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在北大等我

裴聿臣家裏跟我一樣都是貧困出身。
我們約好相互扶持,勤工儉學,上同一所大學。
高考成績下來那天。
我去找他填報志願。
卻聽到教室裏同學恭喜他:「太子爺這分數能上北大了,時夏還真厲害啊,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他笑着說:「畢竟是全校第一,效果比我媽請的家教更好。」
他越說越炫耀:「而且還是免費的。」
下一秒,我推門而入。
裴聿臣臉色煞白地看向我:「夏夏,我沒那個意思。」
我冷笑:「京圈太子爺,免費的便宜佔夠了嗎?」

-1-
我拿着志願表朝裴聿臣的教室飛奔而去,腳步都是雀躍的。
在他們班級門口停下,我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正欲邁步進去。
卻聽到……
「恭喜你啊裴少,你預估的分數都夠考北大的了吧,他們說實際分數都會比自己估的高,你這北大沒跑了。」
我記得,他們班就只有裴聿臣一個姓裴的。
班級裏很熱鬧,即便門是敞開的,也沒人注意到我。
又聽到有人調侃:「太子爺,要我說還是時夏厲害,把你一個吊車尾的愣是帶到了年級前三十名,這又是女朋友又是小老師的,你還真是會物盡其用啊!」
我渾身一冷,如墜冰窟。
原來他們口中的「裴少」和「太子爺」,真的是裴聿臣。
而不是跟我一樣,一直申請助學獎學金的貧困生。
那他爲什麼要騙我?
僅僅是讓我給他補課嗎?
下一秒,裴聿臣親自回答了我的疑問。
「畢竟是全校第一,怎麼樣?效果是不是比我媽請的家教更好?」
他聲音閒散,吊兒郎當的。
可他的話卻像是死神的鐮刀,輕輕揮起又放下,殺死了我自以爲是的美好又青澀的初戀。
教室裏傳出一陣大笑聲。
「哈哈!」
「這麼說,裴少你沒少和時夏玩師生 play 吧?」
這句話突然又引起一陣爆笑。
可突然不知道爲什麼就安靜了下來。
有人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聿臣的臉:「裴少,我們……是不是說錯話了?」
「都閉嘴吧,不管怎麼說,時夏到底是裴少的女朋友。」
裴聿臣是背對着我的,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只聽到他輕笑了一聲,語氣有些輕佻。
「什麼女朋友?不過就是免費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
我呼吸一滯,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用力撕開,無數的難過和委屈從裏面鑽出來,最後是無盡的憤怒。
我的身子在顫抖。
耳邊又響起裴聿臣漫不經心的聲音。
「如果不是我媽給我下了死命令,必須把學習成績搞上去,不能輸給外面那些私生子,你們覺得時夏入得了我的眼嗎?」
「哈哈!裴少牛逼!」
「時夏要連夜燒香拜佛,求佛祖保佑她永遠學習這麼好,對咱們裴少有用哈哈!」
甚至還有人學我說話:「裴少,求求你千萬別不要我,我會爲了你努力學習的……」

-2-
周圍的女生們紛紛朝他們那邊看去,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但裴聿臣京圈太子爺的身份曝光,她們不可能爲了我得罪裴聿臣。
可我還是感激她們向裴聿臣投去譴責的目光,這表示,我沒有錯。
我只是太傻,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裴聿臣站出來保護我,打跑了那些小混混,跟我開玩笑說不需要我以身相許,只需要我輔導他學習就可以了。
而我感激他,從未懷疑過他的話。
我只是覺得他的氣質不一樣,但還是相信了他口中「家境不好」的話,在找到兼職的時候,帶上他一個。
我只是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喜歡上了一個救過我,和我一起學習一起打工的男孩子而已。
可我現在,不喜歡裴聿臣了。
有女生看到了我,倒吸了一口氣,眼神立ţũ̂⁹刻朝裴聿臣那邊瞟過去。
我默默長舒了一口氣,抬腳走進去。
圍在裴聿臣身邊的一個男生也看到了我,眼睛瞬間睜得老大,大喊了一嗓子:「裴少!」
裴聿臣的背影微微頓了一下,轉頭,在對上我的視線的那一剎那,他眸底閃過無數的錯愕和驚慌。
「夏……夏夏?沒那個意思。」
這句話,他像是下意識說出來的。
說完連他自己都蹙了蹙眉,彷彿在質問自己幹嘛要跟我解釋。
我看着裴聿臣的眼睛,冷冷一笑:「京圈太子爺?免費的便宜佔夠了嗎?」
裴聿臣眸色一沉,坐在那裏沒有動彈。
我輕笑:「佔沒佔夠就到這吧,裴聿臣,分手。」
我說完轉身離開,手腕突然被人從身後握緊。
我轉頭,對上了裴聿臣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
「時夏,」他的聲音冷硬而緊繃,「把話說清楚。」
我慢條斯理地拂開他的手,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那兩個字:「分手。」
裴聿臣死死盯着我,突然就笑了出來,又恢復了一貫的散漫。
「行啊,那就分手,反正後悔的不是我。」
他轉身大步向教室而去,衝着堵在門口的那幾個人冷聲道:「好看嗎?」
那幾個人瞬間作鳥獸散。
我轉身回到教室,填志願表的時候我不再有一絲猶豫,三個志願都寫上了北大。

