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一本強制愛的耽美文女配。
當清冷孤僻的受家裏破產,只能賣畫爲生的時候。
我出現了。
我連續買了他一個月的畫。
終於有一天,阮清瑜抱歉地告訴我,他沒有畫了。
我問他:「那你呢?多少錢可以買你?」
他眉眼低垂:「畫 500,我只要 50。」
-1-
我找到阮清瑜的時候,他正安靜的坐在路邊賣畫。
路燈昏黃,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路上行人腳步匆匆,沒有人願意爲了他的畫停留下來。
大概感覺到有人駐足,阮清瑜微微抬眼看我。
他的睫毛很長,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眼眸很黑,卻沒有半點光亮。
見到來人是我,他微微有些愣神,畢竟,我也是霸凌他的其中一人。
阮清瑜沉默孤僻,身形單薄,長相精緻乾淨,放在校園文中會是所有少女春心萌動的暗戀對象。
盛開在雪山巔的高嶺之花。
可這是一本強制愛的耽美文。
他是被強制的對象。
故事的開始僅僅是他在男主攻最落魄的時候出現在陽光下。
後來,作爲私生子的攻被接回豪門,變成衆人追捧的少爺。
所有人都追捧他,包括作爲女配的我。
強制愛的故事中,強制者與被強制者身份地位必須有巨大的差距。
所以,阮家破產了。
阮父跳樓,阮母身體不好,家中沒有經濟來源,阮清瑜不得不賣畫維持生計。
我是男主攻最大的舔狗。
在陸冕明確表示不喜歡阮清瑜時,他遭受了霸凌。
而我,則是在他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出現,尖酸刻薄地嘲諷他。
大概我的形象實在太過糟糕。
即便,我只是安靜的現在他的畫攤前,我也能看出阮清瑜的無奈。
他仰頭看我,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可緊緊攥着的手出賣了他的情緒。
我知道,他是怕我這個陸冕的舔狗,會用惡劣的手段讓他失去收入來源。
實際上,他擔心的沒錯。
劇情中的林鳶,見到落魄後的阮清瑜,先是對他冷嘲熱諷,又找人毀了他的畫。
連續一個月的折騰。
阮清瑜不得不放棄賣畫。
可偏偏他的媽媽生了重病。
而這個時候,陸冕提出買下他,對他進行強制愛的劇情。
爲了媽媽,他纔會心甘情願變成陸冕囚籠中金絲雀。
從雲端徹底被拉下泥濘。
-2-
我沒有像劇情那樣羞辱他。
只是蹲下身,看着他的畫。
阮清瑜是個天才,至少在繪畫這方面。
他的畫很有生命力。
窗臺上向陽而生的向日葵,雨傘下躲雨的小貓,櫻花覆蓋的富士山。
畫得內容很豐富,唯獨沒有人像。
小說中的阮清瑜也從不畫人像。
哪怕陸冕逼迫,他也沒有低頭。
我指着向日葵,問他:「多少錢?」
阮清瑜微微錯愕,驚訝於我這個惡毒女配竟然沒有來找他麻煩。
但畢竟我是唯一買了他的畫的人。
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我:「五十。」
「真的只要五十嗎?」我驚訝於這低廉的價格。
現在在網上隨便買一幅藝術畫就不止五十了。
阮清瑜賣得還是油畫。
我雖然不是美術生,也知道顏料很貴。
阮清瑜賣這麼便宜,還要不要賺錢了?
可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躊躇開口:「是太貴了嗎?我可以降價。」
我搖頭,指着他的畫:「太便宜了,我都要了,麻煩阮同學幫我包起來。」
阮清瑜聽到這個稱呼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復如常,彎下腰幫我打包畫。
晚風吹在臉上,帶着獨屬於夏日的溫熱。
少年身材清瘦,白色的襯衫衣襬微微擺動。
乾淨的味道也隨着風一起鑽進我的鼻子裏。
我複雜地看着幫我將畫放進車的阮清瑜。
小說的結局,阮清瑜經歷了身心上的雙重摺磨,終於和陸冕相愛了。
可如果他沒有被拉下泥濘,他還會愛上施暴者嗎?
