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丈夫

覺醒時，我才知道自己是一本 po 文裏連名字都沒有的配角——讀者們親切的稱呼我爲熟睡的丈夫。
我的上司總是藉口來我家蹭飯，實際上是覬覦我的丈夫。
而我總是控制不住的睡過去。
覺醒的這天，我們三人在一個桌上喫飯。
餐桌下，我的腳踝卻被人輕輕蹭了下。
我一個激靈。
這這這——
我掃了下桌上若無其事喫飯的兩個人，一時竟然分辨不出是誰。
但依這本書裏我上司變態的人設，我猜一定是他。
我咀嚼着嘴裏的牛肉，低下頭窩窩囊囊的扒飯。
心裏卻有些慶幸。
嘻嘻，他蹭錯人了！
挺好。
蹭我就好了，別蹭我老婆。

-1-
記憶覺醒時，我在家裏。
而此刻我的上司，也就是本書的主角攻顧行之，正在玄關處換鞋。
這並不是他第一次來我家。
明明我只是他下屬中最沒存在感的一個，他卻經常打着關心員工生活的幌子來我家蹭飯。
之前我以爲是公司快倒閉了，他喫不起飯，只能來同一小區的我家蹭飯。
畢竟他都窮到跟我住一個小區了，公司倒閉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但這一刻，我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顧行之，他竟然一個覬覦屬下丈夫的霸總。
而我的丈夫祁斂——本書的主角受，此刻穿着粉色的圍裙拿着鍋鏟，從廚房出來迎接我。
在看到顧行之時他臉上的笑意僵住，變成了一種蒼白的驚慌。

-2-
我恨自己覺醒的時間爲什麼不再早一點，這樣我就可以在下班時拒絕顧行之蹭飯的要求。
但我知道，我就算阻止了一時，也阻止不了一世。。
因爲在這本書裏，他們纔是真愛。
他們相識於微末，卻被家裏棒打鴛鴦強行分開。
祁斂傷心之下和我相親閃婚，卻在婚後又遇到了顧行之。
而我的工作，也是顧行之爲了接近祁斂安排的。
原來我高額的工資，只是我的窩囊費。
我看向祁斂，他正直直的盯着顧行之，漆黑的瞳仁裏是複雜的情緒。
「祁先生，又叨擾了。」
顧行之笑着說，像是這個家的男主人進了客廳坐下。
我反倒有些侷促。
腦海裏的記憶告訴我，顧行之當着我的面叫我丈夫祁先生，其實待會他就會去廚房叫他小祁祁。
果然，下一秒顧行之看祁斂進了廚房，就跟了進去。
還特別禮貌的對我說：「我去幫祁先生端菜吧。」

-3-
看着桌子上的蠔油生菜。
我覺得今天的菜遠沒有我的頭頂綠。
我是真的喜歡祁斂，相親時一見鍾情。
但我長得平庸，工作也普通。
我在這個世界，就是個 npc 一般的存在，淡淡的活着。
直到祁斂說要跟我交往，結婚。
一個長相、家世都上等的醫生，提出要跟我結婚。
這無異於是天上掉餡餅，我被砸得暈暈乎乎。
現在看來，我真的是本書裏的 npc。
還是離主角最近的那一種。
我想到書裏顧行之那些放浪形骸的話，頭皮一陣發麻。
【寶貝，你也不想自己的丈夫失去工作吧？】
【乖乖，我們趁沈餘上班的時候，在這裏裝一個 360 度旋轉的攝影機好不好？這樣我就可以每天看到你了。】
沒錯，我叫沈餘。
永遠多餘。
我伸長了脖子去看廚房，偷感很重。

-4-
我有些後悔，當時爲什麼不做一個開放式的廚房。
不要問我爲什麼不直接進去。
我怕拆穿了之後，祁斂就不要我了。
這是一本書，但我的感情是真的。
我捨不得祁斂。
我愛他。
我等了好久，祁斂和顧行之才從廚房出來。
祁斂的領口有些散亂，露出了一截漂亮的鎖骨。
顧行之嘴角破了一塊。
！
他們在廚房打啵了！
我的心比桌子上的檸檬雞爪還要酸。
喫飯的時候，顧行之有些回味的說：「祁先生的廚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瞧，顧行之在提醒祁斂他們的過往了。
而祁斂咬着脣，低垂下了眉眼。
餐桌上風平浪靜。
可餐桌下，我的腳踝卻被人輕輕蹭了下。
我一個激靈。
這這這——
我掃了下桌上若無其事喫飯的兩個人，一時竟然分辨不出是誰。
但依這本書裏顧行之變態的人設，我猜一定是他。
我咀嚼着嘴裏的牛肉，低下頭窩窩囊囊的扒飯。
心裏卻有些慶幸。
嘻嘻，顧行之蹭錯人了！
挺好。
蹭我就好了，別蹭我老婆。