-3-
晚上我媽下班回來,我已經做好一桌子菜了。
「媽,我報了北大。」
我媽臉上滿是欣慰,看着我的眼神裏充滿驕傲。
「好。」她重重點頭,眼角的皺紋更加深邃了。
我也笑,心裏還是酸酸的。
自從爸爸過世之後,我和我媽相依爲命,真捨不得和她分開。
喫完飯我洗完碗,就回房間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是裴聿臣打來的。
我想了想,還是接通了。
裴聿臣聲音如常,彷彿今天在學校的事情,都只是我做的一個夢而已。
「氣消了嗎?」
他這句話提醒我,不是夢。
我當時確實很生氣,但現在不了。
「消了。」我回答。
裴聿臣愉悅地笑了笑:「本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你當什麼真?傻不傻?志願表怎麼填的?」
「北大。」
電話那邊傳來了一陣沉默。
「真的?」
「對。」
又是一陣沉默,緊接着是裴聿臣冰冷的聲音:「時夏,你還是要跟我分手?」
「嗯。」
「好。」裴聿臣似乎在壓抑着怒火,沉聲道,「時夏,以後就算你後悔了也別來求我,我不會給你機會!」
他掛斷電話。
我則順勢將他的號碼拉進黑名單裏。
微信也刪除了。
裴聿臣,我不會後悔,永遠都不會。
手機又振動了一下。
我拿起來。
是傅硯辭發來的微信。
傅硯辭:【志願表填完了嗎?】
我回復:【嗯,北大。】
傅硯辭:【好,我在北大等你。】
【好。】

-4-
事實上我早就接到了清華北大的電話,尤其是在高考結束的那幾天,兩個學校搶人的招數可謂是層出不窮地用在我身上。
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爲定局,校方立刻讓人給我送來錄取通知書。
來的人中有傅硯辭,對我來說是意外,也是驚喜。
「你怎麼來了?」
傅硯辭將錄取通知書遞給我:「當然是來給你送這個的。」
「……」
我又不是這個意思。
和傅硯辭一起來的人名叫秦臻,他輕輕撞了傅硯辭一下:「小學妹這麼漂亮啊,我說呢,你一向不參與這些事,怎麼這次這麼積極要來招生。」
傅硯辭看了我一眼,低聲提醒秦臻:「你別胡說八道。」
他頓了一下,聲音似乎低沉了一分:「人家有男朋友,傳出去誤會就不好了。」
那人張了張嘴,立刻點點頭:「是我胡說八道,小學妹,我這個人就這樣,愛開玩笑,哈哈!」
我也笑了笑:「沒事。」
然後轉身去倒了兩杯水:「中午了,一會咱們三個出去喫吧。」
「心姨什麼時候下班?還想跟她打個招呼。」傅硯辭問。
「我媽五點下班,到家得五點半。」我看了看傅硯辭身邊的秦臻,「你們今天就要趕回去嗎?」
「不着急。」傅硯辭說,「明天回去,你和心姨決定好去哪玩了嗎?」
學校爲了讓我過去,還給了全家六日遊的福利。
「去大理,我媽想去那邊看看。」
傅硯辭點點頭。
秦臻似乎才意識到什麼,好奇地問:「你倆是不是認識很長時間了?怎麼你連小學妹的媽媽都認識?」
傅硯辭看向我,勾起脣角:「嗯,從小一起長大的,我之前就住這裏。」
「小時候我爸媽忙,就把我交給硯辭哥帶。」
我高一那年,傅硯辭被他爸接回京都了,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走了後我還難過好一陣呢,那個時候他每天晚上都跟我視頻,安慰我,說我以後考上京都的大學就好了。
他還說要回ṭŭ̀ₜ來陪我,被我拒絕了。
「你在那邊等我吧。」我當時是這麼說的。
他知道我的理想學府是北大之後,說他在北大等我……
秦臻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靠!那你倆這是青梅竹馬啦?」
他好奇地看向我:「不是,小學妹,你男朋友多帥啊?比我們硯辭還帥?你怎麼就不考慮一下我們硯辭……」
「秦臻。」傅硯辭冷聲道,聲音裏帶着提醒的意味。
秦臻立刻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手勢:「我閉嘴,閉嘴。」

