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霸凌回家的路上,我撿到一個沒有署名的筆記本。
我把它當做日記本,在上面寫下我遭受到的霸凌。
筆記本忽然自己寫下了一行字。
【去嶺南一中找劉歇,他會幫你。】
-1-
2009 年 7 月 26 日.週三.陰。
【今天高欣和李藝佳把我按在了碎玻璃上。
她們逼着我跪在那裏。
還扯我的衣服,拍了很多照片。
我害怕地哭喊,可是根本沒有用。
這隻會讓她們變本加厲。
這樣一通折騰下來,我的嗓子已經哭到嘶啞,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疼的。
我哭着告訴爸媽,可是他們說家裏窮,沒辦法給我更好的生活。
也不能得罪她們,因爲她們家裏很有錢。
她們有父母保護,就連老師和校長都聽她們的。
爲什麼我沒有?
我不想這樣一直被她們欺負,我也想有人保護。】
我摩挲着筆記本上沾染着的血跡和淚痕。
放下了筆。
膝蓋疼得要死,爸媽給我上了藥,那也疼。
忽然,筆記本動了動。
然後上面浮現出一句話。
【別哭了,去嶺南一中高三三班找劉歇,他可以保護你。】
我呆呆地看着筆記本上面的字。
不是幻覺。
筆鋒有力,看起來像是一個男生的。
我拿起筆,又寫下了幾個字:【你是誰?】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去找劉歇就行了,他肯定會幫你。】
【啊不對,09 年,那你記得跟他說一句話。】
【什麼話?】我問。
【你就說,再也不喫蛋糕了。】
我看到這行字,一頭霧水。
如果不是身體上的疼痛一直刺激着我,我怕是會覺得這是一場夢。
接下來,不管我在寫什麼,筆記本都不回覆了。
-2-
第二天,我坐上了 952 公交車。
書包裏帶着那個筆記本。
這不是去學校的路。
因爲我想去嶺南一中看看,試一試。
人在絕望中,不管多渺茫的希望,都要想盡一切辦法抓住。
筆記本上說的話,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
臨走的時候,我將一把摺疊小刀放進了書包裏。
嶺南一中離我所在的五中不算遠。
是南省最好的高中。
下車之後,我直接走進了一中。
還好,我們都是高中生,校服看起來也差不多,保安並沒有阻攔我。
我一路摸索着找到了高三三班。
「你找誰啊?」
一個男生看到我站在三班門口,頓時好奇地問了一句。
我攥着書包的綁帶,低着頭小心翼翼,「我找劉歇。」
「劉哥不在,下回再來吧妹妹!」
說完這句話,男生就要進去,我連忙一把拉住了他。
「等一下… …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我找他有急事兒。」
男生看到我侷促的樣子,猶豫了一下。
「這個時間,我估計劉哥通宵還沒睡呢,你去一中後面長街的那個早點鋪試試。」
聽到這話,我連忙鞠了一躬。
「謝謝你。」
男生頓時後退一步,擺了擺手,「哎哎,不用哈。」
我道謝之後,又按照男生跟我說的地方,找了過去。
一中後面確實有一條長街。
賣什麼的都有。
一路上,我看着來來往往的學生,無數次想要轉身逃開。
只是憑藉一個筆記本,就直接來了這裏,實在有些衝動。
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病。
但是每次想到她們扯着我的頭髮,將我拖進男廁所,一幕幕不堪的回憶,我的心臟就像是被緊緊撕扯着。
來都來了… …哪怕再小的希望,也要試一試。
我在街角看到了男生說到的那個早點鋪,裏面坐了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
角落裏還有一個染着黃色頭髮,像一個小混混一樣的男生。
我捏了捏衣角,走到了那羣學生面前。
「請問… …你們認識劉歇嗎?」
那些學生們一愣。
這時,角落裏的小混混忽然抬起頭,一雙帶着紅血絲的眼睛看向我。
「找我幹嘛?」
-3-
我頓時一愣。
這男生… …穿着短袖,脖子有一處紋身,鼻樑上還帶着疤痕。
哪怕是在別人看起來算是破相的前提下,這個男生依舊好看的讓人覺得女媧不公平。
那道疤痕,反而給他增添了一些痞氣。
不過好看歸好看。
他怎麼看也不像是一中的學生。
劉歇仰靠在椅子上,蹺起了二郎腿,神色輕佻。
這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老師常說的… …二流子。
我下意識轉頭想離開,又想起筆記本上的字。
他真的會幫我嗎?