-5-
喫完飯，祁斂去洗碗。
我看了眼顧行之要起身的動作，猛地站起來，搶在他前面進廚房。
「阿斂，我來幫你。」
我無視了顧行之驟然冷下來的臉色，衝進廚房，並且反鎖上了門。
天殺的，爲什麼我要那麼心虛。
雖然我是熟睡的丈夫，但起碼我是丈夫啊！
思及此，我拉住祁斂的手，把人按在門上，伸手去擦祁斂的脣。
不許老婆被人親！
這 po 文，爲Ŧű̂ₖ了襯托祁斂和顧行之的般配，把我寫成最矮的！
我生着窩囊氣，直到把祁斂的嘴角擦得通紅之後，我才滿意了。
「哥哥，我嘴上有東西嗎？你擦得我好痛。」祁斂黏黏糊糊的撒嬌。
我心頭一震，脫口而出：「別叫我哥哥！」
我小心的回頭看，果然在緊閉的廚房門上看到個偷感很重的虛影。
還沒看仔細，我的頭就被祁斂扒了回去，他聲音涼涼的問：「爲什麼？你不是很喜歡聽嗎？」
我拍了拍祁斂的小臉蛋，「現在不喜歡了，以後別叫了。」
說完之後，祁斂辣麼大個子顫抖了一下，「不——不喜歡了？」
我揮開他的手，開始認真洗碗。
在心裏流了一窩辛酸淚。
我以前最喜歡祁斂叫哥哥了，仗着比他大一個月，哄他叫。
甜死了。
到現在不行了。
因爲書裏顧行之醋勁賊大。
在之後會因爲祁斂叫我哥哥，狠狠『懲罰』了他好幾次。
我親愛的老婆，我很溫柔，所以希望你被溫柔的對待。
老實說我被自己感動了。
但這是一個覺醒的熟睡丈夫應該做的！

-6-
「哥哥，我——」
「餘哥，你洗好了沒，外面下雨了，我今晚回不去了.」
顧行之話裏的竊喜幾乎要溢出來。
我一言不發，冷着臉洗碗。
你別叫我哥。
你是我哥。
今夜的一場大雨，就是顧行之和祁斂親密接觸的開端。
而我的綠帽也將在今夜變爲實質。
巨大的雷聲響起，祁斂正在洗碗的手一鬆。
脆弱的瓷，四分五裂。
就像我緊繃的神經。
「哥哥，我手被劃破了。」
祁斂低垂着眉眼看我，眼尾有些紅。
美得驚心動魄，讓我的血液都開始沸騰。
碼垛！
我的漂亮老婆！
不行！
今晚我必不可能熟睡！

-7-
我給祁斂處理了傷口，不流血了才把人從廚房拉出去。
結果一出來，看到沙發上一大灘水漬。
我沉默了，抬頭去看顧行之。
顧行之很抱歉的開口：「剛纔打雷了，我嚇了一跳，失手打翻了茶杯。」
「餘哥，我剛纔發現鑰匙丟在了公司，現在又下了這麼大了雨，最近的酒店也要好幾公里，這可怎麼辦纔好呢？」
我真想一個屁蹦顧行之臉上。
你丫得跳成托馬斯全旋，才能把一杯水雨露均霑的灑到兩米的沙發上吧。
我覺得家裏真的要裝一個 360 度旋轉攝影機，這樣我就能把證據砸在顧行之的臉上！
他絕對是故意的！
這狗東西爲了睡我老婆，故意打溼了沙發！
他知道我們家是兩室一廳，又因爲我們都是男人，不會有孩子，把其中一間改成了書房。
顧行之不是第一次來我家，他清楚的知道，除了這個沙發只有主臥可以睡覺。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如我心裏的暴風雨。
我拉着祁斂的手腕，微微側目去看他。
祁斂咬着脣，盯着顧行之的雙眸滿是濃稠的情緒。
我現在完全可以讓顧行之走，因爲我已經覺醒了，不再是那個上司在我眼皮子底下勾引老婆都發現不了的眼瞎丈夫了。
如果我堅決讓他走，完全可以。
即便顧行之不走，我帶祁斂出去也是可以的。
但我腦海中不由得想到書裏對於今夜的描述。
【祁斂被顧行之抱在懷裏，一旁是他熟睡的丈夫，他知道不應該這樣無恥又下賤，可他拒絕不了顧行之。
【他是那麼愛顧行之，愛到極致，光是顧行之噴灑在他臉上的呼吸都讓他顫抖】

-8-
「我們送顧總去酒店。」祁斂冷漠的說。
這個時候，祁斂還不想和顧行之做什麼。
只是愛向來都不講道理。
一旦來了，天雷勾地火，一發不可收。
覺醒之後的我才明白，祁斂愛上一個人時，也是炙熱又滾燙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和我維持相敬如賓的婚姻。
這時，顧行之悠悠開口：「我沒帶身份證。」
碼垛，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我內心罵罵咧咧，但嘴上只能順着說：「顧總不嫌棄的話，今晚就在我家湊合一晚吧。」
我覺得此刻的我，一定像極了一個巴結領導的下屬。
顧行之看向我，笑得溫和，「那就打擾了。」
如果是覺醒前，我一定看不出顧行之望着祁斂時眼裏的得意。
可現在我看得分明。
呵呵，又快樂了顧兒/.