-3-
將要離開時,隔着車窗的玻璃,阮清瑜好像在對我說話。
他的口型是,謝謝。
惡毒女配家庭條件優渥,住在莊園裏。
城堡一樣的房子,一間臥室比我整個家都大。
是我上輩子做夢都不敢想的素材。
我將阮清瑜的向日葵擺在牀邊。
我真的很喜歡這幅畫。
至於全部買下來,不過是上輩子窮習慣了,佔便宜刻在骨子裏。
不過,他畫得確實好,每一幅都擺在房裏就有些不倫不類了。
我特地找了一個房間擺他的畫。
當了一輩子窮鬼,終於穿成大小姐。
突然乍富讓我決定體驗一下有錢人的生活,買單不看價格。
當我第二天興致勃勃在商場逛了一圈,最後空手而歸。
鬼使神差地,我又逛到了阮清瑜擺攤的地方。
看着和昨天一樣,依然是沒有任何收穫的少年,我忍不住笑了。
見我笑,阮清瑜疑惑抬頭。
我指着一幅嬌豔的薔薇,問他:「這幅你準備賣多少錢?」
「五十。」
我嘖了一聲,掰手給他算利潤:「畫布,顏料都是你的本錢,更何況,你的人工費纔是最值錢的。阮同學,你可是美術系第一名哦,你的身價可不止五十。」
他眼睛眨了眨,有些茫然:「那應該賣多少?」
我伸出五根手指:「最起碼五百。」
「五百?還會有人買嗎?」他不太自信。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當然!你要相信你自己!」
「是嗎?」他長長的睫毛垂下,微微顫動。
阮清瑜不是第一天來賣畫,但他賣畫之後,只有我一位客人。
多日的打擊,讓他越來越不自信。
曾經的天之驕子,變得越來越自卑。
我心裏有些難受。
舉起那幅薔薇:「我先給你開個張,接下來,一定會有越來越ṭų₈多的客人。」
-4-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劇情的影響。
接下來的一個月,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買他的畫。
爲了安慰他,我每天都會買一幅。
他的畫風越來越暗淡。
和第一天的向日葵相比,畫風簡直就是兩個人。
直到第三十一天。
又是傍晚的路燈下,少年見到我,只是很抱歉地告訴我,他沒有畫了。
我心裏一咯噔。
突然意識到,他的媽媽生病了。
雖然,我沒有按照劇情中那樣讓他賣不了畫。
但他的畫仍舊沒有人光顧。
所以,他還是會被捲進被強制羞辱折磨的劇情嗎?
我不知道我爲什麼突然對他的命運這麼關注。
明明我只是一個旁觀者。
擁有我上輩子不敢想象的富裕生活,我只要不作妖,我就可以安然地在這個世界度過一生。
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受劇情影響。
可我這一個月與阮清瑜接觸,竟然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我想救他。
我想讓他有一個自己選擇的機會。
於是,我問他:「那你呢?多少錢可以買你?」
話說出口,我才Ťũ₇覺得不妥。
這話聽起來也帶着羞辱的意味。
一個月的陪伴,阮清瑜好不容易對我稍微有些改觀,可能會因爲我這句話打回原形。
認爲我還是那個囂張刻薄的惡毒女配。
當我正在腦海中思考怎麼找補的時候。
阮清瑜開口了。
他眉眼低垂,語氣溫和:「畫五百,我只要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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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於阮清瑜的話。
他面色如常對我陳述:「我將自己賣給你,只要五十,可我還有媽媽,她生病了,我希望你可以幫我送媽媽去治療。」
阮清瑜臉上沒有屈辱,輕飄飄一句話,就將自己賣給了我。
可能是見我一直沒有說話,他開始退縮。
「當然,如果你覺得不妥……」
我搖頭:「我願意的。」
他臉上露出詫異,我也意識到這句話太蠢。
阮清瑜在和我商討自己的價格,而我說得像是在私定終身。
我臉上有些熱,朝他笑了笑,解釋說。
「我選擇買了你,就一定會負擔你媽媽的醫藥費。當然,這件事對我來說本就是賺的,你可是天才,未來一幅畫不知道要賣多少錢。」
劇情中,陸冕用屈辱的方式逼迫阮清瑜向自己低頭。
讓他甘願爲了母親高昂的醫藥費,成爲陸冕的金絲雀。
他放棄了學業,放棄了他最愛的繪畫。
被關在陸冕的別墅,成爲他逆來順受的玩物。
從那之後,阮清瑜再也沒有拿過畫筆。
他失去了希望,沒有了熱忱,像一具行屍走肉。
如陸冕所願那樣,從雲端被拽下,徹底陷入泥潭。
我收斂情緒,拍了拍他瘦削的肩膀:「所以,我既然買了你,你可一定一定要畫出最好的作品。」
阮清瑜眼眸帶着笑意,輕輕勾了勾脣角。
他長得真是好看,像漫畫中走出的美好少年。
我不懂,月亮皎潔明亮,爲什麼會有人想將月亮拽下來。