「啞巴了?」
劉歇低頭喫了一口面,然後抬眼看着我,「要是沒事就趕緊滾,就耽誤我喫飯。」
我咬了咬牙,走過去,坐在了劉歇的對面。
在他審視的目光下,我戰戰兢兢地開口。
「我,我一直被欺負,有人告訴我可以找你幫我… …」
「嗤。」
我的話還沒說完,劉歇就嗤笑一聲,「搞錯了吧,找我幫忙,哪個殺千刀得讓你找我的?」
「整個一中誰不知道我只會欺負人?」
「回去趕緊跟他斷了吧,這人一看就故意逗你呢。」
聽到這話,我咬了咬嘴脣,想到筆記本上的話,「他說,讓我跟你說一句話,說了你就會幫我。」
「什麼話?」
「他讓我跟你說,再也不喫蛋糕了。」
說出了這句話之後,劉歇喫麪的動作忽然頓住。
然後他抬起頭,目光冰冷地盯着我。
我害怕得後退一下。
就在我以爲劉歇可能要動手打我的時候,他忽然站起身,拿紙巾擦了擦手。
「走啊。」
我一愣,「幹嘛去?」
「你不是讓我幫你嗎,我幫你弄死她們,行不?」劉歇回頭看着我。
我頭皮發麻。
連忙擺手,「我、我就是想要你保護我一下,不是弄死她們… …」
「哦。」
劉歇點點頭,然後抬起右臂,我才發現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塊表,看起來像女士的。
「你想我怎麼保護你,貼身保護行不行?」
說着,他忽然回了頭。
逆着光,他咧開嘴笑了笑,很好看。
我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
-4-
劉歇把我送到了五中門口。
一看到五中,我的心臟就像是被一雙大手狠狠攥緊,疼得我喘不過氣。
「等我半天。」
劉歇摸了摸頭髮,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了。
我咬了咬牙,低着頭走進學校。
校門口的保安看了我一眼,「都快高考了,別總和外面的那些混混來往了。」
我沒說話。
走廊上,每一個與我擦肩而過的同學,都會讓我瞬間汗毛豎起。
我害怕每一個人的接觸。
走進教室的時候,喧鬧聲戛然而止。
高欣扭頭看向我,噗嗤一聲笑了,「呀,趙璐璐同學,我還以爲你今天不敢來了呢!」
她的笑讓我瞬間身體緊繃,僵在原地。
恐懼瞬間充斥了我的心臟。
「站門口幹什麼,還不趕緊進去!」
身後傳來班主任的聲音,我猝不及防被推搡了一下,然後踉蹌着走進去。
班主任不耐煩地叮囑我們。
「都快高考了,別整天干一些有的沒的!」
我的位置在最後排,剛坐下,高欣就回過頭。
用陰冷的目光看了我一眼。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嘴動了動。
「放學別走。」
她說。
… …
我搓着課本,眼看着ṱüₑ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時間每過一秒,我的心都會下沉一分。
噩夢… …又要來了。
我從書包裏面拿出筆記本,看了看上面的對話,想到了劉歇。
他還會來嗎?
忽然,鈴聲響起,放學了。
班主任叮囑一句,「馬上要高考了,希望你們都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就走了出去。
高欣站起身,回頭看向了我。
劉歇沒來。
我絕望地想着。
沒有人會保護我。
-5-
我被高欣堵在牆角。
「小賤人,你告老師了是吧?」
說着,她一腳踹在了我的身上,我栽倒在地。
疼痛讓我瞬間佈滿冷汗。
「我… …沒告老師。」
「去你媽的。」高欣身後,李藝佳走了過來,陰冷地盯着我,「你要沒告老師,老師找我談什麼話?」
「小賤人,昨天打你不長記性是吧?」
李藝佳扯着我的頭髮。
從最開始的疼痛到麻木,我跪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她們好像很欣賞我這樣的表情。
「來啊,叫大點聲!」
正說着,李藝佳從書包裏拿出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一邊笑,一邊在我驚恐的眼神下晃了晃。
裏面傳來一陣細碎的聲音。
「昨天讓你跪着都不長記性,那你今天就喫了吧。」
我瞬間明白過來。
那個塑料袋裏面,裝的是碎玻璃。
「不要!」
我從地上站起來,狠狠地推了一把站在我面前的高欣。
然後瘋了一樣地衝了出去。
「媽的你這個賤人,敢推我!」
還沒等我跑出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大力地拉扯,將我拖回了廁所。
「跑啊,接着跑啊!」
李藝佳掰着我的嘴,高欣將塑料袋打開,就要往我嘴裏灌。
我驚恐又絕望地閉上眼睛。
祈禱着時間可以過得快一些。
我顫抖着身體,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
「小爺的人,你們也敢打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下意識睜開眼睛,在眼淚的模糊下,我看到了劉歇。
他染回了黑髮,穿着校服,嘴裏叼着一根菸。
下一刻,他將菸頭攆在了牆壁上。
-6-
我跟在劉歇的身後。
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讓我慌亂的思緒逐漸安定了下來。
我的腦海中回想着剛纔發生的一幕。
他將煙攆滅後,一腳把李藝佳踹進了廁所的隔間。
