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月

班裏新來了一位轉校生。
所有人卻都不願意和她做同桌。
只因她的左臉上，有一道極深的疤痕。
女生面無表情站在臺上，似沒聽見底下的譏笑聲。
我打量着她，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這個萬人迷原女主，仗着美貌勾三搭四，被男主們毀了容也是她活該。】
【她幾次三番陷害蘇蘇，這麼惡毒的人，怎麼還有臉活着。】
【現在的她就是條落水狗，沒有了顯赫的家勢，在這個貴族學院她待不了多久的。】
【什麼原女主，惡毒女配還差不多，女主只能是我們蘇蘇。】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問她：「要不要做我的同桌？」

-1-
女生震驚抬眸，眼底浮起點點星光。
我點頭，一臉羞愧：「剛好也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坐。」
周遭頓時安靜下來。
她怯懦地走到我身邊，伸出手：「你好，我叫陸千棠。」
我握住她的手：「遲妄月。」
老師見此鬆了一口氣：「好了，上課。」
被點了啞穴似的少男少女，聞言紛紛回神。
隨之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議論聲。
「那個醜八怪，怎麼能和遲小姐坐一起!」
「嗚嗚嗚遲小姐，是我們不想和你做同桌嗎？是你說只有把你踢下第一名的人，纔有資格和你一起坐。」
「該死的醜八怪，她以爲她還是以前的陸家大小姐嗎？」
「聽說她是因爲欺負她們學校的特招生，然後被開除的。」
眼見議論聲不停，反而愈演愈烈。
我皺眉拍桌：「現在是上課時間，要說話出去說！」
教室重新歸於平靜。
陸千棠緊握的拳頭，也漸漸鬆開。
我偷偷瞄着陸千棠，她神色專注地聽課，像極了愛學習的好學生。
這麼一個性格綿軟的人，怎麼可能會是惡毒女配？
我想起了彈幕提起的原女主。
【居然還有人敢和陸千棠交朋友，話說這是誰啊？長得那麼漂亮。】
【估計是個炮灰路人甲吧，畢竟和陸千棠沾上的人，都會變得不幸。】
【姓遲？和男主一個姓，不會是男主的親戚吧。】
課堂上講的知識我早學過了。
我百無聊賴地盯着滾動的彈幕，突然想起一個人。
我那私生子弟弟遲野。
前幾年才被接回家，沒想到居然是什麼狗屁男主？
嘖，就遲野那個稀Ṭùₒ巴爛的成績，還有那自私惡毒的品行，這年頭是什麼人都能當男主了嗎？
下午的課一結束，我就打算回家瞧瞧。
行至一半，卻被一輛法拉利追尾。
車身猛地一震，額頭傳來巨大的痛感。
我手一摸，指尖的鮮血觸目驚心。
「小，小姐，你流血了，我們得趕快去醫院!」
司機見此嚇得結巴。
我面色陰沉，下車走到法拉利面前。
車裏的男生坐在駕駛座，女生坐在副駕。
可能是發生了爭吵，女生一直在打擾男生開車。
我定睛一看，那隱忍憤怒的男生，可不就是自己那私生子弟弟嗎？
想必他副駕上的小白花女生，就是彈幕所說的女主蘇蘇？
車裏的人還在爭吵，渾然不顧被追尾的車輛。
我冷笑，拍打着車窗。
遲野很不耐煩地看去，在看到對方的面容時，連忙打開了車門。
「你怎麼在這？你的額頭怎麼在流血？」
遲野的身體繃直，遇見這位同父異母的姐姐向來沒什麼好事。
我勾脣，快速扇了他幾個巴掌。
心裏的火氣才稍稍減少了些。
這對癲公顛婆，以爲道路是他家嗎？
要死回家去死，省得在這裏禍害人。
我指了指前面的車：「你撞了我的車，還有臉問我？」
遲野聞言，被抽巴掌的憤怒瞬間消失。