-5-
中午我請兩個人在外面喫飯,之後他們把我送回家,就回酒店去了。
我給我媽發了微信,告訴她來給我送錄取通知書的是傅硯辭。
我媽下班回來買了一大堆菜,還是和傅硯辭一起回來的。
「硯辭你坐,我這就去做你最愛喫的醋熘土豆絲。」
傅硯辭跟我指了指廚房,就進去給我媽打下手了。
廚房不大,轉不開三個人,我就沒跟着進去,在客廳裏喫零食,看電視。
雖然他好幾年都沒回來過了,跟我媽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喫完飯他直接進了廚房開始洗碗。
在廚房裏又跟我媽說了好多。
快八點半了。
傅硯辭洗了手從廚房出來:「心姨,夏夏,我回酒店去了。」
「我送你。」我站起身,和傅硯辭下了樓。
小區裏的路燈不是特別亮。
我和傅硯辭走在小路上,腳下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我的耳朵裏。
他突然問我:「爲什麼又決定報北大了?」
我側頭看了他一眼,覺得好丟人。
「我……我和裴聿臣分手了。」
傅硯辭腳步一滯。
我轉身面對着他。
光線太暗,他的眸子太黑,我看不清他眸底的情緒ŧū́ₙ。
我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我被他騙了。」
傅硯辭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是不是在笑話我。
畢竟我曾經爲了裴聿臣,連北大都要放棄。
「硯辭哥,我其實……也沒那麼戀愛腦吧,發現他是騙我的之後,我立刻就提了分手,很乾脆的。」我強調,「而且我也立刻改變了志願啊。」
這樣他就不會笑話我了吧。
小時候他看着我寫作業,我做錯一道題,他就會毫不留情地笑話我,還故意揉亂我的頭髮。
「時小夏你怎麼那麼笨啊?來我看看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麼。」
他現在肯定在想,啊,原來時小夏的腦袋裏裝的是戀愛腦啊。
傅硯辭默默凝着我,在昏暗的燈光裏,他輕輕地開口,語氣卻是堅定的:「不是。
「時夏,你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沒有錯,錯的是他。」
我感到很輕鬆。
真的謝謝。
有被安慰道。
我發自內心地笑出來:「那走吧。」
我率先轉身,身後卻沒傳來傅硯辭的腳步聲,而是……
「時夏。」他喊住我。
我轉身,對上了他幽深的視線。
聽到他問我:「你難過嗎?」
難過……
肯定會難過。
我是真的喜歡過裴聿臣。
但我知道,而且確定,我很快就會好的。
「有點,會好起來的。」
傅硯辭含笑點頭:「對,會好起來的。」

-6-
我媽請了七天假,我們兩個去大理痛快地玩了六天。
回來之後,我媽繼續上班,我也開啓了暑假工模式。
傅硯辭回京都了,和我之間又恢復了每天一通的視頻電話。
這天,我在打工的咖啡廳裏,遇到了裴聿臣,還有他的同學孫志軒。
兩人點的都是摩卡,我將咖啡送上去,說了句「請慢用」便轉身準備離開。
「時夏。」孫志軒喊住我。
我轉回身,微笑服務:「顧客,您還有什麼需要嗎?」
餘光不小心落到裴聿臣的身上,他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囂張恣意的姿態倒是很符合他京圈太子爺的身份。
他就那麼看着我,並不說話。
孫志軒說:「裴少可是京圈太子爺,你要是乖乖和他認錯,就還是裴少的女朋友,哪還要這麼辛苦啊。」
我被氣笑了:「顧客,現在是上班時間,如果您沒有其他需求,我就去忙了。」
孫志軒「嘶」了一聲:「時夏,我說你怎麼那麼死心眼呢?裴少只是開個玩笑……」
我聽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沒一會,他們那桌又點單。
兩塊芒果慕斯。
這一次我沒去送。
很快那個服務生就回來了,將那兩塊芒果慕斯端回來。
「時夏,那兩個人認識你啊?他們說讓你送過去。」
「……」
我把芒果慕斯送過去,轉身就走。
裴聿臣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還要點單。」
我轉身提醒:「掃碼,或者去櫃檯。」
他微微挑眉:「我就要跟你點。」
我忍。
「請問您需要什麼?」
裴聿臣噼裏啪啦點了一大堆,我一一記下來。
「請問還有什麼需要嗎?」
不知道我哪個字惹到了他,他突然就生氣了,大聲說:「有,菜單上的全部都給我來一樣。」
「好的。」我含笑點頭。
同事們也都看出了裴聿臣的不對勁,但都不敢上前多說什麼,那個叫淼淼的小聲吐槽了一句「真浪費」。
我們一直往裴聿臣的桌子上擺,馬上就要擺不下了。
他不知哪根筋又搭錯了,猛地站起來:「老孫,走。」
孫志軒見他去付錢,留下來小聲跟我說:「時夏,裴少明天就要回京都了,你就跟他說個軟話,他會原諒你的。」
我冷眼看着孫志軒:「你告訴裴聿臣,如果這是他的意思,讓他親自跟我說,別做假口於人的膽小鬼,沒種。」
孫志軒搖了搖頭:「時夏,我真不知道怎麼說你了,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一次多麼寶貴的機會?其他女生求都求不來,你會後悔的。」
……
第二天上午十點多,我收到了孫志軒發來的微信。
孫志軒:【裴少上飛機了,他都給你買好機票了,時夏,如果你和裴少在一起,哪還用像現在這樣到處做兼職。】
所以現在裴聿臣是看不上我做兼職嗎?
當初他不是也和我一起做過嗎?
恢復了京圈太子爺的身份,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是嗎?
我把孫志軒的微信也拉黑了。

