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進PO文後的訓狗日常

穿進 PO 文的第十年。
爲了躲清淨,我找了圈裏有名的快男結婚。
看着他清秀的俊臉,我滿意得不得了。
可最近,我的完美丈夫變得有些奇怪。
他待在廁所的時間越來越長,還在早上五點起來給自己塗白得嚇人的素顏霜。
直到我無意發現了他的微博小號。
【和暗戀女生閃婚的第一天,她好像很期待我不行,這是怎麼回事?我要是說我行,她會不會明天就和我離婚?】
【她身邊那個賣蛋糕的小白臉好煩人,但她還記得買我最喜歡的草莓味,好喜歡,好想親她。】
【她和那個小白臉聊得好開心,這是什麼意思?是我還不夠ţųₑ符合她的審美嗎?小白臉長得一般,但是確實很白。#素顏霜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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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穿進 po 文世界以前,我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
「死丫頭喫這麼好,讓我演兩集。」
可是在來到這裏三個月後,我就意識到,我錯了。
大錯特錯。
作爲一名學生,我卻在學校裏處處受限。
因爲我不敢隨便推開教學樓裏的任何一扇門。
不管是教室、器材室,還是主任辦公室。
後面一定有兩雙眼睛,等着與我六目相對。
或穿衣服,或不穿衣服,或穿一半衣服。
我明白了,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拍攝現場。
最讓人崩潰的是,全世界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這不正常。
週末和朋友出門逛街。
隔壁桌下,男生的皮鞋順着女孩光潔的小腿慢慢向上……
我比他們還緊張,尷尬地不知道該看哪裏。
好朋友卻直接指着那兩個人,一臉羨慕地對我說。
「好甜蜜啊,那個男人居然用腳幫女朋友繫鞋帶。」
我:?你認真的嗎?
回到家也不消停。
傭人和花匠眉目傳情,把我這個大小姐當瞎子一般。
一開始,我還興致勃勃地給他們貼標籤。
純情女僕×黑皮糙漢園丁。
備註:制服、花園、廚房。
搞完這些,我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什麼不對勁。
這他媽是我家啊!
不是他們的大牀房!
在家裏開除了第十三對被我迎面撞上×來×去的小情侶以後。
我忍無可忍地搬了出去。
「閨女,家裏這麼多人照顧你,你自己出去住,老爸不放心啊。」
我的富豪老爹用小手絹抹着眼淚,死拽着我的行李不鬆手。
我看着眼神比古早霸總文小白花女主還要清澈的老爹,長嘆一口氣。
是不是該帶他去國外找眼科專家看看?
這才四十,眼神就徹底壞了。
就說現在車上這個面色潮紅,怎麼看怎麼不對勁的司機吧。
我實在忍不住,指着那個司機問道:
「爸,你不覺得小劉看上去有點不對勁嗎?」
司機小劉原本是個長相老實的年輕人。
可他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老實。
眼神飄忽,呼吸不穩,汗水打溼他鬢邊的髮絲,順着修長的脖頸隱沒進解開一顆釦子的襯衫領子裏。
見我倆朝他看去,他立刻緊張地嚥了咽口水,極力剋制着身體的顫抖。
我爸眉頭緊鎖,大步朝司機走去。
我立刻興奮起來。
終於,不是隻有我一個人覺得這一切不對勁了嗎?