月亮就應該懸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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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爲阮清瑜的媽媽繳了醫藥費,將他帶回了家。
少年進入陌生環境沒有拘謹,閒庭信步。
他穿着廉價的衣服,站在裝潢富貴的房子,卻沒有半點不自然。
腰桿筆直,不卑不亢。
比我這個大小姐更像主人。
我將他安排在我隔壁房間,美其名曰,方便監督他有沒有好好畫畫。
當我下定決心要拯救他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劇情的強大。
我怕我一個不注意,他又會成爲陸冕的金絲雀。
所以,我要將他放在身邊,時時刻刻注意着。
人類收養小動物,會對小動物的身體,心情,以後,負責。
阮清瑜是個人。
我買了他,就應該對他負責。
我上下打量着他。
少年比我高半個頭,大概沒有到一米八。
身材清瘦,肩膀突出的骨頭將薄薄的布料支撐起,顯得衣服空蕩蕩的。
太瘦了。
我在心裏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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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裏的金絲雀瘦弱蒼白,纔會惹人憐惜。
而我的未來大畫家不需要。
他要長高長壯,別人纔沒辦法輕易強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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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瑜胃口很小,早餐只喫了一小碗粥。
我皺眉看着他小口喝粥,將剝得白白嫩嫩的水煮ṱű̂²蛋放進他碗裏。
他不愛喫,但還是乖乖地將雞蛋喫掉。
我適時遞上牛奶,阮清瑜對上我期待的目光,一口氣將牛奶喝得乾乾淨淨。
喫完飯,我拉着阮清瑜去花園消食。
花園打理得很好,草木旺盛,各式各類的嬌豔的花朵,迎着陽光盛開。
帶着露水的草木香味,聞得人身心舒暢。
阮清瑜應該也喜歡這種感覺。
眼睛微微眯起,臉上表情雖然還是淡淡的,也能看出他的放鬆。
早晨的陽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但有些太亮,眼睛不太適應。
我用手遮光,逆光看他。
少年短髮軟軟地搭在額頭上,輪廓柔和,陽光給他鍍了一層金邊,看着格外溫柔。
「阮同學,要不要打羽毛球?」
這麼好的天氣,有錢人一般會選擇打高爾夫還是騎馬?
我不知道。
但我本意是想拉他鍛鍊,很可惜高端的運動我都沒有機會接觸。
羽毛球,是我爲數不多會的運動。
阮清瑜同意了。
他球技一般,和我打得有來有回。
要知道,大學體育選修的羽毛球,我可是要補考兩次的人。
第一次把羽毛球打得這麼好,我甚至朝他叫囂。
「阮同學,你不太行哦!」
阮清瑜沒有說話,只看着我嘚瑟的模樣,微不可見的彎了彎嘴角。
隨即,一記又快又猛的扣殺,讓我愣怔在原地。
果然,沒有男人能接受自己不行。
-8-
大多時候,阮清瑜都喜歡安靜的待在畫室。
我總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拉他出門運動。
暑假兩個月,他幾乎是和我一起度過的。
在我的不斷投餵下,阮清瑜雖然沒有胖,但精神明顯好了很多。
眼睛裏也有了光亮,臉上笑容也多了起來。
我和阮清瑜是同一所大學的。
他是美術系,而我是金融系的。
開學時,我吩咐司機先送他去宿舍。
我沒辦法進入男生宿舍,只能在樓下一遍遍和他叮囑。
「要早睡早起,宿舍有人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現在是我的人,沒有人可以隨意傷害你,知道嗎?」
阮清瑜輕輕笑了笑:「你已經說了很多次了,我知道的。」
他話是這麼說的,可臉上沒有敷衍不耐,乖乖站在一邊聽我說話。
我還是很擔心。
劇情中的阮清瑜在大一就退學了,變成陸冕的金絲雀。
我害怕他還會遭受欺凌,怕他會變成劇情中的模樣。
金融系和美術系離得不算遠。
阮清瑜每天都會在教室門口等我。
然後,和我一起去喫飯。
一開始,大家看到教室外等我的阮清瑜都會驚訝。
我只是告訴他們,阮清瑜是我的人,沒有誰可以欺負他。
他們不信。
我的舔狗形象已經根深蒂固,沒有人相信我會護着陸冕點名討厭的人。
連續一個禮拜,我們一起喫飯,一起鍛鍊。
他們也都不再質疑了。
只是總有人覺得,等陸冕一開口,我就會恢復原狀。
我對他們的話全部置之不理。
喜歡他是劇情設定。
正常情況下,誰會喜歡一個內心陰暗扭曲的神經病?