她們都驚恐地看着劉歇,不敢發出喊叫。
「以後別動… …你叫什麼?」劉歇的話說了一半,然後懊惱地看着我。
我哆哆嗦嗦地說了自己的名字,「趙璐璐。」
「以後別動趙璐璐,懂了嗎?」
高欣和李藝佳驚恐的點頭。
全然沒有了剛纔凌辱我的氣勢。
我心裏像是忽然鬆了口氣一樣,原來她們同樣欺軟怕硬。
忽然,前面的劉歇停住腳步,我錯不及防地撞在了他的後背。
硬實的脊背碰到我的傷口,疼得我鼻子一酸。
「看着點路啊好學生。」
劉歇回過頭,無奈地看了我一眼,「你家在哪邊兒?」
我捂着鼻子,小聲地說,「就送到這裏就行… …」
說實話,對於劉歇,我還是有些害怕的。
畢竟,他看起來也不太好惹,連高欣她們都怕他。
我不想從一個火坑跳出來,就再次跳進另一個火坑。
「嘖,行吧。」
劉歇轉過身,看了看我的臉,「小沒良心的,你等我幾分鐘。」
說完,他轉身走向了另一個路口。
我揹着書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長街上人來人往,我盡力將自己靠在牆邊。
「你黃花魚啊,怎麼還溜邊兒?」
劉歇手裏拎着一個塑料袋,微微喘着氣,走了過來,「本來想回家給你上藥的,既然你這麼害怕,那就在這兒吧。」
他說着,一把拉過了我的手腕,帶着我往街上的長椅走過去。
我緊張地抽了抽自己的手,「我、我可以自己來… …」
「來個屁來。」
劉歇回頭瞪了我一眼,抓着我的手腕,按着我坐在了椅子上。
他從袋子裏掏出藥水和棉籤,沾了沾,湊了過來。
我下意識地後退,被他一把拉住。
「你怕什麼,我又不打你。」劉歇湊近我,給我流着血的嘴角上藥。
我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動。
一股清淡的菸草味鑽入鼻腔,他長長的睫毛在夕陽光下,投射在眼下一片陰影。
「嘶… …」
消毒水的刺激疼得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劉歇皺皺眉毛,「別動。」
陽光落在他身上,很好看,我不由得愣住。
「行了,回去別碰水,然後拿冰袋敷一下吧。」
劉歇隨手將棉籤扔進垃圾桶,然後將袋子裏的藥遞給我,「回家吧。」
我木訥地站起身,往家的方向走。
走了一會兒,即將拐彎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
他站在電線杆旁點燃了一根菸,煙霧瀰漫,看不清臉。
「明天見!」
劉歇好像知道了我在看他,朝我揮揮手。
-7-
回到家。
媽媽在廚房做飯,聽到我開門的聲音。
「回來啦,飯馬上就好了,等一下。」
我扭過頭,用書包擋着臉,「媽,我的預習,您把飯放在我門口吧。」
「行,好好學習,以後可不能跟我這樣,起早貪黑的什… …」
我跑回房間,關上了房門。
世界安靜下來。
坐了兩分鐘,我才從書包裏掏出了筆記本。
摩挲着紙張,想起劉歇說的那三個字。
明天見。
心裏的不安好像忽然被撫平。
打開筆記本,我驚訝地看着裏面又多出了一行字。
【怎麼樣,他保護你了嗎?】
我馬上拿起筆回覆:【謝謝,他幫我打了欺負我的人。】
【嘿,那就行。】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在紙上寫下了我的問題。
【你到底是誰?】
過了一會兒,紙張才浮現出一行字。
【別問我的名字,如果非要知道的話,那麼請叫我雷鋒。】
我嚴肅地在紙上寫下了四個字。
【謝謝雷鋒。】
謝謝筆記本。
謝謝… …劉歇。
筆記本沒有再出現字體。
我打開書,開始寫老師佈置的作業。
第二天早上,我從家裏帶了我媽做的包子。
到學校沒多久,上課鈴響起。
令我疑惑又鬆了口氣的是,今天高欣沒來上學。
班主任走了進來,她將書放在了講臺上,然後拍了拍桌子。
「咱班來了個新同學,大家歡迎。」
教室裏響起了幾個稀稀拉拉的掌聲,顯然大家對這件事並不好奇。
我心裏卻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下一刻,一個揹着書包,穿着校服的男生走了進來。
「自己介紹一下吧。」班主任說道。
男生仰起臉,在教室裏環顧了一下,然後將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瞬間。
我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了兩下。
他露出了一個頗爲好看的笑容。
「我叫劉歇。」
「咱們又見面了。」
-8-
劉歇,竟然轉到我們學校了?
那一瞬間,我承認我是十分震驚的。
是爲了我嗎?
我有些驚喜,但又有些難以置信。
「行了,趕緊找地方坐吧。」班主任拍了拍桌子,示意大家安靜。
然後劉歇挎着書包,朝我走過來。
一屁股坐在了我身邊的位置上。
因爲一直遭到霸凌,所以根本沒有同學敢和我坐在一起,都怕被高欣他們找碴。
「怎麼,開心的不會說話了?」
劉歇看到我有些愣神,挑了挑眉,嘴角勾出一抹邪笑。
我的臉騰地紅了,想到他給我上藥的一幕,趕緊扭過頭。
一直到下課,他都坐在我旁邊睡覺。
偶爾抬起頭看我一眼。
搞得我也沒心思認真聽課。
「你,你怎麼轉到五中來了?」我憋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劉歇的腦袋埋在臂彎裏,悶聲悶氣地說了一句。
「怕你被欺負,貼身保護,安全。」
我捏了捏筆記本,沒出聲。
一句話就可以得到別人的保護嗎?
