟三落四的人不要太多。
紙包還挺沉,我隨手收了之後塞進櫃檯的櫃子,打算等想起來的人回來拿。
沒過多久,就有染着黃毛的小混混心急火燎地衝了進來,十分不客氣地問我,有沒有撿到什麼東西。
跟他覈對了一下外形無誤之後,我就把紙包拿給了他。
可黃毛到手掂了掂,轉頭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突然就不急了。
他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根牙籤,邊剔牙邊朝我不懷好意地靠過來,胳膊搭上櫃臺,一張口就是一股混着韭菜味的煙臭,「你拿了裏面的東西吧,這東西輕了!」
「不可能,這東西我碰都沒碰過。」我一邊微笑拒絕,一邊藉故朝着櫃檯裏頭挪過去準備摸報警按鈕。
開玩笑,我們店可是接了 24 小時公安監控的!
這錢可不能白交!
「哎,小妹妹別急着走呀,」黃毛嬉皮笑臉地伸手來摸我的手,「你看我這紙包,這裏都空了,肯定是你動了。」
「讓哥哥好好檢查檢查……」
眼看那鹹豬手就要抓住我,我都準備反手抄起一個酒瓶給丫一個海底撈了,一個粗獷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小子,你想幹什麼?」
大哥畢竟也是一身花腱子肉,一把抓住黃毛的胳膊,用力一擰,黃毛登時嗷嗷慘叫了起來。
直到他連聲哀求是自己看錯了,大哥這才鬆手。
「動我妹子,滾!」
黃毛慫了,ṭű₀夾着尾巴邊走還要邊給自己找場子,半隻腳跨出門外了,這才放心大膽朝裏面嚎一嗓子。
「你動了東西還不認賬!給我等着!」
大哥剛一抬胳膊,那邊立刻就夾着尾巴跑了。
嘖。
大哥教訓完了爛仔,蒼蠅狀搓着手衝我露出八顆牙的笑容,「妹妹,最近咋樣啊。」
……不瞞你說,這笑看起來簡直像給雞拜年的黃鼠狼。
我謹慎地往後挪了挪,「挺好,挺好。」
「我今晚沒事,想着過來看看你。」
-21-
那次的事情之後,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
可仔細看又沒人,我也就沒往心裏去。
眼看着聖誕節就要到了,連大哥都替我着急。
我眼一閉心一橫,準備勇敢追求愛!
當天晚上,在方老闆的大力支持下,本餐廳打烊,力爭給我一個完美的表白環境!
土狗如我,感動得淚如雨下。
大哥還特意提前替我踩過點,確認過這段時間葉世晨沒什麼事。
於是我!
勇敢地發出邀約,找他過來跟我一起過節。
大美人甚至矜持地暗示。
平安夜嘛,如果需要的話,聖誕節和狂歡夜兩天也可以繼續放假,確保我的追求行動一切順利。
更關鍵的是!
葉世晨答應了我。
我精心打扮,八點喫飯,我七點不到就開始等。
大廚幫忙做好了菜就提前撤退。
所有人都對我擠眉弄眼,衝我小聲送祝福——哎呀人家都要不好意思了啦!
我開始忐忑地等他來。
一會見到他,我該說什麼呢?
時間一點點流逝。
我眼睜睜看着滿桌熱氣騰騰的菜都被放得冰涼,湯裏都已經浮起了噁心的白色油膩,準備的動物奶油蛋糕也塌了下來,變得毫無形狀。
我給他發消息,沒有迴音。
給他打電話,無人接聽。
到後來,甚至直接關機了。
他始終沒有來。
鼻子開始發酸,心口堵得難受……
我理解他可能是突然有了任務,但心中更多的猜想其實是——他不想來,之所以答應也不過是爲了給大哥一個面子。
那也可以直接說啊,爲什麼要這樣給我希望,卻又讓我失望?
外面突然傳來聲響,巨大的煙花炸響在窗外,與此同時,對面的大廈液晶顯示屏上開始出現一句句表白的話,一個個表白的名字。
下面傳來無數人的歡呼。
在又一個煙花爆開的瞬間,我從玻璃的反光上看見了自己的臉。
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好狼狽啊,跟一條落水狗一樣。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一口口往下塞冰冷的菜。
是大廚特意精心做的,不能辜負了他的心意。
直到冰涼的油糊在了嗓子口,我終於忍不住一陣噁心吐了出來。
手裏握着的小盒子已經被我捏得有些變形,那是我辛辛苦苦攢了好久的錢,打了一個金榴蓮,一條小金魚。
榴蓮刻了他的名字,金魚刻了我。
幸虧金子還能轉頭拿去換款,也不算太虧。
-22-
回去的路上,我總覺得有人在跟着我。
偏偏平安夜,地鐵沒了,也根本打不到車,而且周圍的小旅館全部爆滿……
心裏一陣陣發堵,我只能加快腳步趕緊離開。
回去的路上有一條必經的漆黑小道,我咬咬牙,打算快步穿過去。
只要過去了,旁邊就有一個崗亭,我就安全了!