-9-
阮清瑜向來會早早地等在我教室門口。
但今天,我下課了卻沒有看見他。
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鐘。
我決定去找他。
心裏隱隱不安,腳步不斷加快。
十分鐘的路程,我生生縮短了一半。
我找遍了他的教室,畫室哪裏都沒有。
電話打不通。
我急得原地打轉。
甚至把最壞的結果在腦子裏過了一遍。
直到,走廊的盡頭出現了一個清瘦的身影,
他逆着光朝我走來。
「阿鳶?你怎麼……」
我拉着阮清瑜將他渾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沒有傷痕。
他也是小跑來得,額頭稍微有些出汗,臉色微微發紅,耳朵卻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我才反應過來,着急之下我竟拉了他的手。
「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手機也打不通。」
大概是太着急,我的語氣有點衝。
阮清瑜眉眼低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
「我被人攔住了,所以纔會遲了一點,但我去你教室門口時並沒有看見你,想給你打電話,手機也沒電了。」
我很快注意到了那句,被人攔住了。
「誰?你告訴我,我去……」
他拉着我的胳膊,語氣溫和:「沒關係的,他們欺負不了我,我是你的人,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讓自己受傷。」
他越這麼說,我越覺得自己粗心。
我找人調查了攔住阮清瑜的人。
是追捧陸冕的。
我不知道他們和阮清瑜說了些什麼,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生氣。
他們攔着他,不讓他走。
可現在的阮清瑜比起之前,要結實不少。
他們沒有攔住阮清瑜。
我慶幸自己讓他鍛鍊,但又有些懊悔。
早知道,應該讓他去學散打,而不是每天陪我打羽毛球了。
今天只有兩個人,如果有更多呢?
他不能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10-
對於我讓他去學散打的決定,阮清瑜雖然不理解,但還是同意了。
我無法告訴他,劇情中他是被拉下神壇的天之驕子,是陸冕的禁孌。
他會被陸冕折磨得半死不活。
我只是捏ẗŭ⁽了捏他還肌肉還未成形的胳膊。
「你以後是大畫家,如果有人嫉妒你的才能,想要傷害你,我又不在你身邊,沒辦法保護你,你要自己保護自己。我可不想做賠本買賣。」
他了然,眸中透着堅定,朝我保證:「我不會讓你賠本的。」
那天之後,除了上課,我幾乎和他形影不離。
我託着腮看他認真練習。
少年身形清瘦,一拳一拳打在沙包裏,他用了很大的力氣。
每一次打擊,都調動身上所有力氣。
大顆汗水從他額頭落下,打溼了頭髮。
他卻渾然不覺,直到筋疲力盡,癱軟在地,他纔會結束一天的練習。
我給他遞過去溫水,他太累了,疲憊地靠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把杯子送到他脣邊,看着少年大口將水喝下。
他喝得很急,有些水珠自着脣角落下,順着喉結滾動,消失在衣領中。
高強度的訓練,讓阮清瑜每天倒頭就睡,飯量也增大了一些。
相對應地,他壯了一些,身材看着還是瘦的,但不單薄。
對此,我很滿意。
日子一天天過着,就在我快要忘記這是一本小說的時候。
陸冕出現了。
-11-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着我。
當他審視我的時候,我也在審視他。
陸冕長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高鼻薄脣,眼睛深邃。
是很硬朗的長相。
只是那雙眼睛,看向阮清瑜時,目光陰鷙。
我讀懂了他眼中幾乎病態的佔有,瘋狂。
下意識將阮清瑜擋在身後。
他卻握住我的手,站在我的身邊。
陸冕很高,大概一米九。
他看着我的眼神透着不耐,大概他仍然覺得我是那個對他毫無原則的舔狗。
對我的語氣也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鄙夷不屑。
「我不是說了,我很討厭他,你怎麼還和他走這麼近?」
我不喜歡他,也不喜歡他語氣。
看小說的時候,我站在上帝視角,這樣的目空一切的男主或許是強大的。
可現在我站在阮清瑜的角度,這樣的男主,真是糟糕透了。
自大張狂。
我忍不住懟他:「你以爲你是誰?我要管你的喜惡?」
陸冕迴歸豪門後,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
曾經的林鳶在他面前伏低做小。
我突然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讓他不自覺皺緊了眉頭。
「林鳶。」他語氣中略帶警告。
我視而不見,朝他翻了一計大大的白眼。
「你是理解有問題嗎?我做事需要和你彙報?」
我自認爲語氣很惡劣。
可陸冕竟然笑了,隨即又冷下臉來。
「林鳶,別任性,不要惹我生氣。」