或許是有劉歇在身邊,我感覺安心不少,上課的時候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下課的時候他陪在我身邊。
上課的時候他也坐在那裏睡覺。
一連幾天,高欣都沒有上學,就連李藝佳也沒有找過我一次。
啪。
正在我啃燒餅的時候,一個飯盒忽然放在我的面前,我愣了一下,看向劉歇。
劉歇不耐煩地抓了抓頭髮:「看什麼,喫啊。」
「給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問。
劉歇頓時翻了個白眼,「不是給你的,餵狗的。」
「噗。」
雖然好像在罵我,但是我還是沒忍住笑了一下。
打開飯盒,裏面放着的是紅燒肉和土豆絲拼飯。
我一邊喫,他一邊看。
過了一會兒,劉歇忽然說,「下回跟我一起喫飯,別總啃你那個破燒餅了,冰涼的,看得老子都沒食慾。」
因爲我家庭條件不好,這家學校食堂的飯又太貴,所以我只能早上從家裏帶燒餅過來。
雖然會涼,但起碼能喫飽。
喫着喫着,我忽然忍不住,鼻子發酸。
「哎哎哎,你哭啥?」
劉歇噌地一下站起來,手忙腳亂地找紙遞給我,「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讓你喫點好的,你瞅瞅你瘦的這樣,跑步我站你身後都怕你腿折了… …」
我點點頭。
「我知道,謝謝。」
「哎喲,你可別總哭了,我真受不了。」
劉歇鬆了口氣。
放學的路上,他跟在我的身後。
高欣遊離在校門口不遠的小巷子裏,看到我想要走過來,下一刻就看到了跟在我身後的劉歇。
愣是停住了腳步。
劉歇走上來,摸了摸我的頭:「等我一會兒。」
我下意識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他安撫地拍了拍我。
然後走進了高欣他們待得那個小巷子。
我聽見裏面有聲音,吵鬧聲,尖叫聲,還有求饒的聲音。
大概十分鐘。
劉歇甩了甩手,嘴裏叼着一根菸,走出了巷子。
「沒事兒了。」
他朝我走過來,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麼,將煙給掐了。
湊近我的時候,他的身上沒有嗆人的味道,只有好聞的菸草味。
讓我不由得身心安靜。
我不知道高欣他們在巷子裏做了什麼,我記得劉歇臉上帶着煙火氣。
劉歇牽着我的手走在前面。
就在分岔口的時候,他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我。
深邃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我的身影。
「話說,誰讓你來找我的?」
我愣了一下。
一時間摸不清楚,到底要不要告訴他那個筆記本的事情。
萬一他不相信怎麼辦。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從書包裏掏出了筆記本,遞給他。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但這是真的,筆記本上說的… …」
「哈?」
劉歇果然露出了狐疑的神色,接過筆記本,隨便翻了兩下,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我站在原地,心臟撲通撲通地跳。
他會不會以爲我在騙他?
沉默了一會兒,劉歇才皺着眉,一臉嚴肅地問我:「這是你的日記?她們都是這麼欺負你的?」
-9-
「… …對。」
我木訥地應了一聲。
「艹。」
劉歇將筆記本塞回了我的手裏,扭頭就想回巷子,「媽的,早知道下手再狠點了… …」
我連忙扯住了他的衣服。
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別去了,萬一出事情你… …你,坐牢怎麼辦?」
劉歇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掏出煙想要點上。
但可能考慮到我在這裏,只是把煙叼在嘴裏,沒點。
「筆記本留好了,千萬別弄丟了啊。」
劉歇囑咐我。
我認真地點點頭。
他抓着我的手腕,一路將我送回了家。
站在門口,他想走,我一把拉住了他,「劉歇… …你爲什麼不聽課?」
或許是因爲他對我很溫柔,我的膽子大了很多,竟敢這樣直接質問他。
劉歇聽到這話,嗤的一聲笑了。
「幹什麼,還管起我來了?」
我低着頭,壓低聲音,「沒有,我就是想… …以後要不要上同一所大學。」
「什麼?」
劉歇疑惑地看着我。
「沒什麼。」我搖搖頭,鬆開了手。
他上下打量着我,然後說:「那我走了啊,晚上包通宵了。」
「行。」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
直到看不到他的影子,我纔回過頭。
我媽站在身後,嚴肅地看着我。
… …
「趙璐璐,你給我滾進來!」
我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轉身走進了屋子。
書包沉甸甸的,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踟躇一會兒,走了進去。
屋子裏飄着飯香,我媽皺着眉坐在沙發上,我爸也在那裏看報紙。
「ŧűₜ剛纔那個男的,是誰?」
果不其然,我剛走進門,我媽立刻質問我。
我捏了捏衣角,小聲說,「是同學。」
「同學?」
我媽的聲音驟然大了起來,指着我,臉上寫滿了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學點好啊,同學能把你送回家嗎?!」
「我花錢送你上學,是爲了讓你談戀愛的嗎!」
「何況那什麼打扮,還有紋身,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媽的質問聲敲擊着我的心臟,我下意識地看向我爸。
我爸嘆了口氣,「你媽說得對,現在你還小,別談戀愛,就算談戀愛也別找這種人啊。」
指甲掐進了手心。
我沉默着站在原地,沒有說話。
「我告訴你,你給我離那種人遠一點,不然我可要去找你們班主任了!」我媽咬着牙,一臉怒火地跟我撂下這句話。
