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學校有個戀愛金字塔。
我喜歡江焰,江焰喜歡秦瑤,而秦瑤喜歡裴遇。
大冒險時,秦瑤抽中了向心儀的男生索吻,她又羞又怯,改口要江焰替她喝酒。
江焰胃不好,我下意識想勸阻,秦瑤卻嗤笑:
「林思喬,不如你替他喝吧?反正他每次喝完酒,你都要費盡心思給他熬粥養胃。」
江焰一言不發,顯然默許了秦瑤的話。
我忽然就清醒了。
這戀愛鏈的最底層,誰愛玩誰玩吧,我不玩了。
-1-
「林思喬,你不是很喜歡江焰嗎?不如你替他喝了吧?」
鬨鬧的包廂裏,秦瑤笑得張揚,她捂着嘴,彷彿在講什麼笑話:
「反正每次江焰喝完酒,你都要費盡心思給他熬粥養胃。你直接替他喝,豈不是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衆人順着她的話,目光紛紛落在了我身上。
「林思喬不會喝吧?她可是好學生、乖乖女啊,逃課都不敢,怎麼可能喝酒呢?」
「那可不一定,她自己也許不喝,但要是事關江焰的話,就不好說了。」
「對啊,誰不知道林思喬喜歡江焰都快瘋了,江焰就是她的信仰,一杯酒而已,我賭她一定喝!」
秦瑤聽着大家的議論,笑得更開心了,又伸手戳沙發上的江焰:
「江焰,你說是不是?讓林思喬替你喝嘛,好不好?」
我很無語。
幾分鐘前,有人提議光唱歌沒意思,要玩點刺激的,於是玩起了真心話大冒險。
秦瑤第一個響應,求仁得仁,第一輪就轉到了她大冒險,向在場心儀的對象索吻。
秦瑤的心儀對象裴遇,碰巧今天也在場,正獨自坐在角落裏,一副遺世獨立的謫仙人模樣。
衆人譁然,氣氛變得曖昧起來。
秦瑤又羞又怯,手心捏緊紙條,期期艾艾望向角落的方向,卻又不敢邁出步伐。
最終一跺腳,嬌聲道:「我不玩了!我喝酒!江焰,你幫我喝!」
她不敢招惹裴遇,卻能自然而然使喚江焰。
江焰胃不好,喝不了酒,我下意識站了出來,想勸阻他。
於是就引來了秦瑤的當衆嘲諷。
……
我有些嘆息。
如果說戀愛是座金字塔的話,那裴遇一定在塔尖的那一層。
不同於江焰的張揚高調,裴Ṭű̂ₐ遇就像夜空高懸的月亮,清冷孤寂,令人無端覺得可望不可即。
江焰喜歡秦瑤,秦瑤喜歡裴遇。
而我,好死不死喜歡江焰,在最卑微的塔底。
我看着江焰,又一次認真提醒:「醫生讓你半年內都不要喝酒,胃要養一養。」
江焰輕晃着酒杯,卻一言不發。
秦瑤眼底的輕蔑一閃而過:
「所以林思喬,你說這麼多,不如干脆點,替他喝了唄。」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拜託,這遊Ťŭ̀ₘ戲是你第一個響應的,大冒險也是你自己選的,怎麼,原來你玩不起啊?」
「江焰!你看她什麼態度,我不管,你說句話呀。」
秦瑤被我氣到,更加使勁扯着江焰,大有我不喝這杯酒不罷休的架勢。
我忽然有些乏味,於是也抬眼去看江焰。
五光十色的燈光流轉下,他的眉眼有些模糊,但仍然是好看的。
我聽到他說:「喬喬,不要掃大家的興。」
秦瑤嗤笑,似乎早就篤定江焰的回答。
「聽到了嗎,林思喬?江焰都開口了,一杯酒而已,你這麼喜歡江焰,該不會只是說說吧?」
江焰又看我,聲音溫和似在安撫一隻小貓小狗,「喬喬最乖了,是不是?」
他帶着淺淺的笑意,將酒杯推到我面前。
-2-
包廂裏有人竊竊私語,也有人低聲在笑。
我就是在這一瞬間,感到十分失望。
就像一個原本吹得鼓鼓的氣球,突然漏了氣。
那些被珍藏在氣球裏的年少情愫,那些喜歡、憧憬和心動過的瞬間,在這一剎那爭前恐後地飄了出來,然後一瀉千里。
我端起酒杯。
秦瑤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
我朝她彎眼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好啊,我替你喝,沒錯,一杯酒而已嘛。」
秦瑤的笑還在臉上,我又趁着酒勁,疾步走向角落,她驀然瞪大了眼睛。
有一道視線一直從頭到尾落在我身上,帶着涼涼的寒意。
我迎上那雙古井無波的眸子,然後在衆人的愕然中,在秦瑤的不可置信中,俯身在裴遇臉上印下了蜻蜓點水的一吻。
有人倒吸涼氣,全場死一般寂靜。
在極近的距離下,我看到裴遇瞳孔震驚,睫毛隱隱發顫,連耳朵都悄然紅了一塊。
我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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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都說裴遇永遠在金字塔的頂尖,這張臉雖說冷若冰霜,可天王老子來了,他也是真的帥啊!