-7-
這個最漫長的暑假就這樣過去了。
我提前兩天去京都。
一大早我媽就把我喊起來,就怕錯過高鐵。
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
我媽去開門:「硯辭?你怎麼……」
「心姨,我過來辦點事,順便接夏夏去學校。」傅硯辭和我媽一起進來,見我的行李箱都已經放在客廳了,過去自然而然地拿起來,「我叫的車在下面了,走吧。」
我也不想讓我媽送我去高鐵站,就在家裏跟我媽告了別,樂呵呵地跟着傅硯辭上車了。
出了小區,我回頭看到我媽就站在小區門口,一直隱忍着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傅硯辭遞過來一張紙。
「謝謝。」我吸了吸鼻子,擦掉眼淚。
傅硯辭輕輕揉了揉我的腦袋,像我小時候那樣:「你要是想心姨了,週末我可以陪你回來看她,反正高鐵只要三個小時。」
我點點頭:「嗯。」
雖然捨不得跟我媽分開,但是這會傅硯辭在我身邊,對我來說多少是個安慰。
到了京都也不算是人生地不熟了。
「硯辭哥,我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上了高鐵之後,我纔開口,「當時聽到我說我不報北大了,你生沒生氣?」
傅硯辭默默看了我一會,說:「是挺生氣的。」
我沒好意思說,其實現在想想,我也挺生自己的氣。
我們兩個聊着天,三個小時感覺很快就過去了。
傅硯辭的車子就停在附近商場的停車場裏,看着價值不菲。
「我現在住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就是最近開學季酒店不好訂……」
傅硯辭的聲音響起,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側頭看他:「那沒事,我倆可以住一起啊。」
反正就兩天。
我一直把傅硯辭當成哥哥。
「硯辭哥,你家有兩張牀,對吧?」
傅硯辭像是被嗆到了一樣,微微轉頭咳嗽了出來。
他緊緊攥住方向盤,嗓音有些沙啞:「時夏,你別說話。」
明明是他先說的。

