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都說我倆包離的

和賀忱的第 49 次吵架。
我小心試探道:
「你、你是想離婚?」
賀忱沒說話。
就在我躊躇時,面前閃過一行行彈幕:
「急死我了!賀忱你個沒嘴的,你不說妹寶怎麼知道你是喫醋了?」
「妹寶哄哄賀忱吧,你別看他聽到離婚沒反應,其實整個人都快碎了。」
「晚點妹寶睡了,他又該偷偷爬起來冷臉洗內褲了哈哈哈。」
「看到後面妹寶真的跟他離婚我爽了,沒嘴的活該沒老婆!」
一開始,我以爲只有我能看見這些文字。
後來,我發現賀忱好像也能看見?

-1-
和朋友聚餐結束,到家時賀忱已經睡了。
有點反常。
我擔憂他是不是生病了。
手剛伸到他額頭上方就被人狠狠攥住。
「姜宜,今晚開心嗎?」
我試着往回抽手,沒成功。
只好順勢在牀邊坐下:
「挺開心的;對了,他們還問你爲什麼沒來……」
正說着,話被賀忱打斷:
「我去做什麼?那豈不是打擾了你們舊識相會嗎?」
我皺了皺眉,不解。
不是他下午自己說的公司有事要忙?
出發前我還跟他確認了三遍是不是真的不去。
「啊?」
「姜宜,我剛剛的意思是,和季應祈多年再見,開心嗎?」
「和朋友多年再見,當然開心啊。」
「這樣啊……」賀忱嗓音壓得很低,握在我腕間的指尖微涼,只聽他又道:
「那沒想過別的?」
「比如,改錯歸正。」
我用另一隻手捏了捏眉心,深感賀忱真的很愛翻陳年舊事。

-2-
當年,我爸一開始看好的聯姻對象是季家接班人季應祈。
三年前,季應祈失蹤了。
準確點是離家出走,丟下整個季氏去了國外。
只給我留下一條簡短的訊息:
「姜宜,對不起,我還是更向往自由。」
我和季應祈的聯姻自然而然地掰了。
我爸轉而把目標放到了賀忱身上:
「季應祈和賀忱都是我看着長大的。」
「原本我瞧着賀忱那塊冰山覺得不夠靠譜,所以替你選了季應祈。」
「誰知道他還不如賀忱!」
哦,忘了說,季應祈出國的第二天。
賀家父母就上門來跟我爸提兩家聯姻的事了。
後面的事,也就順理成章。
和賀忱婚後的日子和婚前沒太大區別,只是他總愛問:
「姜宜,會後悔嗎?」
「後悔和我結婚,後悔沒有等季應祈嗎?」
結婚的這三年裏,他反反覆覆提了 48 次。
而今天,是第 49 次。
我不得不開始思考,賀忱反反覆覆提這件事的意圖。
忽地,有一個我不敢想的可能劃過大腦:
賀忱他想和我離婚。
他第 48 次提這件舊事時,我怎麼解釋也沒用,還是被折騰了一夜。
我因此和賀忱冷戰了一週。
後來他主動求和時,我威脅他再這樣就離婚。
所以,他現在是想離婚了嗎?
好半晌,我才小心翼翼把這個可能問出口:
「賀忱,你、你是想離婚?」
話落,沒有得到回應。
賀忱那雙好看的黑眸,透過昏暗的燈光,一動不動地盯着我。
很快,他鬆開了一直攥着我的手,背過身去。

這是什麼意思?
正猶豫着要怎麼辦時,眼前出現一行行的彈幕:
「急死我了!賀忱你個沒嘴的,你不說妹寶怎麼知道你是喫醋了?」
「妹寶哄哄賀忱吧,你別看他聽到離婚沒反應,其實整個人都快碎了。」
「晚點妹寶睡了,他又該偷偷爬起來冷臉洗內褲了哈哈哈。」
「看到後面ţū⁼妹寶真的跟他離婚我爽了,沒嘴的活該沒老婆!」
我眨巴眨巴眼睛。
彈幕還在,我沒眼花。
賀忱這是喫醋了嗎?