只見我爸在司機小劉緊張的目光下走到他面前,伸手貼上了對方的額頭。
「小劉,你都發燒了怎麼還來上班?開車出事故怎麼辦!」
我爸大手一揮,給他放了假。
沒救了。
換了一個司機以後,我果斷把行李搬上了車。
只是在離開之前,我還是搖下了車窗。
「爸,如果你身邊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長相帥氣,有事兒沒事兒總會給你惹麻煩的小男生,你一定要告訴我。」
我看着我爸保養得當的帥臉,還有我們家寬敞氣派的大別墅。
第一次爲自己博覽羣書而自卑。
多金年上美人受×笨手笨腳年下攻。
好了,不許再想了。

-2-
和宋斯延結婚,是因爲我到年紀了。
我爸苦口婆心地勸我一個星期。
「就算你不想結婚,也好歹先要個孩子吧,要不然咱們家這麼多錢,你自己也花不完啊。」
有道理。
所以在我爸把相親名單拿給我看時,我一眼就鎖定了宋斯延這個名字。
他在同齡人的圈子裏很有名。
不光是因爲他的優秀。
而是因爲。
他快。
在圈子裏出了名的快。
啊,多麼讓人心安的一個詞語。
讓我不至於在外面面對了一整天的高強度砰砰砰以後,回家還不得安寧。
我爸卻有些爲難,宋斯延家比我家有錢多了,他只是被作爲適齡男青年被祕書放進這個名Ţū́ₗ單裏的。
可看着我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他還是叫祕書硬着頭皮去了。
結果宋斯延爸媽當天晚上就提着東西來了我家,光速定下了兩家的婚事。
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樣。
雙方父母第一次坐下來談結婚事宜的那天。
我終於有機會好好觀察自己未來的老公。
長得帥,身材好,x 冷淡。
簡直是完美的結婚對象。
不過宋斯延的表現倒是有些奇怪,似乎是很震驚我會選擇與他結婚,再三確認不是找錯了人。
不過我很快就想明白了。
養胃男嘛,總是會有些自卑的。
他比我還大三歲,到現在還沒找到願意和他結婚的人選,肯定是不敢相信有本小姐這麼優秀的美女會這麼爽快地嫁給他。
新婚當晚,宋斯延看起來比我還緊張,整個人泛着不自然的粉色,周身散發着極具侵略性的氣息,直勾勾地盯着我。
和平日裏那個優雅矜貴的大老闆彷彿不是同一個人。
「我已經洗乾淨了,我們……」
可我着急印證心裏的答案,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宋斯延,我有事情想問你。」
他的眼神依舊鎖定着我,寬厚的手掌放上我的大腿,掌心的溫度燙得嚇人。
「你說。」
我嚥了咽口水。
「我聽說,你很……快?」
「這是真的嗎?」
看着我滿含期待的眼神,宋斯延身子一僵。
他撐在牀上的手緊緊握成拳,彷彿在極力忍耐着什麼。
我卻絲毫沒注意他的不對勁,等待着他的答案。
半晌,在我的注視下,宋斯延緩慢地點了點頭。
蕪湖!
我一把撲上去抱住他,用力蹭着他豐滿的胸肌。
感覺自己幸災樂禍得太明顯,我趕緊給自己找補。
「沒關係的老公,我就喜歡你這樣的。」
宋斯延臉漲得通紅,眼神震驚地看着我。
「……你……喜歡?」
「當然了,騙你幹什麼。」
「所以,你同意和我結婚,就是圖我……不行?」
宋斯延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不行」兩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真實意圖被人戳穿,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乾脆轉移話題。
「怎麼可能呢,老公,當然是因爲喜歡你啦。」
不等他再追問,我趕緊拍手關燈,帶着宋斯延躺倒在牀上。
「喜歡我嗎……?」
抱着宋斯延精瘦的腰身,枕着他柔軟的胸肌,我用力點了點頭,滿意地閉上眼睛。
即將睡着的時候,我似乎聽到了宋斯延極輕的一聲嘆息。
「好吧,只要是你喜歡……」
我沒有聽清,只往他的懷裏使勁兒鑽了鑽。

-3-
時間一晃,我和宋斯延已經結婚三年。
趁着宋斯延出差還沒回來。
我把閨蜜李欣欣叫到了家裏,對她宣Ṱú⁹布了一件大事。
我喜歡上宋斯延了。
李欣欣一口水噴了出來。
「你別告訴我三年了你才發現這件事。」
我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順手撿起一顆宋斯延早上出門前洗好的草莓,咬了一口。
「我以爲你早就頂不住誘惑了呢。」
李欣欣這句話說得沒錯。
宋斯延是一個讓人無法抗拒的人。
他溫柔、細心,每天除去工作的時間全部都留給了我。
由於以前留下的心理陰影,我非常介意在家裏看到長期住家的外人。宋斯延從不追問我緣由,只默默地安排好每週鐘點工在我上班的時間來打掃,其餘的家務都被他一手包辦。
三年了,是塊石頭也會被他焐熱。
更何況我是一個正常人,他是一個寬肩窄腰、185+各項全能的大帥哥。
叫李欣欣來也是爲了這個。
我們討論了兩個多小時,翻遍了所有朋友圈的人脈,盤點了婚後宋斯延的種種表現,最後得出了結論——
「他肯定是對你沒那個想法。」
李欣欣說得十分篤定。
「誰會不在乎自己喜歡的女ṭű̂ₑ生說自己養胃啊?」
我心裏一陣落寞,手指不自覺地握緊。
宋斯延婚後的完美表現,大概只是因爲他本身就是一個很好的人。
而不是因爲對我有什麼特別的。
不過我現在也算近水樓臺先得月。
就算重新追他,應該也不算難事吧?