聽到這話,我忽然不想再沉默。
我看着我媽憤ƭū́ₔ怒的臉,忽然問了句,「什麼樣的人?」
「就那種小混混!」
「他不是小混混。」我說。
他是我的光,是他在保護我。
「你還敢頂嘴?!」我媽憤怒地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擀麪杖就朝我走過來,「學習不好好學習,天天整這些有的沒的,你要是老老實實的,人家能打你嗎!」
「我看你就是在學校不學好,活該!」
我爸連忙攔住我媽,「別動手,孩子都這麼大了… …」
這一刻,我忽然控制不住地特別想哭。
真沒意思。
活着真是挺沒意思的。
父母不保護我,我還要去找別人,他們卻又要我遠離別人。
我爸攔着我媽,一邊讓我趕緊道歉。
「對不起。」
我說了這三個字,忽然感覺心臟像是壓上了一塊秤砣,重的我喘不過氣。
「你看看,這是她道歉的態度嗎!」我媽憤怒地吵着。
沒有再理會他們的聲音,我徑直走進了臥室,關上了房門。
吵鬧聲被隔絕在外。
我坐在桌子前,打開了筆記本。
上面只有那幾句對話,摩挲着筆記,我的心態逐漸平靜下來。
【離開了這裏會好嗎?】
寫下這句話,我沉默着等待着回覆。
我不知道我在問誰。
或許也沒有人可以給我答案。
過了一會兒,筆記本上浮現出兩個字:【會的。】
會的。
我鬆了口氣。
那就好。
-10-
高欣回到了教室。
每次目光遊離到ţŭ⁹我身上的時候,都會露出恐懼,然後錯過。
看來她真的不敢再找我麻煩了。
劉歇還是坐在我身邊睡覺。
一直快到晚自習。
「我有點事兒,你先在教室裏等我,等我回來再回家?」劉歇接了個電話,然後看向我。
我猶豫了一下,「好。」
劉歇轉頭要走,但還是不放心地囑咐我:「一定要等我回來,好嗎?」
「好。」
我重重地點頭。
他路過高欣的時候,敲了敲她的桌子,看到她驚恐的神色,才放心地離開。
喫完飯,我帶着他的飯盒去水房刷乾淨了。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放學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時間。
八點了。
劉歇還沒有回來。
我準備繼續等他。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忽然響起,拿起來一看,是我媽媽打來的。
「璐璐,你爸出事兒了,快來縣醫院!」
剛一接通,我媽帶着哭腔的焦急聲音從這頭傳來。
我的心臟驟然像被一把大手抓緊。
「媽,我馬上就去。」
掛斷電話,我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擺在桌子上的筆記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我下意識撿起來,筆記本上卻忽然浮現一行字。
【2009 年 8 月 2 號,別出校門,別出校門!!!】
筆記本上黝黑有力的字體倏地刺痛了我的雙眼。
八月二日。
就是今天。
一時間,我摩挲着筆記本,陷入猶豫。
手機不停地震動,我媽一直在給我發短信問我到哪裏了。
去還是不去?
-11-
我咬着牙,將電話打給了劉歇。
嘟嘟嘟。
沒人接。
一連打了七八個,劉歇那邊都沒有回覆。
我的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手心。
疼痛讓我忽然回過神。
我還是決定去,臨走之前,我特意給了劉歇發了一條消息。
【我爸那邊兒出事兒了,我要去縣醫院。】
沒有回覆。
我沒有在耽誤,背上書包出了校門,爲了穩妥起見,我還是打了一輛車。
上了車,我還將車牌號發給了劉歇。
一路上,車輛越開,我的心裏就越是煩躁。
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直到出租車駛進了一條小巷子,越開越偏。
我捏着手機,緊張地問道:「這好像不是去縣醫院的路吧?」
「你個小姑娘懂什麼,這條道快,前面堵車呢!」
後視鏡上,我看到司機的嘴角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倒三角眼,看向我的時候像是一條毒蛇。
我更加緊張。
因爲這條路我走過無數次,根本不是什麼近路。
下意識的,我立刻去開車門。
鎖上了。
「非要跑什麼。」
司機回頭看向我,眼裏帶着冰冷的光,「老實待在這兒不就好了嗎?」
巨大的恐懼瞬間淹沒了我。
我掏出手機瘋狂地撥打電話。
沒信號。
電話打不出去。
我顫抖着手,看着司機將車停在一個廢舊的廠子裏,然後打開了車門。
他薅着我的頭髮,將我從車裏拖了出來。
我一邊掙扎,一邊哭喊。
周圍安靜得很,除了我哭喊的回聲之外,什麼都聽不到。
「媽的,叫你媽叫!」
司機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我頓時眼冒金星。
他將我扯進工廠,一腳踹在了我的腿彎,撲通一聲我跪倒在地上。
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驚恐地抬起頭。
是高欣。
高欣興奮地看着我,然後用腳使勁地踩我的頭:「哈哈,還學會找人保護了?」
「蹲你一個禮拜了,等的就是你,看看這次你還能找誰保護你。」
疼痛感傳遍我得全身。
「賤人!」
高欣的頭上有一塊傷痕,我記得,應該是上次她撞得。
她從口袋裏掏出煙。
「媽的,敢打我?。」
說着,她點燃了煙,就要動手。
我嚇得驚恐地後退,砰地一下撞在了身後的司機身上。
他一把將我薅起來:「着什麼急,老子還沒上呢,你給她整死了怎麼辦?」
「行吧。」
高欣抽了一口煙,掏出手機,點開了錄像。
「我看着你上,正好,這視頻說不定還能賣個錢,嘖嘖。」
他一把將我扔在工廠地上擺着的一個破舊的牀墊上。
我哭着往外跑,一把就被他揪回來,然後兩個巴掌打得我整個人都回不過神來。
誰來救救我。
下一秒,我就被司機壓在身下,撕扯着我的校服。
-12-
皮膚暴露在空氣中。
冷得我瞬間打了一個哆嗦。
我驚恐地將自己縮成了一團。
身上又冷又熱,很多很多的液體黏糊糊地粘在身上。
砰!