「喂,賀忱,我們聊聊。」
我拉了拉蓋在賀忱身上的被子。
「我困了,有什麼事明天說吧。」
「不行。」
我起身,繞到牀的另一面。
「賀忱,講講道理,今天下午是不是你一直拒絕和我去聚會的?」
「我是不是有問……」
剩下的半截話卡在喉嚨裏。
賀忱的眼睛很好看我一直是知道的。
那雙黑眸如同夜間最閃亮的星辰。
此刻,那雙眸子卻蒙上一層水霧,眼眶微紅。
心不覺揪了一下。
賀忱帶了點哭腔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姜宜,我拒絕跟你去,這不正是你想的嗎?」
「你在聚餐時間的前三個小時才問我,不就是不打算帶我嗎?」
「我真去不就是討你沒趣嗎?」
我語噎。
這好像確實是我的問題。
上週說聚餐時,閨蜜週週默認通知我就是通知到賀忱了。
今天中午週週再次問起時,我才知道他們沒人告訴賀忱。
「賀忱,那是意外。」
「不是你想的我要和季應祈舊情復燃。」
再說了,當年我和季應祈婚都沒訂,哪來的舊情?
「那你剛剛爲什麼問想不想離婚?」
「年初的時候,你是不是答應過我,再提這事咱倆就離婚?」
賀忱微愣,隨後眼尾上鉤,起身湊近我:
「姜宜,我答應的不是這個。」
面前的彈幕在此時又刷起了存在感:
「哈哈哈哈哈妹寶笨笨的。」
「此答應非彼答應啊,賀狗說得是做恨,妹寶以爲是翻舊賬。」
「有一說一,賀忱真的好會,眼淚一掉就把妹寶勾住了。」
「這不是有嘴嗎?」
「感覺有嘴也晚了,季應祈回來了;他多出現幾次給妹寶做對比,妹寶包和賀忱離婚的。」
這些彈幕的最後一句引起了我的注意。
已經是第二次看到了。
爲什麼她們會這麼肯定我和賀忱會離婚?
低頭的同時,我錯過了賀忱晦暗的眼神。

-3-
和回國後的季應祈第二次見面,是在賀忱的辦公室。
這天正好是冬至,我早早回了賀家老宅。
賀母和賀奶奶在張羅着自己包一回餃子。
我試圖幫忙但失敗後,被賀奶奶分了一小塊麪糰,讓我自己捏着玩。
「我們包就行,姜宜你就坐這陪我說說話吧。」
我看了看桌面那幾個格格不入、醜萌醜萌的餃子,有些心虛。
只能乖乖應好。
賀母注意到了我的眼神,笑道:
「小宜包的這幾個,待會煮了給賀忱帶去吧。」
???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賀母,36.5℃的嘴是怎麼說出這麼冰冷的話的?
這多丟人啊啊啊啊啊啊!
還好,在最後下鍋時,醜萌餃子不負我所望,煮破皮了。
……
才推開賀忱辦公室門,我就對上了兩雙眼睛。
是賀忱和季應祈。
看着他倆雙手糾纏在一起的動作,還有季應祈脣角的血跡,我問道:
「你倆打架了?」
賀忱率先鬆開了季應祈:
「怎麼可能,這麼多年沒見,我和季應祈敘舊呢!」
季應祈理了理衣服領子:
「嗯,敘舊。」
彈幕在此時飄屏而過:
「神他爹敘舊,誰家好人用拳頭敘舊啊?」
「完了,季應祈馬上要開始給妹寶賣慘了!」
「還是季應祈心機啊!特地讓賀忱打了嘴角,這不就水靈靈地讓妹寶心疼上了嗎?」
最後那條彈幕飄過的下一刻,我聽到了賀忱的聲音。
「姜宜,我胃疼。」
嗯?我記得他年初那會體檢報告沒說他有胃疼這毛病啊?
