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陌生號碼,不要聯繫

夢見的陌生號碼要主動添加嗎?
千萬不要!
因爲你永遠也猜不到對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1-
室友鄭茜飛說她昨晚夢見一個電話號碼,夢醒以後,記得清清楚楚。
「你們說,我要不要主動添加一下對方的微信?」
任安然:「加!這種事還是頭一回遇見!必須加上看看!」
我:「加吧,指不定是什麼特殊的緣分!」
「陌生號碼最好不要添加。」室友霍情被我們的說話聲吵醒,語氣比平時還要冷,帶着慣有的瘮人語調,「因爲你永遠也猜不到,對面到底是什麼東西!」
霍情是我們寢室最不受歡迎的角色。
她一開口說話,剛纔還熱火朝天的氣氛一下冷場。
沒有人接話。
鄭茜飛甚至還偷偷朝她翻了個白眼,立刻給陌生號碼發去好友申請。
下午沒課,霍情不在寢室。
鄭茜飛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而起:「他通過我的好友申請了!」
「我看看,我看看!」任安然跑過去湊熱鬧,嘴裏嚷嚷着提議,「先看看他的朋友圈有沒有照片?」
「臥槽!是個大帥哥!」
「證件照都這麼帥,本人的顏值可想而知。」
「鄭茜飛,你撿到寶了!」
一聽是帥哥,我也來了精神,扒拉着牀沿問她倆:「有多帥?快!發給我看看!」
鄭茜飛將照片發到寢室四人羣裏。
照片裏的男人是真帥!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眉毛是眉毛,明明是海馬體照片,卻叫人眼前一亮,根本挪不開視線。
我正看得津津有味——
「叮咚——」有羣消息彈出。
霍情:【你把遺照發羣裏做什麼?】
這條消息令包括我在內,寢室裏的三個人集體石化。
遺照?
說誰?
鄭茜飛最先反應過來,火冒三丈,噼裏啪啦打字:【霍情,你什麼意思?什麼遺照?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
霍情:【?】
【實話而已。】
【本來就是遺照。】
【照片裏的這個男人,命宮晦暗無光,疾厄宮飽滿發青,生機散盡,活脫脫是個死人。】
「不是,她有病吧?!」鄭茜飛氣得扔了手機,在寢室破口大罵。
任安然連忙安慰她,指指自己的腦袋,示意道:「算了,別管她,她腦子有問題。」
我也覺得霍情有點過分了,這麼帥的男孩子,怎麼能咒別人死呢?
鄭茜飛不想在羣裏跟霍情撕,她撤回照片,改發到寢室三人羣(沒有霍情)裏,怒氣衝衝打字:【跟霍情一個寢室真晦氣!】
任安然回覆:【算啦,忍忍吧,反正她也經常不在寢室,眼不見爲淨。】
鄭茜飛:【委屈死了.jpg】
鄭茜飛:【小狗大哭.jpg】

-2-
跟霍情的爭執,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我們誰都沒有將「遺照」這種不着調的話放在心上。
鄭茜飛這段時間和夢中帥哥聊得起勁,已經用男朋友來稱呼對方,跟對面談起網戀。
他們每天都聊到很晚。
早上,鄭茜飛哈欠連天地起牀洗漱。
霍情盯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你不會真的在跟死人談戀愛吧?」
鄭茜飛的哈欠打到一半,一開始聽到這話,以爲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待見霍情理直氣壯地盯着她時,怒火直躥頭頂:
「霍情!我真的忍你很久了!本來看在同是室友的分上,我不想跟你撕破臉!」
「可我實在忍不了了!」
「你每天陰沉沉像個鬼一樣,左一句遺照,右一句死人,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選擇閉嘴!故意說這種惡意中傷別人的話,是什麼意思?看我好欺負是嗎?」鄭茜飛張牙舞爪。
霍情波瀾不驚:「你眼白藏垢,火星搖擺,印堂發青,足底纏黑,很明顯被髒東西纏上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再繼續跟死人談戀愛,否則,一旦被拉入死人的世界,想回都回不來。」
鄭茜飛被她煞有介事的一席話,說得幾乎嘔血。
「你神經病啊!神經病就該待在精神病院!不要跑到學校裏來發瘋。」
「我沒病,」霍情眼神犀利,擲地有聲地問,「你男朋友要是沒問題,爲什麼只跟你發微信,從不跟你打語音和視頻?」
她是怎麼知道的?我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鄭茜飛的男朋友確實從來不跟她語音和視頻,只發微信。
她常常抱怨這件事,不過,我敢肯定,她每回抱怨,都挑霍情不在寢室的時候,霍情不可能聽得到。
加上,霍情人緣不好。
她總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常年頭髮蓋臉,只露出一隻眼睛,眼珠子黑得嚇人,每次盯着人看時,像被深淵凝視,令人不寒而慄。
我們都不太願意接近她,自然更不會跟她閒聊。
所以,按理說,霍情不應該知道鄭茜飛和她男朋友的相處習慣纔對。
鄭茜飛一時也愣住了。
任安然見好友被問得啞口無言,幫忙解圍說:「飛飛的男朋友解釋過,說他家裏太暗,太小,不方便打視頻和語音。」
霍情一聲冷嗤:「他倒沒有說謊,你們也不想想,什麼樣的家才又暗又小?」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語氣太過輕蔑的緣故,她一問,我腦子裏蹦出的第一個念頭竟是:棺材!
