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被全網封殺後,經紀人帶我見了業內大佬。
我怯生生抬眸看了她一眼,喚道:「姐姐。」
她勾了勾脣,將我撈入懷裏:
「來,再叫兩聲。」
我刷一下紅了臉,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1-
我是個十七八線不知名的小藝人。
出道三年,歸來還是素人。
前些日子,因爲得罪了京圈太子爺的女人姜芝,被全網封殺雪藏。
說來好笑。
我得罪姜芝,並不是因爲資源上的競爭。
而是因爲我和同組小花,討論圈內整容八卦。
我們壓根沒提到姜芝,她卻以爲我在陰陽她。
同組小花家裏有些勢力,所以只是道了個歉,而身無背景的我就倒黴了,被陸洲全網封殺。
經紀人沉思許久,定定地看着我:
「伊人,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想不想翻身?」
我心裏有種預感,經紀人說的這次機會,不會是什麼好走的路。
可是爲了演戲的夢想……
我咬了咬牙,點頭:「想!」
一錘定音。
經紀人帶我來到了一處低調奢華的會所內。
屋內坐着七八個人,都是我沒見過的生面孔,渾身的氣勢卻差點讓我軟了腿。
坐在最中間的那位,是業內頂尖大佬——寧夏。
可以說,娛樂圈的一切,她說了算。
就連京圈太子爺陸洲的父親,對她都要客氣三分。
來的路上,經紀人已經提前跟我打過預防針。
我來這的目的,就是要討好她,在娛樂圈重新翻身。
「叫人啊。」經紀人將我往前推了推,笑道,「夏姐,這是宋伊人,之前提過的女孩。」
寧夏吐出一口薄薄的煙,眼神玩味。
我鼓起勇氣,怯生生抬眸看了她一眼,喚道:「寧夏姐姐。」
寧夏掐滅了煙,近 4 萬一支的碎鑽雪茄被她吸了一口就扔在那裏。
她勾了勾脣,將我撈入懷裏:
「來,再叫兩聲。」
我猛地落入寧夏懷中,刷一下紅了臉,緊張得呼吸都輕了幾分。
雖然都是女孩子,但是不是有點太親密了?
沒等我細想,經紀人就開口誇道:
「夏姐,這丫頭就是比較容易害羞。但是演戲絕對沒的說。」
她給了我個鼓勵的眼神。
我接收到,聲音軟得不可思議:
「寧夏姐姐,我想繼續演戲,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才徹底看清寧夏的長相。
是標準的東方相,美人骨,狹長的鳳眸爲她增添一分風情,五官立體,又顯得整個人鋒利。
總之,是個攻擊性極強的女人。
無端地,我心臟快要跳出胸腔。
明明她只比我大六歲,又都是女生,我怎麼就怕成這樣?
寧夏挑了下眉,笑道:「可以啊,但你能給我什麼呢?」
我愣了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答。
我忐忑地開口:「我,我會好好演戲,掙了錢,多數都可以給寧夏姐Ṫŭ̀⁻姐。」
聞言,寧夏突然笑開了聲:
「乖乖,誰要你的錢啊。」
經紀人擦了擦臉上的汗,拼命給我使眼色。
我不解,除了努力工作,我還有什麼可以付出的?
旁邊有好心的姐姐開了口,她笑眯眯道:
「小妹妹,你看夏姐是缺錢的人嗎?」
那我應該給她什麼?
慌不擇路下,我攥緊了寧夏的衣領,屁股挪了挪,軟聲道:
「姐姐要什麼都可以,我只想重新演戲。」
許是被這句話取悅了,寧夏也不再爲難我。
她只是有些神祕地笑了笑,眼神晦澀難明:「好,這可是你說的。」
寧夏瞥了眼經紀人,懶洋洋道:
「從今天起,宋伊人想要的東西,只有別人雙手奉上的份。」
經紀人喜不自勝,道:「還不快謝謝夏姐!」
我重展笑顏,重重點頭:「謝謝姐姐!」
寧夏似笑非笑,捏了捏我的臉:「不客氣啊。」
畢竟,都是要還的。