李欣欣卻一下抓住了痛點。
「不過,你是不是得先把他不行的事情解決一下?」
「萬一宋斯延被你追到手了,結果因爲這個事兒一直覺得自己抬不起頭來,豈不是很難搞。」

-4-
今天是我和宋斯延的結婚紀念日。
我一早就在公司樓下訂好了蛋糕Ṭũ̂⁴。
「姐姐,你來啦!」
蛋糕店老闆田望正在往那個精緻的蛋糕上擺草莓,見我進來,立刻露出笑容。
這家蛋糕店的味道很不錯,我經常光顧,也算是熟客了。
田望發現我在看他,居然拿起一顆包裹着奶油的草莓湊到我嘴邊。
「姐姐,你嚐嚐看,特別甜。」
他這種過分親密的舉動讓我有些不適,我微微偏開臉,卻被草莓上的奶油蹭到了嘴角。
我皺了皺眉,正要開口拒絕,身後卻猝不及防地響起宋斯延毫無感情的聲音。
「黎黎。」
轉頭看去,宋斯延不知在蛋糕店門口站了多久。
他西裝筆挺,手捧鮮花,完美得像另一個世界的人。
眼神卻直勾勾地盯着田望,好像要在他的臉上燒出一個洞來。
我有些驚訝:「宋斯延?我不是說今天下班我自己回家嗎?」
聽到我在我問他,宋斯延終於將視線從田望臉上挪開,他的臉上重新掛起一個得體的笑容。
可眼神中卻看不見一絲笑意。
「黎黎,我來帶你過結婚紀念日。」
宋斯延將結婚紀念日幾個字咬得極重。
眸光幽深,彷彿要將我吸進去。
我呼吸一滯。
宋斯延鮮少在外面這麼直白地表明我們的夫妻關係。
我臉頰發燙,有些不好意思,想趕緊拿了蛋糕走人。
田望將蛋糕遞給我,臉色卻有些難看,語氣裏隱隱有着挑釁。
「你就是黎黎姐的老公吧?久仰大名。」
可平日裏待人有禮的宋斯延,此刻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他一手輕輕托起我的下巴,另一隻手的拇指用力擦掉我嘴角的奶油。
力氣之大,我感覺皮膚都要被擦破。
看到我微皺的眉頭,宋斯延動作一僵,彷彿接收到了某種信號,緩慢地轉過身。
「平時多謝你照顧黎黎了。」
「很高興認識你。」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句打招呼。
可宋斯延看他的眼神,卻好像一個接外室進家門的正房大娘子。

-5-
回到家後,宋斯延挽起袖子,轉頭就進了廚房開始做飯。
房間裏被佈置得很是溫馨。
燭光、紅酒、從桌布一直蔓延到地上的花瓣。
都彰顯着宋斯延的用心。
我將草莓蛋糕從盒子裏拿出來,撐頭看着宋斯延忙碌的身影。
從蛋糕店出來以後,他雖然面上不顯,但我還是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
我從背後環抱住宋斯延的腰。
「定的是你愛喫的草莓蛋糕,喜歡嗎?」
他的動作一頓,襯衫下的肌膚傳來一陣微不可察的戰慄。
「你和那個小……老闆很熟嗎?」宋斯延語氣帶着一絲緊繃。
「你說那個蛋糕店?」
我趁機摸了一把他的腹肌:「我覺得他的手藝挺好的,你不是也說蛋糕好喫嗎?」
「你喜歡的是蛋糕還是……人?」
宋斯延的聲音很輕,幾乎叫我聽不見。
我皺眉:「什麼?」
宋斯延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概是因爲被我說話分了神。
下一秒,他竟一刀切在自己的食指上。
傷口不大,可卻還是滲出了血。
我被嚇了一跳。
趕緊跑到電視櫃裏找藥箱。
卻沒看到身後宋斯延若有所思的眼神。
看着那道淺淺的劃痕,他沒有遲疑,用力掐住原本不深的傷口。
鮮血立刻湧出。
我拿着創可貼回來,看到他的傷口愣住了。
「剛纔有破得這麼厲害嗎?」
宋斯延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我沒再多想,將創可貼小心地貼上他的指尖。
沒發現宋斯延看我的眼神中,蘊藏着一場能將人吞噬的風暴。

-6-
喫過晚飯,我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這是?」