-9-
我給顧行之找了一套我的睡衣，有點小。
但給他穿就不錯了！
「阿斂的睡衣都洗了，顧總穿我的吧。」
別想穿我老婆的！
這變態一定會在浴室換衣服的時候，瘋狂的聞我老婆的睡衣！
我知道劇情，很懂的。
我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顧行之臉上的表情果然僵了下，但爲了維持自己的形象，還是愉快的接了過去，禮貌的說了聲謝謝，就去了浴室。
「他去洗澡了？」祁斂推開門，抱着一牀被子扔在地上，又走到櫃子旁邊拿枕頭。
「對。」我把地鋪鋪țũ₎好，伸手等着接祁斂的枕頭。
等了幾秒沒等到，我抬頭。
祁斂正在衣櫃裏翻找着，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在找什麼？」
「你的睡衣，你是不是給顧行之了？」
「對啊。」
祁斂冷冷的看着我，我扒着牀邊，隱隱覺得有些害怕。
「我不是讓你拿我的給他？他跟我身材差不多，你爲什麼還要讓他穿你的！」
跟祁斂在一起這麼多年，印象裏他沒有發過火。
大概是不愛我，所以他的情緒非常的穩定。
不論什麼時候我回家他都是溫柔又體貼，就算有時候我粗心大意他也不甚在意。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祁斂發火。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沁着寒冰。
因爲睡衣這種小事發火，只有一個原因。
祁斂喫醋了。
書裏把祁斂對顧行之的愛意，描述得盛大又唯美，他們視彼此爲生命。
祁斂肯定不想讓顧行之穿我的衣服。
我竟然忘記了這一點。
我有些委屈。
因爲我也喫醋。
我抿着脣，我想我應該道歉，然後遞一套祁斂的睡衣給顧行之。
這樣祁斂就會消氣。
可我不願意。
明明我纔是正宮，可現在我卻像個見不得人的小三，卑劣的想要在他們中間橫插一腳。
老實人也是有脾氣的！
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10-
扭過身不理祁斂了。
反正我不會讓顧行之穿我老婆的睡衣！
「沈餘！我在跟你說話！」
我聾了，聽不見。
我慢吞吞打好地鋪起來，用屁股對着祁斂。
「哥哥，」祁斂拉住我，放慢了聲調，拿過一套他的睡衣，「還是讓他穿我的，你的太小了。」
什麼小！
怎麼就小了！
男人怎麼能說小！
祁斂變了，以前他都說老公好棒的。
顧行之出現，他就嫌我小了。
「不小，就穿我的。」我捏住睡衣，祈求般的看着祁斂，「我不想他穿你的睡衣。」
祁斂是我的老婆。
我試圖用幾年的婚姻生活喚醒他心裏哪怕一丁點兒的愛。
我已經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可憐了。
但我在祁斂的眼神裏找不到一點兒的心軟。
他看着我的眼神越來越冷。
「不想讓他穿我的睡衣？」祁斂咬牙切齒，「你有膽子給我再說一遍！」
我被激的脾氣也出來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我就是不想讓他穿的你睡衣，我就想讓他穿我的！」
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爲祁斂看起來太可怕了。
淦了。
我辣麼大一個軟萌老婆呢！

-11-
害怕。
我瑟縮着，怕被打。
被老婆家暴也很丟人的。
所以顧行之出來的時候，我竟然覺得很慶幸。
甚至鬆了一口氣。
嘿嘿，穿了我的衣服，就不可以穿我老婆的了哦。
「我好了，餘哥，你的睡衣我穿起來很舒服。」
我偷偷瞄了眼祁斂的臉色，鐵青的。
我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只有顧行之看起來真的很滿意，不停的撫摸着睡衣，看着祁斂似笑非笑。
我悟了。
他一定在想，既然追求刺激就貫徹到底。
穿着我的衣服，勾引我的老婆。
顧行之好燒！

-12-
我推祁斂去洗澡，等他出來我再去。
臨去之前，我猶豫再三提醒道：「我只洗三分鐘哦~」
祁斂和顧行之大概沒想到，我真的三分鐘就出來了。
我推開門的時候，顧行之正把祁斂按在衣櫃上。
兩個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見我進來立刻分開。
祁斂僵硬的笑着：「我來給他找毛巾就可以了，就不勞煩顧總了。」
「不麻煩，餘哥的就是我的。」
顧行之放屁！
什麼我的就是他的？我老婆是我的！
我接過祁斂手中的毛巾，囫圇的擦了下被打溼的額髮，嘆了口氣，「睡覺吧。」
我率先去了牀上，睡在了外側。
這裏一般都是祁斂睡的。
但今天這個夾心餅乾我做定了！
「哥哥，你睡裏邊。」
「我不要。」
我把頭蒙在被子裏，堅定拒絕。
沒想到，下一秒我就被裹住，整個身體呈翻滾式朝着裏邊滾去。
期間還伴隨着祁斂咬牙切齒的，「你不要也得要！」
我從被子裏探出頭，剛要反抗，對上祁斂如殺神般的表情，默默的噤聲。
好吧。我是妻管嚴，我承認了。
燈被祁斂關上。
我小聲開口，「我最近失眠哦。」
黑暗中祁斂摟住我，身上的沐浴露很香，「我抱着你。」
「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砸在了地上。
我剛想起來看看，卻被祁斂死死按住。
顧行之的聲音從地下傳來：「不好意思，不小心磕了一下牀邊。」
「沒事的，早點休息吧顧總。」祁斂的聲音聽起來很開心。
可他今天對我很兇。
果然，真愛出現的時候，不被愛的我就變成了多餘的存在。
我推開祁斂，默默的窩在了牀邊，心裏酸脹又難受。
祁斂好愛顧行之，但我真的捨不得他，不想別人碰他。
我在被子裏掐着自己，打定主意不睡覺。
可我低估了劇情的影響力，十分鐘都沒過我就開始困，頭暈乎乎的困。
碼垛，天殺的劇情！
我不要熟睡啊！！！！