-2-
自那日見了寧夏後,我的資源發生了質的改變。
之前接不到的女三劇本,現在根本瞧不上。
因爲,都是女一的角色。
大把大把的資源往我身上砸。
我不想辜負寧夏的苦心,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於是拼命地練戲、拍戲。
我跟寧夏的關係也越來越近。
可不知怎麼回事,我總覺得我們之間的關係有點奇怪。
不像姐妹,也不像上下級。
有時候,我盯着寧夏的臉,心臟就會跳得很快。
她高興,我也高興。
但我看到她對別人笑,就會莫名其妙地不高興。
她爲什麼對別人也笑得那麼開心?
明明我們纔是天下第一好。
是的,我對寧夏生出了佔有慾。

-3-
三個月後,一部由我主演的女一號電影,正式殺青。
在殺青宴上,我再次見到了姜芝。
她作爲投資人之一,站到了我旁邊,她下巴微揚,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真以爲攀上了寧夏,就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只不過是因爲你跟她的前女友長得有點像,她纔會捧你。她啊,喜歡女人。」
我呼吸急促了些,反駁道:
「寧夏姐姐幫我是因爲她人好,我不允許你這麼說她。而且,我們是朋友。」
姜芝冷笑一聲,繼續道:「裝什麼?你自己明明也喜歡她,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的心思。」
「我,我不是……」
否定完,我自己都有點心虛的意味。
那天我發燒,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親我。
寧夏的別墅,誰能隨便進來呢?
我明明知道是她,卻沒有反抗。
事後我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夢。
難道真像姜芝說的,我,喜歡寧夏?
我有點懷疑自己了。
「我好心告訴你,寧夏去美國就是要把前女友追回來,到時候你這個替身,就會被她拋棄。」姜芝戲謔地說。
這次,我沒有急着反駁她。
因爲寧夏,真的去了美國,很急,半夜被一通電話吵醒就走了。
而且,後來的她,也從未提過偷親我這件事。
難道真的像姜芝所說,寧夏對我的好,都只是把我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
想到這種可能性,我就開始抑制不住地難過。
姜芝似是看出我心中所想,道:「是不是真的,你現在就去市中心的醫院看看咯,寧夏前女友身體不好,回國一定會先去醫院檢查身體。」
我沒再理會姜芝,提前離開了殺青宴。
去醫院的路上,我纔想起一個疑點:
姜芝,爲什麼會知道這些?

-4-
到了醫院。
我突然發現自己的腳步有些僵硬。
寧夏的 IP 地址已經在江城了,可是卻沒有跟我聯繫。
換作之前,她已經在家裏等我回去了。
剛剛撥過去的視頻電話,也被她掛掉。
懷着忐忑的心情,我走了進去。
按照姜芝說的地方,我成功找到了寧夏在的那一間 VIP 室。
透過門窗,我看到只有寧夏一個人在牀上處理工作,沒有什麼其他人。
是生病纔不告訴我的嗎?
我有些懊惱自己輕信了姜芝。
卻轉眼就看到廁所裏出來一個嬌俏的姑娘。
她笑得很甜,從背後抱住了寧夏。
我也看清了她的面容,我與她有七八分相似。
她說:「姐姐,我再也不走了。」
我腳下突然軟了幾分,遍體生寒。
原來,姜芝說得都是真的。
我只是一個替身。
在她抱住寧夏的那一刻,我嫉妒得恨不得要抓花她的臉。
這已經嚴重超過了對朋友的佔有慾。
是的,我喜歡上了寧夏。
想清楚這點,我再也控制不住崩潰的情緒,逃也似的離開了醫院。