宋斯延看着手裏躺着的一大包中藥,表情疑惑。
我訕訕一笑:「這個是……我找一個老中醫給你開的藥。」
「治那個的。」
宋斯延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一張俊臉漲得通紅。
「你不是說,喜歡我這樣的嗎?」
「也不能光我喜歡吧,難道以後不要孩子嗎?」
我也知道自己態度轉變得太突然,只好把父母催生的說辭搬了出來。
「這個大夫是我打聽來的,你不要諱疾忌醫,反正咱們多試試看嘛。如果喫不好的話,那我就再找別人……」
我自顧自地說着。
可宋斯延卻如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立刻炸了毛。
「我喫!」
宋斯延直接打斷了我的話,他眼尾猩紅,胸腔劇烈起伏。
彷彿手裏死攥着的不是中藥,而是殺父仇人的脖子。
眼裏滿是脆弱和委屈,像一隻破碎的小狗。
「你不要……找別人……」
「怎麼能不找呢?這個不好的話肯定要換別的試試呀?」
我一着急,直接省略了大夫這個主語,音調也不自覺地提高。
宋斯延卻像整個人被我這句話給擊穿了。
嘴脣顫抖,下顎繃緊。
過了好半天,他突然用力將我抱進懷裏。
宋斯延將臉深埋進我頸窩,用力蹭着。
下巴冒出的一點點胡茬颳得我有些痛癢。
他突然的親近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全然沒發現,肩頭被他緊貼的肌膚有點點溼潤。
「我會好好喫藥的,你不要找別人。」

-7-
我穿着精心挑選的小睡裙,維持着最顯身材的姿勢側躺在牀上。
等着宋斯延從浴室出來。
可不知是不是第一天喝中藥的原因。
平時他洗澡的時間就有將近一個小時,今天更是久得離譜。
淅瀝的水聲之間似乎還夾雜着幾聲粗重隱忍的喘息。
我不斷看向時鐘。
明天還需要趕早上的飛機出差,看來今晚的溫存計劃只能泡湯。
靠着柔軟的抱枕,我不知不覺睡着了。
半夢半醒之間,浴室的門開了。
「黎黎。」
我被突然的聲響驚醒。
視線還不夠清晰,卻能看到宋斯延只在腰間圍了一條白色浴巾,一手撐着門框,高大的身形幾乎要將整個門口徹底擋住。
前幾天被他用「牀頭需要一個讀書燈」爲藉口加裝的射燈,此刻正勾勒着他飽滿的胸肌和完美的腰腹肌肉。
暖黃色燈光下,掛在身上的晶瑩水珠閃耀如鑽石,滾落進腰間圍着的浴巾之下。
像一隻努力開屏的花孔雀。
宋斯延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彷彿只是隨意地站着。
可緊ṱŭⁿ繃的下頜線和因用力而格外凸顯的肌肉線條將他的小心思暴露無遺。
看着我雙眼黏在他身上的樣子,宋斯延的嘴角悄悄勾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
但我實在是太困,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小心機。
「你最近是不是練得太過了?」
他揚上去的嘴角瞬間垮了下來。
我一卷被子,背過了身去:「以前那樣就挺合適的,練成牛蛙就不好看了。」
我睡得香甜。
完全沒注意到。
身後的宋斯延面色沉沉,眼底一片死意。
彷彿有一朵碩大無比的烏雲飄進了臥室,唯獨籠罩在他頭頂。
直到牀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宋斯延進了被窩,強硬地將我的身子掰了過來。
我習慣性地縮進他懷裏。
骨節分明的手輕撫着我的臉頰,帶着難以自持的顫抖。
他喃喃自語。
「如果你還願意給我用孩子拴住你的權利,那就是愛我的,對吧?」
「我們已經結婚,我不會讓任何人將我們分開。」
「不論用什麼手段。」

-8-
凌晨五點,我爲了趕飛機特意設的鬧鐘響了。
可身旁的被子卻被掀開一角,不見宋斯延的蹤影。
奇怪,這人到哪裏去了?