-8-
傅硯辭的家裏很乾淨,乾淨到甚至不像有人住。
他把我帶到主臥:「都收拾出來了,你住這間,東西都是新的,隨便用。」
我臉皮還是很薄的,靦腆地提議:「要不我還是住次臥吧,有種鳩佔鵲巢的感覺。」
傅硯辭輕輕推了一下我的後腦勺:「讓你住這你就住。」
「謝謝!」我嘿嘿一笑,進去了。
然後給我媽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到傅硯辭這了。
我媽又讓我把手機給傅硯辭,不知道她和傅硯辭說了些什麼,傅硯辭一直看着我笑,然後說:「放心吧心姨。」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
我拿過手機:「我還沒說完呢。」
「ŧũₘ你休息一下,一會出去喫飯。」傅硯辭往外走,在門口又停了下來,轉身問我,「還是你想喫我做的?」
「出去喫吧,我請客。」
我也不能白住在這裏呀。
雖然小時候我確實總去他家蹭喫蹭喝。
傅硯辭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有些傷心地說:「小姑娘長大了,知道跟哥哥見外了。」
「……」
我突然發現,我和傅硯辭之間的那種感覺又回來了。
他以前在我面前的時候,挺活潑的,就是俗稱的不着調。
晚上我們沒有出去喫,他帶我去超市買菜,回來他做。
我到處參觀了一下,在次臥他的牀頭櫃上看到了一張照片。
是他離țū₈開那年,我和他的合照。
照片上我穿着初中校服,豎着馬尾,歪着腦袋對鏡頭露出大大的笑容。
傅硯辭站在我旁邊,比我高出一個半腦袋,修長的手指在我的頭頂上比了一個耶。
這張照片他竟然一直留到現在,而且就放在牀頭上。
我心口微動,總覺得有些什麼在悄悄發生改變。
「喂。」
一道溫熱的呼吸鑽進我的耳朵裏。
我呼吸一滯,猛地放下相框,轉過身。
傅硯辭站直身子,那雙瀲灩的眸子裏泛着星星點點的笑意:「好看嗎?」
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意識到那些在悄悄改變的是什麼了。
一抹灼熱從臉頰爬至我的耳尖。
我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磕巴:「你……你一直留着這張照片啊。」
「嗯。」傅硯辭淡淡地應了一聲,在我的緊張中,他再次開口,「一直都留着,每天晚上都會看。」
我感覺到臉頰的溫度一直在升高,變得滾燙。
我嚥了口口水,一時之間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傅硯辭。
他抬手在我的腦袋上揉了揉:「看完了?過來給我打下手。」
我將自己從那種彆扭又微妙的感覺裏拯救出來,連連點頭:「好。」
然後先他一步去了廚房。
廚房裏的活我都熟,這會我卻不知道該幹什麼。
「把這個洗了。」傅硯辭將青菜遞給我。
我在水池裏洗菜,洗得那叫一個認真。
思緒卻飄到了小時候。

-9-
那年我十二歲,晚上留宿在傅硯辭家裏。
那天晚上打雷,我害怕,於是就抱着枕頭跑去傅硯辭的房間,往他的被Ťṻ₀窩裏鑽。
他當時很生氣,死活不讓我上他的牀,還說再上他的牀就揍死我。
我氣死了,哭着去找田姥姥,就是硯辭哥的姥姥。
田姥姥把傅硯辭罵了一頓,不讓他再欺負我。
那天晚上我是哭着睡着的,好幾天沒搭理傅硯辭。
還是他買棉花糖引誘我,我纔沒骨氣地原諒他。
「洗好了嗎?我看看。」傅硯辭過來。
我的回憶被打斷。
他拿起一棵青菜看了看,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擦過我的手背。
我像是被燙到了似的縮回手,小聲咕噥:「當然洗乾淨了,我經常幹活,又不是不會。」
「生氣了?」傅硯辭沾了水的手對着我的臉輕輕彈了一下,小小的水珠都濺到了我的臉上。
我反射性眯起眼睛,雙手並用反擊。
傅硯辭朗聲大笑,我也跟着笑了出來。
緊張的氣氛就這樣變得異常輕鬆。
我們兩個在打鬧中弄好了晚餐,喫完飯他給我切了四分之一的西瓜,讓我用勺子挖着喫,又抱了一堆零食堆在我面前,打開電視。
「喫吧,我一會就好。」
我盤腿坐在沙發上,回頭目送他進了廚房。
我知道,我不能再把傅硯辭當成哥哥了。
……
天黑了。
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也玩不進去手機。
腦海裏一直迴盪着一句話:傅硯辭喜歡我。
轉念又覺得自己太自私了,貪念着小時候和他的情誼,所以現在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照顧,可我卻什麼都給不了他。
於是第二天一早,喫飯的時候我和傅硯辭說:「硯辭哥,我一會去酒店,我已經訂好了。」
傅硯辭拿筷子的動作微滯,抬眸看着我。
我有些心虛。
「爲什麼?」他淡淡地問道,在我糾結我該說什麼的時候,又聽到他說,「因爲我喜歡你,你覺得困擾?」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直白地說出喜歡我,一時之間我連自己的聲音都找不到了。
傅硯辭神色變得認真了幾分:「是我昨晚嚇到你了嗎?」
我搖頭。
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沒想讓你這麼早看出來,就是怕嚇到你,但我又控制不住我自己,總是想靠近你。
「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出去住,你一個人住酒店我不放心。」
「硯辭哥……」
「就再聽我這一次,行嗎?」他問我,給了我一抹我熟悉的微笑。
小時候每次我爸媽把我送到他那,都會囑咐我一句,要聽硯辭哥哥的話。
但他從來沒說過。
這是第一次。
我沉默了一會,點點頭:「好。」