-5-
我回到和寧夏的家,收拾收拾就想走。
可是,真當我收拾起來,發現大部分東西都是寧夏給我買的。
剛來榕園的時候,我提了個小行李箱就來了。
我的東西不多,80 平的房間根本填不滿。
寧夏那時看着我笑:
「ţų⁻小姑娘應該精雕細琢,好好養着纔對。」
她大手一揮,第二天我的衣櫃和梳妝檯都被填得滿滿的。
但現在想起來,她是在透過我看誰呢?
想要精雕細琢的,怕是另一個人吧?
我苦笑,寧夏送我的東西,我一件都沒帶。
……
凌晨兩點,寧夏纔剛剛回到家。
而我已經坐上了去 B 市的高鐵。
打開手機,找到了榕園的實時監控。
寧夏凌晨兩點纔回來,好像喝醉了酒,任由醫院裏的女孩攙扶着送她回來。
女孩輸密碼的動作很熟練,看樣子不是第一次來。
進屋後,女孩徑直走到了沙發前,然後去接了杯水給寧夏清醒一下。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我她們的關係不一般。
寧夏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啞:「伊人怎麼沒出來?」
每次寧夏回來得晚了,我都會在沙發上等着她。
有時候困睡着了,寧夏就會將我抱進她的房間,相擁而眠。
可她現在叫我幹什麼,前女友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寧夏是個渣女,我暗罵。
畫面裏,她又拉了拉女孩的手,溫柔道:
「寶寶,快去叫她。」
聞言,我心臟幾乎漏了一拍。
寧夏叫她,寶寶……?
她們已經複合了嗎?
被親切地叫作寶寶的人,往我住的那頭瞧了一眼,埋怨道:
「這麼晚了,她肯定睡了啊。你怎麼就想着宋伊人,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變心了?我回來你都不陪我了。」
這副姿態,在我眼裏就是女朋友喫醋後,兩個人打情罵俏。
我指尖發抖,再也沒看下去的勇氣,果斷關了監控。

-6-
半睡半醒間,手機不斷傳來消息提示音,未接電話 99+。
我知道,是寧夏發現我不見了。
我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你都叫她寶寶了,還來找我幹什麼?
整理好情緒,我才接了寧夏的電話。
對面好像急壞了:「宋伊人,你去哪了?半夜不歸家,還不接我電話,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要不是你經紀人說去了 B 市,我就報警了。」
我沉默着,聽她說完,然後纔開口:「對不起,我只是去拍戲了。」
昨晚我已經想明白了,既然寧夏不喜歡我,那我也就不喜歡她了。
我準備好好拍戲,來度過Ţû⁰失戀期。
電話那頭頓了下,反應過來自己情緒有點激動:「伊人,我不是要兇你,但你走的時候,能不能跟我說你要去哪裏,我不想找不到你。」
找我幹什麼?
你的寶寶不是回來了嗎?
前女友回來了,我這個替身居然也不放過嗎?
可我不敢得罪寧夏,這些話只敢在心裏小聲地說。
面上,我乖巧應下:「知道了。」
寧夏還想說什麼。
被我以信號不好,強行掛斷了電話。
我暗暗下決心,再也不要理她。
旁邊的一個姐妹遞來幾張紙巾。
她戴着墨鏡,一身工裝,很酷:「別哭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流了好多淚。
我接過紙巾,小聲地說了聲:「謝謝。」
酷 girl 勾了勾脣角:「沒事。」