我不解地開口:「你什麼時候……」
話說到一半被賀忱打斷,他接過我手裏的飯盒。
「最近太忙了總來不及喫午飯,你過來的時候喫過了嗎?」
說着,他突然把飯盒朝季應祈揚了揚,話裏滿是炫耀的意味:
「季應祈你看,我老婆給我送的冬至餃子,你沒有吧?」
季應祈充耳不聞,目光看向我:「姜宜,方便去樓下一起喝杯咖啡嗎?」
「她不方便。」
賀忱伸手把我拉到身後,就像一隻護食的小狗。
季應祈沒放棄,側頭去看被擋在賀忱身後的我:
「姜宜,可以嗎?」
「抱歉,應祈。」
我能感覺到季應祈是有什麼話要說,放在之前,我很可能會答應。
但今天,我很明顯地感知到了賀忱的情緒,很清晰地向我傳遞着一個答案——
別去,我會喫醋。
很奇怪,賀忱很少有這麼情緒外露的時候。

-4-
第一次見賀忱,是我七歲那年。
我爸生意越做越大,帶着我從小房子搬到了別墅區。
小區裏一堆小孩熱熱鬧鬧湊在一起玩的時候,唯有小賀忱獨立在人羣之外。
好像除了他手裏的書本,再沒什麼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本着人人有份的原則,我拿着廚師阿姨剛烤出來的小蛋糕,屁顛屁顛地朝他跑去。
「給,請你喫蛋糕。」
「謝謝。」
賀忱很禮貌地接過了,但並沒有喫。
我又道:「你不嚐嚐嗎?剛出爐的小蛋糕最好喫了,涼了就不好喫啦。」
賀忱無奈,放下書本,開始喫小蛋糕。
我見機問了他好多問題,他都一一回答了的。
在我問到他爲什麼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時,他很平淡地道:
「他們太幼稚。」
「那你覺得我幼稚嗎?」
他看向我,小聲道:「你不幼稚,但你有點吵。」
我氣呼呼地搶過他喫了一半的小蛋糕,「你這人說話真難聽,不給你喫了。」
說完我就跑遠了,獨留他愣在原地。
那天的晚上,賀忱突然登門。
我爸以爲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歡歡喜喜地衝二樓喊人:
「囡囡,快下來,你朋友找你。」
我從二樓下來見是賀忱,下巴微抬:「纔不是朋友呢,是討厭鬼。」
「姜宜,下午的事情對不起,我不該說你話癆。」
說着賀忱遞過來一罐彩色的糖果,「這是賠禮。」
看着那罐糖果,我本就只剩一半的氣也消了下去。
後來和賀忱熟悉後,我發現他要麼不說話,一說話那張嘴跟淬了毒似的。
次數多了之後,我很真誠地看着賀忱,建議道:
「賀忱,你以後還是少說話多做事吧。」
「爲什麼?」
「你嘴巴太毒了,女孩子都喜歡嘴巴甜點的,你這樣會嚇走喜歡的女孩子的。」
「嘴巴甜……你是指季應祈那樣的?」
我翻看着手中的漫畫,胡亂應了聲。
也錯過了他的喃喃自語:「嘴巴甜點麼……」
……
回過神時,季應祈已經離開了。
一旁的茶几上放着被打開的飯盒,賀忱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喫着餃子。
我掃了眼半空的彈幕:
「不對勁,這劇情不對勁,預告裏妹寶明明答應季應祈了。」
「好奇怪,不過我本身磕的是妹寶和賀狗,這發展我還挺愛看的。」
「我還是想看賀忱追妻火葬場,然後季應祈上位。」
「話說妹寶什麼時候能知道當年是賀狗使計逼季應祈逃婚的呀?」
「預告裏是今天來着,但現在不好說了,賀忱看着不像會給機會讓妹寶和季應祈單獨見面的樣子。」
我目光再次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所以當年季應祈離家出走是賀忱一手促成的?
什麼樣的條件利潤,能讓季應祈舍下季家繼承人的位置遠走國外?
我不信季應祈不知道,季氏內部可是有着好幾個私生子覬覦着那個位置。
只要他一走,那個位置就與他無緣了。
「在想什麼?」
賀忱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Ṱű̂ₓ筷子看過來。
我搖搖頭,坐到他身旁,「你什麼時候能忙完,媽說了今晚要回老宅喫飯。」
「待會還有個會,你要在公司等我一起嗎?」
我拎起包,拒絕了賀忱:「不了,我得去確認年後那場畫展的場地佈置。我們六點家裏碰頭吧。」
「姜宜。」
臨出賀忱辦公室前,他突然叫住了我。
我回頭,「怎麼了?」
賀忱薄脣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5-
「姜宜,不愧是你,真的超絕鈍感力。」
看場地的途中,聽完我對中午發生的事情的複述,閨蜜週週朝我豎了個大拇指。
「什麼意思?」
「你纔看出來你老公會喫醋嗎?你沒發現每次我和你單獨出去旅遊他都特別不高興嗎?」
「每次接機他推着行李箱走在你後面的樣子,真的很像一個被妻子冷落的怨夫。」
聽着週週的描述,我不禁在腦海裏回想,有嗎?