身後不知何時響起了腳步聲。
我加快腳步,身後的人也同樣加快了步伐,而且聽起來還不止一個!
不妙。
我咬了咬牙,開始狂奔起來。
可我還沒跑幾步,膝蓋彎就被人重重踹了一腳,我猝不及防跪倒在了地上,膝蓋登時傳來一陣劇痛。
「就是她!」說話的聲音有幾分耳熟。
「小賤人,膽子很大嘛。」另一個陰惻惻的聲音說,「還敢拿我們大哥的東西?」
「還?什麼東西?」我有些茫然。
「還裝,我們等了你一晚上了,」男聲冷笑道,「要不是你,我們大哥怎麼會進去?」
他揚手就重重甩了我一耳光,我疼得齜牙咧嘴,只覺得鼻子口腔裏全是血腥氣。
「說!紙包裏的東西去哪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藉着大聲吼回去的時候,我手伸在褲子口袋裏,已經悄無聲息打通了 110。
「你知道現在那東西什麼價格嗎?四五個流裏流氣的男人緩緩靠過來,我看到他們手裏似乎有刀,「識相點就趕緊拿出來,別逼我們動手!」
「大哥,咱們要速戰速決,這裏離市局太近了……」
我突然反應過來,是那個黃毛!
是那個紙袋!
他們根本不聽我解釋,甚至還想伸手撕我的衣服!
我拼命掙扎,幾乎要絕望了。
見鬼了 110 怎麼還沒來?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炸亮了一道閃電!
我腦中如電光一閃,大叫起來,「是黃毛把東西換了!我撿到紙包直接交給了他,是他!」
「那天晚上就他一個人回來拿走,我們店裏有監控,我可以調給你們看!」
「你們仔細看看,純度不夠的話,說不定……說不定是那裏面的東西被他摻了雜質換了!」
我簡直有些口不擇言了,「我我我我我,我就是一個打工的窮學生,拿這個也沒用啊……你看我又不抽,連賣我都找不到地方。」
「少他媽亂說!」
黃毛氣急敗壞衝過來給了我一腳,險些沒把我的胃給踢出來,我痛得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蝦米。
領頭那人盯着黃毛,「你怎麼說?」
黃毛當然矢口否認,「大哥,她都知道我們幹啥了,你還能放她走?」
另一個人一腳踹翻了他,「少囉嗦。」
我發現他們的目光又落在了我身上,「長得不錯啊,要不,跟哥哥們去玩玩……」
周圍突然傳來了警笛聲。
警察來了!
我抓住時機,跌跌撞撞爬起來,拔腿就跑!
可才跑了沒幾步,雪亮的燈光突然炸亮,那一瞬間,我連眼睛都睜不開。
身後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摩托引擎聲,他們想用摩托車撞死我嗎?
不遠處傳來着急的聲音,「蘇魚!你在哪!」
是葉世晨!
我從來沒覺得他那麼可靠過,帶着哭腔大叫起來。
「我在這!」
「不好!」那幾個小流氓臉色都變了,「警察什麼時候這麼快了!」
兜裏的手機在這時跌了出來,屏幕被摔亮了,上面還沒掛斷的 110 清晰可見。
「媽的,陰溝裏翻船了,」那領頭衝我獰笑一聲,「小賤人,我死了,你也別想活!」
他一把抓住我的頭髮,騎上了摩托,我只覺得頭皮劇痛,緊接着,他居然用力踩下了摩托的油門。
劇烈的疼痛傳來,他居然單手抓着我拖行,速度越來越快,眼看竟然要把我的頭朝牆角撞去!
我聲嘶力竭地慘叫了起來!
「快停下!」
「小魚!」
是葉世晨驚恐到破音的聲音。
我眼前的最後一幕,是葉世晨朝我驚怒交加地衝過來。
與此同時,激烈的碰撞聲響起,我只覺得自己高高飛了起來,隨即重重地撞在了什麼上。
我眼前徹底黑了下去。
-22-
我一睜眼,只感覺手被什麼東西牢牢握住,渾身彷彿被幾輛卡車碾過一樣疼。
腦海中一片混沌,我登時大驚失色,無數曾經見過的深夜小故事滑過我的腦海。
發生了什麼?