-7-
到了片場,我才發現姜芝又跟了過來。
陸洲現在肯捧她,她拿到特別出演很簡單。
我看見她,轉頭就走。
偏偏姜芝還不要臉地跟上了,她語氣頗爲得意:
「沒想到你還有戲拍啊?我還以爲林月會大鬧一場,讓你滾出娛樂圈呢。」
她口中的林月,應該就是寧夏的前女友。
我好像又被人刀了一下。
可她說得也沒錯,這部戲是之前就談好了的,下一部戲,應該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關你什麼事,你管好自己就行。」我冷冷地盯着她,腳步加快了些
如果寧夏要撤了我所有資源。
大不了我到時候就去跑龍套,演一些再小不過的角色,只要能演戲,我做什麼都可以。
姜芝被我這副不在意的態度搞得惱火,她伸手拽住了我的頭髮,揚手就想打下來。
我反手也抓住了她的頭髮,姜芝頓時疼得叫了出來:
「賤人!你敢拽我幾百萬保養的頭髮?!」
我頭皮疼得發麻,卻不甘示弱:「你敢拽我,我憑什麼不能拽你?!」
「我殺了你!」姜芝尖叫。
就在我和她要扭打在一起時,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住手!」
我扭頭看去,竟是寧夏帶着林月一起來到了 B 市。
我連忙避開寧夏的視線,有些狼狽。
林月親密地挽着寧夏的手,嬌聲嬌氣:「姐姐,這就是你新養的小狐狸精?」
姜芝看到來人是寧夏,勾了勾脣:
「夏姐,林月都回來了,你不會還要護着這個賤人吧?」
我喉間發澀,鼻頭一酸,淚珠順着臉頰滾落。
她來這,是因爲林月想要宣示主權嗎?
「不許亂說。」寧夏瞪了眼林月,又走到姜芝面前,「你剛剛說什麼?」
姜芝吞了吞口水,近似癡迷地盯着寧夏:
「夏姐,我說宋伊人這個小賤……啊!」
她話還沒說完,寧夏就徹底沉了臉色,她捏住姜芝下巴,面若冰霜:「我的人,你也敢罵?」
我並不覺得高興,寧夏只是覺得自己護着的人受了委屈,面子被落了,並不是喜歡我。
「我錯了,夏姐,別打我。」姜芝顫抖着認錯,表情卻有隱隱的興奮。
寧夏突然胃裏一陣嫌惡,扔垃圾般,將姜芝甩到一邊:「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姜芝不甘地咬了咬脣,最終還是走了。
林月跳着過來,撞了撞我的肩:
「喂,小狐狸精,你佔了我姐姐這麼久,是不是很爽啊?」
我抬眸看她,林月的眼睛純潔澄亮,是被人從小寵到大的樣子。
而我,是可以隨意被拋棄的。

-8-
寧夏用消毒紙巾擦了擦手,纔過來。
「伊人,以後離姜芝遠點,她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乖巧點頭:「嗯,知道了,謝謝夏姐。」
寧夏擰了下眉:「你叫我什麼?」
「夏姐。」我重複道。
兩個字,拉開了距離。
從此,寧夏在我心裏,只能是夏姐。
寧夏頓時生了氣,她捏了捏我的臉:
「你個喂不熟的小白眼狼,這麼久了還跟我生分地叫夏姐?」
我退後一步,強忍淚意。
不然呢?
跟你叫林月一樣叫「寶寶」嗎?
林月十分護着寧夏:「哎,你個小狐狸精,不對,我該叫你小白眼狼纔對。我姐姐對你不好嗎?不許惹她生氣。」
遠處,經紀人朝我揮了揮手:「伊人,來試戲服了。」
這簡直就是久旱之霖。
我如釋重負,看了眼二人,低着頭道:「我先走了。」
寧夏拉住我:「晚上來喫燒烤。」
我抿了抿脣,輕聲道:「有夜戲,看情況吧。」
實際上,我壓根沒想去。
我去幹什麼?
聽你叫林月「寶寶」嗎?
我飛速逃離了現場。
因爲多看一眼林月,心裏的嫉妒和不甘就要多出一分。

-9-
到了晚上,寧夏果然來找我。
我身上還穿着戲服,冷淡地拒絕了她。
我去喫什麼?
喫「寶寶」嗎?
寧夏表情有些複雜:「伊人,爲什麼我感覺,你最近一直躲着我?」
我故作無事:「沒有啊,我只是還有工作,你先去吧,我去忙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跑走。
等寧夏走後,我才脫下沉重的古裝服飾,長舒一口氣。
其實今天的戲份已經拍完了,我穿到現在,只是想找個藉口拒絕。
我一個人,躺在草坪上,呼吸新鮮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又躺下一個人。
我猛然睜開眼,卻發現是林月。
我蹙了蹙眉,語氣不太好:「你來幹什麼?」
向我耀武揚威?
林月雙手環胸,高高在上:
「小狐狸精,你爲什麼一個人在這兒,不陪姐姐喫飯?」
我重新打量了下她,有點好笑。
頭一次看到這麼大度的女朋友。
我起了逗弄的心思,問道:「你關心我肚子餓不餓?」
林月炸了毛,刷地紅了臉:「纔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姐姐難過。」
提到寧夏,我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
我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道:「怎麼,你是打算跟我分享寧夏嗎?」
林月還真思考了一下,最終不情願地撅着嘴道:「你個小狐狸精真貪心,好吧,我們一人一半。」
我笑出聲:「你還真大度。」
林月驕傲地哼了聲:「那當然。」
我:「……」
她怎麼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我表情有些複雜,道:「我不願意,你離我遠點,我不想看到你。」
晚走一秒我就想揍她。
愛人,怎麼可以分享呢?
林月不明所以,「切」了聲走了。
我聽見她邊走邊嘟囔:「切,小狐狸Ťṻ⁵精脾氣真大。」
我在她後面拳打腳踢地比畫。
你個臭榴蓮爛香蕉,要不是寧夏護着你,我早就動手了!
還小狐狸精。
你跟我長得這麼ṭűₖ像,我是狐狸精,你自然也是!