他面色忽然變得蒼白。
「你誰啊，怎麼動手打人！」
蘇冉擋在遲野面前，一臉正氣凜然。
身後的遲野流露出一絲感動。
彈幕頓時瘋了。
【啊啊啊磕到了，蘇蘇好勇敢!】
【這個惡毒女人，不就撞破了頭，流了點血，怎麼能打男主！她死定了，男主不會放過她的!】
【蘇蘇你就答應做男主的女朋友吧，他爲了你，花了好多時間才搞垮了陸家。】
看着面前相貌清純秀美的女生，我危險眯眼。
「私生子，還不配和我扯上關係。」
遲野勉強微笑，壓下心裏的不安：「姐，我送你去醫院吧。」
「ŧü₌就算你是遲野的姐姐，也不能這麼羞辱人！」
蘇冉義憤填膺道。
臉蛋由於過於激動，一片粉紅。
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我在欺負他們。
遲野捂住蘇冉的嘴，額角落下冷汗：「蘇蘇，別說了。」
疼痛再次襲來，我沒了和他們玩鬧的心情。
「私生子，你看你還是早點回家好。」
早點去狡辯幾句，可能還可以少受些罪。

-2-
幸好我的傷口並不深。
儘管這樣，遲野也領了罰，進了小黑屋。
我的父母青梅竹馬，極爲恩愛。
而遲野的母親，是當年在遲家做女傭，趁父親酒醉之時，給他下藥。
事成之後，她懷孕跑路。
想着生下孩子，上位。
父親自然不肯認，直到遲野母親去世後，父親才把他接了回來。
我在家休息了幾日纔回學校。
陸千棠似乎更沉默了，她的厚黑劉海快要蓋住她的眼睛了。
最顯眼的是，她臉上的疤痕。
不僅沒有變淡，似乎還愈發嚴重了。
我隨口一問：「這幾天，有人欺負你嗎？」
陸千棠緩緩搖頭，強忍眼中的淚珠不落下。
我沒有勉強，閉上了嘴。
課間休息時，陸千棠坐立不安。
她頻頻望向廁所的方向，最後像是忍不住了，拖着沉重的步伐朝外走去。
我挑眉，跟了上去。
一進去，就看見陸千棠被幾個女生圍在中間。
她低垂着頭，看不清神色。
渾身溼漉漉的，似被潑了水。
女生們哈哈大笑，欣賞着她狼狽的模樣。
「本來就醜，現在更醜了哈哈哈。」
「遲少爺說了，讓我們要好好招待你。」
「得罪了遲少爺，不論你跑到哪裏，你這輩子都休想安寧。」
陸千棠面色隱忍。
恨意卻從她眼中流出。
我有些鄙夷，那私生子仗着遲家，對一個女生趕盡殺絕。
真是上不了檯面的東西。
彈幕浮現。
【活該，她以前欺負蘇蘇的時候，就該想到有一天她也會有這樣的下場。】
【比起這些女生，這個原女主更噁心，推蘇蘇下樓梯，造她謠言，甚至還給蘇蘇下藥。】
【男主們好愛蘇蘇啊，原女主這輩子算是完了。】
看着彈幕，我陷入沉思。
原來我出國的那段時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嗎？
這時，隔間有一個女生走出來。
看見這一幕，她忍不住道：「你們別太過分了。」
幾個女生瞪她，一臉威脅：「勸你別多管閒事，不然連你一起。」
女生抱歉地看了一眼陸千棠。
走到門口時，看見了我。
她害怕了。
以爲欺負陸千棠是我的意思。
她急忙解釋：「大小姐，我，我只是路過的。」
見我點頭，她鬆了一口氣，快速離開。
「遲小姐，你是要上廁所嗎？」
幾個女生有些不知所措，不安問道。
我冷笑，反問：「你們這是在欺負我的同桌嗎？」
「不，不是，是遲少爺吩咐的。」
「我們沒有欺負她，你說是吧，陸千棠。」
女生的話裏滿是威脅。
陸家都破產了，有什麼好怕的。
陸千棠看着眼前猶如神明般美麗高貴的女生，再看看自己狼狽的模樣，眼中的恨意都黯淡了下來。
她啓脣，聲音冷淡：「這樣都不算欺負的話，那我只能一一奉還了。」
說完，她拿起一旁的水管，開了水，對準幾個女生的方向。
女生們哇哇大叫，氣急敗壞道：「陸千棠，你敢這樣對我們，你死定了!」