好像還真有。
每次和週週約好的雙人旅行,出發前一晚賀忱都會問我要不要他一起去。
我每次都回絕了他,「我和週週的閨蜜旅行,你一個男的一起幹嘛?」
這話的後果是被賀忱拖着熬夜到凌晨三四點才被允許睡覺。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週週突然湊到我耳邊:
「姜宜,你說實話,你該不會還喜歡季應祈吧?」
我搖搖頭,當年會答應聯姻只是因爲我爸說季應祈合適而已。
畢竟我爸是讓我住上了大別墅,過上了錦衣玉食的生活的人。
我認爲他的眼光肯定是沒錯的。
見狀,週週鬆了口氣:「那țű₁就好,你是不知道上週的飯局你走後發生了什麼。」
「嗯?發生了什麼?」
「季應祈在國外帶了個女人回來,那女的自稱是他女友,但後面季應祈否認了。」
我眼神質問週週:「這種八卦你現在才告訴我?」
週週訕笑,「我這不是看你上週沒帶賀忱,我以爲……」
我扶額,老天奶,這大大的烏龍啊啊啊!
剛消失沒多久的彈幕又出來刷存在感了:
「???誰能來告訴我妹寶閨蜜嘴裏的這個女人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這Ṭų⁰部不是說男 c 嗎?男主有女友也叫男 c 了是嗎?」
「他不是否認了嗎?再說了男主有追求愛慕者不是很正常嗎?」
「退退退,不乾淨的男人離妹寶遠點!」
不等我細看,手裏的手機響起來電聲。
是賀忱。
我接起,男人好聽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
「姜宜,我在你工作室樓下。」
我一驚,「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家裏碰頭嗎?」
「剛好忙完了,來接你。」
「那你等等,我這就下去。」
掛斷電話,我和週週交代了幾句就下樓了。
到了樓下,我一眼就看到了賀忱的那輛邁巴赫。
拉開後座車門時,賀忱正好抬起頭來,鼻樑上還掛着一副金絲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禁慾的意味。
我不禁愣神,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賀忱這麼適合戴金絲眼鏡呢?
耳邊響起一聲輕笑:「好看嗎?」
我呆呆點頭,「好看。」
「先上車,我人又不會跑,你有的是的時間慢慢看。」
反應過來自己還堵在車前,我連忙上車。
車子啓動後,我悄悄捂臉:糟糕,又被美色蠱惑了。
還有半空的那些彈幕,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啊:
「哇靠,賀狗這臉真的帥我一大跳!」
「金絲眼鏡版賀忱有種表面看着禁慾,背後很能 do 的樣子。」
「再次感嘆我們妹寶喫真好啊。」
「我是尊貴的藍乎年卡會員,希望今晚劇方能讓我看到妹寶欺臉,不然我將取消會員續費。」
「+1」
「+10086」
我小口呼氣,還好還好,這些奇怪的彈幕賀忱看不到,不然真的太羞恥了。
嗯???是我看錯了嗎,賀忱怎麼耳朵紅紅的?

-6-
藉着車窗外吹來的風,我終於趕在到達賀家老宅前把臉上滾燙的溫度降了下來。
一進門,我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季應祈。
瞬間,我感覺到賀忱牽着我的手緊了緊。
只聽他問:「你怎麼在這?」
季應祈溫和地笑笑:「下午的時候過來拜訪叔叔阿姨,沒注意快到喫飯時間了,阿姨留我喫飯我也不好推脫。」
「就留下來了。」
賀母從廚房那邊出來,笑着附和:
「我想着這不是很久沒見應祈了,留他下來一起喫頓飯……」
聞言,賀忱沒再說什麼。
賀母又道,「兒子,你爸讓你到家去他書房一趟。」
看着賀忱上樓後,賀母又道:
「小宜你先坐着喫點水果,飯馬上好了。」
說完又轉身進了廚房監工。
一時之間,客廳裏只剩下我和季應祈。
我叉起一塊切好的草莓,想着今天從週週那聽到的八卦:
「那個……」
「姜宜……」
季應祈也在同一時間出聲。
剛安靜了會的彈幕開始刷屏:
「來了來了,絕佳好機會,季應祈你快說啊!」
「要不還是別說了吧,我感覺我還是更喜歡妹寶和賀忱在一起。」
「可是角色欄裏季應祈纔是妹寶的官配啊,早晚要和賀忱離婚的。」
「賀忱也不是什麼好的啊,因爲自己喜歡妹寶,所以讓妹寶和男主錯過這麼多年。」
我選擇略過彈幕,朝季應祈示意,「你先說。」
他抬頭往二樓的方向看了看,似是在確認些什麼人是否存在。
隨後才道:「姜宜,當年我不是自願出國的。」
因爲被彈幕劇透過,我心裏並沒有翻起太大的波瀾。
但面上還是需要做出驚訝的樣子:
「啊?那是?」
季應祈聲音晦澀:「當年我家和賀氏在競爭同一個項目,我爸說只要我能拿下這個項目就把季氏的位置給我。」
「賀忱也是在那時候找到我,威脅我說只要我和你退婚,他就退出那個項目。」
「如果我硬要和他爭,他就讓季氏破產。」
我:「所以你就走了三年?」
季應祈苦笑:「我不想的,出國後我遇到了一些意外……等我反應過來後,我爸的那個私生子已經趁我出國藉機把持了公司。」
「姜宜,我希望你不要被賀忱這個騙子矇蔽了。」
看着眼前的季應祈,我頭一回對這個認識二十多年的玩伴感到陌生,也頭一回質疑我爸的眼光。
因爲季應祈這一套說辭真的很難讓人信服。
我不信他不清楚,一旦他離開季氏太久,他爸的私生子會藉機上位。
再說了,拒絕和我聯姻,不是非得出國才能辦到的吧?