-10-
送走林月後,我又躺了下來。
可沒過多久,我又被人拍醒。
我噌地一下起身,以爲是林月回來報復。
孟舒啞然,調侃道:「防範意識這麼強?」
見來人是孟舒,我整個人都鬆懈下來。
她是同劇組的女二。
也是高鐵上遇到的那個小姐姐。
她側着頭看我,問道:「不高興?」
我「嗯」了聲,算是吧。
孟舒輕笑,起身伸出一隻白嫩的手:「走,我帶你去篝火晚會。」
我眼前一亮,麻溜地爬了起來。
長這麼大,我還沒看過篝火晚會呢。
到了現場,我才發現許多人在燒烤。
我心裏有了個不好的預感。
這不會就是寧夏讓我來的地方吧?
孟舒緊緊地拉着我的手,笑道:「走啊,我能賣了你不成?」
我勉強地笑了下。
雖然知道寧夏這個渣女已經有女朋友了,但我這該死的心虛是怎麼回事?

-11-
不過很快,我就不心虛了。
衆人圍成一個大圈,繞着篝火唱歌跳舞。
伴隨着嗨皮的音樂,我已經快樂得不知道東西南北。
我陷入了極樂之地。
又被人猛地拔了出來。
一抬頭,就對上寧夏那雙充滿怒氣的眸子:
「宋伊人,你在幹什麼?」
我被強行拽出隊伍,身子被她恐怖的氣勢嚇得一軟,結結巴巴道:「我……我在觀察敵情。」
說完,我想咬爛自己的舌頭。
宋伊人啊,宋伊人,你到底在說什麼?
孟舒也跟着出來,把我護到身後,拉住我的手。
她身高也一米七多,跟寧夏不相上下。
瞧見來人是寧夏,她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小孩不高興,我帶她出來跳個舞怎麼了?」
寧夏冷笑一聲:「你算什麼東西,帶她跳舞?」
「過來。」
我皺了下眉,腳步沒動,第一次反駁寧夏:
「孟舒是我的朋友,請你尊重她。」
憑什麼她能跟林月卿卿我我,我跟孟舒出來玩就是犯了天條。
寧夏愣住,隨後,她自嘲般地笑了笑,問道:「宋伊人,你喜歡孟舒?」
我下意識就想反駁。
林月卻突然蹦了出來:「你們幹什麼?別以爲你們人多,就想合夥欺負我姐姐!」
寧夏把她推到後面,盯着我問道:「宋伊人,我問你是不是喜歡孟舒?」
林月緊張地看着寧夏,整個人貼在她身上。
在我眼裏,又儼然是挑釁。
我淚失禁體質,眼淚就不停地掉,故意說反話:「是,沒錯,可我喜歡她關你什麼事?」
你跟前女友和好,還叫她「寶寶」,我有質問過你嗎?
既然喜歡林月,又爲什麼偷偷親我?
我心裏難受得緊,吸了吸鼻子,扭頭就想走。
寧夏卻 duang 的一聲,暈倒在了地上。
林月驚慌失措地叫出聲:
「姐,姐,你別嚇我!嗚嗚嗚!」
「快叫救護車!」
我腳步一頓,掙脫開孟舒的手,朝寧夏的方向飛奔而去:
「寧夏!」
林月起身,把我推倒在地,她惡狠狠地盯着我:
「你給我滾!我姐對你這麼好,你居然敢恩將仇報!」
「你叫她什麼?」我突然清醒。
直到此刻,我才發現——
林月叫的姐姐,不是我以爲的姐姐。