我懶得看他這副自以爲是的模樣,認爲所有人都應該捧着他,順着他。
那他遇到我,算是踢到鋼板了。
我仰頭看他,陰陽怪氣重複他的畫:「林鳶,別任性,不要惹我生氣。你以爲你是什麼東西?你氣不氣關我什麼事?你就算原地氣炸我都沒興趣多看你一眼。真把自己當人民幣了,誰都喜歡你。」
說完一把推開他,拉着阮清瑜跑了。
陸冕人高馬大的,我和阮清瑜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真動起手,肯定要喫虧。
跑了很遠,我實在跑不動了,癱在地上大口喘氣。
手心因爲緊張,浸出了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阮清瑜像感覺不到。
我想要鬆開兩人牽着的手,他卻緊緊握着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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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爲他是害怕,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因爲陸冕的討厭,阮清瑜遭受了來自同學和陌生人許多的惡意。
劇情中,大一開學時,陸冕就已經開始指使身邊人霸凌阮清瑜。
讓他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阮清瑜都沒有被折斷。
直到,劇情迫使他家庭支離破碎,他才被迫彎下了腰。
我故作輕鬆的和他開玩笑:「陸冕臉皮真厚,要不是咱們這次沒有準備好,下次一定把他揍得他爹都認不出來。」
阮清瑜握着我的手收緊了。
他直直地看着我,深黑色的瞳仁乾淨清透,上面倒映着兩個小小的我。
「阿鳶,我會變強的。」
他語氣堅定:「你買了我,不會虧本的。我不會讓人欺負你,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我被他看得有些緊張,不自覺移開視線。
「我買你不是讓你給我當保鏢的,你是我投資對象,以後的大畫家,你的首要任務是保護好自己。」
他眸色黯淡,顯然有些失落。
我忙安撫他:「當然了,如果你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也能保護我,我也很開心的。」
阮清瑜輕輕點頭:「我會的。」
我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你一直都很棒的!走吧!咱們去練散打,再遇到陸冕,一拳就給他打趴下!」
-13-
遇到陸冕,讓我警鈴大作。
我刻意避免阮清瑜和陸冕見面,可劇情的驅使下,他們還是不可避免地會遇見。
我知道,養在溫室的花朵不可能成長。
作爲男主之一的阮清瑜會不斷經歷挫折。
我並不覺得挫折是一件好東西。
我能做到的,只有在暴風雨來臨之際讓他自身更加強硬。
纔不會輕易折斷在風雨中。
我告訴阮清瑜:「你可以愛上男人,也可以愛上女人,甚至是一朵花,一根草。但那一定是你發自內心喜愛的。如果,一個人逼迫你,讓你做你不喜歡的事,那一定不是愛。而你,也不應該愛上一個傷害你的人。」
他是耽美小說的男主角,他可以喜歡男人,也可以喜歡女人。
愛可以不分性別,不分種族。
但他不能喜歡傷害他的人。
那是病。
在我看完這本小說的時候,我沒有看出陸冕的愛。
他施加給阮清瑜的是強迫,是佔有,是將天之驕子拉下神壇的洋洋得意。
小說後半段,阮清瑜看似愛上了陸冕。
可我卻覺得他病了。
斯德摩爾哥綜合症。
被害者在面臨極端威脅時,會對加害者產生情感認同。
陸冕將他關進地下室,暴虐地對待他的身體,不斷貶低他的人格。
在這種環境下,阮清瑜幾次生命垂危,搖搖欲墜。
而陸冕也在即將失去他的情況下,幡然醒悟。
開始對他好。
這種在傷害之後的補償,噁心又廉價。
傷害已經造成了,再多彌補也都是對之前暴行的欲蓋彌彰。
這種感情是畸形的。
-14-
阮清瑜乖巧點頭。
我很欣慰於他的聽話,卻在聽見他的話愣怔在原地。
他問我:「像阿鳶這樣的,很值得我去愛,對嗎?」
他眼睛澄澈,燈光下,鋪滿了細碎星光。
少年眸色認真,不是開玩笑。
我覺得他還是病了。
我並沒有爲他做什麼事,我做的那些換成其他人也可以做到。
我也不覺得我身上有哪點值得他去愛。
這個字太沉重。
我擔當不起。
我朝他搖頭:「我也傷害你了不是嗎?現在的你,對我只是依賴,你會遇到一個你發自內心會想去愛的人。」
我是穿書而來的,我變成了林鳶,仍然不能改變林鳶曾經傷害過他的事實。
他對我不應該是愛。
只是我的陪伴和幫助,讓他產生了依賴,讓他誤以爲是愛。
阮清瑜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眸子,遮擋了他的情緒。
這段時間,他長高了一些,也變壯了。
我需要墊腳才能夠到他的肩膀。
「好了,別想那麼多,保護好自己,大畫家,我不做虧本買賣的。」
他淡淡回應我:「嗯,我知道的。」
面對不可抗力的劇情,我仍舊存着希望。
哪怕他一定會和陸冕產生交集,我希望他有反抗的勇氣和能力。
不會和原劇情一樣,愛上一個傷害自己的人。