我赤腳下了牀。
揉着惺忪的睡眼在房子裏亂轉。
廚房沒人,客廳也沒人。
只有書房的門虛掩着,明亮的光線被壓成一條縫,在昏暗的室內格外刺眼。
我站在門口向裏看去。
卻看到,宋斯延背對着我,正細細地往臉上塗抹着什麼。
他非常專注,像是在完成什麼超高難度的任務,動作笨拙。
以至於完全沒發現我極輕的腳步聲。
終於適應了刺眼的光線,我推門走了進去。
「宋斯延,你在幹嘛?」
似乎是沒料到會被發現,宋斯延後背猛地繃直,迅速在臉上抹了幾把,不敢回頭看我。
在我的一再催促下,他才僵直着身體慢慢轉了過來。
我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
他臉上明顯塗了一層東西,原本健康的肌膚顏色變成了詭異的白,泛着不自然的光澤,像一隻怨氣十足、千年不散的男鬼。
後面的桌上放着一隻素顏霜。
我不可置信:「你在化妝嗎?」
看着宋斯延支支吾吾說不出話的樣子,我的大腦急速運轉,給他找了一個藉口。
「難道是前幾天去雲南出差,有人說你變黑了?」
我的話像是遞給他一根救命稻草。
宋斯延拼命地點頭,眼神無比誠摯,生怕再次引起我的懷疑。
我也覺得這個理由說得過去。
要不然自己的老公突然沉迷化妝這件事聽起來也太過詭異。
我安慰宋斯延:「太白了不適合你,以後別再塗了。」
他的眼神有一瞬的暗淡,隨後點了點頭,推着我要出門。
我眼睛一瞥,卻在角落裏發現了一隻熟悉的瓶子。
這不是我前段時間沒用兩次就不見了的美白精華嗎?
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宋斯延故作鎮定。
「前兩天打掃衛生的時候找到的,忘記和你說了。」
我反覆檢查着那隻空瓶,語氣疑惑:
「我記得沒用幾次啊?這怎麼都倒不出來了?」
見我還要糾結,宋斯延眼疾手快地把瓶子扔進了垃圾桶:「我發現的時候都漏光了。」
「明天我讓人買新的送來。」
不等我繼續問下去,他轉移了話題:「黎黎,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
我如夢初醒:「對了!我得趕飛機!」
宋斯延摸摸我的頭:「你去換衣服,我給你帶早餐,送你去機場的路上喫。」

-9-
「宋斯延都調理了一個多月了,你沒試試效果?」
李欣欣挖着面前的千層蛋糕,眼裏閃着八卦的光。
我被她這話噎得老臉一紅:「你能不能小聲點,這光彩嗎!」
李欣欣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她將一直放在一旁的紙袋推到我面前,神祕挑眉。
「你要是那麼有種,也不至於一次戀愛都沒談過。」
「爲了姐妹的幸福,我自費幫你一把,不用謝我。」
我狐疑地伸手向裏掏去。
觸手是又薄又軟的布料質感,拉出來一看,刺眼的玫紅色蕾絲大喇喇地闖進我的視線。
嚇得我趕緊將袋子捏得死緊,做賊心虛般四下打量,生怕被人發現這裏有人在搞顏色。
「你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好沒好呀!」
「這家店可是我的珍藏,你可別不識貨。」
我紅着臉趕緊把袋子封好。
臉上的熱意剛剛退去,田望端着兩杯奶茶放在桌上,表示是請我們喝的。
李欣欣看着田望的背影:「不過,要是換做以前,這個小帥哥應該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我扶額苦笑。
和李欣欣認識這麼多年,一直到我結婚之前,她都堅持認爲我的審美取向是那種乖巧可愛的小男生。
我一直找不到她這種想法的來源,幾次解釋失敗後,我索性就由她去了。
聽着李欣欣滔滔不絕地講我以前的「理想型」。
我呷了一口水,抬頭卻看到了正朝我們走來的宋斯延。
李欣欣還在高談闊論。
任憑我眼皮都要抽筋了還是沒有反應。
眼看宋斯延已經站在她身後,我在桌下猛踩了她一腳。
她剩下的那半句「你現在不喜歡小白臉了」也被這一腳踩啞火了。
李欣欣有些心虛地瞟着宋斯延。
宋斯延卻神色如常,似乎是沒聽到我們對話的內容,禮貌地和她打了招呼,牽着我就要離開。
我眼疾手快地帶上了那個紙袋。
餘光裏,李欣欣對着我瘋狂比手勢。
「加油!」
我讀懂了她的脣語。

-9-
我對着鏡子檢查着胸口蝴蝶結飄帶的長度。
確保自己全身都非常完美。
半個屁股坐在牀上,我端詳着中指上多出的戒指。
「黎黎,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宋斯延溫柔磁性的聲音彷彿再次在耳邊響起。
引得我皮膚又起了一層戰慄。
我細細摩挲着戒指頂端鑲嵌的紫水晶,戒指周身雕刻的花紋並不常見,更能看出送禮物之人的用心。
熱意從戒指下的皮膚一寸寸蔓延到全身。
燒紅了我的臉。
宋斯延……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吧。
有了這樣的想法,我心裏的底氣更足了幾分。
突然,臥室的門把手傳來扭動的聲響。
視線交匯的瞬間。
宋斯延呼吸一滯。
落在我身上的視線彷彿有了實質。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猶如燎原的火焰,順着我身體ṭũ̂⁸的曲線,一直蔓延到足間。
看着他呆在原地的樣子。
我雖然有些害羞,但還是起身朝他走過去。
一步、兩步。