酒壯慫人膽,酒精果然是個害人的東西!
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我立刻彈了回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包就往包廂外走。
路過秦瑤時還不忘冷冷懟回去:
「你不敢喝的酒,我替你喝了。不敢親的人,我也替你親了。」
「以後玩不起啊,就別玩了。」
秦瑤的眼眶一瞬間就紅了,隨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甩上包廂的門,撒腿就跑。
餘光裏瞥見江焰的臉色變了又變,握着玻璃杯上的手指隱隱發白。
一種從未有過的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
這戀愛鏈的最底層,誰愛玩誰玩吧,反正,我不玩了。
迎面一陣涼風颳來,路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
我和江焰,起初也不是這樣。
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們算得上青梅竹馬。
江焰從小就頑皮,每次不是故意拽我的辮子,就是捉條蟲子嚇我,看我哇哇大哭,他就拍手叫好。
我也不是省油的燈,拖着鼻涕和眼淚就跑去江母面前告狀,然後就變成了我坐在沙發上喫着零食和水果,看小江焰被罰站或者寫檢討書。
十歲那年,我媽發現我爸出軌。
那個女人ṱŭ̀ₘ鬧上門來,手裏牽着的私生女甚至比我小不了幾個月。
我媽心碎欲絕,對着我爸拳打腳踢,我爸沉默着,忍受着,但也沒有解釋。
我呆呆地站在院子外,一動也不敢動。
六月的天,暴雨驟然就至。
我渾身溼透,不知道站了多久,有一把傘在我的頭頂撐開,是江焰。
他嘆了口氣,敲着我的腦袋,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口吻說:
「笨,就只會跟我鬧、告我的狀嗎?喬喬,永遠不要讓自己受委屈。」
「就算受委屈,也要受得有價值。有朝一日,千倍百倍地還回去。」
我心底有什麼東西隱隱炸開,抽絲剝繭,最後恍然大悟。
那場暴雨後,我高燒不退,甚至出現了神志不清、驚厥怕人的症狀。
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心疼壞了。
爺爺逼着我爸跪在院子裏向我媽認錯,奶奶拿着掃帚就去抽打小三,堅決不肯認私生女,更是放出話來,林家永遠只有我一個孫女。
結局自然是我和媽媽大獲全勝。
-3-
我吸了吸鼻子。
涼風習習,將我身上的酒意也吹散了幾分。
路燈投下的光束裏,有細細密密的塵土打着旋兒往上飛。
都說青梅不敵天降,這話我原本不信,現在信了。
若我是江焰的青梅,那秦瑤便是天降。
秦瑤什麼都不用做,她只是大一開學時在江焰面前走了一趟,從此江焰的眼裏就只有她,再也看不到與我走過的數十年。
我想,曾經的江焰,用了很多年的時間,在我ťŭ̀ₜ的心裏種下了一顆種子。
然後那顆種子生根發芽,逐漸開出花來,他卻又連根拔起,徒留一地荒蕪。
但現在看來,即便是一片荒蕪,也好過生出荊棘,猝不及防就將人刺得遍體鱗傷。
我想着想着,一不留神撞向了疾馳的自行車,千鈞一髮之際,有一隻手從身後猛拉了我一把。
是裴遇。
騎車的大哥也被嚇了一跳,跳下車指着我就罵:「神經病啊,不想活就去跳樓,出來訛人呢?」
裴遇長腿一步邁出,一邊替我道歉,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我拉到了身後。
大哥用一種恍然大悟的眼神看了看我們,最後語重心長地道:
「小夥子,管好你女朋友,小兩口吵架,也不能在馬路上瞎跑啊,你說是不?出了事可不是害人害己嘛。」
裴遇甚至認同地點了點頭,「您說的沒錯,確實太危險了。」
「算了算了,今天你們遇上的也就是我,要是碰到其他不講道理的,高低要教育你們幾句。」
大哥擺擺手,蹬上自行車就走。
我捂住臉,幾乎無地自容。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裴遇斜倚着電線杆,整個人像被籠在光束之中。
他逆着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林思喬,你跑這麼快,是怕被我追上嗎?」
我心一顫,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他又說,「林思喬,我好像無形中當了一把你的工具人?可你利用完就跑,是不是不太道德?」
我乖乖認錯:「對不起,裴同學。我,我喝多了,不小心冒犯了你,我向你道歉。」
他低聲笑,我鬆了一口氣,「既然都說開了,那我就走了哈。」
誰知我剛轉身,還沒來得及抬腳,就被他拽了回來,「等一下。」
「工具人的事算說開了。」他突然靠近,一張俊臉猛地在我瞳孔中放大,「可你偷親我的事,怎麼說?」
我的心砰砰跳,像是忽然間亂了節奏的和絃。
不是,這真的是傳說中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裴遇嗎?