原來兔子被惹急了，也會咬人。
「喲，好大的威風。」
「天涼了，許氏該破產了。」
我斜靠着牆，無比中二道。
許雪一聽，嚇得臉色慘白。
「遲小姐，我錯了，求您放過我……」
在這個世界，遲家猶如盤然大物，動動手指滅掉一個公司，輕而易舉。
「你該道歉的人不是我。」
許雪咬脣，一臉屈辱看向陸千棠。
「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陸千棠本能想搖頭，可她體驗過公司破產的痛苦，許多人會因此受到連累。
最終陸千棠點了點頭，她心裏暗暗念道，這是她最後一次心軟。
我脫下外套，遞給陸千棠。
初春的季節，她卻只穿着單薄的衣服。
衣服緊附着她的皮膚，顯露出青澀的身材。
陸千棠愣住，眼眶微微泛紅。
「謝謝。」
剛纔被欺負的時候她沒有哭，現在卻因爲一件外套哭了。
我嘆了一口氣。
以前，我是見過陸千棠的。
那時候的陸家，不說多麼顯赫，但也是不容小覷。
在一次慈善晚會，我坐在角落，無聊地看着來往的人。
陸千棠與我不同，她一襲紅裙，明豔奪目。
站在人羣中，閃閃發光。
許多人被她吸引，我的視線，亦落在她身上。

-3-
那天后，沒有人再敢欺負陸千棠。
大家都知道，她是我罩的。
而陸千棠，也對我親近了不少。
週末放假，我回了遲家。
卻被告知一個消息，奶奶下週生日，遲家要舉辦宴會慶祝。
說是慶祝，估計又是讓我挑個未婚夫。
一下子，我的好心情全毀了。
聯姻，對於貴族來說是很正常的事。
許多人甚至剛出生的時候就定了。
母親讓我多留意裴家和顧家。
這兩個家族，與遲家一樣，權勢滔天。
但我一想到那兩個自以爲是的蠢貨，就覺得噁心。
鬱悶之下，我與好友們去了酒吧。
她們神神祕祕說，要介紹幾個帥哥。
我沒有放在心上。
進了包廂後，我感覺更鬱悶了。
因爲我看到了遲野這個私生子。
還有他的一羣狐朋狗友。
晦氣，今天真是晦氣到家了！
爲了不掃好友們的興致，我沒有當場離開。
在場人有點多，遲野也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好友們招呼我過去玩，我拒絕了。
找了個陰暗處，默默喝酒。
幾杯下肚，我便想着離開。
卻在這時，一個女服務生走了進來。
她的身影，有些熟悉。
「這不是陸大小姐嗎？怎麼還做起陪酒的活了？」
「真可憐，要不這樣吧，你陪我們喝幾杯，我們多賞你一些錢，怎麼樣哈哈。」
「你真是餓了，就她那樣的醜女，她倒的酒你也喝得下去!」
「化了妝，哪還看得到那疤痕。」
幾個公子哥見陸千棠化了妝，駭人的疤痕被蓋住，漂亮的臉蛋顯露出來。
不免又有點心癢。
畢竟以前，陸千棠端的是高高在上，看見她現在從雲端跌落，深陷泥潭的樣子，他們看得別提有多爽了。
陸千棠沒有理會他們的話語，她放下酒，便想離開。
可那些公子哥卻不肯放她走，堵在她面前。
「你把這杯酒喝了，我們就放你走怎麼樣？」
陸千棠又不傻，這酒裏都不知道被下了什麼。
遲野沒有說話，看着陸千棠被爲難，他笑得更開心了。
「遲野，你又喝酒！」
蘇冉推開門，走了進來。
遲野見到她，起身將她環在懷中。
「我沒有喝酒，在給你出氣呢。」
蘇冉一臉懷疑，在看到陸千棠時，眼中閃過了然得意。
面上卻做出一副生氣的模樣。
「都說了不要爲難千棠了，她以前那麼欺負我，也只是太喜歡你了。」
遲野摸了摸蘇冉的頭，有些無奈。
「蘇蘇，你就是太善良了，才總被她欺負，還有被她喜歡，我覺得很噁心!」
「我只喜歡你。」
現場響起此起彼伏的口哨聲。
陸千棠咬緊脣瓣，疼痛讓她稍稍恢復了些理智。
看到這些仇人，她想到了過往。
一年前，蘇冉作爲特招生，才進了貴族學校。