只有棺材才又暗又小!
我心裏咯噔一下,頓覺頭皮發麻。
「房子再小,總能打語音吧?他不敢打語音,是因爲舌頭僵硬,重,抬不起來,說不清楚人話,一說就會被聽出來。」

-3-
霍情的一席話掀起驚濤駭浪,偏偏她揮揮衣袖,雲淡風輕地走了。
鄭茜飛被她氣得在寢室大哭:
「我倒了八輩子黴纔跟霍情這種人分到一個寢室!她就是見不得人好,自己交不到朋友,也沒男人喜歡,所以纔來膈應我!」
「就是!」任安然義憤填膺,「這種紅眼病很多,心理扭曲,裝神弄鬼。」
她倆同仇敵愾,一起罵霍情。
我聽了半天,弱弱舉手發言:「可是……你們不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嗎?飛飛的男朋友確實從來不跟她語音。」
「徐意!你什麼意思?」鄭茜飛猛一下抬頭,紅着眼睛瞪我,彷彿遭受天大的委屈,「你難道也跟霍情那個癲子一樣,說我男朋友是鬼?是死人?」
「不不不,」我連忙搖頭否認,「這怎麼可能呢?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霍情不是說你男朋友不敢跟你語音嗎?那你們就語音一次唄,證明給她看,讓她無話可說。」
「對啊!」任安然一拍腦門,「這倒是個好辦法!你們語音的時候,錄個音,到時候發到羣裏,讓霍情好好聽一聽,狠狠打她的臉!」
鄭茜飛眼睛一亮,轉悲爲喜:「好!我一會兒就跟吳冉軍說。」
吳冉軍就是鄭茜飛的男朋友。
還在上課,寢室三人羣(沒有霍情)裏彈出一條消息。
鄭茜飛:【男朋友同意跟我語音了!】
截圖是一段聊天記錄。
豬寶在飛(鄭茜飛):【臭寶!我要跟你語音!】
臭寶(吳冉軍):【啊?可是,寶寶,我不方便講話。】
豬寶在飛:【爲什麼?我不管!你要是不跟我語音,我們就分手!】
臭寶:【驚恐.jpg】
臭寶:【不要分手,求求寶寶。】
豬寶在飛:【就因爲你不跟我語音,我室友說我在跟死人談戀愛!我受不了這個委屈,我要證明給她看!】
臭寶:【目瞪口呆.jpg】
臭寶:【寶寶,你室友也太扯了!】
臭寶:【我不跟你語音,是因爲…我有點大舌頭,怕你嫌棄我說話不好聽……】
豬寶在飛:【不怕,我最愛臭寶了~想聽你的聲音。】
臭寶:【那好吧,等寶寶有空,我們就語音聊天!】

-4-
鄭茜飛連午飯都沒喫,迫不及待拉着我和任安然回了寢室。
她要我倆做見證,見證她和她男朋友第一次語音聊天。
語音接通,對面叫了聲:「寶寶。」
鄭茜飛的臉一下就紅了,扭扭捏捏問對面:「你、你喫飯了嗎?」
對面回:「沒……」
任安然躲在旁邊,一臉姨母笑,不停給鄭茜飛擠眼睛。
鄭茜飛一邊拿手推搡她,一邊努力找話題跟吳冉軍聊天。
吳冉軍的聲音,說不上難聽,就是……很怪異。
該怎麼形容呢?
這種怪異和大舌頭不同。
身患大舌頭病的人,說話磕磕絆絆,給人的感覺是發音不靈活,舌頭不聽使喚。
而吳冉軍說話,一字一頓,不像舌頭不聽使喚,更像是……舌頭太重,抬不起來,以至於說話喫力,只能一個字、兩個字地往外蹦。
這種情況,跟霍情的形容,簡直如出一轍!
我默默聽着,心驚肉跳,額頭冒出一層冷汗。
鄭茜飛沉浸在和男朋友第一次打語音的驚喜激動裏,對吳冉軍表現出的怪異,絲毫不以爲意。
任安然側着耳朵,興味盎然地聽着他倆講話,眼睛閃亮,顯得比鄭茜飛還激動。
掛了電話,鄭茜飛心滿意足,嘴巴咧到耳朵根:「我男朋友是有一點大舌頭,怪不得他之前不跟我語音,笑死,就因爲這個,他居然被說成是死人!我簡直服了霍情的腦洞。」
任安然道:「把錄音發給她,看她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行!」
鄭茜飛立馬發了錄音在寢室四人羣裏,還手動艾特霍情:【死人開口說話了,有臉來聽嗎?】
消息發出去,她倆握着手機,迫不及待想看霍情的反應。
不一會兒,霍情回了八個字:【你們自己點開聽聽。】
我狐疑點開錄音。
從裏面鑽出來的聲音,令我們三人臉色大變。
錄音裏只有鄭茜飛在說話,同她對話的……哪裏是人聲?
那是一串奇怪的低吟,聽上去像怪獸喉嚨裏的咕噥,低低的嗓音,尖利中帶着點撕裂的扭曲。
那是人永遠也發不出來的聲音!