-13-
饒是我拼命的保持清醒可頭卻越來越暈。
掐着自己的大腿，我也只能保持着半夢半醒。
我感受到了身側的抖動和掙扎。
迷迷糊糊有人在說話。
先是顧行之：「睡衣……你不喜歡……很香……」
然後是祁斂有些怒意的聲音：「要不是失……你夢來我家……現在我和沈餘……」
「過去？都是因爲……你們纔在一起……本來就是我的……」
「閉嘴……你別想……」
牀晃的越來越厲害。
大抵是巨大的悲痛讓我還保存了一絲殘存的意識。
我主導着要被強行關機的大腦，幽幽的開口，「那個……我還沒有熟睡」
這句話說完，旁邊的幌動和說話聲戛然而止。
我也徹底陷入熟睡。
名副其實——熟睡的丈夫。

-14-
翌日一早，我猛然起身。
牀邊已經沒有了餘溫，地鋪也被收了起來。
我急忙跑到客廳，祁斂端着早餐，顧行之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
顧行之確實和祁斂更般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昨晚的劇情被改變了。
我太瞭解祁斂，瞭解他一夜纏綿後的狀態。
我雖然熟睡了，但他們沒睡，嘿嘿。
沒得逞吧小東西。
開心之餘，我心裏生出隱祕的歡喜。
既然劇情並不是完全不可改變，那是不是我和祁斂也不用走到離婚那一步？
顧行之很好，但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愛我老婆。
我不放心把祁斂交給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包括這本書男主顧行之。

-15-
之後，我開始拒絕顧行之的蹭飯、蹭住、蹭老婆的要求。
理由如下：
「顧總，今天家裏水管炸了。」
「我大姨夫來了。」
「城南那家湘菜館老闆娘的狗生了，我要去喫席。」
一連半個月，越來越離譜的理由終於惹怒了顧行之。
「你喫什麼席？是不是祁斂不讓你跟我走近？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
呵，男人。
還敢提我老婆。
我坐在寬敞的辦公室冷笑。
這是顧行之給我的職位，我之前不理解以我平庸的能力是怎麼做上總監的位置。
現在我明白了。
其實顧行之並不在意我把工作做成什麼死樣子，他只是用我來接近祁斂。
那不能夠！
「老闆，我想了很久，覺得並不適合這份工作，所以我決定辭職。」
靠出賣老婆得來的工作，不會讓我快樂。
顧行之顯然沒有想到我會提辭職，一瞬間暴起。

-16-
「一定是祁斂讓你這麼做的對不對？他就仗着你……」
「顧總，我知道你喜歡阿斂，我勸你早日死了這條心，即便你有權有勢，我也不會把老婆讓給你的！」
我打斷顧行之的話，冷笑，不屑。
一番純愛言論，顯然震懾住了顧行之這個沒什麼道德的小三。
他嘴角抽搐着問：「我——喜歡祁斂？」
「即便你們互爲初戀，」我上下掃視顧行之一眼，「但現在我纔是他的丈夫，懂？」
顧行之：「不懂，但我知道你腦子徹底壞了。」
呵，裝起來了。
懂不懂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把老婆讓出去的。
我把辦公室的私人物品整理了一下，在顧行之乃至全公司人的震驚下決絕離開。
但到家的時候我有些忐忑，怕老婆覺得我失業，之後就是個喫軟飯的，會更不喜歡我。
在門口躊躇了半天，我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
嘿嘿，老婆不在家。
玄關處的婚紗照牢牢釘在牆上。
照片裏祁斂笑意溫潤，連眉眼都帶着光。
是我的。
祁斂是我的.

-17-
醫院下班時間不穩定，我洗過澡他還沒回來。
我便準備先寫上簡歷，工作還是要找的，畢竟還有漂亮老婆需要養。
翻了一圈沒找到我的電腦，但祁斂的電腦就在牀頭，我索性把他的電腦拿過來。
電腦沒有密碼，打開後，他的微博突然跳出來一條消息。
祁斂的微博我是有的，但現在這個微博，我從沒見過。
是小號？
我和祁斂即便結婚了，也非常尊重對方的隱私。
但此刻，我的手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從來沒有想到會在祁斂的微博小號裏，看到他年少時暗戀的歡喜。
這個微博更像是一個日記。
「他今天來找我，手裏捏着我幫別人代筆寫的情書。
他認識我的字跡，所以誤以爲是我寫情書給他的。
他笑着說如果我喜歡他，他會同意。
我思考了一秒鐘，認下了那封情書。
我好卑劣。」
「我被打了，他的青梅竹馬沒想到讓我代筆寫情書，最後卻被我挖了牆腳。
「好疼，但不後悔。」
「他今天一直說喜歡我，我很矜持的只回應了那麼一兩句。
有人告訴我像他這樣耀眼的人，如果太輕易得到一個人，就會沒有新鮮感了」
「他又生氣了，理由是我左腳先進入班級，他說要懲罰我，所以親了我一口。
這明明是獎勵。」
「隔壁學校有人跟我表白，他喫醋了，我很開心。ẗũ⁽」
「班長給他做小蛋糕，他說喜歡，我要做的比班長更好。可爲什麼做飯這麼難？」
「他口味好奇怪，他喜歡喫草莓泡芙卻討厭草莓。」
「他說畢業要跟我結婚，我嘴上說着希望他能夠慎重考慮，但心裏已經說了千百次我願意。」
……
「他媽媽來找我了，說我們差距太大，我想是的，我不應該成爲牽絆他的人。」