工廠的大門被人ṭŭ₃一腳踹開。
屋外的強光投射進來,劉歇飛快地闖進來,看到了所在牆角的我。
劉歇咬着牙,走過來,一把摟住我。
濃烈的菸草味沁入我的鼻腔,讓我劇烈跳動的心臟忽然平緩下來。
「別怕。別怕。」
他將我抱起來,扔掉了我手裏的小刀,走了出去。
屋外好像暖了不少。
陽光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摟着劉歇的脖子,趴在他的頸窩哭。
「我是不是完了… …」
劉歇緊緊地摟着我,給我擦掉了臉上的淚水,「不會的,別怕啊,你是正當防衛。」
正當防衛… …嗎?
我愣愣地看着劉歇身上,被我蹭到的血跡。
他脫下衣服,披在我身上。
然後報了警。
後來,我們一起去了警局,得知了高欣和那個司機搶救無效的消息。
審問我的警察是一個留着短髮的姐姐。
她遞給我一杯溫水,「別怕,你好好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其實沒什麼。
我哭着說,只是被欺負得狠了。
害怕的時候,摸到了司機口袋裏的摺疊刀,然後什麼都沒想,掙扎的時候捅了過去。
高欣想過來攔我,劃到了她的脖子。
警察姐姐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沒關係,那個司機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兒了,至於高欣… …你最多也就是防衛過當。」
我木訥地喝着熱水。
一直到劉歇走進來,將我從審訊室帶了出去。
他說,「別怕,先回家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審訊室太黑了,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記得他身上濃烈的香草味。
劉歇把我送回家。
我爸昨天做工的時候摔斷了腿,所以我媽才那麼着急地要我回去。
我媽看到劉歇送我回來。
氣得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憤怒地斥責他:「都是你,要不是你帶壞我閨女,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那可是殺人,殺人!」
劉歇沒說話,溫柔地看了我一眼。
「明天見。」
明天見。
我在心裏說了一句。
臥室裏,我媽摟着我哭。
「他們怎麼這麼壞啊,璐璐,我的寶貝… …」
我木訥地聽着我媽的哭泣,心裏幾乎沒有什麼波瀾。
過了一會兒,我纔開口。
「媽,爲什麼… …」
我媽愣愣地看着。
「爲什麼… …不保護我。」
爲什麼,不管我。
-13-
我在家裏休息了一週。
這一週,警察來過我家,帶來了一個消息。
「高家已經不追究了,所以你沒啥事兒,正當防衛而已。」
我媽連忙問:「會不會留案底?」
「不會的。」
這下,她才放下心。
臨走的時候,警察同情地看了我一眼。
… …
等我回到學校,迎接我的是同學們有些恐懼的目光。
但是沒有人說什麼。
我想,可能是因爲李藝佳也因爲連帶關係進了少管所的原因吧。
或許,校園暴力得到了懲治。
但是… …
我看着身邊空蕩蕩的座位。
劉歇沒來,一直都沒來。
騙子,說好的明天見。
等我問了老師才知道,劉歇出國了。
沒和我打招呼,一言不發地就走了,聽說連退學申請都是家裏來人辦的。
我拿出筆記本。
上面有一句話。
【你們還會再見的。】
會嗎?
我一句一句地在筆記本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爲什麼要出國?