-5-
「怎麼會這樣?怎麼回事?是不是霍情搞了什麼鬼?」鄭茜飛說話的聲音在顫抖。
她用乞求我們說點兒什麼的表情,眼巴巴望着我們。
任安然早嚇傻了,脖子上的雞皮疙瘩一直躥到手臂。
我嚥了咽喉嚨,真誠發問:「你們……真不覺得吳冉軍說話奇怪嗎?」
鄭茜飛和任安然聞言,同時一滯ŧú₎,開始仔細回憶,越想臉色越難看。
我硬着頭皮勸鄭茜飛:「要不然還是聽霍情的吧,別再跟吳冉軍聯繫了,他確實有點怪,別、別真招惹到什麼髒東西……」
鄭茜飛淚眼矇矓,圓圓的臉,大大的眼睛,哭起來梨花帶雨,特別惹人憐愛。
她自然不想承認熱戀中的男朋友是死人這一類的說辭,可是,錄音循環播放,裏面傳出來的聲音實在令人毛骨悚然。
鄭茜飛猶豫後,什麼都沒說,直接將手機關機,丟進抽屜裏。
她單方面切斷了和吳冉軍的聯繫。
當天晚上,我噩夢纏身,夢裏一個男人的影子追着我,逼問我鄭茜飛爲什麼不回他信息?
「他一口尖牙,嘴巴張成深淵巨口,像是要把頭給我咬掉,不停地說讓鄭茜飛開機,是嗎?」任安然聲音顫抖,「我也夢見了!」
我們從對方眼中看到如出一轍的驚恐,一起扭頭看向鄭茜飛。
她臉色慘白,神色恐慌。
我心裏咯噔一下,該不會……她也做了同樣的夢吧?
果不其然,鄭茜飛帶着哭腔道:「我、我也夢見、他說今晚來找我!」
這句話,在我夢裏,也說過!
涼意兜頭淋下,激起一身寒毛。
這也太荒謬了!
我們三個竟然做了同一個夢!
「咔嚓——」
衛生間的門打開,霍情神清氣爽從裏面走出來,應是剛洗漱完。
此時看見她,我竟有種見到救星的感覺,忙不迭詢問:「霍情,這件事好奇怪,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有什麼好奇怪的?」霍情道,「我早就警告過你們無數次不要作死,你們自己不聽,現在鬼東西找上門來,你們終於知道怕了?」
這話說得不留情面,鄭茜飛頓時臉色一垮,撇了撇嘴。
「吳冉軍真是死人嗎?」我厚着臉皮問,「他不會真來咱們寢室吧?霍情,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幫幫我們?」
霍情涼颼颼道:「現在想起我來了?背後說我壞話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有需要我幫忙的一天?要我幫忙也可以,給我道歉。」
「我沒背後說過你壞話。」我委屈巴巴。
霍情的目光淡淡掃過任安然和鄭茜飛。
鄭茜飛再也忍受不了霍情的態度,賭氣把牀板拍得哐哐響:「誰稀罕你幫忙?說不定就是你在搞鬼!你最能裝神弄鬼!」
霍情聞言,冷笑着扔下一句:「真當我是什麼濫好人?不道歉還想我幫忙。」
然後,她摔門而去。

-6-
如今想來,霍情的那句話真沒說錯,夢見的陌生號碼,千萬不要聯繫,誰知道對面到底是人是鬼?
一整天,我心裏毛毛的。
「那個東西……吳冉軍……今晚不會真找來我們寢室吧?」
任安然不自覺壓低嗓音,像Ṭũ̂₈是怕誰聽到。
聽得出來,她心裏也發毛。
事到如今,鄭茜飛的男朋友是人是鬼,真的分不清了……
那條錄音,我們誰都不敢再點開聽,越聽越恐懼。
還有昨晚做的夢……簡直細思極恐!
我和任安然猶如驚弓之鳥,從陽臺吹過的風都能嚇我倆一跳。
難得的是,下午,霍情居然回到寢室,遞給我們一人一張符。
「拿着吧。」她輕描淡寫。
我接過符紙翻看,是常見的黃符,用硃砂一類的顏料畫有符紋,因爲折成三角形的原因,看不清符紋到底長什麼樣?
當然,即便看得清,也看不懂。
我問:「這符有什麼用?」
霍情道:「驅鬼辟邪保平安。」
誰懂啊,家人們?