我朝季應祈笑了笑,柔聲道:「謝謝你,應祈。」
讓我知道原來只有我拿的是先婚後ṭŭ̀ⁱ愛的劇本,而賀忱拿的居然是暗戀成真的本子。
我想起和賀忱結婚前,我曾問他有沒有喜歡的人或者白月光之類的。
他回答得很快:「沒有。」
現在看來,賀忱不僅嘴巴毒,還挺嘴硬的呀。
沙發對面的季應祈聞言,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姜宜,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直在。」
季應祈話音剛落,那些彈幕就跟失了智似的:
「啊啊啊好磕愛磕,長嘴的活該有老婆。」
「賀狗你該退下了。」
「什麼時候離婚什麼時候離婚?劇方速速給我端上來,我可以花錢超前點播。」
我笑而不語,那些彈幕註定是要失望了。
我從Ţũ̂ₕ頭到尾都沒喜歡過季應祈,怎麼可能爲了他和賀忱離婚呢?

-7-
快到喫飯的時候,賀忱才從樓上下來。
看着伸手來牽我的男人,我生了些逗弄的心思。
湊近他的耳邊:「賀忱,我都知道了哦~」
他表情平靜:「知道了什麼?」
「你猜?」
賀忱別過臉,「不說算了,其實我也沒有很想聽。」
「等喫完晚飯回家了我就告訴你。」
我本想着等今晚到家後和賀忱談談的。
但發生了一點小意外:賀忱喝醉了。
喫飯喫到一半,他突然就和季應祈喝起來,拉都拉不住。
最後晚飯結束時,賀母問我:
「小宜,你們今晚要不就在這邊住下吧?」
我看着醉醺醺的賀忱,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除了答應就只剩答應了。
今天冬至,司機在送我們到老宅後就已經下班了,就憑我一個人可扶不住賀忱。
賀母在幫着把賀忱扶到房間後就貼心地帶上房門出去了。
我看着牀上已經睡着的賀忱,沒忍住伸出手戳了戳他的眼睫毛。
我輕嘆了口氣,看來只能改天再談了。
現在說了某人也聽不見。

-8-
冬至那晚過後,賀忱好像變得比之前更黏人了。
還是很明目張膽的那一種。
曾經往我工作室送花從來不留名的人,開始讓送花的店家每次來都說明是他送的。
又一次被喊去門口收花時,我卻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季應祈手裏捧着一束花,就這樣站在替賀忱送花的店家旁邊。
見我出來,他揚起一抹笑,把手中的那束花遞出:
「姜宜,聽說你馬上要辦畫展了,提前祝你舉辦順利。」
我先把賀忱送的簽收,隨後才把花接過來,「謝謝。」
見我把花收下,季應祈乘勝追擊:「姜宜,我在餐廳訂了位置,賞臉一起喫個晚飯過聖誕節嗎?」
我左手抱花,騰出右手衝他揚了揚無名指:「恐怕不合適,而且我已經和賀忱約好了。」
季應祈一愣,「你和賀忱……」
「嗯?我和他怎麼了?」
「他騙你這麼久,你還要和他過下去嗎?」
我理了理頭髮,說了句頗有些戀愛腦的話,試圖勸退季應祈:
「沒辦法,我已經愛上他了。」
話落,季應祈臉色變得難看。
我繼續下了劑猛藥:「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快到我和賀忱的約會時間了。」

-9-
晚上約會結束剛到家,賀忱就給我遞來了一個盒子。
是某奢牌的新款項鍊。
他俯身替我戴上,動作不緊不慢。
「我聽說,季應祈給你送花了?」
我扭頭去看他:「你怎麼知道?在我工作室裝監控了嗎?」
「訂花的店長告訴我的,她讓我小心被撬牆角。」
我樂了:「那你怎麼回的?」
「我說,他撬不動的,因爲他沒我會賺錢,還身心不乾淨。」
我附和:「嗯,你還會說謊騙我。」
聞言,賀忱撥弄我頭髮的手停下了:「姜宜,我可以解釋的。」
我問:「解釋什麼?」
「我知道季應祈冬至那晚肯定在樓下跟你說了些什麼,但不要相信他好不好?」
「我確實跟他說只要他願意退婚,我就把那個項目讓給他。」