筆記本從這一刻開始。
再沒了回覆。
我恢復了正常的生活,按部就班地上學,散學。
三個月後,高考了。
我考了六百五十六分,考上了Ṱű̂²人民大學的法學院。
帶着行李上火車的時候,我媽哭了。
她抹着眼淚,跟我道歉。
「媽對不起你… …沒給你好的生活。」
「是媽不夠關心你,你在首都好好生活… …錢不夠了就跟媽說。」
我說,「媽,我沒怪您。」
或許她不是對我和劉歇的關係厭惡。
她只是將自己的無能爲力找一個藉口怪罪出去。
但其實,這也不是她的錯。
也可能,無能爲力本身就是一種錯。
上了學院之後,我成功地交到了朋友。
大家好像都很好。
後來我一路讀到了法學系博士,畢業之後,又進入了全國非常有名的律所。
打過很多場有關校園暴力的官司。
有人稱呼我,校園罪惡剋星。
挺有意思的。
-14-
這天律所聚會。
我稍微多喝了幾杯,走出來的時候稍微有些踉蹌。
首都的夜晚還是很涼的。
我婉拒了同事送我回家的提議,一個人走在天橋上。
走着走着,被石子絆了一下,我差點摔倒。
整個人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菸草味瞬間溢滿了我的鼻腔,我蹲在原地,手有些發抖,沒敢回頭。
「謝謝你幫了我… …」我強忍着眼眶的酸澀,「你叫什麼名字?」
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
然後他的聲音帶着揶揄。
「別問我的名字,如果非要知道的話,那麼請叫我雷鋒。」
我轉身,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裏,緊緊地抱Ṱùₐ着他。
悶聲悶氣地說。
「謝謝雷鋒。」
【劉歇番外(未來)】
-1-
我叫劉歇。
我有一個筆記本,是我媽去世的時候留給我的。
她說,這個筆記本是傳家寶,沒事兒就打開看看,說不定會有驚喜,或許能實現我的願望。
我不信。
要是真有這麼神奇,爲什麼她還會在給我買蛋糕的路上出了車禍?
但我還是習慣打開筆記本看看。
這個習慣從她去世到現在,一直保持了十幾年。
今天我照例打開筆記本,卻看到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寫上了日記。
我的第一反應是有人惡作劇。
可是,筆記本上粘着淚痕和有些發黃的血跡,讓我瞬間不知道怎麼辦好。
是一個女孩子留下的日記。
2009 年啊,這是十年前了。
也是我媽剛出車禍沒多久。
我看着她的文字,猶豫了一下,寫下了那句話。
【去嶺南一中找劉歇,他可以幫你。】
如果是惡作劇,那也沒什麼。
如果是真的,或許我可以救她也說不定呢?
沒想到筆記本真的回覆了。
原來是真的。
我看着她寫下日記上面的字字泣血,不由得慶幸,還好自己當真了。
說不定可以挽救一條生命。
果然。
第二天,女生又開始寫了日記,並且告訴我,劉歇真的幫她了。
看到這句話,我忍不住想笑。
看來自己以前還是挺樂於助人的。
她問我的名字。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告訴她我就是劉歇,而是隨手寫了一句。
【別問我的名字,如果非要知道的話,那麼請叫我雷鋒。】
嘿,做好事兒不留名。
挺好,符合我的人設。
-2-
過了兩天,她經常會在筆記本上跟我說近況。
說劉歇幫她把高欣堵在了巷子裏,高欣再也不敢找她的麻煩。
挺好的。
我瞬間就安慰了,以前的自己雖然學習不咋地,但是熱血還是挺熱血的。
想到她在 2009 年。
我懷着好奇的心思點開了百度,查了一下『趙璐璐』這個名字。
誰知,一則新聞頓時刺得我心臟疼。
【嶺南五中一十八歲少女被強姦… …兇手已然逍遙法外。】
下面的,緊跟着的是趙璐璐自殺的消息。
她死了?
這個新聞瞬間把我刺激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會這樣… …
照片上,趙璐璐長着一張好看的臉,尤其是眼睛,眉眼彎彎,看上去就是一個溫柔的女生。
可是卻死在了 2009 年的 8 月 2 號。
想到這裏,我趕緊打開筆記本,在筆記本上瘋狂地寫着那句話。
【不要出校門!】
【8 月 2 號不要出校門!!!】
那邊卻遲遲沒有回覆。
我的心臟突然像是壓上了一塊巨石,重的我喘過不氣。
那麼好看的女孩子,怎麼會死在最美的年紀。
-3-
她還是去了。
我知道。
但是新聞卻變了。
變成了趙璐璐正當防衛,殺了兩個人。
我總算鬆了口氣。
她沒事兒了。
而且我不擔心她會坐牢,肯定不會的,因爲我在。
以前的我在,我相信以前的我肯定會幫她。
-4-
好像整個人生都改變了。
比如說單身了三十年的我,忽然有了老婆。
還是我自己救下來的老婆。
嘿嘿。
我無比慶幸自己打開了那本筆記本。
一切,來的都不晚。
後來有一次,她摸進了我的書房,偶然看到了那本筆記本。
她說。
「謝謝你這個雷鋒。」
嗯。
做好事兒不留名。
還得了個老婆,血賺。
【劉歇番外(2009)】
-1-
自從我媽死了,我就頹廢了。
幹什麼都沒意思。
只要待在學校裏,只要安靜下來,我就會想到我媽。
所以我乾脆逃學了,每天悶在網吧打遊戲。
這天,有個兔子忽然找到了我。
她長得很好看,就是劉海兒有點重,把她最好看的一雙眼睛遮住了。
看起來又怯弱又抑鬱。
「你能不能保護我?」
聽到這話,我沒忍住笑了出來,「那個殺千刀得讓你找我,趕緊給他斷了吧。」
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麼。
我自己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怎麼好意思保護別人。
「再也不喫蛋糕了。」
她睜着怯生生的眼睛,對我說出這句話。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因爲這句話,是我在我媽葬禮的時候,在心裏說的。
沒人會知道。
她怎麼知道?