「林思喬,我可是正經人,你總不能輕薄了我,又始亂終棄吧?」
他看着我,一雙眸子亮晶晶的,我縮了縮脖子,「那,那你說怎麼辦?」
「我聽說你一直在追江焰,那不行,從現在開始,你得改追我。」
他一本正經道,「不然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親了我,我的面子往哪擱?傳出去,人家還以爲我裴遇是多隨便的人呢。」
「……」我哭笑不得,「那我就做戲追你兩天,你把我拒了,掙回面子,咱就兩清。」
他不置可否,一挑眉,「就從幫我佔座開始吧,記住了,明早第一節課,我要看到你。」
-4-
我和裴遇一起往學校走。
一路無話,畢竟我們根本不熟。
我對他的瞭解,還停留在大一剛入學時,他靠着一張冰山臉聲名大噪,常被女生們拿來與同樣出名的江焰作比較。
甚至校園牆上還有人給他們起綽號,稱他們是「S 大雙子星」,說什麼一個耀眼似驕陽,一個清冷如皎月,日月同輝,照亮了整個 S 大的校園。
再後來,就是有好事人總結出了 S 大戀愛金字塔的結論。
他裴遇獨一檔,在斷層的塔尖遺世獨立。
江焰和秦瑤,在各自的世界裏追尋自己的光。
而我林思喬,是金字塔的塔底,是食物鏈的最末端,是揹負了最多的可憐配角。
我踢着路上的石子,心裏越想越氣。
大家都是人,憑什麼我就是最卑微的?這年頭,誰還沒幾個追求者了?
「林思喬,你對我有意見嗎?」
裴遇忽然開口,我疑惑地看過去:「啊?」
「不然你爲什麼一直拿石子踢我的影子?」
他停下腳步,指着自己影子頭部的小石子,又指了指我正踢起的腳,露出一臉困惑。
我撓撓頭,這傢伙,怎麼觀察這麼仔細?
「逗你的。」他輕笑一聲,目光看向不遠處:「好像有人在等你啊。」
我一抬頭,原來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學校了,校門口站着兩個身影,正是江焰和秦瑤。
我有些意外。
我和裴遇中途離場,現在才走回學校,江焰他們按理說還沒結束,怎麼比我們還先到?
「秦瑤一眼看到裴遇在我身邊,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你看,我說吧,林思喬這麼有主意的人,哪裏會有什麼危險?」
「人家愜意得很呢,你還擔心人家有危險,非要提前回來。」
「江焰看着我,眼底似鋪了厚厚的一層雪,半晌才轉頭看向裴遇,涼涼開口:『勞煩你了,送喬喬回來。』」
「不麻煩。」裴遇輕笑,又補充一句:「應該的。」
「我張嘴想解釋一下,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我有什麼立場,需要去解釋呢?」
「江焰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笑意幾乎淡到看不見,他沒再看我,轉身就走。」
「秦瑤怨恨地瞪了我一眼,向着江焰追了過去。」
「回到宿舍,我輾轉難眠。」
「點開手機,置頂的江焰對話框空空如也,零點一刷,聊天記錄就停在了昨天。」
有一條新的好友添加記錄,是裴遇。
我點了通過,屏幕上很快彈出信息,他發來一張課表,上面重點圈出了一些課程。
「明早第一節課,階梯教室 F。」
「這節課我們系沒有,我去上合適嗎?還有,這些標記是什麼意思?」
我斟酌着回覆,又看着上面圈畫的痕跡陷入沉思,腦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標記的意思……
我顫抖着點開自己的課表,兩張圖一對比,懸着的心終於徹底死了。
好傢伙,他把我所有空着的時間,全給標出來,提醒我去陪他上課了。
我咬着牙打字:
「辛苦你統計我的課表時間了,只是這樣是否要求太苛刻了些?」
他回得極快:
【不辛苦,Excel 做個查重就出來了。】
【我聽說你追江焰的時候,不光每節課佔座,還要負責帶早餐和飲料啊……】
我捂臉:【我去我去。】
他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明早見。】
-5-
次日一早,我踩着點衝出寢室,因爲起得遲,到的時候教室已經七七八八坐了個大半滿。
我突然發現,這是一節大課,理工科類好幾個班在一起上,其中還包括了江焰他們班。
江焰見到我眼前一亮,習慣性招手:【喬喬!你是來陪我上課的嗎?】
他這一嗓子,幾乎把整個教室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裴遇坐在江焰身後三排的位置,輕咳了幾聲。
「我,我來上課。」
我小聲答着,硬着頭皮往前走,路過江焰,然後在他震驚的目光中,一直走到裴遇的身邊坐了下來。
周圍同學的目光頓時變得探究起來:
「不是,林思喬怎麼回事?她她她怎麼敢的啊?主動坐到裴遇身邊?!」
「那可是裴遇啊,拒起人來一點不留情面的那種。上次秦瑤好像也是這樣,想坐他旁邊吧,人家當場換位置,搞得秦瑤尬得不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完了完了,坐等林思喬被打臉,自取其辱。」
「你們不懂了吧,這叫欲擒故縱。大家都知道,林思喬對江焰愛而不得,現在換個手段,利用裴遇刺激一下江焰唄。」
「高明啊林思喬,可是她找的這個工具人是不是難度太高了點?」
「不對不對不對,你們看,裴遇怎麼沒反應?還不趕走她嗎?」
……
我欲哭無淚,只好拿書蓋住臉,不是,你們議論能不能小聲一點?