我伸出右手,就要用食指勾住他的衣領。
下一秒。
宋斯延的臉上閃過一種赴死般的決絕,眼神顫抖,像是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他緩緩將手搭上了門把手。
「砰」的一聲。
厚重的實木房門擦着我的鼻尖關上。
門外傳來宋斯延不穩的聲線。
「黎黎……你早點休息……我想起來還有一個會要開。」
「今晚我就睡在客房了。」
說罷,他好像生怕我纏着他似的。
慌張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越來越聽不清楚。
安靜的臥室,只留下我一個人。
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肌膚雪白,眼神多情,從髮絲到腳趾尖,沒有一處不美的。
牆上還打了一盞桃心形狀的彩燈。
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可越完美的準備,越印證出結果的可笑。
在一起這麼長時間,居然讓自己喜歡的人一看到自己轉頭就跑。
姜黎,你真是夠失敗的。
方纔還代表甜蜜象徵的戒指。
此刻卻像一隻勾爪堅硬的甲蟲,箍住的不僅是手指,還有我漸漸冷卻的心。
我用力將戒指扯下。
戒指在黑暗中滾地,發出一聲脆響。

-9-
第二天,我下班直接叫上了李欣欣去酒吧。
看我要一醉方休的樣子,她很識趣地沒問我昨晚發生了什麼。
幾杯 shot 下肚,我感覺全身的血管都燒了起來。
李欣欣眼神探究地盯着我。
「幹嘛?」
她搖了搖頭:「我只是突然發現,你以前好像從來不到酒吧這種地方。」
我喝酒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
以前爲了避免碰到隨時隨地開 X 的人。
酒吧這種高危場所我是從來不進的。
只是從我明白自己喜歡上宋斯延的那天起。
我好像再也沒有碰到那對總在樓梯間偷情的同事了。
轉頭看看四周,各色男女都是規規矩矩地喝酒玩牌,完全不像我剛來這個世界時的樣子。
我自嘲一笑。
現在這個情況,就算這個世界變正常了又有什麼用?
我倆邊聊邊喝,絕口不提宋斯延的名字。
李欣欣似乎是聽到了熟人的聲音。
她朝隔壁卡座探頭看了一眼,立刻像被菸頭燙着了似的縮了回來。
「誰啊?」
我也想湊個熱鬧,卻被李欣欣一把按住。
「噓。」
「那個女生叫徐雨薇,是個有名的撈女。」
「最開始宋斯延那啥的消息,就是她傳出來的。」

-10-
這是什麼情況?
情敵相見?
在酒精的驅動下,我端起酒杯,就想去找找麻煩。
可還沒等我站起身。
隔壁卡座吹噓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徐姐,你這幾年在國外,我一直想問你,當初你說宋斯延的事兒到底是真還是假啊?」
徐雨薇哼笑一聲:「你猜?」
「哎呦,你就別賣關子了。」
「主要是宋斯延那人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怎麼看也不像是你說的那樣啊。」
徐雨薇聽起來喝了不少酒,大着舌頭說:「說實話嗎?我倆那天連衣服都沒脫。」
「我當時在他的酒裏下了點東西,拖着他去了酒店。」
「結果這個人居然抵死不從啊,我連他褲子都沒扒得下來,指甲都劈斷了一個。」
「我去,姐,那你這不是純造謠嗎?」
「誰造謠了?我這種大美女站在面前,宋斯延看都不看我一眼,憋得要死了還死拽着衣服不讓我脫,那不就是有問題嗎!」
「那也只能說明是他潔身自好吧。」
「我就說嘛,之前我在衛生間見過宋斯延,嘖嘖嘖,怎麼看都和傳言不符啊。」
討論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似乎有什麼一直以來被我忽視的東西呼之欲出。
喝過中藥後,從浴室傳來的低喘。
甚至與新婚當晚宋斯延古怪的表情。
雖然喝了不少酒,可我的頭腦卻從未這麼清醒過。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給李欣欣找了兩個陪酒的小帥哥。
我拿起衣服,衝上了酒吧門口的第一輛出租車。
找他問清楚。
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11-
倉皇推開家門,卻沒發現宋斯延的身影。
書房裏沒人,只有一臺亮着屏幕的筆記本電腦。
我認得,這是宋斯延的。
可屏幕上的內容卻非常奇怪。
居然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微博賬號。
我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在觸控板上滑動起來。
【和暗戀女生閃婚的第一天,她好像很期待我不行,這是怎麼回事?我要是說我行,她會不會明天就和我離婚?】
【她身邊那個賣蛋糕的小白臉好煩人,但她還記得買我最喜歡的草莓味,好喜歡,好想親她。】
【她和那個小白臉聊得好開心,這是什麼意思?是我還不夠符合她的審美嗎?小白臉長得一般,但是確實很白。#素顏霜推薦#】
【她今天居然讓我喫中藥。是因爲有了小白臉,所以把我從養胃這個賽道里驅逐了嗎?我只是她得到一個孩子的輔助工具而已,怎麼能讓她用完了不會拋棄我?】