甭管這符有沒有用,此刻,它給予我的巨大心理安慰,堪比絕望之際看見一線生機。
我如獲至寶,把符緊緊捏在手心裏,感激涕零:「謝謝你,霍情,我就知道,你嘴硬心軟,不會不管我們。」
霍情沒好氣地翻白眼:「你這話相當於是在罵我濫好人。」
我頭一次覺得,霍情這人挺好的,沒有看上去那麼難相處。
霍情總共準備了三張符,我一個,任安然一個,還有一個是給鄭茜飛的。
然而,鄭茜飛一直沒回寢室。
眼看天要黑了,我和任安然急得團團轉:「她該不會出事了吧?」
「飛飛,你在哪裏?」
「怎麼還不回寢室?」
「你還好吧?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們不斷打電話,發微信,彈視頻,急得快報警了。
晚上八點,鄭茜飛纔在羣裏回:【我今晚不回寢室。】
任安然:【???】
【你不回寢室,住哪兒?】
鄭茜飛:【酒店。】
任安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隨後,抓着手機跳起來,發瘋般尖叫:「吳冉軍是她招惹的!她有錢,去住酒店,拍拍屁股走人,把我們扔寢室!萬一那個髒東西今晚真來找她,她倒是跑了,我們怎麼辦?」
我也沒想到鄭茜飛處理事情的態度居然是獨自逃生,絲毫不考慮其他人,就……挺意外的。
任安然氣不過,在羣裏怒罵:【鄭茜飛,你這人真自私!】
鄭茜飛裝死,一條消息都不回。
任安然失望至極:「我真的看錯她了,沒想到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霍情斜靠在牀梯上,轉着手機玩兒,笑容陡然變得詭異。
她發消息道:【鄭茜飛,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東西要找的人是你,不是我們,他可能不來寢室,而是……去、酒、店!】
消息一發出去,鄭茜飛秒回:【你什麼意思?】
霍情:【你在哪個酒店?】
消息石沉大海,無人回答。
霍情收起手機,籲出一口氣,攤手道:「是她自己作死。」
我眼皮抽抽得厲害,心生不祥預感:「鄭茜飛不會真出事吧?」
「說不準,」霍情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眼神涼如秋水,「好消息是,至少今晚你們可以安心睡覺,不必擔心有髒東西找上門來。」
我和任安然面面相覷。
我們都聽明白了霍情的話,吳冉軍不會來寢室,他會去酒店,去找鄭茜飛。

-7-
我和任安然商量好了,要是鄭茜飛明天還不回來,我們就去報警,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警察。
雖說事情有點扯,可,救人要緊,總不能不管鄭茜飛吧?
她那個男朋友到底是什麼東西?錄音是怎麼回事?鄭茜飛是否安全?警察自會弄清楚。
隔天,我和任安然一下課就趕回寢室。
寢室門打開。
「你們回來啦~」
出人意料地,鄭茜飛站在我們面前,熱情洋溢地跟我們打招呼。
她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安然無恙!
我和任安然當場愣住。
老實說,這場景和我們預想中,相差甚遠。
看見我倆發愣,鄭茜飛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你們該不會真以爲我男朋友是鬼吧?哈哈哈,你倆好傻缺!」
一聽這話,我和任安然都有點尷尬。
任安然硬着頭皮問:「飛飛,你什麼時候回來的ŧûₕ?爲什麼一直不回信息?我們以爲你出事了,都很擔心你。」
「抱歉~」鄭茜飛扭着身子撒嬌,「昨天我跟男朋友在一起,不方便回信息。」
「男朋友?吳、吳冉軍?」任安然雙目圓睜,驚訝極了,「你倆面基了?他、他不是鬼?」
「噗!我看你們真是中了霍情的毒!他好端端一個大活人,我們一整晚待在一起,你看我被鬼喫了嗎?」
沒有。
她活蹦亂跳好得很。
我和任安然更尷尬了。
「既然如此……錄音是怎麼回事?我們做的那個夢又是怎麼回事?」我問。
鄭茜飛不以爲意地擺擺手:「誰知道呢?」
她神祕一笑,拿出兩個錦盒,一個遞給我,另一個遞給任安然:「喏,我男朋友給你倆準備的見面禮。」
「這麼好?」任安然大喜過望,率先接過錦盒,打開,裏面金光閃閃,竟是一個金手鐲,普通圓環款式,鑲嵌幾顆灰白色的小石頭,精緻可愛。
對於我們這種窮學生來說,金手鐲是昂貴的見面禮。
任安然歡歡喜喜戴在手上,來回欣賞,很是喜歡。
「徐意,你也戴上試試!」鄭茜飛拿起手鐲,往我手上套,順道叮囑我們說,「就準備了兩份,別告訴霍情,她沒有。」
禮物太貴重。
我不敢收,把手往回縮,可,不知怎麼回事,手鐲一碰到我,就跟抹了油似的,一路滑到手腕,大小合適,彷彿量身定做。
「好看吧?」鄭茜飛得意洋洋。
「好看,好看。」任安然滿口誇讚。
寢室裏歡聲笑語。
霍情開門進來,歡聲笑語戛然而止。
突如其來的冷場令我很不自在,我主動招呼霍情道:「你回來啦?」
霍情並不理會我。
她的目光落在鄭茜飛身上,嫌棄地捂住鼻子:「好臭!」
鄭茜飛厲聲回敬她道:「神棍!」
稍後,寢室三人羣(沒有鄭茜飛)裏彈出一條消息。
霍情:【奉勸你們儘快從這個寢室搬走,離鄭茜飛遠一點。】
當天,霍情便收拾東西準備搬寢。

-8-
對於霍情的離開,鄭茜飛毫不掩飾她的開心,任安然沒表現出高興或不高興,而我的心情很複雜。
我莫名產生了一種古怪的想法:霍情這麼果斷從寢室搬走,難道鄭茜飛真的有問題?