至少不要讓我聽到啊。
江焰顯然也聽到了,他騰的一下站起身來,可惜還沒來得及開口,上課鈴響了。
「嗯,不錯啊,很守約,雖然來遲點了。」
身旁的裴遇突然小聲開口,許是我的錯覺,竟在他一貫冷漠的眼裏,看到了絲絲縷縷的笑意。
我揉揉眼睛,「大哥,我連早餐都沒來得及喫呢,你還嫌遲。」
他推過來一個三明治,「給你吧。」
我剛想誇一句他有良心,就聽到身後有人意味深長地「噢」了一聲。
這節課上的我如坐鍼氈,好不容易熬到下課鬆了口氣,就看見江焰冷着一張臉,疾步向我走來。
「喬喬,你在胡鬧什麼?」
他皺着眉,語氣裏含着按捺不住的斥責,「你跟我發發脾氣就算了,沒必要這樣故意氣我吧?」
我也有些生氣,我在胡鬧?
難道昨天當衆逼我喝酒,胡鬧的人不是秦瑤嗎?縱容秦瑤捉弄我的人,不是他自己嗎?
就因爲我沒有像以往一樣,對他的話言聽計從,就成了我在胡鬧、發脾氣?
而且,我哪樣了?
從前我有空的時候都會盡量陪他上課,只是後來他喜歡上秦瑤,常常主動去陪秦瑤上課,我不太願意見,才減少了陪他上課的頻率。
我記得有一次,我在圖書館看書,看到一半收到江焰的信息,說突然下大雨,問我有沒有空給他送傘。
我不假思索地就合上書,趕回宿舍去拿傘。
結果到了那,發現江焰其實是在陪秦瑤上課。
他輕描淡寫地說了句謝謝,接過我的傘,然後一大半都傾斜在秦瑤的身上,好讓她不會被淋溼。
我忽然想起了十歲那年,江焰爲我撐起的那把傘。
也想起了,那天的雨來得突然,我其實也沒有帶傘,從圖書館到宿舍拿傘的路上,我頂着包一路狂奔,衣服仍然溼了大半。
來不及換的溼衣服貼在身上,後知後覺帶來了絲絲涼意,我全身發冷,最後得了一場重感冒。
-6-
我捏緊手中的三明治,一股無名火從心底冒起:「我怎麼樣關你什麼事?你算我什麼人,就來管我?」
他冷笑,忽然指着裴遇:
「好啊,我不是你什麼人。那他呢,他又算你什麼人?你們才認識幾天啊,你就跟他這麼親近?」
「林思喬,你能不能自尊自愛一點?」
說着目光落在我手裏的三明治上,語氣裏帶着深深的嘲意,譏諷道:
「裴遇,你大概不知道吧,林思喬蛋黃過敏,從小就不能喫雞蛋。」
「她喜歡的是巧克力,最常喫的早餐是豆漿配油條。你這殷勤,好像獻錯了方向。」
裴遇的眼裏閃過一絲歉意。
我搖了搖頭,心底瘋長的情緒,在這一刻反而冷靜下來:
「小時候喜歡巧克力,長大後就不了。況且,也沒有人能一直喫甜食。」
「豆漿和油條,其實也不是非常喜歡。只是因爲你喜歡,所以我才常買。」
江焰的臉一寸一寸褪去血色,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裴遇輕笑,望着江焰的眼神裏帶着淡淡的從容:「一樣的東西喫久了也是會膩的,不如換換口味。」
說着又無比自然地提起我的包,「走吧,我也有點餓了,我們重新買早餐去。」
他強調了「我們」兩個字,整個教室都沸騰起來。
在我和裴遇即將出教室門時,江焰忽然在身後大喊:「林思喬,你今天走出這個門,我們從此兩清,你不要後悔!」
裴遇停下步伐,偏過頭看我。
我沉默着,徑自抬腳往外走。
裴遇愣了兩秒,很快就追了上來。
……
那天過後,我和江焰似乎分道揚鑣了。
在我與江焰相識的前二十年裏,幾乎從未有過這樣長時間的冷暴力。
也經常打打鬧鬧,但每次不過兩三天,不是他嬉皮笑臉向我服軟,就是我找個臺階自己下。
這次,他鐵了心與我劃清界限,各種社交軟件拉黑不說,偶爾在校園裏看到,他也視若無睹。
與此同時,他對秦瑤開始了更猛烈的追求攻勢。
江焰有一張不輸給裴遇的臉,家世又好,打起籃球來風采卓越,更是令無數少女怦然心動。
沒過多久,秦瑤就與江焰官宣了。
有一次在女生宿舍遇見秦瑤,她正抱着一大束玫瑰,見到我,她停下腳步捂嘴笑:
「林思喬,你一定悔得腸子都青了吧?想利用裴遇來刺激江焰,結果玩過火,真把江焰給惹毛了。」
說着又示威似的揚了揚手裏的花:
「我要是你啊,就抓着和江焰二十年的青梅情分不放手,男人嘛,新鮮感過了總歸要回頭的。」
「林思喬啊,你是真的蠢,只會玩我玩剩的把戲,近水樓臺都得不到月。」