「那是因爲我查到他大學時期有一個出國讀研的前女友,你們準備訂婚的前一週他們還見面了。」
「他這種身心都不乾淨的男人配不上你。」
「不要因爲這個跟我提離婚好不好?」
賀忱這番話一出,我感覺自己終於抓到了那個飄忽已久的答案。
爲什麼從那次飯局之後就像轉性了似的,是因爲他也看到了那些奇怪的彈幕嗎?
看到了它們三番五次地說我和他一定會離婚。
所以纔會一直不爽我和季應祈單獨相處。
我望向彈幕,不出所料地炸鍋了:
「啊???劇方滾出來捱打,這是什麼垃圾男主人設?」
「感覺全崩了,所以妹寶閨蜜嘴裏那個跟着回國的女人該不會就是念念不忘的前女友吧?」
「我現在有點難受,感覺喫了一坨,難評。」
「我前面看簡介還那麼期待妹寶早點離婚,我錯了,妹寶你還是和賀忱鎖死吧。」
「所以季應祈是爲什麼要騙妹寶?」
我彎了彎嘴角,這可太好猜了。
看上我身後的姜家了唄。
如今這個圈子裏,能幫他搶權奪位的那幾家家裏的女兒這幾年都陸續結婚了。
算來算去也就只有我這個曾經被他退婚的好入手了。
如果按照彈幕說的走,和賀忱離婚後,我肯定還會和季應祈產生一些不太愉快的糾葛。
接着纔是經歷萬難過後走到一起。
但現實生活不是設定好的程序,總會有一些意外發生。
比如,我在婚後愛上了賀忱。
再比如,我根本不喜歡季應祈。
想到這,我很輕很輕地回應了賀忱:
「不會提離婚的,因爲我也愛你。」
話落,天旋地轉,我被賀忱抱到了懷裏。
他薄脣貼上我脖子的一側,悶聲:
「我都聽到了,姜宜你這輩子都別想抵賴了。」

-10-
那天之後,彈幕很久都沒再出現了。
我也樂得清靜,不用再看着一大堆文字在眼前滑過。
一直到元旦過後,我的畫展開辦那天,它們纔再次出現:
「剛進來,發現這劇居然更新了,還以爲就這樣爛尾了。」
「哇塞,又可以看到妹寶了。」
「劇方到底改沒改劇情啊?我想看妹寶和賀忱在一起,在一起能看到嗎?」
我笑而不語,繼續忙活手上的準備工作。
一旁剛從外面回來的週週揶揄道:
「姜宜,你和賀忱最近不太對勁啊,明明已經結婚三年了,怎麼像最近才熱戀的樣子?」
接着她又問,「話說怎麼不見你家賀忱,老婆的畫展他不來嗎?」
提到這個,我心情有些低落:「他出差了,說是最快晚上才能落地。」
賀忱本來買的昨晚的機票,剛好碰上了雷暴天氣,沒辦法只能改簽。
週週拍了拍我的背,「沒事,畫展好幾天呢。」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
「姜宜是哪位?讓她出來!」
「我有話跟她說……」
我和週週往門口走去,纔看清鬧事的女人的樣子。
週週就用手肘捅了我一下,用氣聲道:「季應祈帶回來的那女人。」
原來這位就是傳聞中季應祈念念不忘的女友啊。
我笑着朝那位穿着紅裙子的女人伸手:
「你好,我就是姜宜,方便到旁邊的休息區聊嗎?」
對方上下打量了下我,隨後哼了聲才往休息區的方向走去。
在休息區坐下後,她率先開口:
「你就是之前被應祈哥退婚的姜家大小姐?」
「看起來也不過如此嘛!」
我給她推去一杯熱茶,「我確實是差點和他聯姻,但你不必把我當成假想情敵。」
說着,我舉起右手向她展示無名指的鑽戒:
「我已經結婚三年了,和我的丈夫感情很好,更不會幹插足別人感情的事情。」
對面的人愣了半晌,才又問道:
「你真的不喜歡應祈哥了嗎?他說是因爲你跟長輩說喜歡他,他是被逼着和你聯姻的。」
我輕抿了口熱茶:
「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他,會答應和他聯姻只是家裏的長輩說他比較合適罷了。」
「倒是你,這麼相信他說的話,沒想過他說謊的可能嗎?」
等了很久,都沒能等到對面人的答案。
我失去了耐心,準備離開,轉過身卻意外看見了本該在鄰市的男人。
我跑上前,「不是說晚上的飛機麼?你騙我?」
賀忱笑着揉了揉我的頭髮:「沒騙你,是晚上的航班,但爲了早點見到你,我坐了高鐵。」