-15-
阮清瑜的畫得獎了。
我很高興。
劇情中他再也沒有拿起畫筆,當然沒有拿獎這回事。
我要幫他慶祝。
給一個未來大畫家最好的慶祝方式就是讓他的畫給更多的人看見。
我出資爲他舉辦畫展。
阮清瑜卻拒絕了。
他說,他的畫還不足以舉辦個人畫展。
他又在妄自菲薄了。
我着急勸道:「可是你是全國總冠軍,是天才畫家,怎麼就不行了?」
他嘆氣,無奈輕笑:「我的意思是,數量不夠。總不能畫展上只有一幅畫吧?」
我還以爲什麼呢。
我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只有一幅,但我有很多啊!」
我將他帶進那間我專門放置油畫的房間。
驕傲地告訴他:「大畫家,以後你出名了,這些畫的價值都會成倍上漲。有沒有後悔低價賣給我?」
阮清瑜搖頭,聲音溫柔:「我連人都賣給你了,我的畫,也都屬於你。」
我神色複雜,不知道說什麼。
我並不是聽不懂他的意思。
只是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回應他。
我並沒有他看見的那麼樂觀,現實的我,沒有人願意去愛。
現實的我,長相平凡,性格寡淡。
是扔在人羣都不會有人注意到的那種。
我沒有很好的朋友。
父母也早早拋棄了我。
沒有眷戀牽掛的人。
所以,當我穿進小說裏,我沒有想着回到現實世界。
阮清瑜依賴我,喜歡我。
可我無法確定他喜歡的是擁有ẗû₄富裕家庭,長相漂亮的林鳶。
還是我作爲林鳶的平凡的靈魂。
-16-
畫展開展當天來了許多人。
我站在展廳中。
看着那些我從阮清瑜手中買回來的畫作,從陰暗的房間放置到寬闊的展廳中。
看它們的觀衆從我一個,變成許多許多更能讀懂它們的人。
我漫步穿梭在展廳,聽來往的人品鑑讚賞。
我自心底爲阮清瑜高興,甚至他們的誇獎讓我覺得與有榮焉。
可不知爲什麼,我心底隱隱有些不安。
不遠處,阮清瑜正在和幾位觀賞者說話。
感覺到我的視線,朝我看來。
笑容溫柔和煦,帶着少年特有的意氣風發。
我和他揮揮手,示意沒事。
劇情中的阮清瑜,現在是最痛苦的時候,母親病危,身體和心理上的折磨讓他快要失去所有的希望。
只差一點就會消散。
而我的大畫家,他身體健康,在理想中小有成就,笑容明媚,是這個年紀的該有的模樣。
想起阮清瑜的母親,我微微皺眉。
自從我帶走了阮清瑜後,他的母親被我安排在私人醫院中。
各項指標一向都很好,一切都往好處走。
昨天我們去看她,阿姨還很開心,和我們說了許多話。
在聽到阮清瑜得獎後,甚至激動得掉了幾滴眼淚。
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人。
劇情如果是不可抵擋的。
可能,昨天還拉着阮清瑜的手叫他阿瑜的媽媽,可能在今天或者明天就會踏入死亡的邊緣。
我不敢想象,阮清瑜會怎樣。
就在我心中不安逐漸放大時,手機上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讓我的心高高提了起來。
-17-
接通後,那邊傳來了陸冕的聲音。
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噁心的高高在上的語氣。
我都可以想象電話那頭的陸冕是怎樣的小人得志。
「林鳶,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你知道嗎?和我作對的人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我心下一跳,下意識想罵他神經病,電話就掛斷了。
場館裏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火。
爲了接電話,我特地躲在沒人的雜物間。
而此時,雜物間的門被人反鎖了,我出不去。
我聽見外頭有人大喊了一聲起火了。
瞬間,場館充斥着驚恐的叫喊和腳步聲。
滾滾濃煙從門縫中流出,嗆得我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我拿着手機,一遍遍撥打阮清瑜的電話。
電話那頭始終顯示無人接聽。
我開始着急,害怕。
恐懼將我緊緊籠罩着。
我怕,他還是不能擺脫劇情。
劇情中,也有一場大火。
是即將被絕望壓垮的阮清瑜自己放的。
他唯一的親人去世,他被陸冕身心凌辱。
他想通過這場大火,將一切痛苦全部了結。
現在的阮清瑜眼中還帶着光亮,心中還存着往前走的希望。
可大火還是如約而至。
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但仍舊害怕。
我怕,這場火還是會摧毀他的一切。
火舌舔舐着地板,雜物間堆放了很多紙張雜物,很快就燃燒起來。
火焰將我包圍起來,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死在這裏。
可我並不怕死。
-18-
通俗意義上,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現實世界的我,是得了癌症而死的。
我沒有錢,沒辦法治病。
早就拋棄我的親生父母,在聽見我要借錢治病時,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