-12-
醫院。
林月堵在門口不讓我進去。
我有點尷尬,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解釋。
好在僵持了半個小時後,寧夏醒了。
她點名讓我進去。
我斜睨了眼屋內情況,心裏有些沒底。
林月見我猶豫,直接推了我一把:
「讓你進去就進去,別慫啊。哼,小狐狸精,你肯定知道我姐姐捨不得你,恃寵而驕。」
林月酸溜溜的,小孩脾氣。
意識到是自己誤會,我看她也順眼了許多。
好像也沒那麼討厭哈。
寧夏側靠在牀上,瞧見我進來,看都沒看我一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我緊張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
一如我初見她那日。
「寧夏姐姐。」我軟了聲音,坐到牀邊。
「你不是țṻ₉喜歡孟舒嗎?她不是你好朋友嗎?你不去陪她,還來關心我的死活幹什麼?」
寧夏話裏帶刺,雷厲風行的女人,在愛情上也要幼稚得計較每一件事。
我捏住她的衣角,輕輕地晃着,然後把臉埋到她胸前,認錯:「我錯了姐姐,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突然就暈倒了,我很擔心你。」
這下寧夏徹底沒了脾氣。
不回抱我,是她最後的倔強。
「說吧,這幾天跟我鬧脾氣,是因爲什麼?」
我身子僵硬了一瞬。
真的要說嗎?
好尷尬。
「我……我就是腦抽。」我眨巴眨巴眼,試圖矇混過關。
可寧夏卻不喫這套。
她危險地眯了眯眼,掐住了我腰間的軟肉:「宋伊人,說不說?」
我立刻繳械投降:
「我說,我說,不過我說了你可不許笑我。」
寧夏挑眉:「行。」
「就是,我以爲巴拉巴拉 %6&8……」
我把事情的經過說完後,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姜芝的身上。
我氣呼呼道:「你都不知道,我當時看到,肺都要氣炸了,你讓她抱你,還讓她回家,最重要的是,你還叫她『寶寶』。我一氣之下,就定了高鐵票走了。」
寧夏扶了扶額:
「林月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妹妹,我叫林月『寶寶』,是因爲她的小名,就叫寶寶。」
「她十歲的時候,跟着媽媽去到了美國,幾年回來一次,我對她,是縱容了些。」
空氣突然安靜。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性。
就是沒想過林月是寧夏的親妹妹。
我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怪不得林月會那麼依賴寧夏,她當時說分我一半寧夏,我還以爲她腦抽。
原來那個時候,林月就已經認可我了呀。
寧夏反應過來,一雙漂亮的眼睛裏滿是促狹:「怎麼,我叫林月『寶寶』你喫醋了?」
「那我以後不叫她了,好不好?伊人寶寶,嗯?」
我臉紅撲撲的,羞怯地埋在她懷裏不肯出來。
半晌,我才探出頭來,試探性地問道:「那我們現在,算什麼關係?」
「你說呢?」
這是不想負責?
我蹙了下眉,氣呼呼道:「我不管,你都已經偷親我了,我現在是你女朋友。」
「好啊宋伊人女士,原來,那晚你在裝睡。」寧夏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條件反射地捂了下嘴。
完了。
一時嘴快說出來了。
雖然心虛,但我還是硬着頭皮看向她:「沒錯,我就是裝睡怎麼啦?」
那個時候我還不確定自己的心意。
如果醒了,該多尷尬。
說着,寧夏越湊越近,她直勾勾的眼神,落在我脣上。
我嚥了下口水,磕絆地問:「你,你要幹什麼?」
門口。
林月怎麼都擰不開門。
她不滿地嘟囔;「小狐狸精,你們兩個在幹什麼?怎麼把我一個人鎖外面?」
寧夏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沒事了。」