-18-
微博最後一條是四年前了，從那以後都沒更新過。
那是顧行之和祁斂分手的節點。
我不是個愛哭的人，但此刻眼淚還是止不住吧嗒吧嗒的掉。
我怔怔的合上電腦，試圖安慰自己。
害，也沒什麼的，都好幾年都沒更新了。
年輕時候的初戀，很喜歡也正常的。
就算……就算現在也喜歡，但肯定沒有以前那麼喜歡了。
我只要努努力，對祁斂更好一些，他總會更喜歡我一點。
或者也不要更喜歡，只要有一點點喜歡我也可以。
門口傳來響動，我連忙擦乾眼淚。
又跑到浴室洗了把臉，確定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時候纔出來。
「城南新開了一家甜品店，泡芙很好喫，我去給了買了份。」
祁斂指了指桌子上精緻的小盒子。
脆皮泡芙裏粉色的奶油，是草莓味道。
沒有草莓的草莓泡芙。
「好喫嗎？」
「好喫。」
不好喫。
苦的。
「下次可以給我買有草莓的草莓泡芙嗎？」
我很喜歡喫草莓的。
祁斂怔了下：「這個不好喫嗎？」
「我想喫草莓。」
其實我也不是非要喫，只要不是顧行之的影子，我喫什麼都行。
「你不能喫草莓。」
大壞蛋！
漂亮老婆是大壞蛋。
我可以喫的，是顧行之不能喫，所以我也不可以喫嗎？
原來我不僅是熟睡的丈夫，還是祁斂想要塑造出的替身嗎？
我很生氣，丟下手裏沒喫完的泡芙就跑到了牀上。
到明天上午，我都不會再跟祁斂說任何話了。
我原來是這樣想的，但半小時後我忘記了自己的想法。
祁斂的吻落在我的耳畔處，帶着絲絲縷縷的薄荷香。
「哥哥，你在生氣嗎？爲什麼？」

-19-
「沒有，我沒有生氣.」
漂亮老婆投懷送抱，這我怎麼把持得住。
我被他親得暈暈乎乎，方纔的情緒蕩然無存。
我一邊唾棄自己的色迷屬性，一遍忍不住翻身壓了上去。
手順着脊背朝下的時候，被攔截住，我急不可耐的想掙脫，卻被死死壓住。
再抬頭的時候，祁斂的臉紅的溢出血般，顫顫巍巍的開口：「哥哥，我今天有點累。」
笑死，我和祁斂已經很久沒有親密了。
他到底在累什麼！
我還是不死心的開口：「沒事，老公會努力，你躺着就可以了。」
「過段時間，最近真的很累，如果你想，我用別的辦法幫你？」
意料之中的拒絕，我能清晰感覺到祁斂的抗拒，和他甦醒的身體。
哦，祁斂不是不想，他只是不想跟我。
沒關係的，我安慰自己，柏拉圖的愛情也很美好。

-20-
我拉黑了顧行之，刻意忽略了這個人，和祁斂的生活好像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平靜。
也不算太平靜，我開始了漫漫的找工作之旅。
從夏天找到秋天.
天殺的，找不到任何工作。
通常我的簡歷投出去便會石沉大海。如果我打電話去問，對方聽到我的名字也會立刻拒絕。
我要是還不明白原因纔是真的有鬼！
顧行之這個萬惡的資本主義，一定是他從中作梗！
在我又一次被掛斷電話的時候，我忍無可忍的把顧行之從黑名單里拉了出來。
電話接通，我還沒張嘴開罵，顧行之幸災樂禍的聲音已經傳來了。
「電話來的挺巧，我和阿斂在蓉城大學回憶往昔，你要過來看看嗎？」
不是，現在當三都這麼正大光明瞭嗎！
什麼叫他和祁斂在一起！
「我老婆不在蓉城，他出差了。」
昨天祁斂說他要去臨市出差，明天才能回來？怎麼可能還在蓉城。
我非常相信我老婆。
「沈餘，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畢竟你給了他幾年的安穩生活，我很感謝你，但你想着把他從我身邊搶走，我就不得讓你知難而退了。」
「今天下午三點，我在蓉城大學等你。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我和阿斂的感情是不是你這個『丈夫』可以比的。」
這個人渣！
當小三都這麼正大光明瞭嗎！

-21-
其實我根本都不在乎這些的。
愛一個人就要接受他的全部，包括過去。
只要老婆還記得回家，我並不在乎他去哪裏的。
一直到了蓉城大學門口，我都堅信老婆在出差。
直Ṫų₋到榮譽校友的講臺上，顧行之和祁斂並肩而立。
臺下有好事的學生大喊：「祁斂學長，聽說你的初戀就在學校裏認識的，你能跟我們說一說嗎？」
顧行之看着祁斂，面含期待。
我站在臺下的角落，像一捧砂礫，惹不起任何的注視。
有一瞬間我想尖叫，想阻止，可我嗓子裏發不出任何的音節，只能怔怔的看着祁斂。
等待着。
期待着。
祈求着。
良久，祁斂纔不疾不徐的開口：「初戀確實是很美好。」
「兩個人共享過一份三明治。」
「一起逃課去看星星。」
「在葡萄架下接吻。」
「我們擁有過同一個夢想，也保留着一份最存粹的愛。」
「ṭŭₒ如果你們在大學裏遇到了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無法放棄，就一定要更加的努力，成爲更好的人，這樣纔是對你愛的人負責。」
「希望你們學業有成，也不錯失愛人。」
祁斂的聲音低沉又有磁性。
卻如同一盆冷水，將我整個人澆了個透心涼。
明明天氣很熱，卻讓我覺得寒意漫無邊際。
臺下掌聲雷動，我的耳畔卻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我看到顧行之得意的眉眼。
這一刻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丑，一個自詡有着丈夫身份的插足者。
他們在臺上的光芒照得我睜不開眼，他們纔是一個世界的人。
而我只是一個有點運氣的人，途徑過這個美好的世界。
到現在主人回來，我得離開了。
祁斂那麼好，不應該錯過愛人。