我再笨,也從她的話裏聽出了一絲異樣,「你什麼意思?」
她笑得花枝亂顫:
「我不裝作喜歡裴遇,怎麼能讓江焰對我死心塌地呢?男人都賤,太過輕易得到的東西,怎麼會去珍惜呢?」
「我本以爲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啊,你纔是蠢鈍如豬,隨便刺激你幾句,你就自己退出了。」
我「哦」了一聲,「那就祝你們天長地久,百年好合吧。」
這話說完,連我都覺得有些可笑。
我和江焰的二十年時光,敗給了秦瑤的一點小手段。
既然這是江焰的選擇,那就祝他,求仁得仁,得償所願吧。
-7-
我準備找裴遇說清楚。
這段時間我陪他上了幾次課,不知道他怎麼想的,又反過來經常陪我去圖書館,還跑來上我們系的課。
一來二去,落在旁觀者眼裏,就傳成了我和裴遇「出雙入對、如膠似漆」。
校園論壇上更是天天都在八卦:
【高嶺之花裴遇,真被林思喬拿下了?天哪,她真是翻身農奴把歌唱啊。】
【果然是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嗚嗚嗚,裴遇原來這麼好追的嗎?早知道我也去試試。】
【天殺的,之前誰傳的林思喬是金字塔最底層啊,人家現在妥妥走上巔峯好嗎?】
【我現在有點懷疑林思喬和江焰到底誰纔是舔狗了,原以爲是林思喬,可人家不聲不響就把裴遇追到了手。】
【樓上的,你說的一點沒錯。那次課我親眼目睹了,三人同框,最後林思喬走得頭也不回,裴遇追上去了,只留江焰一個人被丟在教室,可憐的呀。】
【真的,姐妹們,大家萬人手書,求林思喬開斬男班吧。S 大雙子星全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這要說沒點段位我堅決不信。】
【附議!】
【附議+1!】
……
我哭笑不得。
這事再拖下去,我就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
我準備快刀斬亂麻,正逢遇到了好機會。
裴遇代表 S 大參加的演講賽進入了決賽,他非要我去當拉拉隊。
「我還是不去了吧?咱倆現在正在風尖浪口上,決賽廳那麼多人,到時候又要被圍觀。」
「我聽說江焰的籃球賽,你每次都去看。」
他嘆了口氣,一副失落的模樣,「那我下次也去跟江焰打籃球吧,這樣你就會去看了。」
「你也會打籃球?」
我驚訝挑眉,他勾了勾脣,「不才,高中三年籃球隊隊長。」
「要去看一場我的籃球賽嗎?」
我眼前一亮,剛要說好,又想到他如果真和江焰打籃球賽,那我簡直要熱搜包年了。
「算了算了,我還是去看你這個演講賽吧。」
決賽當天,我特意買了鮮花,到現場才知道,這竟然是一場全英文演講賽。
我好歹也是一次考過六級的好學生,可坐在臺下,除了零星聽懂幾個詞外,基本如聽天書。
更神奇的是,裴遇一個理工科的,居然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最後問鼎了冠軍。
主辦方給他頒獎,燈光打下來,他微微彎腰鞠躬,整個人好似流光溢彩。
直到他從臺上走下來,敲敲我的頭,我才如夢初醒,想起了先前定好的計劃。
「裴遇,我……恭喜你拿了冠軍!我,我喜歡你。」
我頭皮發麻,將鮮花塞到他懷裏,張了幾次口,才艱難地說完了擬好的表白臺詞。
周遭視線果然一瞬間全集中到了我身上。
裴遇眼中閃過震驚,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急忙把花往他懷裏更用力地塞了塞,壓低聲音提醒他:
「快點呀,當衆拒絕我,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你最能掙回面子的場合了。」
「快拒ţṻₖ絕我,別發愣啊,咱倆兩不相欠了!」
……
裴遇的眼底在那一瞬間閃過了極複雜的情緒。
似洶湧而過的海浪,又似劃破天際的閃電,最後逐漸平息,化成了春風一般的笑意。
「嗯,我知道。」
他輕笑出聲,我瞪大了雙眼。
他知道?知道啥?知道還不趕緊走劇情?!