這個想法,在面對生動鮮活的鄭茜飛時,又顯得那麼荒謬。
霍情的行李不多,我執意送她,幫她提了一包東西。
路上,霍情忽然問我:「你手上戴的什麼東西?」
我這才發現,因爲提東西的緣故,金手鐲露了出來。
我頓覺尷尬,不好意思說明鐲子的來歷。
然而,霍情只盯着手鐲看了一眼,便一語道破:「鄭茜飛給的?」
我嗯嗯點頭,只想趕緊把這話題敷衍過去。
霍情雙眉緊鎖,盯着我,問:「徐意,你仔細看過鑲嵌在鐲子上的這幾顆東西了嗎?」
她問起,我才仔細一看。
金燦燦的手鐲上有三顆灰白色的小石頭,不是那種打磨光滑的小石頭,而是外表有細微磨砂感的小石頭。
霍情冷不丁道:「不是石頭,是人骨頭,人的腳跟骨。」
「腳、腳跟骨?」我駭然一驚。
「戴上這玩意兒,你搬寢室也沒用,逃不掉了。」
「什麼意思?什麼逃不掉了?」
我膽都要嚇破了。
霍情似乎懶得解釋,語氣嚴肅,宛如警告:「徐意,鄭茜飛身上的屍臭味很濃郁,雖然暫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再傻得跟她待在同一屋檐下。」
「不過,你沒得選,如果我猜得沒錯,這個金手鐲,任安然也有一個吧?」
我臉上的神情一定很慌亂。
霍情瞭然道:「鄭茜飛這麼着急給你倆戴鐲子,必然是有急事要做。」
「今晚午夜十二點到凌晨五點間,徐意,你千萬記住,背對牀梯,面向牆睡,把我給你的符綁在背上,無論誰來找你,無論他跟你說什麼,不要回頭,不要回答。」
這話太玄,直接給我聽傻了。
見我呆愣着沒有反應,霍情微一挑眉,語氣不快:「你不信我?」
我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作答?
她哂然一笑:「不信就算了,我言盡於此,該如何選擇,你自己決定。」

-9-
霍情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
鄭茜飛身上的屍臭味,我怎麼一點兒聞不到?
難不成我真要傻不愣登地在背上綁個符?光想一想,就覺得好羞恥,好丟人……
我拿不定主意,只好找任安然商量,順道把霍情的警告盡數轉告她。
任安然聽後,哈哈大笑:「徐意,霍情腦子有問題,你被她耍了!什麼屍臭味?她真能瞎掰!我剛剛纔跟飛飛一起去喫了火鍋,就算有味道,也是香噴噴的牛油火鍋味!」
任安然的話一度讓我爲自己的無端猜疑而感到羞恥。
可是,隨着夜晚來臨,我還是偷偷將霍情給的符綁在了背上,還拿 502 膠水粘了又粘,不敢叫任安然和鄭茜飛看見,生怕遭到嘲笑。
我心想,管它呢,反正綁在睡衣裏面,別人也看不見,萬一有用呢!
臨睡覺時,我背對牀梯,面向牆壁,心想,管它呢,反正都是睡覺,朝着牆也是睡,揹着牆也是睡,不如朝牆睡,萬一有用呢?!
總之,我很慫的,全照霍情所說的做了。
說來也怪,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一過午夜十二點,寢室的氣溫彷彿瞬間低了好幾度。
我裹緊被子,腦門處的神經一跳一跳,跳得我格外心神不寧。
「徐意,你睡着了嗎?」身後忽然傳來鄭茜飛的聲音。
我嚇一跳,條件反射想回頭,電光石火間,我猛然驚覺:這麼晚了,鄭茜飛來找我做什麼?
我抑制住回頭的衝動,不敢出聲,假裝熟睡。
身後窸窸窣窣,鄭茜飛踩着牀梯,爬到我牀上,在我背後躺下。
「徐意,你別裝了,我知道你醒着,任安然都跟我說了,霍情讓你在背上綁符,不要轉身,不要回答,你還真信她的話啊?」
我:……
裝睡!
見我還裝,鄭茜飛有點生氣:「徐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好笑!有件事,我本來不想說,仔細想了想,還是告訴你吧,你記不記得剛開學的時候,咱們全校新生都去電腦室做過一次心理測試?」
「測試出來的結果,院裏不讓說,得向學生保密。」
「我當時競選學生會,剛好幫心理系的老師整理資料,無意間看到了霍情的測試報告,上面寫得很清楚,霍情被確診爲精神病前兆!!」
「我男朋友吳冉軍是活生生的人,根本不是什麼鬼!真的很荒謬!這些都是霍情臆想出來的!偏偏就你相信。」
鄭茜飛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霍情的測試報告,我偷拍下來了,你不信的話,自己看。」
我敏銳地注意到一件事。
鄭茜飛爬到我牀上,說了很多,做了很多。
唯獨只有一件事,她一點沒做。
她沒碰我。
連我的衣角都沒碰一下。
不該這樣!
以鄭茜飛的性格,我若一直裝睡不搭理她,她會直接上手把我翻過去面向她纔對。Ŧű̂²
可她沒有這麼做!
她不碰我,就好像……不敢碰我。
後背出了一層冷汗。
剛剛,在強烈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差點兒就回頭了!