「好吧,你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去喫點東西吧?」
「好。」

-11-
和賀忱喫飯的時候,週週給我發了消息:
「那個女人走了,臨走前她讓我向你轉達:對不起,祝你們幸福。」
我收起手機,知道她大抵是想通了。
看着對面的賀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和賀忱剛結婚那會,他忙我也忙,並沒有去蜜月旅行。
難怪他會不爽我和週週的閨蜜旅行。
「賀忱,等我的畫展結束,把之前的蜜月旅行補上怎麼樣?」
賀忱聞言一愣,隨後勾起嘴角:「我都聽你的。」
就在我打開手機準備檢索蜜月旅行去哪個國家比較好時,面前的彈幕像瘋了一樣開始急速跳動:
「我去我去,瘋了吧,季應祈這是在幹什麼?」
「我沒記錯的話,這不是賀忱的車麼,他好端端地在地下停車場砸人家的車幹什麼?」
「感覺他的狀態已經有點不對勁了。」
對面的賀忱突然起身,他ŧų₃語氣淡定:
「老婆,我突然想起來給你帶了禮物在車裏,我去拿一下。」
我朝他眨眨眼,「我知道你想去幹什麼,報警吧。」
「你也能看到那些文字?」
「嗯。」
不知道爲什麼,在賀忱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所有的彈幕消失得無影無蹤。
像是從未出現過。
但眼下還有一個疑似已經發瘋的季應祈要處理,我只能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惑。
等我和賀忱下到地下停車場時,帽子蜀黍已經到達了現場。
季應祈砸車的動靜太大,路人比我們先一步報了警。
被警察攔下後的季應祈再看見賀忱時突然發了狂:
「賀忱,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怎麼會去國外,怎麼會失去季氏繼承人的位置呢?」
賀忱淡淡道:「我可沒勸你去國外,是你自己既要又要。」
「既想要美人,又貪圖江山。」

-12-
因人證物證齊全,季應祈很快被予以刑事拘留。
庭審結果出來的那天,我和賀忱剛抵達某個度假小島開啓蜜月旅行。
賀忱從身後抱住我:「姜宜,庭審結果出來了,三年。」
「季家那邊剛跟我說,等他出來,會馬上送他出國。」
「嗯。」
想起那些已經消失很久的彈幕。
我握住賀忱的手,好奇道:
「賀忱,你現在還能看到那些東西嗎?」
「不能,其實之前出現得也不算頻繁,只有和你在同一個空間的時候我才能看到。」
「那如果沒有那些奇怪的彈幕提醒,我真的跟你提離婚了,你會同意嗎?」
身後的人語氣堅定:「不會。」
「爲什麼?」
「因爲那晚看到彈幕之前,我已經想好了一百種你要是跟季應祈跑了怎麼把你抓回來的辦法。」
我嬉笑道:「那你可打不過我爸, 老薑說他學過武功, 打架很厲害的……」
談話間,有一陣微風拂過,把戀人的說笑聲帶到了很遠很遠……
男主番外 1
我是賀忱。
喜歡姜宜是我說不出口的祕密。
我時常苦惱喜歡她的人太多。
但又覺得像她這種成天嘰嘰喳喳,還愛給人送溫暖的小太陽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爲了讓姜宜喜歡我, 我明裏暗裏打聽着她的理想型。
那時的她看着漫畫書,頭也沒抬道:「帶金絲眼鏡的吧,太有韻味了!」
我暗暗記下,想着明天就去買副金絲邊框的眼鏡。
買了金絲眼鏡的第二天,我正想給姜宜顯擺時。
她突然煞有其事,很是認真地對我道:
「賀忱,你以後還是少說話多做事吧。」
「爲什麼?」
「你嘴巴太毒了, 女孩子都喜歡嘴巴甜點的,你這樣會嚇走喜歡的女孩子的。」
「嘴巴甜……你是指季應祈那種?」
她應了聲, 又低下頭翻看手裏的漫畫書。
原來她喜歡嘴巴甜點的麼?