大概感受到我的眼神壓迫,他笑意更深了。
然後伸手揉了揉我的頭髮,語氣裏帶着莫名的寵溺:「林思喬,我也喜歡你。」
我……?
不是,他怎麼不按說好的走牌?他怎麼擅自改劇情……?這、這合理嗎?
我呆住了。
周圍有人開始鼓掌,伴隨着閃光燈閃爍,裴遇拉起我的手,飛快跑出賽場。
告白事件當天就被人掛到了校園網上,我果然又火了。
我一團亂麻,又躺在牀上輾轉難眠。
翻過來是我藉着酒勁偷親裴遇,他追了我一條街,要我給他補回面子。
翻過去是裴遇眉眼含笑,語不驚人死不休,說他也喜歡我。
不知道翻了多少個來回,睡意終於襲來。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到了手機上滿屏的未接來電。
幾乎全是江焰,從晚上十一點,一直打到了凌晨三點半。
其中還夾雜了幾個我們共同朋友的來電。
我猶豫片刻,給朋友回撥了過去。
「喂?喬喬,你在哪?昨晚怎麼一直不接電話?」
「你知道嗎?江哥出事了,昨天不是江哥生日嗎?我們本來一羣人給他慶祝,結果他跟失心瘋似的,非要喝酒,喝了酒就要找你。」
「以前只有你在才管得住他,我們哪裏勸得住?他那個女朋友也沒辦法,又哭又鬧也勸不住。後來都吐了好幾次,連夜送醫院了。」
「喬喬,我覺得,不管你們鬧了什麼彆扭,咱們都是一起光屁股長大的發小。」
朋友在電話裏一通訴說,最後嘆了口氣,「要不,你還是來看看他吧,病房我馬上發給你。」
我久久沒說話,最後嗯了一聲。
昨天是江焰的生日,我竟沒記起來。
掛掉電話,裴遇的信息就發了過來,問我起牀沒,早餐喫什麼。
我想了想告訴了他這件事,他幾乎秒回:「我陪你去。」
醫院裏。
裴遇留在病房外。
我推開門,一眼看見江焰躺在牀上,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手背上還掛着吊針。
秦瑤趴在牀頭,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喬喬,你來了。」
江焰看到我,下意識向我伸手,他的指尖冰冷,握着我卻十分用力。
我心底一抽,像有一隻利爪猛地握緊了我的心臟。
「醫生不是早就下過醫囑,讓你半年內都不要再碰酒嗎?」
我嘆了口氣,他眼睛卻亮起來,「喬喬,你還關心我,我們……」
他劇烈咳了幾聲,秦瑤連忙給他輕輕拍背,同時怨恨地瞪了我一眼。
江焰卻不管不顧,只緊緊盯着我:「喬喬,你真的跟裴遇在一起了嗎?」
我搖了搖頭,如實回答:「還沒有。」
「那就好。」
他笑起來,忽然提起過往:
「喬喬,你還記得嗎,當初填志願時,你說什麼都要跟我填一所學校……」
「那時多好,你像個小跟屁蟲,可愛得要命,成天就粘着我。我說,等咱們都上大學,就在一起。」
「喬喬,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還要喜ṭṻₜ歡你。」
「現在才說,還來得及嗎?」
-9-
秦瑤死死咬着嘴脣,十指幾乎掐進肉裏。
江焰的這句告白,我等了十幾年,可他現在真的說出了口,我卻無悲無喜。
「喬喬,昨天是我的生日,可你沒來。我等了一天一夜,也沒等到你說生日快樂。」
「是因爲我做錯了,所以你懲罰我嗎?現在我認錯,你還會給我機會的,對不對?」
他仰着臉看我,眼底隱隱有淚光閃爍。
我微微嘆息,想起了高三那年。
我媽最後還是和我爸離了婚,我跟我媽,我爸淨身出戶,去和他外面的那對母女團聚。
我那個便宜妹妹不是省油的燈。
明知道我正是高三關鍵的時刻,她偏要來刺激我,今天是一家三口的幸福合照,明天是爸爸從某處特意給她帶回的手鍊。
她最懂如何不動聲色地激怒我:
「姐姐,這個手鍊原來你沒有嗎?爸爸沒給你帶嗎?好可惜,他說這個牌子好難買呢,光排隊都排了三個小時。」
我隱隱發顫,看着她手腕上絢麗多彩的手鍊,紅了眼眶。
直到江焰過來握緊我的手,他嗤笑一聲,輕描淡寫地開口:
「小妹妹,沒用過好東西嗎?一條手鍊激動成這樣,就這種貨色,喬喬要是想要,我買一籮筐給她,戴一條扔一條,就是玩兒。」
便宜妹妹哭着跑了。
彼時我不理解她爲什麼對我惡意這麼大,畢竟連爸爸我都讓給了她。
後來才知道,她喜歡江焰,甚至在剛轉入我們這所高中時,就給江焰寫過好幾次情書。
而這些情書,通通被江焰當面扔進了垃圾桶。
從那時起,江焰成了我的月亮。
我知道月亮不一定屬於我,但那一刻,月光真真切切地照在了我的身上。
我將永遠追着我的月光而行。
直到後來,我真的和江焰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他卻轉角遇上秦瑤,青梅到底不敵天降。