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看過去的時候,正看見葉世晨趴在我的牀邊,眼窩已經深深地凹了下去,眼下全是青黑,身上的衣服也皺巴巴的。
門突然輕輕響了一聲,我趕緊閉上眼睛,只聽見葉媽媽的聲音小聲響起,「晨晨,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媽媽幫你照顧一下小蘇。」
「沒事,」葉世晨聞聲有些困難地睜開眼,聲音嘶啞,「醫生說她渾身大面積擦傷,還斷了條腿,得好好養養……」
「怎麼遇到這種事,是之前那個通緝犯同夥的挾私報復嗎?」蘇媽媽輕聲嘆氣,「小姑娘受這麼大的苦,她爸爸媽媽一會下午就到,看到了還不知道多心疼。」
「回頭媽媽熬點湯送過來,你也別太勉強。」
葉世晨輕輕握了握我的手,聲音有些低沉,「是我的錯,沒能保護好她。」
趁着他去洗臉的工夫,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腿被高高吊起,整個人彷彿一具木乃伊。
完了。
我的臉。
我不會毀容了吧!
這個狗男人!
還敢瞞着我!
我氣不過, 等葉世晨再進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蘇·鈕祜祿·魚。
我柔弱地扶着額頭,睜着眼睛說瞎話, 「你是誰?」
葉世晨愣了一下, 「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不認識你。」我嚶道。
「我是你男朋友啊,」葉世晨睜眼說瞎話。
我忍無可忍, 「呸!」
葉世晨哼了一聲, 「裝不下去了?你根本沒碰到腦子,現在純屬碰瓷。」
「你還不是恬不知恥冒充我男朋友。」我怒道,「不要臉!」
「哦?」他修長的食指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榴蓮形狀的小金吊墜, 「我看看, 上面好像還寫着……」
「還給我!」我想一躍而起,卻像一隻烏龜一樣只能原地掙扎。
葉世晨看着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是人嗎!
「說, 那天晚上你爲什麼沒來?那幾個地痞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用鼻孔看他, 十分高貴冷豔,「不說清楚, 我們就徹底玩完了!」
「是是是, 」他認錯態度十分良好,「你還記得最開始我們抓的那個通緝犯嗎?他還有同夥, 一直在企圖找到你。」
我登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所以你才讓我學防身術?那你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
他嘆氣, 「抓捕是機密,晚上沒來就是因爲有個拆家緊急上線,黃毛那小子自己偷了東西,是故意想嫁禍你。」
我怎麼知道我平常買彩票中不了, 這種事情居然比開光了說得還準啊!
「那現在他們人呢?」我謹慎發問, 「不會還有什麼貓三狗四沒抓到吧?」
「都包圓了, 」葉世晨告訴我, 「拆家上線之後我們在另一邊抓人, 你這邊的是幾個下線小嘍囉, 誰知道……」
誰知道我居然剛好遇上黃毛嫁禍。
都怪大哥!
他滿臉都是一言難盡。
「我現在申請不當警察家屬還行嗎?」
「不行!」
他毫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捏着我的下巴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末了咂咂嘴,跟我抱怨, 「一股藥味,你趕緊好起來。」
他舌頭好軟!
我羞紅臉好一會,給他表演了一個舌頭給櫻桃梗打蝴蝶結。
葉世晨:「……」
哎呀, 誰還沒點壓軸絕技不是?
後來,葉世晨補給了我一個十分有味道的告白。
並不是什麼十里洋場,大屏表白。
他手一揮。
聯合我的狗大哥。
搞了個大動作。
我面無表情站在我校操場上, 面前是葉世晨用一個個打開的 D197 貓山王榴蓮擺出的巨大桃心,空氣中瀰漫着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榴蓮味。
他誠心誠意對我說。
「寶貝,當我的女朋友吧。」
我眼角抽搐。
周圍的驚天動地的起鬨聲, 伴隨着此起彼伏的 yue。
這個孽畜。
結果!
這個鬼表白!
竟然還上了 X 音熱門,成了我校年度招生廣告。
「A 大,給你一場不一樣的相遇。」
甚至在我畢業數年後和葉世晨回校園拍婚紗照的時候,這條廣告依舊生生不息, 甚至衍生出了#強取豪奪#、#勤工儉學#、#霸總和他的小嬌妻#……等無數個版本,在我校各個角落生生不息。
我和榴蓮一起,成爲了傳奇。
累了。
毀滅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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