我沒有朋友。
我死在醫院的病房裏。
孤零零的一個人。
但我沒有害怕,反而覺得解脫了。
意外穿書後,我只把自己當作一個看客。
可我遇見了阮清瑜。
一向怯懦的我生出了想要救他的勇氣。
也許是覺得他和我很像,都是那麼絕望,那麼孤立無援。
也許是我在骨子裏羨慕那些天之驕子,捨不得看他隕落。
我發了瘋地想救他。
我想讓他活下去,我想他生機勃勃,想讓他能在貧瘠的生活中ṭúₓ開出花來。
我發了瘋地想要出去,我想要找到阮清瑜。
可火焰的炙熱灼燒在我的身體上,讓我動彈不得。
在我絕望之際,雜物間的門板突然被人撞開。
來人身上披着沾了水的被子,穿過火光,朝我跑來。
他大聲喊着我的名字,告訴我,他來救我了。
阮清瑜說:「阿鳶,我沒有丟下你。」
他的臉上帶着傷口,額頭還流着血,因爲沒有處理,看着有些觸目驚心。
隔着火光和濃煙看向我時,眼中是失而復得的驚喜。
彷彿,我在他眼中是什麼稀世珍寶。
-19-
昏迷清醒後,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牀上。
我沒有看見阮清瑜的身影。
下牀去找他,卻栽倒在地。
小腿上被燒傷的地方被包紮處理過,不斷傳來疼痛。
吸進大量的煙霧,讓我的嗓子疼痛,發不出聲音。
我茫然地看着來扶我的醫生,無聲朝他詢問阮清瑜在哪。
他聽不懂我的意思。
只讓我冷靜下來。
我拽着他的袖子,連比帶劃地和他祈求。
求求他,救救阮清瑜。
求求他,幫我報警。
畫展的火是陸冕放的,阮清瑜臉上的傷,也是他弄的。
他和我打了電話。
那不是他發神經,是在和我這個他眼中的死人的炫耀。
陸冕將自己當作審判別人生死的神,他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我們。
所以,當他發現因爲我的介入,阮清瑜沒有和原劇情一般陷入絕望。
他開始警告我。
陸冕以爲,所有人都會對他言聽計從。
可我不但大逆不道地違背了,還對他嗤之以鼻。
他決定殺了我,讓我消失。
將阮清瑜搶走。
他就是一隻躲藏在陰溝裏見不得光的老鼠,只想將月亮拖進泥潭。
我說不出話,手舞足蹈的樣子太像瘋子。
醫生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從他手中搶過查房登記表。
在空白地方寫道:【打 110,陸冕非法拘禁阮清瑜!快!】
醫生還在猶豫,我的行爲實在不像正常人。
可看着我急得要給他磕頭的模樣,還是於心不忍幫我報了警。
-20-
醫生建議我休養,我拒絕了。
我堅持要和警察一起。
我不知道,在我昏迷的這兩天裏,阮清瑜遭受了多少折磨。
陸冕性格陰鷙暴虐,陰晴不定。
原劇情中,他常常會因爲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生氣。
前一秒和風細雨,下一秒就大發雷霆。
他會讓阮清瑜跪着。
卻又在他跪下時,拽着他的頭髮,強迫他看自己。
只要阮清瑜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服,他就會將他綁起來。
用鞭子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對他進行懲罰。
他心理扭曲。
劇情前期,阮清瑜並不是心甘情願當他的金絲雀。
陸冕給阮清瑜強硬灌下藥。
在強硬的藥效下,阮清瑜不可避免地露出窘態。
他想看阮清瑜跪在他腳下祈求他的垂憐。
可阮清瑜寧可咬破手臂,也不如他所願。
他又會暴怒。
強迫仍在藥效下的阮清瑜。
我介入了劇情,但它強大的修復力會自主調整,最終還會如原劇情一樣發生。
坐在警車上,我渾身止不住發顫。
我只想快一點救下他。
阮清瑜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值得世上所有美好的東西。
他應該擁有屬於他的明媚人生。
而不是,被強制愛上傷害自己的人,最後達成 HE 的工具人。
-21-
當我看見阮清瑜時,淚水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想告訴他,大畫家,我來救你了。
可怎麼都說不出來。
他被陸冕關在地下室。
低矮的地下室陰暗冰冷,不大的空間裏,放置着一個巨大的金色籠子。
地下室的牆上掛着許多刑具,鞭子,繩子,鐵鏈……
阮清瑜渾身赤裸,被關進籠子裏。
手腳都被鐵鏈鎖住了。
他身上有很多傷,燒傷,鞭傷……一道疊着一道,觸目驚心。
打開地下室門時,他下意識閉上眼。
卻在看見我時,愣住了。
他先是不知所措,又躲避着像是害怕我看見他。
見到我哭,他只是扯出笑,然後溫柔的幫我擦拭去眼淚,告訴我。
「阿鳶,別哭。」
我看着他身上的傷,問他疼不疼。
他垂着頭,像做錯了事的小孩,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阿鳶,我不疼的。」
我想去抱他,又怕碰到他的傷口,只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
阮清瑜卻一把將我抱進懷裏,他埋在我的頸窩裏。
「阿鳶,我保護了你,也沒有弄髒自己,我是不是最厲害的?」
我泣不成聲。
阮清瑜怎麼這麼笨啊!