-10-
傅硯辭帶我去學校逛了一圈,晚上又帶我去了他家附近的夜市。
喫飽喝足又玩完了,我提議走回去,順便消消食。
遇到裴聿臣是我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站在路燈下似乎已經很久了,我抬眸便撞進了他那雙漆黑的眸子裏。
「他是誰?」裴聿臣低沉的聲音裏帶着刺骨的寒意。
我收回驚訝,沒搭理他,低聲提醒傅硯辭快走,加快了腳步。
裴聿臣突然就像瘋了一樣追上來,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時夏我問你他是誰?」
傅硯辭擋在我面前,抬手輕輕往外推他,低聲道:「放手。」
裴聿臣死死瞪着他:「我和我自己女朋友說話關你什麼事?」
「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用力甩開裴聿臣的手。
劍拔弩張的氣氛讓我心跳加速,我輕輕抓住傅硯辭的胳膊:「硯辭哥,我們走吧……」
「我草!」裴聿臣突然失心瘋一樣,狠狠一拳打在了傅硯辭的臉上。
傅硯辭雖然躲閃及時,還是受了傷。
裴聿臣還要繼續動手。
我用力推開裴聿臣:「你瘋了?」
裴聿臣指着傅硯辭,目眥欲裂:「你和我分手是不是因爲他?
「時夏你是不是喜歡上別人了?」
「裴聿臣!」我怒火攻心,「我爲什麼和你分手你心裏一清二楚,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這就是你的作風嗎?你到現在都不肯承認自己有錯,還要反咬我一口,我真後悔喜歡過你。」
「我……」
「滾開。」我後退一步,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裴聿臣眸底湧起狂風暴雨:「夏夏,我……」
「我不想再看到你,硯辭哥,我們走。」我拉住傅硯辭的手,拽着他大步離開。
裴聿臣不甘又憤怒的吼聲從背後傳來。
「我吹牛逼的你都聽不出來,時夏,我……我不分手!」

-11-
好在傅硯辭這裏有藥箱。
我一邊給他處理傷口一邊道歉:「對不起啊硯辭哥,不知道他怎麼找到這來的,像個瘋子一樣,連累你了。」
碘伏塗在傷口上一定很疼,傅硯辭的眉宇卻紋絲不動:「你喜歡他什麼,能說給我聽聽嗎?」
我一肚子氣,不想提到裴聿臣那個瘋子。
可還是把我和裴聿臣認識,交往,再到分手的經過全部都和傅硯辭說了。
傅硯辭沒說話。
但我明顯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場有些不對勁。
「硯辭哥?」
傅硯辭勾脣笑了笑:「沒事。」
我不相信。
他蹙了蹙眉,「嘶」了一聲:「輕點,疼。」
手機鈴聲這時響起。
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打來的。
我一猜就知道是裴聿臣。
換成平時,我肯定直接拒接。
但我現在一肚子氣。
「你先等會,我接個電話。」
我拿着手機回到房間,接通電話。
裴聿臣的聲音第一時間傳來:「時夏,你和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住在一起?」
「我們分手了裴聿臣,我最後一次提醒你,今天的事情下不爲例,否則我會直接報警……」
「你根本就沒喜歡過我對嗎?你喜歡我,怎麼可能就因爲我那幾句吹牛逼的話就鐵了心跟我分手?時夏,我們在一起這段時間我對你怎麼樣你心裏沒數嗎?」
「別再給我打電話……」
「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你倆親了嗎?你……你是不是和他上牀了?時夏,我都還沒碰過你……」
「滾!」我衝着電話大吼,掛斷電話的同時,身子也開始劇烈地顫抖。
傅硯辭進來。
我已經泣不成聲。
傅硯辭過來抱住我,一下一下輕拍着我的後背。
「明明是他的錯,他說了那麼多傷害我的話,一句道歉都沒有,現在已經分手了,他有什麼理由質問我?他憑什麼……混蛋……」
「他是混蛋,我們不想他了。」傅硯辭輕聲安慰。
我深吸了一口氣,從傅硯辭的懷裏出來,抬手抹掉眼淚。
「我沒事,現在我總算看清他的真面目了,我很慶幸,我和他分手了。」