-22-
祁斂按照原定時間回家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止不住。
他出去三天，回來的時候，不再屬於我。
「哥哥，你在等我嗎？」
當然了。
從昨天回來我就一直在等祁斂。
以前覺得一天的時間很短，什麼都做不了，現在才發現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足夠我把這個房子裏屬於我的東西都搬出去，然後起草一份離婚協議。
「對，我有話跟你說，」我把離婚協議遞給祁斂，「我們離婚吧。」
我比自己想象之中平靜很多。
即便心口像是被一塊巨石壓着，有些無法喘息，但面上也沒有太失態。
甚至還有閒心去想，我不過是個沒有名字的 NPC，不該去影響愛情小說的主線。
可爲什麼，還會這麼痛苦？
「你說什麼？」祁斂詢問，語調很輕，沒有去接離婚協議。
我靜靜地凝着祁斂：「我已經簽過字了，東西我也搬走了，你看什麼有時間我們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
祁斂很激動，估計是內心的愧疚爆發。
他質問道：「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一點都不好笑！」
良久，他才問，「爲什麼？」
我聳了聳肩，不甚在意的說：「膩了，不愛了，各種理由吧」
說完我就要走，我怕再不走就要哭了。

-23-
可我的手剛按在了門把手上，整個人就被一股大力翻轉過去，後背磕在門板上有點痛。
祁斂掐着我的手腕，也好痛。
明明是我痛，祁斂卻紅了眼。
「沈餘，你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的？」
我繃着一張死人臉：「你就當我說話是放屁好了。」
「膩了？不愛了？」
不然呢。
我總不能說因爲你不愛我吧。
祁斂的性格我瞭解，如果我這麼說，他一定會愧疚一輩子，之後也不能好好的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被束縛，那就我來好了，就當是感謝祁斂這麼多年的陪伴，感謝祁斂教我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滋味。
如果這段愛情註定有一個人痛苦，那就讓我來吧！
我真的，被自己感動了。
「對，你特別沒勁，又不軟還不香，還不讓我碰，我要去找別人。」我說。
祁斂臉上血色盡褪。
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砸在地上。
也砸在了我的心上。
他的聲音顫抖的厲害，「可不可以等一等？再等一等，或許你就會改變想法。」
我搖頭，「還是現在就離了吧。」