……
我收回思緒,一點一點從江焰手裏抽出我的手。
「江焰,給你和秦瑤送傘的那天,我在圖書館裏讀到了一本書。」
我輕輕說着:
「書裏說,你應該從喜歡裏得到力量,而不是耗盡所有的力量去喜歡。」
「可是江焰,在喜歡你這條路上,我一個人走了太久,久到我已經精疲力盡了。」
江焰的臉在剎那間變得煞白,落在空中的手輕微發着抖。
「不,不是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喬喬——」
我轉身離開並隨手帶上病房門,江焰帶着哽咽的聲音就被隔絕在身後。
往學校走的路上,我和裴遇都沉默着。
心底劇烈的抽痛襲來,我蹲在地上,壓抑在眼底的淚,終於奪眶而出。
就像是骨血里長出了倒刺,雖然早已下定決心要拔除它,可拔的過程會痛,留下的傷口也汩汩滲血,令人喘不過氣。
追着江焰走過的二十年,快樂是真的,心動是真的,喜歡也是真的。
可一次次的失望和積累的委屈,也是真的。
如今轉身的這一步,雖艱難,但是一步邁出,海闊天空。
沒有誰再是我的月亮,因爲我知道,月光會照在我身上,也會同樣照在別人的身上。
-10-
裴遇蹲下來,用手指一點一點擦掉我的眼淚。
「哭吧,哭過一場就都好了。」
他輕輕拍着我的背,像在安撫嬰孩。
大哭一場後,我整個人都通透輕盈了許多,那些縈繞在心頭的難過、不捨、委屈、怨恨,這一刻都隨着嚎啕的眼淚,離開了我的身體。
我吸了吸鼻子,才發現我一直緊緊抓着裴遇的袖子,還用它抹了不少鼻涕和眼淚。
「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
我極不好意思,他笑了笑,伸手牽我起來,「感到抱歉的話,那就——」
他凝視着我,眼裏閃着光,我忽然想起了那場落荒而逃的告白,整個心都提了起來。
「笑一個吧。」
清晨的太陽緩緩從地平線躍起,整個世界都變得明亮起來。
我破涕爲笑。
後來的生活逐漸平靜,日子悄無聲息過得飛快。
告白的事,我和裴遇都默契地沒有再提。
我想喜歡這件事,不是兒戲,我們都要冷靜下來,反反覆覆想個清楚。
噢,對了,這期間我還去看了一場裴遇的籃球賽。
果然全場高光不斷,個人得分遙遙領先。
他在外場高高躍起,用一枚三分球點燃全場的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他告白那天,流暢優美的全英文演講。
我想這個人,可真的是變態啊。
日子過得太愜意,生活便會給你製造一點小糟糕,主打一個高低起伏,能量守恆。
秦瑤在校園網上發帖,指名道姓控訴我破壞她和江焰的戀情。
她寫道:
「新聞系的林思喬,拜託你,同爲女生,能不能離我的男朋友遠一點呢?」
「你已經勾搭上了裴遇,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江焰呢?」
「做人不要太貪心,好嗎?」
我實在有些莫名其妙,那天離開後,我和江焰再無聯繫,更不可能破壞他們的感情。
她的發言自帶熱度,又精準踩在了女生的痛點上,評論區頓時湧滿了各種關於我的猜測、謾罵、網暴和詛咒。
我準備罵回去。
就在我打開鍵盤猛敲了一千字小作文後,我發現她的帖子被刪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兩條實名留言。
「林思喬沒有勾搭我,是我單方面喜歡她。另外,不必擔心林思喬會去破壞你的感情,她眼光沒那麼差,不會撿垃圾,望知悉。裴遇。」
【我和秦瑤已分手,分手原因是她在網上抹黑造謠同學(林思喬),道德敗壞,品行惡劣,心思歹毒。另外,喬喬,可以重新通過我的好友申請嗎?江焰。】
管理員迅速上線,將惡意評論都刪得乾乾淨淨。
這兩條留言一出,評論區簡直瘋了。
【活久見啊,這真的是傳說中高不可攀的 S 大雙子星?江焰還能理解,裴遇竟然會看校園網,還實名註冊發言?】
【我又要說了,姐妹們,真的,衆籌請林思喬開斬男班吧,我也想上桌喫飯嗚嗚嗚。】
【林思喬的劇本我真的慕了,這死丫頭,能不能換我來演兩集。】
【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表示都要,區區兩個,不在話下。】
我:……
夕陽透過玻璃窗灑下餘暉,手機彈出一條信息。
【今天的晚霞很美,一起看嗎?】
我脣角忍不住上揚,指尖比腦子更快地回了個好。
11。
(裴遇番外)
林思喬問我,到底喜歡她什麼?