-10-
鄭茜飛又說了許多話。
我統統充耳不聞。
她終於說累了,氣急敗壞丟下一句:「好吧,徐意,你竟然相信一Ṱůₕ個神經病,也不相信我!算我白費口舌,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你今天的行爲有多愚蠢!」
鄭茜飛放棄了。
她爬下我的牀,氣呼呼離去。
我長舒一口氣,看看時間,凌晨三點,距離五點,還有兩個小時。
我不敢睡,怕不小心翻身,前功盡棄。
半邊肩膀躺得又麻又酸,我眼皮子打架,昏昏欲睡。
「徐意!你猜我剛剛看見了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雞皮疙瘩順着脖子往頭頂爬,恐懼感狠狠攫取了我全部的神經。
我沒想到,任安然會來!
她跟鄭茜飛一樣,爬上我的牀,在我背後躺下:「徐意,你不用連我也防吧?」
「我跟你說,我剛剛看見鄭茜飛的牀上有個男人,我懷疑她把吳冉軍帶回寢室了。」
「我沒敢驚動他們,你說怎麼辦啊?我們要不要跟輔導員舉報?」
「徐意,你說話呀!別跟我裝!我知道你醒着!」
我告訴過任安然,霍情覺得鄭茜飛不對勁。
我告訴過她,霍情要我們朝牆睡。
我什麼都跟任安然講了,唯獨只有一件事我沒告訴她,我在牆上貼了一面鏡子,方便不用回頭,也能看向身後。
故而,此時此刻,我清楚地看見,任安然嘴裏說着活潑的話,可,她的皮膚是嚇人的青灰色,眼睛死氣沉沉,嘴巴一張一合……
跟隨她而來的,還有一個男人,身影虛虛實實,踩着牀梯,埋頭一瞬不瞬盯着我,彷彿只等我開口說話,就張開血盆大口撲過來。

-11-
我盯着鏡子,眼睛一眨不敢眨。
任安然如遊魂一般,躺在我身後,嘴巴一張一合,呆滯地往外蹦話。
她似乎沒有意識。
突然!鏡子裏逼近一張腐爛的人臉。
我險些驚叫出聲,死死捂住嘴巴。
腦子裏很長時間只剩一片空白。
冷汗溼透睡裙。
我嚇得魂飛魄散。
一定是那男人搞的鬼!
他故意嚇我,想讓我發出聲音來。
我一陣後怕,趕緊閉眼,不敢再睜開。
眼睛一閉,恐懼無限放大。
我如盲人一般,置身於無窮無盡的黑暗,危機感從四面八方襲來,我緊緊裹住被子,才不至於哆嗦得厲害。
時間一點一滴如蠟燭滴油,我一分一秒度日如年。
眼睛看不見,聽力變得敏銳。
我聽見任安然離開的腳步聲。
她似乎爬回自己的牀上,重新躺下睡覺。
時針終於從四點指向五點。
天矇矇亮。
我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給霍情發短信:【我想見你,急!】
霍情:【開門,我在寢室門口。】
我幾乎是連滾帶爬跑去開門。
門打開,霍情站在門外。
我問她:「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說:「守了一晚上,總算叫我搞明白了!」
我說:「我也搞明白了!霍情,你是對的,真的有鬼!」
霍情提着包,大步走進寢室,轉身關上門。
她拉開包包拉鍊,從裏面掏出一根大拇指粗細的鐵棍,將鐵棍拿在手裏掂了掂。
我驚問:「你要幹什麼?」
霍情讓我靠邊站。
她掄起鐵棍梆梆敲牀:「喂!都起來!」
活像社會大姐大。
我心裏發慌,不敢想象會看見怎樣的鄭茜飛和任安然?只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待會兒看見的一切不要太離譜……
我繃着頭皮,懸着一顆心。
最先有反應的是任安然。
她罵罵咧咧拉開牀簾:「大清早的,你叫魂啊?」
聲音和往常一樣中氣十足。
我從霍情身後伸出脖子,看見任安然的第一眼,不由得大喫一驚。
僅僅一夜之間,任安然起碼老了二十歲,皮膚蠟黃,蘋果肌塌陷,雙目無神,連白頭髮都長出來了,偏偏她自己一無所覺。
霍情什麼都沒說,遞給她一面鏡子。
任安然莫名其妙接過鏡子,往裏頭瞄了一眼。
「這是誰?」她大驚失色,不可置信地丟掉鏡子,滑下牀去寢室全身鏡前一照,「我怎麼變成這副樣子?」
任安然崩潰了。
她好像完全不記得昨晚發生過的事,一味驚訝於自己身上蒼老的變化。
猝不及防間,霍情伸手掀開她的睡衣。
在任安然的肚臍處赫然有一圈淺紅色的齒印,猶如輪胎一般,將肚臍圈成一個圓,烙印在皮膚上,鮮紅醒目。
任安然傻愣愣盯着自己的肚子:「這是什麼東西?我身上怎麼會長這個東西?」
霍情道:「這是人鬼嬰吮吸精氣留下的痕跡。」
說着話,她的目光慢悠悠轉向鄭茜飛的牀鋪:「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鄭茜飛遇見的到底是什麼東西?直到昨晚我才終於弄明白,她遇見的是人鬼。」
「人鬼假借託夢跟她締結緣分,然後一步步將她誘入陷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早在酒店那一夜,人鬼就將人鬼嬰種在了鄭茜飛的肚子裏。」
「人鬼和一般的鬼不一樣,他們既擁有鬼的特點,又保有人的習性,有一些修煉到家的,甚至可以僞裝成人,生活在人類世界。」
「故而,人鬼嬰也和一般的鬼嬰不同。」
「一般的鬼嬰,若想誕生,只需吸食陰氣即可,但人鬼嬰除了吸食陰氣,還得吸食活人的精氣,讓陰氣和精氣始終保持平衡,才能健康生長。」
「一隻人鬼嬰的誕生,至少需要三條人命。」
「想來,他爹是想將這個寢室變成屍房,用以孵化人鬼嬰,你們三個就是他挑選的獵物,哦,不對,不光你們三個,一開始他的計劃裏,應該還有我。」
「我說得對吧?鄭茜飛?」

-12-
透過牀簾,能看見鄭茜飛的影子。
她的肚子鼓脹如山,裏頭的東西動來動去,肚皮也跟着拱來拱去,像要撐爆一般。
霍情戲謔地瞄了眼任安然:「看來他昨晚喫得很飽,精力十足。」
任安然打了個寒戰。
人鬼嬰昨晚吸食的,分明就是她啊!