【轉發微博//@大衆占卜:在下面三張牌中選擇感應最強的一張,測測 ta 現在心裏有沒有其他人。】
【請問這個占卜選好以後就不能再改了嗎?那我這個三號牌的意思豈不是我老婆馬上就要跟小三跑了?】
最後一條,是宋斯延虔誠諮詢塔羅博主的私信。
【是的呢,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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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88 和 888 的有什麼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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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專屬定製方案。】
【沒問題的親,明天寄出一枚回心轉意戒指,請讓您的伴侶好好佩戴~】
……
【你確定我今天必須和我老婆分開睡嗎?真的不能一起睡嗎?】
【不可以哦親,今夜法陣起效,如果您不和伴侶分開的話,無效概不退款哦~】
【…….】

-12-
越往下看,我指尖就顫抖得越厲害。
到最後,幾乎已經沒有繼續看下去的力氣。
眼前的一行行文字就是最好的證明。
宋斯延的每一個奇怪舉動,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最近加倍努力地健身,保持身材,是因爲這是他以爲自己唯一可以吸引我的優勢。
偷偷塗不知道是什麼牌子的素顏霜,是因爲誤會我的理想型是白白淨淨的小男孩。
在外運籌帷幄、志得意滿的公司總裁,居然會因爲想要挽回自己出軌的妻子,選擇求助於一個看着就不靠譜的塔羅網店。
他以爲我對這段婚姻的興趣已經消耗殆盡。
不敢逼我,不敢問我。
害怕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以後,等待他的是直截了當的分手。
樓下傳來了密碼鎖開門的聲音。
「黎黎!」
伴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我剛一轉身,就撞上了宋斯延帶着酒氣的懷抱。
他將我緊緊箍在懷裏。
「不要離開我……」
「我不要離婚,你不許和我分開……」
宋斯延像一個被設定好臺詞程序的機器人,嘴裏一直反覆唸叨着這兩句話。
彷彿只要這麼一直重複,自己期待的事情就會發生。
他的語氣強硬。
可顫抖的懷抱和急促的心跳早已將他的不安暴露無遺。
我感受着他柔軟的髮絲緊貼着臉頰。
忍不住輕笑一聲。
伸出手,回抱住他寬大的身形。
「你是不是傻子啊?」
「難道真的看不出來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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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抱裏,宋斯延的身體猛地一僵。
一直在碎碎唸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他抬起頭,眼裏滿是不可置信:「什麼意思?」
我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像一隻被雨淋溼後重新找到主人的小狗。
「我喜歡你。」
我加重了語氣,又重複了一遍。
宋斯延身後的尾巴就要搖起來了。
可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再次垂下了腦袋,悶悶地說:
「你就是哄我開心的吧。」
「我知道,你一直都這麼好,就算是要傷害我,你還是照顧我的情緒。」
「但我是不會同意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重重地親上他的脣。
不想再解釋了。
本是應該淺嘗輒止的一個吻,卻在我吻上去的瞬間被反客爲主。
宋斯延的呼吸猛地一滯,眼神從驚訝轉爲沉醉,將這個吻不斷加深。
「現在相信了嗎?」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亮晶晶的嘴脣,飛快地點頭。
眼神卻一直黏在我的嘴上,好像根本沒在聽我說了什麼。
就在宋斯延重新低頭湊過來時,我擋住了他的嘴脣。
「在這之前。」
「我覺得你先要給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
宋斯延順着我指的方向看過去,看清電腦屏幕上的內容,臉唰地變紅。
「那個蛋糕店老闆,只是因爲你說喜歡喫他家的蛋糕,我才經常光顧的。」
「我喜歡的類型是你,是不是肌肉男,皮膚夠不夠白,都不影響我喜歡你。」
「當然,健身房還是要繼續去的,但是不要練成牛蛙。」
「以後有什麼誤會,直接來問我好嗎?別再被這種一看就假得冒泡的占卜網店給騙了。」
一想到因爲他不敢開口直接問我,花出去的 88888。
我心如刀割。
這跟直接扔到下水道里有什麼區別?