我認認真真想了很久。
她很漂亮,也很聰明,偶爾還像一隻乖巧的小貓咪一樣可愛。
林思喬一直以爲我們的初遇起於她酒後親我。
其實遠比那早得多。
大一軍訓,我就注意到了她。
在一衆被曬黑曬紅的面孔裏,她白得發光,實在引人注目。
軍訓太累,大家都在找機會偷懶,偏她闆闆正正,軍姿站得堪稱教科書。
那時我就想,這個抿着脣的小姑娘,還挺認真的。
可還沒等我再瞭解一下,我發現小姑娘有喜歡的人了。
那個叫江焰的男生,不提也罷。
小姑娘滿心滿眼都是他,他的每一場球賽都會去看。
我也去看過兩場。
主要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水平的人,讓小姑娘這麼放在心上。
有點遺憾,因爲她的眼光屬實不太行。
籃球也打得花裏胡哨,我覺得認真打起來的話,他不一定能贏我。
不知道小姑娘有沒有機會看ťû⁶我打一場。
小姑娘是個戀愛腦,喜歡江焰毫無底線。
我有些生氣,真想好好晃一晃她的腦袋,問問她,難道看不出來這個江焰朝三暮四嗎?
那天的聚會我本不想去,那個什麼秦瑤,給我發了好幾條信息邀我,我實在厭煩。
但室友說,江焰會去,我一想,那小姑娘肯定也會去。
後來的事實證明,幸好我去了。
江焰果然不是個東西,他竟然由着別人這麼欺負小姑娘?
我幾乎要站出來的時候,小姑娘反擊了, 雖然是軟綿綿的反擊,但我也有點欣慰。
令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跑上來親了我?
主動, 親了我???
那一刻我腦子一片空白, 只冒出一句遊戲臺詞:是你自己闖進來的。
軟軟的吻落下來,我知道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無法也絕不甘心,繼續當一個旁觀者。
小姑娘果然是個認認真真的小孩, 我一句玩笑話,她真的來陪我上課了。
江焰很生氣, 那一刻天知道我有多害怕, 害怕小姑娘心軟, 害怕她回頭。
但還好,我的小姑娘拿得起放得下。
同時我也知道了,小姑娘的性格決絕,以後啊, 我可不能做傷害她的事。
哦, 對, 江焰也不是一無是處。
至少他告訴了我,小姑娘蛋黃過敏, 不能喫雞蛋,喜歡喫巧克力。
後來啊,我小心翼翼地和小姑娘相處,怕太激進嚇跑了她,又怕太含蓄她不明白我的心意。
演講賽那天, 她跟我表白。
天知道那一刻我幾乎高興瘋了,可下一刻她卻又說,只是一場戲,要和我兩不相欠。
我的小姑娘, 她是會操控人心的。
但我怎麼會放手呢?
我可是好不容易纔讓小姑娘走進我的世界的。
我有信心,有真心,也有耐心。
江焰這個傢伙,大概終於意識到小姑娘要離他而去了, 竟然使出了苦肉計。
但連我都知道, 小姑娘不會回頭了。
我想,江焰其實並不瞭解小姑娘。
我聽到小姑娘說,應該從喜歡裏獲得力量, 而不是耗盡力量去喜歡。
這話很酷, 我的小姑娘也很酷。
她哭了一場, 我很心疼, 但沒關係,以後不會了。
後來, 小姑娘真的來看了一場我的籃球賽。
我終於懂了爲什麼遊戲裏的野王能帶動所有的妹,卻帶不動喜歡的妹。
因爲啊,喜歡的人坐在臺下,我會忍不住分心, 一次又一次地偷偷看她。
我看到小姑娘興奮地給我鼓掌,整個人都從座位上跳了起來。
看來我發揮得還可以。
沒關係,以後會更好。
窗外晚霞漫天, 我給小姑娘發信息。
【今天的晚霞很美,一起看嗎?】
晚霞很美,但不及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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