-12-
大半夜,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把我從睡夢中吵醒。
我迷迷糊糊接通電話,那邊傳來孫志軒的聲音。
「時夏,裴少喝醉了,一直喊你的名字,你過來看看他吧,他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成傻逼了。」
我瞬間清醒了,坐起來,沒什麼好氣地說:「他本來就是傻逼!」
孫志軒語氣哀求:「你就過來看看他吧姑奶奶,時夏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裴少是真心喜歡你的。
「他一直嫌他家裏管他管得嚴,本來都不考慮京都的大學,知道你選了北大之後,他立刻就改變了主意,一點都沒猶豫,還不是爲了你。
「如果他ƭų⁺真的只是把你當成一個免費補課的,怎麼會爲你做那麼多事?他在北大附近買了一間公寓,是給你的……」
「孫志軒,做錯事的不是我,出口傷人的也不是我,不管是你還是裴聿臣,你們都沒資格說我什麼。」
我掛斷電話,又把這個號碼拉黑。
突然覺得很煩,很累。
……
我打算找機會和裴聿臣談談,徹底和他做個了斷,省得他以後總是煩我。
可我晚了一步。
他帶着孫志軒還有幾個男生圍在傅硯辭家樓下。
我們兩個剛出門,裴聿臣就衝過來把我拽到一邊,那羣男生把傅硯辭團團圍住。
「你幹什麼?」我甩開裴聿臣的手,「你是不是瘋了?」
裴聿臣輕蔑地看着傅硯辭,語調散漫又欠揍:「我知道你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也知道他是傅氏集團現任董事長的兒子,但是夏夏,他就是個私生子而已,你跟着他沒前途的……」
「啪!」
我幾乎是被怒氣所控制,狠狠一巴掌甩在裴聿臣的臉上。
傅硯辭的身世我一直都知道。
當年田姥姥去世,他被傅家的人接回去,雖然我們一直聯繫,可我從來沒有問過這些。
就連這次我們重逢,我也有好幾次想問他,話到嘴邊又都嚥了下去。
只要他過得好就行。
傅硯辭的父親和他現在的妻子是商業聯姻,兩人結婚的時候就知道彼此心裏都有人,也都不過問彼此的感情生活。
只有我知道,傅硯辭根本不是私生子。
他一直恨他的父親,當年他媽媽躺在病牀上緊緊攥着他的手,讓他不要恨他的父親,說她這輩子不後悔,只希望他能和他的父親和好。
傅硯辭答應了。
他媽媽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天,他抱着我哭了很久很久,我也是唯一一次見到傅硯辭流淚。
從那以後我就每天逗傅硯辭開心。
他父親很早就想接他回傅家,他都拒絕了。
他說他不恨他了,但是想留下來和姥姥生活在一起。
直到田姥姥去世,他回到了京都。
臨走時告訴我,他在京都等我。
他離開後的一個月裏,每天都跟我視頻通話。
有一天晚上十二點多,他突然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他想我了。
我當時睡得迷迷糊糊的,第二天早晨起來我想起這事,問他怎麼了,他說沒事。
我想,傅硯辭在傅家過得應該很難。
此刻,裴聿臣一句輕飄飄的「私生子」,揭開了傅硯辭所有的傷疤。
他怎麼能那麼壞?
那麼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13-
「你爲了他打我?」裴聿臣死死咬着牙,像是在極力隱忍着什麼,悲傷還是從眸底溢了出來,「時夏,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他了?」
傅硯辭幾步過來,將我拉到他的身後。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裴聿臣,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自己做錯了事就要敢於承認錯誤,像個男人一樣,說句對不起沒什麼丟臉的。」他頓了一下,接着說,「不過即便你道歉了,別人也不是必須要原諒你,這是兩碼事。」
他說完,轉頭對我說:「走吧。」
我點點頭,跟上傅硯辭的步伐。
「傅硯辭,你就那麼喜歡她嗎?哪怕她已經被我睡了好幾次了……」
傅硯辭腳步一滯,鬆開我的手,轉頭對我笑:「你先回家。」
我心跳加快:「硯辭哥……」
「乖,回家等我。」傅硯辭笑着說,像小時候那樣哄我。
我知道他要幹什麼,用力搖頭:「我不要緊,硯辭哥我們走吧。」
傅硯辭嘆了口氣:「嚇到你不管。」
話落,他轉身朝裴聿臣走去。
裴聿臣帶來的那些人朝傅硯辭圍上去,沒幾下就被傅硯辭打倒在地。
他一把抓住裴聿臣的衣領,拳頭如雨點一般落在裴聿臣的臉上,拳拳到肉。
裴聿臣開始還手。
兩人廝打在一起。
最後被小區裏的保安拉開。
傅硯辭嘴角和眼角都出血了。
再看看裴聿臣,真是鼻青臉腫。
我跑到傅硯辭面前:「你怎麼樣?疼不疼?」
「時夏!」裴聿臣的聲音帶着幼稚的控訴,像小孩子告狀一樣,「你沒看到我傷得更重嗎?」
我回頭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活該。」
……