可是憑什麼是季應祈?
我沒打算學季應祈,但我聽進去了姜宜說的「少說話多做事」。
我不想嚇跑姜宜。
畢竟第一次見面那會就嚇跑過她,現在她長大了一罐彩色糖果恐怕是哄不好了。
男主番外 2
姜宜答應了她爸爸給她挑的聯姻人選。
該死的又是季應祈。
明明我和姜宜纔是從小學到大學都同一所的青梅竹馬,姜宜憑什麼選他不選我?
他到底有哪裏值得喜歡的?
在調查到季應祈大學時有個談了幾年女友, 且還對她舊情未了、念念不忘時。
我心頭有個很惡劣的想法產生了:
季應祈這種身心都不乾淨的男人憑什麼娶小太陽?憑什麼不能是我呢?
我刪除了本來打算發送給姜宜的證據。
然後去跟季應祈談了筆交易。
只要他拒絕跟姜宜的聯姻,我就讓出我手裏他想要的那個項目。
季應祈同意了。
只是不知道怎麼還跑出國去了, 但我懶得管, 最好一輩子都別回來了。
男主番外 3
和姜宜結婚的第三年, 季應祈還是回來了。
與此同時,我看到了些奇怪的文字。
她們一句接一句罵着我不長嘴, 姜宜遲早會和我離婚,然後和季應祈在一起。
我很不爽, 但又無可奈何。
那晚姜宜睡着後, 我偷偷搜了一晚上的攻略。
得出的總結是:要茶得比小三小四快。
這樣她的眼神就會停留在你身上。
果然!攻略誠不欺我。
我一說胃疼, 姜宜眼裏就只有我了。
可惜這份好心情在老宅看到季應祈時, 瞬間煙消雲散了。
我知道留他們兩個獨處, 季應祈很可能跟姜宜說一些與當年事實不符的話。
但我還是給了他機會。
我想賭一次,賭這次姜宜選我。
萬幸的是, 我賭贏了:老婆說愛我。
哼, 氣死那些總說我和姜宜包離婚的彈幕。
番外:關於那些奇怪的彈幕來源
某個高維星系。
近期 AI 生成的網劇頗受星際人民歡迎。
而最新、熱度也最高的一部題材爲追妻火葬場的網劇卻翻車了。
星網論壇上都快吵瘋了。
「我就說 AI 生成都是一坨吧?看看這劇崩成什麼樣了?」
「也還行吧,我覺得最後妹寶沒和那個季在一起挺好, 季應祈根本配不上妹寶啊!」
「重點不是這個,是簡介詐騙好嗎?明明說男主是季應祈的, 結果結局你告訴我沒和賀忱離婚???」
「它還斷更爛尾了,能不能讓我看看那天季應祈砸車的後續啊?突然就斷了。」
而此時的網劇公司也是焦頭爛額。
「啪!」
是杯子砸碎在地上的聲音。
一道中年女聲響起:
「搞半天,你就用這麼個破理由敷衍我?」
「AI 誤抓取了平行世界背景,生成錯誤不說, 反而投放了平行世界影像?」
「你敢說公關部都不敢發, 這理由發出去都不用明天,今晚我倆就得被抓進聯邦研究院!」
隨後,整個空間沉默了下來。
那道中年女聲再次響起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瞞,給我瞞得ťű̂ₔ死死的!」
「萊多,你那個 AI 系統銷燬吧。」
另有一道男聲接話:
「可是……」
「沒有那麼多可是萊多,你別忘了我們最初的初心只是賺錢, 而不是賠上性命。」
她只是個想賺錢的商人。
沒有接觸或征服可能存在的異世界的想法。
就算有,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抗衡聯邦研究院那羣瘋子,遲早會丟命。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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