-24-
我以爲到這裏祁斂會跟我放手。
結果——
哇靠，好痛。
祁斂咬我嘴！
我一把推開他捂着脣控訴，「好痛.」
祁斂脣上帶着的血是我的，他沉着臉看我，「不是生氣我不讓你碰嗎？你來吧！今天你要累不死，就給我等着……」
祁斂說完就開始脫衣服。
脫了自己的還來脫我的。
？？？？
我勒個豆。
劇情怎麼崩了。
我嘶溜嘶溜的舔掉嘴上被咬出的血，奮起反抗：「別這樣，我已經知道強扭的瓜不甜了，我愛喫甜瓜。」
「今天我甜不甜你都要喫！想離婚，做夢！」
祁斂一把揮開我的手，擦掉眼淚，惡狠狠的看着我。
簡直不識好歹。
我這還不是爲了成全他和顧行Ṭű̂⁷之！
我火氣也上來了。
他都那麼愛顧行之了，還死活不願意離婚，就是因爲他老是這樣我纔會有錯覺的！
我纔會以爲自己有資格和顧行之爭一爭。
我猛的推開祁斂，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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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馬路上，我有些不知道去哪兒。
我的行李已經放在酒店了，但我不想回那個冰冷的地方，便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
路過一家酒吧的時候，我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熟睡的丈夫，也想試試紙醉金迷的滋味。
我點了兩個最帥的男模！一左一右的坐着，卻覺得有些乏味。
左邊小哥夾着嗓子，「哥哥～喝杯酒～」
右邊小哥靠在我肩膀，「我來餵你～」
媽耶，有點讓人接受不良。
我突然後悔那麼衝動了。
酒吧倒是不空蕩，但給我腦子吵得發痛。
我頭疼得厲害。
「小哥哥，你手機響了。」
我搖了搖腦袋，拿過手機。
是祁斂的消息，問我在哪兒，讓我回家。
我腦袋疼得發矇，把手機遞給了服務生，讓他給我拍張照片。
我摟着兩個男模，嘿嘿的笑。
把照片發給了祁斂，配文：「我喜歡的是這種，別找我了，明天下午民政局見。」
我把手機丟在酒裏，就着男模的手喝了口酒。
酒精上湧的時候，我卻又覺得乏味。
沒等我推開兩個男模，酒吧的經理突然跑了過來。
「沈總，你來玩兒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好給您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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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酒吧人員，挺有禮貌的。
見誰都叫總。
「不用安排，他們兩個就很好。」
酒吧經理趕走男模，坐到了我旁邊。
我：？？？？？
行吧，我看這經理也是風韻猶存。
「沈總是和祁先生吵架了嗎？就算這樣，點男模也不可取，到時候祁先生知道，受罪的還是您。」
他嘰裏咕嚕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
我問：「你認識我老婆？」
「沈總，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這酒吧不就是祁先生開的嗎？您還有一半兒的股份在的。」
我：？？？？
我正一頭霧水，忽然聽到有人大喊：「經理，有人鬧事！」
經理連忙看過去，「沈總我先去忙，你有什麼要求和下面的人說就行了。」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想拉住酒吧經理，卻拉了個空，腳下也踩空，摔了個屁股墩。
頭磕在茶几上，咚的一聲。
好疼。
疼得厲害，總覺得什麼東西想要從腦子裏蹦出來。
怎麼會這麼疼，連聲音都聽不見了，緊接着連視線都開始消失。
我看不見，聽不見。
腦海裏卻有碎裂的畫面。
和顧行之的記憶。
和祁斂的記憶。
和祁斂共享一塊三明治的是我。
在葡萄架下跟他接吻的是我。
草莓過敏，但對沒有草莓的草莓泡芙不過敏，所以很愛喫沒有草莓的草莓泡芙的人是我。
初戀是我，愛人是我！
從始至終，祁斂愛的只有我！
視覺聽覺再次回籠的時候，手機震動得像是要爆炸一般。
但我ẗű̂₇的心已經先一步炸開了。
完了！
我完了！
碼垛，誰家好人車禍記憶錯亂把自己帶入成熟睡的丈夫！
還把好朋友和丈夫代入成一對！
我！竟！然！還！要！離！婚！
祁斂讓我不要看那些亂七八糟的小說，我不聽，現在好了。
要不是因爲車禍之前看了這破小說，我怎麼會記憶混亂成這樣！
我顫顫巍巍的拿過手機，還沒來得及看，祁斂已經陰沉着臉跑到了我面前。
指着靠在我身上的兩個男模，冷笑。
「沈餘，喜歡這樣的是吧？」
很好，有些人看起來活着，其實死了有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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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祁斂拉出酒吧的時候，我害怕得像是被捉姦在牀的妻子。
和祁斂在一起那麼多年，我太清楚這種油鹽醬醋醋醋醋醋醋醋醋醋茶的生活了。
不誇張的說，方圓五公里我只要看個年齡與我相仿的人，不管男女，祁斂都要喫醋。
我跟祁斂以及顧行之的關係，也絕對不是耽美文裏那麼背德。
我和顧行之從小一個大院裏長大的，是所有大院孩子的反面教材。
祁斂是高中最後一年，轉到我們學校的。
我那時一看到講臺上的祁斂，寬肩窄腰眉眼淡漠。
一把子就淪陷了。
天天拉着顧行之去找祁斂，雙人小分隊變成了三人，我一直壓抑着我不爲人知的暗戀。
後來我們一起上了大學，我預備二十歲生日那天跟祁斂告白。
可那天早上，我看到了夾在書裏的情書。
是祁斂的字跡。
我拿着情書去找他，問他是不是喜歡我，如果是就在一起。
我們就這樣順理成章的在一起，畢了業就結婚了。
祁斂也壓根不是什麼醫生。
畢業之後，我們的創業方向出了差異，我和顧行之一起創業。
祁斂先是技術入股另外一家公司，三年前自己成立了自己的公司。
我纔不是什麼熟睡的丈夫，我是年輕有爲的沈總！
但現在不是驕傲的時候。
誰能告訴我顧行之怎麼跳出來了？
現在是他該出現的時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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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們三個關係挺好的，自從我和祁斂在一起，顧行之就看祁斂怎麼都不順眼。
「祁斂，聽說他要跟你離婚了。」
你放屁！
現在已經很糟糕了，顧行之還來惹事！
這狗東西，虧我把他當朋友，他竟然趁我病，想拆散我的婚姻！
「他現在只是一時腦子不清醒，等他好了，一定不會跟我離婚的！」祁斂咬牙切齒。
對對對。
我也說是。
「那你怕什麼？祁斂你承認吧，你怕得要死，從那封錯位情書開始，你每一天都活在不安裏。即便你跟他在一起，你也永遠害怕，因爲從一開始這就是你偷來的幸福。」
祁斂臉色慘白，身型顫抖，像是被雨打溼的鈴蘭。
我好心疼。
「我偷你大爺！」我飛起一件踢倒顧行之。
這狗東西肯定早就發現我代入了耽美文。
畢竟這東西還是他分享給我的。
顧行之愣了下，隨即眸子一閃，「你……你想起來了？」
我點頭，走到祁斂身邊，拉住他的手，「對，所以今天我們三個人說清楚，那封情書，我知道是你讓阿斂代筆的。」
那封情書的字跡是祁斂的，但最初的原因是因爲顧行之那個狗爬字上不了檯面，他求祁斂幫他寫的。
不要問我怎麼知道，顧行之求人叫爸爸的時候，我在教室的後門聽得一清二楚。
但我裝作不知道，利用這封情書去試探祁斂。
我搖着情書，沒有問是不是他送的，我只問他不是喜歡我。
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祁斂說不是，我就繼續暗戀。
如果他說是……
我有些抱歉的看着顧行之，對於他我還是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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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讓這件事存在誤會，是因爲我能感覺到，顧行之對我的喜歡更像是深刻的友情。
我和祁斂在一起之後，也跟顧行之說過，我一直喜歡的都是祁斂。
我不想他一時衝動戳穿，之後會很難堪。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在我心裏的分量不亞於祁斂。
可我卻沒想到，這件事情一直橫ƭŭ⁹在祁斂的心裏，像是一根吞不下去的刺。
祁斂怔怔的看着我，烏潤的眼睛一眨又一眨，良久才不確定的問：「真……真的嗎？」
我還沒說話，顧行之卻冷笑了一聲，「真的不能再真了，那天他在後門，頭差點都要伸進來，也就你這憨貨手抖着寫情書沒看見。」
？？？？？
靠，原來顧行之也知道！
我就說這肚子裏揣不了東西的玩意兒，怎麼能忍下這件事。
我怒起，「那你還刺激他！」
「我就是要刺激他，這陰暗批，老子拿他當好朋友，他偷偷把你翹了，要不是你明裏暗裏提醒我喜歡他不是因爲情書，我能把他頭打爆！」
「我憋了這麼多年，你失憶這回，我可算是逮着機會報仇了。」
「你以前利用我試探祁斂，我現在利用你氣祁斂，也算出口惡氣，既然你恢復記憶了，我也不玩了，嘻嘻！」
我：不嘻嘻。
我咬牙：「卑鄙！」
顧行之施施然的離開。
我扭頭去看祁斂，對上了他冰冷的眼。
一瞬間作死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
讓顧行之穿我的睡衣。
還誤以爲兩個逮着機會就打架的人在暗中苟且。
和祁斂說離婚。
來酒吧點男模。
樁樁件件都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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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斂一路上悶不吭聲，我拼命跟他解釋失憶代入的混亂劇情。
還有那封讓他介懷多年的錯位情書。
我的阿斂，是真的很敏感又多疑。
「我當時臉皮薄，就想着有情書試探一下你，你別聽顧行之鬼扯，我們如果因爲他的挑撥，夫夫感情破裂，不就正中他的下懷了嗎？」
我越說心越虛。
因爲祁斂扯開了領帶。
緊接着腰帶被他褪下，捏在手裏，打在掌心啪啪作響。
我覺得這皮帶不像是打在了他手心，而是打在了我身上。
祁斂一步步逼近，我後退着，尋找着逃跑點。
「之前顧及着醫生說不要強行插手你的記憶，以免傷到大腦。既然現在想起來了，我們就來算算賬吧！」
「膩了？不愛了？」
我一個激靈，連忙擺手，「那是劇情的原因，是我的大腦記憶混亂，不是我本意！」
「顧行之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那封情書讓我惴惴不安，每次看到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不停的告誡過自己不要喫醋，因爲這本來就是我偷來的感情。現在你告訴我，你早就知道情書的事情？」
「你沒問我, 我就忘了這茬。不許難過, 男人！這是命令！因爲你難過我會心疼。也別嫉妒，我只愛你。」
瞧瞧這甜言蜜語。
一句兩句祁斂可以不心動。但躲得過初一，我不信他能躲過十五！
「我有多愛你你知道的, 當年我媽從中作梗, 連你都要放棄這段感情，是我一個人苦苦支撐, 這些你都忘了嗎？」
「阿斂，我那麼喜歡你, 你怎麼可以跟失憶的我計較呢？」
祁斂冷笑着, 樣子有些鬼畜。
他的手心都被皮帶打紅了，我的屁股不想紅。
「摟着男模, 很快樂是吧？」
「要離婚是吧？」
不行了。
得跑了。
我的甜言蜜語被他輕易地躲過了。
我直接跳到牀的另一邊就往外跑。
笑死, 都沒摸到門把手就被攔腰抱住，手腳並用都掙不開。
祁斂從後面貼上來, 冷笑着, 「你還敢跑！」
「不是熟睡的丈夫嗎？今天我就讓你熟睡熟睡。」
不睡了不睡了。