看着鏡子裏蒼老的自己,任安然的心態裂了。
霍情不再廢話,粗暴地扯開鄭茜飛的牀簾。
牀簾後頭,鄭茜飛披頭散髮,坐在牀上。
肚子高高頂起,幾乎頂到下巴。
圓鼓鼓的肚子後面,鄭茜飛眼神森然,直勾勾盯着霍情。
儘管被盯着的那個人不是我,我亦不自覺頭皮發麻。
霍情渾然不覺,她閃電般動手,拽住鄭茜飛的衣領狠狠往下扯。
我和任安然倒抽一口涼氣,眼睜睜看着鄭茜飛從牀上栽下來,掉在地上,肚子着地。
「嗚哇——嗚哇——」
從她肚子裏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嬰兒啼哭聲。
哪有嬰兒還沒出生就會在肚子裏哭的?
我和任安然本來下意識想去扶鄭茜飛,現在我倆雙雙後退,扶人的想法,煙消雲散。
聽見嬰兒哭,鄭茜飛心疼地拿手去摸肚子,柔聲哄道:「乖寶寶,不哭,不哭~」
那隻撫摸肚子的手,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頓時血湧如注。
鄭茜飛疼得猙獰尖叫。
霍情揶揄道:「鄭茜飛,你可不像是什麼偉大的母親,那隻人鬼騙你了吧?他是不是說,只要你替他誕下孩子,他就放過你?」
鄭茜飛眼中閃過慌亂,顯然被猜中了。
霍情一臉「你真好騙」的表情:「實話告訴你,我、徐意,任安然,我們三個,誰都可以被替換,換句話說,只要找到三個人給人鬼嬰吸足誕生所需的精氣,這三個人不拘是誰,是我們三個可以,換成其他三個人也可以。唯獨只有你,不可能換,因爲你是母體,人鬼嬰誕生的那一刻會把母體吸成人幹,他生,你必死。」
「鄭茜飛,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我說的話,你信不信?你信人鬼,還是信我?」
鄭茜飛的手上流滿血。
她癱坐地上,仰頭望着霍情,眼神逐漸崩潰:「霍情,救救我!我不想要這鬼胎!我不想死!我跟你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在背後說你壞話!你救救我,求求你!看在我們同學幾年的分上!」
鄭茜飛聲淚俱下。
霍情爽快地點頭,做了個 OK 的手勢:「不管你是否誠心道歉?不過,既然你道歉了,這件事,我替你管了。」
言畢,她扭頭給我和任安然一人一張符。
這回的符,沒有折成三角形,能清楚地看見上面的符紋。
只是,依然看不懂。
符的一頭黏黏的,似乎沾着膠水。
霍情指點道:「貼腦門上,一會兒打起來,只怕顧不上你們。」
我二話不說立刻貼。
這麼一貼才察覺根本不是膠水,因爲那黏黏的東西一沾上腦門就粘得死死的,比膠水管用多了!
「啊啊啊啊!」身旁傳來任安然的慘叫聲。
她一碰到符紙就像遭了電擊一般,幾乎下意識就將符紙甩了出去。
「這符紙我用不了,一碰就痛。」任安然慘叫。
「很正常,」霍情道,「你的陰氣遠大於陽氣,算半個活死人,是要忍痛貼符,還是把命搭進去,你自己選。」
話已至此,任安然只好含淚將符紙撿起來,即便痛得面目全非,也毅然將符紙往腦門上貼。

-13-
霍情帶來的包包裏有幾個奇形怪狀的瓶子。
她用它們調了一碗黑綠參半的符水,讓鄭茜飛喝。
這碗水看着比毒藥還恐怖。
鄭茜飛心驚膽戰地問:「這是幹什麼的?」
霍情言簡意賅:「打鬼胎。」
此言一出,鄭茜飛的肚子兇狠地往上頂,直頂得她嗷嗷慘叫。
霍情眼神一厲,手指如鷹爪一般,抓住鄭茜飛肚子里人鬼嬰的腦袋,將水遞到鄭茜飛的面前,催促道:「快喝!」
鄭茜飛一咬牙,接過毒水,欲仰頭飲盡。
「啪——」
裝水的碗四分五裂,符水灑了鄭茜飛一手。
鄭茜飛的眼神開始顫抖。
她恐懼地四下打望。
霍情道:「總算來了!」
她不慌不忙從包包裏揪出一條黑得發光的繩子,三兩下將鄭茜飛捆在牀梯上,將她肚子裏的人鬼嬰捆得動彈不得一點點。
任安然貼上符紙後,痛暈Ŧûₒ過去。
我也想暈過去,可惜做不到。
我躲在霍情身後,猶如鵪鶉一般。
門鎖從外緩緩擰開,走進來一個男人。
他長得跟照片上一模一樣,不,甚至比照片還要帥一點,怪不得鄭茜飛癲到願意給他生孩子……人鬼,人鬼,真的跟人一模一樣,連穿衣打扮都很時髦……
「同學,能不能放過我妻兒?」
天殺的,竟Ṱŭ̀ⁱ然還是低音炮!