宋斯延的表情從一開始的緊張轉變爲欣喜,他的胸口劇烈起伏几下,握住我的腰,重新將我箍進懷中。
他的頭埋在我的頸窩,用力蹭了蹭。
「我今早發現你把戒指丟了,以爲那個占卜肯定不起效了。」
「那個老闆還嚇唬我,說你肯定要和我離婚了。」
「我最開始不信,結果去接你下班的時候發現你直接去了酒吧。」
「我一直坐在酒吧裏面看着你, 還不敢離太近了,怕你發現了更討厭我。」
「黎黎, 你不要討厭我……」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我的皮膚上。
我只好再三保證我真的很喜歡他,才止住這個男人的眼淚。
只是他還是死死抱着我不撒開, 生怕我消失了一般。
兩人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
靠着宋斯延西裝下鼓鼓的胸肌, 我突然感覺到, 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還沒等我細細感受,宋斯延突然啞着嗓子開了口。
「所以,你現在對我……沒有那種莫名其妙的誤會了,是嗎?」
宋斯延的眼神太過危險,我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對啊, 怎麼——」
後半句話沒說出口, 就被他粗重的吻全部堵了回去。
男人身上乾爽冷冽的氣息瞬間侵襲而來,一隻手用力扶住我的腦後,我被他的動作逼得連連後退,下意識攥住他的衣領。
宋斯延一把扯下了領帶,將我推進了臥室。
「圓房。」

-14-
那一夜,我纔算真正認識了宋斯延。
時針走了一圈又一圈。
屋內的空氣始終像是被點燃一般。
直到我昏睡過去以前, 耳邊伴隨着布料窸窣的摩擦聲, 火熱有力的手掌摁住我的腰窩,低啞的男聲一遍又一遍地說着——
「老婆……老婆……我愛你……」
我一覺睡到中午。
宋斯延將早飯端到了牀邊。
我實在是抬不起胳膊, 索性退化成一隻等待餵食的雛兒。
喫飽喝足,我纔想起來, 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沒說清楚。
「宋斯延。」
「嗯?」
「你說, 你一直暗戀我,是怎麼回事啊?」
見我這麼問他,宋斯延眼底閃過幾分哀怨,半天才小聲開口:
「我和你做過一個月的同學。」
「你應該完全不記得了。」
宋斯延說的事情,發生在我穿越過來的第二年。
他轉來我的學校,待Ŧü₈了一個月, 又轉走了。
所以我對學校有這樣一個人完全沒印象。
可宋斯延說,在他來學校的第一天, 因爲找不到在隔壁樓的老師辦公室, 攔下了好幾個人問路, 可還是沒搞清楚。
直到我在一邊路過,因爲順路, 主動帶他去了那裏。
就這樣, 宋斯延喜歡了我這麼多年。
我不可置信:「就因爲這?」
我能說那段時間是因爲發現兩個人一起走不容易碰到少兒不宜的畫面, 所以天天拉着別人和我同行嗎?
宋斯延的頭深深埋進了胸口,半晌才緩慢地搖了搖頭。
我長舒一口氣:「我就說嘛,哪有這麼草率的。其他原因呢?」
他耳根通紅, 囁嚅許久, 才害羞地說:
「太漂亮了。」
我:?
一個吻落在我光潔的肩頭,宋斯延輕輕用牙咬了一下。
「太漂亮了,第一眼就喜歡了。」
「老婆, 你勾勾手指我就來了。」
他的鼻尖幾乎要貼上我的,在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我看見了一個小小的自己。
我喉嚨有些發緊,想把他稍微推開一點。
「你這些都是從哪兒學的……」
「網上學的。」
宋斯延撐着牀頭, 幾乎將我整個人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溫熱的脣再次吻了下來。
「老婆,再來一次好不好?」
「我忍了這麼多年,你得好好補償我。」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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