-22-
阮清瑜身上的傷太多了。
我看着一陣心疼。
他被送到醫院時,醫生在他身體裏檢驗到了藥物的殘留。
他胳膊上留下了很深的咬痕。
那是他自己咬的。
他說:「阿鳶,謝謝你。如果,我和以前一樣瘦弱,我一定逃不掉的。你看,我現在是不是很厲害,不僅沒讓他得逞,還揍了他。」
他指的是陸冕。
陸冕被抓捕的時候,臉上還頂着兩個熊貓眼。
很顯然,是阮清瑜的傑作。
我不知道他用了多少毅力,克服了多少折磨才做到。
但他沒有像劇情中那樣被陸冕成功羞辱,也不會因此心理倍受折磨。
阮清瑜的媽媽身體大好,甚至還能下地走動。
陰霾終究被陽光掃開,一切都會越來越好。
陸冕被判處死刑。
縱火,買兇殺人,非法囚禁,強姦未遂數罪併罰。
陸家因爲他股票跌落,遭受打擊。
沒有人再能幫他了。
陸冕再也不會成爲阮清瑜的束縛。
我的大畫家, 他的人生將一路平坦。
陸冕在處刑前要求見一面阮清瑜。
我雖不想他去,但也不願過分插手他的決定。
只是在他去的過程中有些擔驚受怕。
我怕陸冕那個變態會給阮清瑜說些什麼。
好在, 阮清瑜回來後並沒有什麼異樣。
我問他,陸冕說了什麼。
他垂眸思考了一下,只是問我要不要出去旅行?
我同意了。
我們一起去了西北。
在貧瘠的荒原上, 我們看見的是嬌豔盛開的苦水玫瑰。
阮清瑜拉着我的手, 眼眸真摯地告訴我。
「阿鳶是最值得我愛的人。」
我朝他笑着點頭:「大畫家,你也是值得我愛的人。」
他堅定的選擇了我。
所以, 這是我對他的回應。
-23-
花還是會盛開。
無論在哪。
最貧瘠的土地也會開出玫瑰。
番外(阮清瑜)
陸冕在臨死之前想見我,阿鳶怕他影響我,不太情願。
阿鳶總擔心我受到傷害。
將我當作易碎的瓷娃娃。
可我在不斷成長, 我有能力保護好自己,和自己在意的人。
我還是去了。
我只是想知道,爲什麼阿鳶會那麼忌憚陸冕。
我能感覺到, 她對陸冕那種無奈和害怕。
她下意識將我護在身後, 可我並不想一直都被她保護。
我想站在她身邊。
也想爲她遮風擋雨。
陸冕告訴我, 他是世界的主角。
而我本就是他的所屬之物。
這話簡直荒謬, 但我卻莫名有些相信。
他癲狂地告訴我, 從前是他對不起我,但他知道錯了, 想改的時候已經無力迴天了。
他不明白,我爲什麼這麼絕情, 一點機會都不給他。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因爲你想殺了阿鳶。」
隔着玻璃, 他憤怒地捶桌子:「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
阿鳶當然好。
她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
她救了我媽媽,也救了我。
她讓我知道,如果自己不強大,就沒有辦法反抗。
她的好, 太多太多。
我沒必要和他說, 浪費口舌。
他見我沒說話, 又開始發瘋。
「你是不是愛上了她?你怎麼能愛上女人?你應該愛我的!我這麼愛你, 你應該只屬於我!」
我不想和他繼續說話了, 他這種人,無可救藥。
世界如果真是一本小說, 我和陸冕是主角。
我也不會愛上他。
我怎麼會愛上一個強迫折磨自己的人?
阿鳶說, 我可以愛上男人, 也可以愛上女人,甚至是一朵花, 一根草。
愛可以不分性別, 不分種族。
但那一定是我發自內心喜愛的。
如果, 一個人逼迫我,讓我做我不喜歡的事, 那一定不是愛。
而我,也不應該愛上一個傷害我的人。
陸冕口口聲聲地愛, 不過是滿足他自己卑劣的心理。
我愛的是阿鳶。
發自內心的。
畫展起火時, 我心裏第一個想法並不是逃。
而是找到阿鳶。
所以,即便被陸冕的人困住。
我也會用盡全力掙脫,我心裏裝着放不下的人。
她在等我救她。
阿鳶不相信會有人愛她。
我知道,她和從前的林鳶不同。
少女言笑晏晏地站在我面前時,我就知道了。
她是我最值得愛的人。
無論她是男人還是女人, 是貓是狗,只要是她,我就會愛她。
貧瘠的荒原也會開出玫瑰。
而阮清瑜愛阿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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