-13-
我和寧夏總算是解開了誤會。
而罪魁禍首姜芝,則是被扔出了劇組。
原來,姜芝是個雙,還有點受虐屬性。
她跟陸洲在一起的同時,還深深迷戀着寧夏,多次自薦枕蓆,卻慘遭拒絕。
因爲嫉妒我能夠輕鬆得到寧夏的愛,她設計讓我誤會寧夏,意欲讓我們兩個人分開。
可惜啊。
人算不如天算,我和寧夏的緣分,還斷不了。
……
一年後。
我和寧夏的感情穩定。
靠着《百靈》這部電影,我成功拿下了最佳新人獎。
播出的兩部新劇反響也很好,其中《永不失聯的愛》成功爆火全網。
我成爲新晉流量小花。
但成功往往伴隨着猜忌。
我出道這麼久,突然就有了很好的資源,營銷號每天發一些我的上位通稿。
我由着去了,畢竟他們說得也沒錯。
我的確攀上了寧夏這個頂尖大佬。
又過了一個月。
我的第四部一番女主戲殺青。
這次殺青,我收到了一份惡意的禮物。
精美的包裝盒內,裝着一根鮮血淋漓的手指頭。
新來的小助理被嚇得尖叫:
「啊!伊人姐,我們報警,這黑粉也太猖狂了!」
我面無表情地將它拿起,嗅了嗅:「這只是番茄醬,和軟膠娃娃。」
小助理驚恐的表情消失。
她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哈,這樣啊ƭũ̂₍。我其實早就看出來了哈哈哈。」
我:「……」
「只是不知道,是誰這麼噁心。雖然眼紅我們的對家不少,可有寧夏姐在,她們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動手。」小助理皺着眉說。
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姜芝。
寧夏之前跟我說過,要離她遠點。
我當時還以爲是因爲她心機,人品不好。
後來寧夏告訴我,姜芝爲了得到她,做過不少瘋狂的事。
聯繫人偷寧夏的貼身物品,送給寧夏自己用過的牙刷。
她是小皮鞭愛好者,曾經公開在衆人面前抽自己示愛,就是爲了吸引寧夏。
寧夏被噁心得夠嗆,連收拾她都覺得想吐。
聽說她前段時間被陸洲甩了,那些她曾經欺負過的人,全部都上來踩她一腳。
牆倒衆人推。
很快,姜芝就成了衆矢之的活靶子。
這個瘋女人如果想拉我下水。
也是可能的。