-14-
接下來的日子,裴聿臣真的慌了。
我開學那天,他明明也開學,卻不去學校,在校門口堵我。
沒辦法,我只能跟他到沒人的地方。
裴聿臣臉依舊腫得跟豬頭一樣,雙眼通紅地看着我,從未像此刻這般低聲下氣過。
「你真喜歡他啊?」
我不耐煩地蹙了蹙眉:「跟你沒關係。」
「那我向你道歉呢?」裴聿臣的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對不起,我不該吹牛逼說那些話,不該說你跟我睡過,對不起夏夏,我一時口不擇言……」
「裴聿臣,你根本不是發自內心地認爲自己錯了,這只是你挽回我的手段而已。」
我長舒了一口氣,接着說道:「你也不是真的喜歡我,不然你不會說出那些傷害我的話……」
「我喜歡!我是真的喜歡你,夏夏!」他緩緩靠過來,乞求道,「你生我的氣,打我罵我我都認,你別否定我對你的感情,好不好?」
他低頭啜泣着:「我承認我一開始接近你確實是爲了讓你給我補課,我媽逼我逼得緊,如果我不好好學習,她就要把我送國外去,我不想出國,所以我利用了你。
「可是在這個過程中,我也是真的愛上了你,夏夏,我是真的認定你一輩子的。
「我當時就是失心瘋, 腦子出現了問題, 才說出那些話,那都不是真心話, 我說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 可我又要面子,我……」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夏夏, 對不起,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我向你保證, 我以後一定什麼都聽你的,再也不會讓你受到傷害。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嗎?」
我後退一步。
裴Ťũ̂₆聿臣臉上的血色瞬間褪下。
「夏夏!」
「裴聿臣, 我不喜歡你了, 真的不喜歡你了。」
不僅僅是因爲他說了那些傷害我的話, 還因爲他已經變得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裴聿臣了。
又或者,我從來就沒看清過他的真面目。
「裴聿臣,你別再來找我了。」

-15-
裴聿臣真的沒再來找我。
後來聽說他出國了。
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
大學生活豐富多彩, 我也沒時間去想其他的。
彷彿是一眨眼, 寶貴的大學時光就過去了。
傅硯辭畢業之後就自己開了一家公司, 經營得很好。
我畢業之後就被他招進了他的公司裏。
大學這四年,他一直很照顧我, 和小時候一樣。
進了他的公司, 我知道我還是要受他的照顧。
我在生活上幫不了他什麼, 所以我努力工作。
事實證明,我不僅學習能力強, 在商場上也是難得的人才。
第一年進公司,我負責的項目便給公司賺了一千多萬。
我自己也拿到了一百萬的獎金。
相信很快我就可以在京都安頓下來,把我媽也接過來了。
緊接着我又接到了第二個項目。
這天我快到十點才下班。
傅硯辭也一直在等我。
他畢業之後就在公司附近買了房子。
我也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
我們兩個一起走着回去。
一路上我都在給他念叨我的企劃案。
傅硯辭突然嘆了口氣。
「怎麼了?你發現問題了?」
傅硯辭搖搖頭:「能有什麼問題?你給我賺了那麼多錢, 我供着你還來不及,可不敢挑你問題。」
「……」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陰陽怪氣的。
「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談戀愛了。」
「……」
他靠過來, 彎身靠過來:「夏夏,你不覺得哥哥很可憐嗎?都快三十了, 還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滋味,你幫幫哥哥唄。」
我轉過頭,抿脣忍住笑, 明知故問:「我怎麼幫你啊?」
「這樣。」傅硯辭握住我的手,跟我十指相扣。
我低頭看着我們兩個緊扣在一起的手, 幾步走到他面前, 踮起腳尖在他的脣上落下一吻。
「那這樣呢?」
我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心。
我, 喜歡上了傅硯辭。
傅硯辭眼睛都亮了。
我預判他要吻下來,轉身跑了。
被傅硯辭追上的後果就是, 我被他帶回家, 按在牀上親得雙腿發軟。
他氣喘吁吁地放開我,輕咳一聲:「送你回家。」
「……」
我翻身爬起來,不小心打翻了他牀頭的相框。
玻璃碎了。
我小心翼翼地撿起照片。
傅硯辭將玻璃片掃乾淨。
我不經意地看了眼照片背面。
上面,傅硯辭的筆跡行雲流水。
【時小夏, 你可以等我嗎?】
我揚起嘴角,找出筆,在下面寫上兩個字。
【可以。】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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