霍情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你一隻鬼不去陰間找妻子生孩子,到陽間來蹦躂什麼?」
吳冉軍道:「爲了繁衍,沒辦法。」
霍情說出口的話如淬了毒的冰:「人鬼這種東西就不該存在,你們生,他人死,早點斷子絕孫是好事。」
吳冉軍眯起眼睛,周身的空氣瞬間變得寒冷:「這麼說,是沒得商量了?」
霍情冷哼:「商量什麼?今天你跟你兒子一起死。」
也不知他倆誰先動的手?等我反應過來,兩人已經廝殺在一處。
我躲在桌子下面,恨不得能隱身。
偏偏此時,手機震動。
我拿起來一看,是一條定時微信。
霍情:【你去找棺材,人鬼怕曬棺材,樓下有人接應,讓他幫忙,棺材大概埋在這裏。】
一條定位信息發來。
看着這條信息,我簡直欲哭無淚。
霍情不讓我躲。
她給我安排了任務。
老天爺,她可真看得起我!
我再三猶豫,才得以鼓起畢生勇氣,從桌子底下鑽出來,悶頭往寢室外頭衝,一路狂飆到樓下。
腿在跑,眼淚迎風飄,腦子在後頭追,什麼時候跑到樓下的都不知道,直到有人揪住我的衣領子,問:「霍情怎麼說?」
我這才堪堪停下奔跑的腳步:「啊?」
攔路者是一位大叔。
他焦急道:「不是讓你來通風報信嗎?」
我這纔想起,短信裏說,有人接應。
「叔,你是接應人?」
大叔愣了一下,估計覺得接應人這個說法,有點新鮮。
「算是吧……」他答。
我把霍情的信息給他看。
大叔看完,果斷摸出手機:「對,挖掘機直接開到這個位置,給我挖,必須把棺材挖出來,別耽擱, 儘快!」
好大的口氣!
這裏是學校,怎麼可能會Ṫű̂₁放挖掘機進來?!
「沒事, 我是校董,這點主還是能做的。」
大叔收起電話,帶我去監工。

-14-
「咱們學校建在墳場上,當初建校的時候,請人來看過, 說可能不會太清淨。」
「所以, 咱們學校每年招生,都會招幾個鎮校之寶。」
「你們寢室的霍情就是其中之一。」
挖掘機在工作。
校董在跟我閒聊。
我佯裝成大人模樣,問他:「霍情幹嘛不直接把定時微信發給你?」
「發不出來的, 」大叔解釋, 「就連你,之所以能從那棟樓裏跑出來, 也是因爲腦袋上貼了這張符, 不然, 你在裏面轉一天,也不見得能找到出路。」
原來如此, 幸虧我沒耽誤事兒……
挖掘機的工作效率槓槓的, 沒一會兒就挖到了棺材。
校董一聲令下,挖掘機開棺。
棺門打開的一瞬間, 裏面躺了個男人,屍體不曾腐爛, 就像剛睡着一般, 似乎下一刻就能睜眼醒來。
然而,陽光直射進棺材,一眨眼的工夫,男人消失不見,只剩一副空棺材孤零零躺在坑底。
人鬼曝屍, 魂飛魄散。
他的孩子,人鬼嬰, 亦未能活下來。
鄭茜飛雖撿回一條命,但身體徹底垮掉,只能休學回家。
任安然陰氣過剩, 青春不再, 鬼哭狼嚎。
霍情只好天天給她扎針,助她挽回青春。
任安然被紮成刺蝟,哭叫連天。
霍情毫不手軟,該扎就扎。
任安然拉着我的手, 傷心哭訴:「霍情她丫一定是故意的, 報復我以前說她壞話, 嗚嗚嗚~我不是給她道歉了嗎?誠懇道的歉!」
我也給霍情道了歉。
不是因爲背後說她的壞話。
我真沒說過。
我道歉是因爲,她從未做過傷害我的事,我卻因爲她的與衆不同而報以歧視。
是我不對。
霍情很滿意我有這份歉意,拍着我的肩膀:「你的道歉,我收下了,你人不錯,以後遇見怪事, 儘管找我,我幫你。」
算了,還是別再遇見了吧……
(完)
作者署名:湯姆是瑪麗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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