懷着疑惑的心情,我答應她了。
那一刻,我在她的眼睛裏看到了驚喜,還有點害怕。
哼。
這麼慫還來找我,估計把這輩子的勇氣都用光了。
-2-
我沒想到她會被欺負得這麼狠。
說實話,我沒見過誰打架讓別人喫玻璃的。
如果不是在學校,在她面前,我真忍不住要弄死那兩個傻逼。
噁心。
我拉着她走出學校,她小心翼翼地跟在我身後,低着頭。
我一停,她就撞在我的後背上,眼淚都出來了。
「等我一會兒。」
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我跑到路邊的藥店給她買了藥。
回來的時候,看到她手都在抖,還要自己上藥。
我沒同意。
哥很霸道,上藥這種事兒當然得我來。
她眼睛又紅,還有點腫,但是表情很緊張。
更像兔子了。
第二天,我轉到了她的學校。
這是我媽去世之後,我第一次找我爸,要他幫我。
當初如果不是他一直忙,我媽也不會爲了取蛋糕死在路上。
所以我一直討厭他。
不過,看到小兔子坐在座位上驚喜的眼神之後,我就感覺。
嗯,求一下也沒什麼。
不過話說回來。
小兔子怎麼天天喫燒餅啊,我特意摸了一把,又硬又涼的,氣得我從家裏給她帶了飯。
她還挺乖的,喫了。
本來我還擔心她會不會自尊心過盛,不好意思喫呢。
唯一一點,就是喫着喫着哭了。
媽的,這麼愛哭,還這麼傻,給兩口吃的都哭。
這以後不會被人用零食拐跑了吧?
這麼一想,我心裏還挺不是滋味的。
算了,反正是我先喂的,大不了以後我接着喂,幾口吃得咱還還是管得起的。
嗯,沒毛病。
哥真機智。
-3-
小兔子說,來找我是因爲一個筆記本。
她給我看了。
這個筆記本我認識,我有一個一模一樣的。
我媽去世之前,留給我的。
她說這個筆記本,一定可以給我驚喜。
原來,真的可以。
-4-
今天我爸給我打電話,要我回家。
我不想回。
但是想到轉學又是他辦的,好歹也算是管我了,我也沒好意思拒ṱųₑ絕。
囑咐小兔子好幾遍,讓她等我等我。
她答應了。
路過高欣的時候,我還特意警告了她。
應該不會出事兒了吧?
回到家裏之後。
我心裏不安的情緒越發嚴重。
會不會出什麼事?
好不容易熬過了喫飯的環節,我沒搭理我爸,轉頭去翻手機。
卻看到清一色的未接來電。
備註:【小兔子】。
完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下意識地回撥過去。
沒人接。
短信上只有一個車牌號。
我焦急地找到我爸,讓他幫我找這個車牌號。
「找可以,你得出國。」我爸說。
他總拿這個威脅我,要我繼承他的公司。
可是我不想!
如果不是他的公司這麼忙,我媽根本不會死!
我回撥了七八次,都沒有人接,我清楚地意識到不能再等了。
於是我同意了。
我爸說,他們在一家廢棄工廠。
那一刻,我殺人的心都有了。
-5-
我的小兔子沒事。
還好,她沒事。
高欣和那個司機都死了。
無所謂,兩個人渣死了就死了!
「別怕。」
小兔子在我的懷裏哭,哭得我心臟疼。
到了警局,高家還想要小兔子坐牢,怎麼可能?
我威脅他們,還敢提這件事,讓他們全死。
高家害怕。
沒有哪一刻的我,是如此慶幸我爸的勢力的。
起碼,我還能保護我的小兔子。
我把小兔子送回家,她媽媽打了我一巴掌,說怪我。
是。
都怪我。
我的內心無比自責,如果不是我回家的話,小兔子根本不會出事。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個不停。
我安慰地看着小兔子,我說:「明天見。」
她還沒從殺人的陰影裏回過神。
一定是嚇壞了。
我讓我爸幫我,擺平了所有的事情,包括那把摺疊小刀。
因爲我看到過,那把小刀一直放在小兔子的書包裏。
第二天,我趕着出去跟小兔子告別。
我爸攔住了我,說現在她在家裏休息,我去看也沒有用。
出國,好像刻不容緩了。
沒辦法。
我走了。
沒來得及和小兔子告別。
坐上飛機的那一刻我還在想,小兔子不會怪我吧。
-6-
五年了。
時間過得太慢太慢了。
我靠着我爸經常給我寄來的相片,看到小兔子最近的動態。
她真厲害,考上法學院了。
成爲法學博士了。
還進了最大的律所。
越來越好看了,有人追她… …等等。
臥槽。
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氣得差點買機票飛回國。
我的,我的!
誰家的小兔子都敢肖想?
還好,小兔子拒絕了。
嘿嘿,我的小兔子在法院裏打官司的樣子好帥。
終於,我又等了兩年。
七年了,我終於得到了我爸的許可。
回國,繼承他的公司。
回國,找我的小兔子。
回國… …
談戀愛去咯。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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