-14-
事實說明,我猜想得不錯。
深夜,我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是幾張露骨的照片,主人公赫然是枕邊人,寧夏。
姜芝給我了一個地址。
留言:【你一個人來,否則,更多大尺度的照片就會曝光。】
我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到了枕頭底下。
我又看了眼寧夏,嗯,她睡得正熟。
正愁找不到機會報仇,這不,送上門來了。
寧夏護了我這麼久,我也該做點什麼了。
……
我到了姜芝給的酒店地址。
進去後,她先是檢查有沒有人跟着,發覺沒有,門後的兩個壯漢就走了出來。
姜芝戴着口罩,露出一雙怨毒的眼睛:
「賤人,總算上鉤了。」
我慌亂了些,想要打開大門逃跑,卻發現門早就被堵死了。
「你不是說,我拿錢給你,你就會刪除那些照片嗎?」
姜芝摘下口罩,一張整容過度的臉差點給我嚇暈。
什麼鬼,好惡毒的招數。
「錢?」姜芝整容整得眼珠子都要突出來,十分嚇人,「我已經被你和寧夏害成這樣了,你還敢跟我提錢?」
我頓感無辜:「是你自己不爭氣,關我們什麼事?」
更何況,陸洲本來就是浪子。
姜芝居然奢求能留住他。
「不可能!」姜芝聲音有些嘶啞,難聽得緊。
她恨毒了我,如果眼神能殺人,我早就被姜芝殺死一萬次了:
「是你讓寧夏去說,陸洲纔會拋棄我,我爲了他,打了三次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爲了模仿那個女人,我拼命整容,最後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我爲他付出了一切,最終,就因你們一句話,他就拋棄了我!」
我好言相勸:「那是陸洲不做人,我們真的沒說你壞話。」
我們只是放出話去,凡是給姜芝幫助的人,就是跟寧夏作對。
可那又怎樣?
是她先起了壞心思。
還差點害得我失去摯愛。
姜芝冷笑:「你以爲寧夏是什麼好人嗎?我剛開始那麼喜歡她,願意爲她做任何事情,可她卻轉手將我送給其他老男人,她根本不配我的愛。」
我眉頭緊皺:「你不是說,願意爲她做任何事嗎?」
姜芝一噎,差點被我氣吐血。
她惱羞成怒,破防了。
上來就想給我一腳,不過我身姿輕巧,躲開了。
姜芝更生氣了。
她臉上陰雲密佈,幾乎是吼出聲:「你們這羣蠢貨,還不快給我抓住宋伊人!待會兒趙董來了,有這個賤人好受的。」
呆呆的大漢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一邊一個抓住我的胳膊。
趙董?
怕不是那個圈內喜歡玩各種禁制遊戲,不把人當人的變態趙華強?
有很多女孩子慘遭毒手過。
他之前還想染指我,被寧夏打斷了一條腿。
沒想到啊,死性不改。
看到我臉上害怕的表情,姜芝瞬間滿意不少。
她捏住我的下巴,給我灌了一杯無色的水。
「喝了這杯酒,我倒要讓大家看看,你這個清純小花有多麼浪蕩,寧夏知道了,還會不會要你。」
姜芝的眼裏,浸滿了怨毒,就連表情,也是格外猙獰。
她準備好了攝像機,一想到能夠毀了我,她就興奮不已。
我被嗆得有些難受,連連擺手:
「好了,好了,別演了,快把這個煞筆綁起來。」
話落,兩個挾ƭŭₕ持我的壯漢, 一下子提起了姜芝。
她蒙了下,然後破口大罵:「你們兩個狗東西, 居然敢反水?賤貨, 還不趕緊放我下來!」
說完,她又看向我, 瘋狂又得意:
「你以爲收買了他們就沒事了?我告訴你,你已經喝了春藥, 你跑不掉的。」
我從櫃子裏掏出一瓶雪碧, 模樣無辜:
「你是說, 我喝了這個就會跑不掉嗎?」
姜芝看清那是什麼後, 又哭又笑, 狀似瘋癲。
良久後,她血紅着雙眼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從你發短信的時候。」
跟着寧夏見識了很多,我再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女孩。
我看到了勾心鬥角,也明白如何保護自己。
是她,帶我認識到了更好的自己。
我湊到姜芝耳邊,輕聲道:「你發的那幾張照片, P 得可真假, 寧夏的胸口有顆亮眼的紅痣, 你不知道吧?」
話落,姜芝徹底瘋了。
她嫉妒,嫉妒她挖空心思都得不到的,我輕而易舉就可以得到。
有種病, 叫紅眼病。
見不得別人好,卻從來不反思自己。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發瘋, 灌進去她爲我準備的真正的藥。
之後會是什麼樣,全看她的造化。
因爲她想毀了我, 也因爲她騷擾寧夏, 所以她必須付出代價。

-15-
隔日。
姜芝撞死在酒店的照片,被新聞爆了出來。
她不願屈身趙華強。
酒店的隔音很好,她足足把腦袋撞出一個嬰兒拳頭般的大洞, 酒店的工作人員才發現這裏有這場驚人的交易。
趙華強順勢被曝出各種權色交易,欺壓少女, 非法偷稅。
短短几天, 娛樂圈的巨頭之一坍塌。
被押往監獄的路上, 無數臭雞蛋爛白菜扔向他。
現代版本的死囚。
至於姜芝,很多人在惋惜她的去世。
就連之前罵她的人也開始懺悔。
唯獨我不後悔。
因爲我差點就擁有了一張黑白照片。
「別看了, 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寧夏關了電腦, 把我的手機熄屏。
她忙着喫下趙華強留下的這份蛋糕, 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
今天居然有空。
「好啊,去哪裏?」
寧夏賣了個關子:「祕密。」

-16-
再次睜眼。
我已經到了另一個國度。
我還沒睡醒, 就被拉起來梳妝打扮。
直到我穿上了婚紗,看到一身西裝的寧夏,我才明白, 這裏是法國。
一個允許同性戀結婚的地方。
我仔細摸了摸, 屬於我的婚紗,那是寧夏給我獨一份的浪漫。
抬頭,眼裏已經盈滿淚水。
寧夏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溫柔堅定,鑽戒差點閃瞎我的眼。
「宋伊人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願意!」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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