-31-
第二天撅着屁股從牀上起來的時候，眼睛腫得睜不開。
下牀也顫顫巍巍的。
房間太小，怎麼都沒跑掉。
說起這棟小房子，也不是我買不起更好的。
只因爲它是我和祁斂大學畢業租的第一個房子，有感情了, 就買了下來。
現在看不太行, 要是房間大一點, 我覺得我能跑掉的。
祁斂拉着我去醫院檢查了一下腦子，裏面的淤血已經散了。
從醫院出來，祁斂就把我帶到了公司。
「來公司幹嘛？」
「見見覬覦屬下妻子的霸總。」
真的, 別太荒謬。
我身體力行的哄了一晚上, 怎麼還沒好！
「哪裏的霸總能跟我家阿斂比呢, 我最愛你啦～」
我不是書裏那種老實人, 我很會甜言蜜語的。
「是嗎？」
祁斂笑了，很溫柔的來牽我的手，「如果那個時候, 顧行之先一步跟你告白, 你會同意嗎？」
「我必不會！」
「聽到了嗎？」
我脊背一涼, 順着祁斂的視線去看, 顧行之已經開始脫鞋了。
我服了，我真服了。
這兩個男的一個比一個心眼小。
「老子就知道，我是你們 play 的一環！沈餘你他孃的班不上，把公司丟給我一個人！」
「快跑！」我抓着祁斂的手, 「顧行之那個鞋子滂臭！」
祁斂任由我拉着。烈日之下, 彷彿回到了我和祁斂剛在一起的那天。
顧行之也是這樣, 氣急敗壞的拿着鞋子追我們。
以前是運動鞋，現在是皮鞋。
我轉頭，看祁斂帶着笑意的眉眼, 忽然有些感謝這次車禍帶來的混亂記憶。
我是個不稱職的丈夫，沒有注意到青春裏那麼小的一件事成了祁斂心中難以抹去的病。
我回頭衝着顧行之喊：「我喜歡祁斂，不是因爲情書！」
顧行之當然知道。
可我想祁斂會想聽到這句遲了很多年的話。
在那天，我就該說的話。
「祁斂, 你聽到了嗎？」
祁斂笑得瀲灩，「聽到了。」
顧行之罵罵咧咧的聲音被蓋在蟬鳴之下。
熟睡的丈夫纔是婚姻裏，有恃無恐的被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