而貴族，一向看不起這些窮酸人。
一開始，沒有人願意和蘇冉做朋友。
是陸千棠，第一個朝蘇冉伸出了援手。
那時的陸千棠，善良天真，樂於助人。
蘇冉總是和她說，她是萬人迷女主，所有人都愛她。
包括遲野，裴司凜，顧淮連。
正值少女懷春的年紀，被蘇冉這麼一說，陸千棠不由關注起了他們三人來。
蘇冉也總是給她們創造偶遇的機會。
後來，幾次相處之下，陸千棠喜歡上了遲野。
她跟遲野表白，卻被拒絕了。
遲野說，他喜歡蘇冉。
再之後，便聽說遲野，裴司凜，顧淮連三人，爲了蘇冉，當場打了起來。
陸千棠只是有些惆悵，但並未忮忌。
依然當蘇冉是好朋友。
後來，蘇冉與她相處時，總是莫名其妙受傷。
而遲野他們，不分青紅皁白就說是她傷害了蘇冉。
蘇冉也只是支支吾吾解釋，誤會越來越深。
幾次三番後，她也知曉了蘇冉的爲人。
漸漸不再和她往來。
直到綁架事件，蘇冉再次受傷，這一次，遲野他們瘋了。
對陸千棠展開報復。
破產，毀容，開除。
這些還不夠，他們還要繼續折磨她，就像現在這樣。
陸千棠眼底浮現嘲諷，她哪裏是什麼萬人迷女主，萬人嫌惡毒女配還差不多。

-4-
蘇冉每次一看見陸千棠，就感到不安。
她沒有忘記陸千棠的女主身份。
心裏恨不得她早點死，卻還得在男主們面前立善良的人設。
看着那杯明顯被下了料的酒，蘇冉眼中劃過笑意。
她拿起那杯酒，一臉單純朝陸千棠道：「千棠，你就給他們個面子，喝了這杯酒吧。」
「我跟你保證，喝完後我絕對讓他們放你離開。」
蘇冉的心有多黑，沒有人比陸千棠更清楚了。
「既然你對我這麼好，那你幫我喝了吧。」
蘇冉自然是不會喝的。
她笑容勉強：「千棠，我這也是爲了你好，大家都是朋友，沒有必要鬧的那麼難看。」
說完，她還委屈地看了一眼遲野。
遲野見心上人不開心了，原本只是想讓陸千棠出出醜，現在他改變了主意。
他指着一瓶剛開的酒：「既然你不想喝一杯，那你就喝一整瓶吧。」
「喝不完的話，你也別想離開了。」
我伸了個懶腰，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中，走到陸千棠面前。
「走吧，跟一羣傻子廢什麼話。」
陸千棠咬脣，有些開心又有些不開心。
爲什麼她每次遇到這麼難堪的事時，總會被她看到。
遲野被當衆下了面子，臉色一黑：「姐，你怎麼在這？」
我攤手：「不來還不知道你這私生子，在外面淨幹些無恥的事呢。」
此話一出，氣氛頓時僵住。
現場安靜得落針可聞。
遲野扯出一抹笑：「她得罪了我，我就要她喝一杯酒，不過分吧？」
我恍然大悟，在蘇冉還沒反應時，拿走了她手中的酒。
接着，一潑。
遲野白皙的臉上，沾染上了紅色。
酒水順着他的臉頰滑落，看起來好不狼狽。
「你這麼喜歡喝酒，那你就多喝點好了。」
蘇冉尖叫一聲：「你，你怎麼能潑遲野，好歹他也是你的弟弟！」
「遲野，你沒事吧。」
蘇冉抽出紙巾，急忙去擦遲野臉上殘留的酒水。
遲野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他深呼吸一口氣：「沒事。」
蘇冉看着心疼。
她怒氣衝衝將擦了遲野臉的紙巾丟到我身上。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得跟遲野道歉！」
我直勾勾看着她。
遲野見狀，下意識想將蘇冉護在身後。
可來不及了。
「啪」的一聲脆響。
蘇冉捂着發疼的臉頰，一臉不可置信看向我。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她就沒受過這樣的苦。
遲野的隱忍終於在蘇冉被我扇了一巴掌後爆發。
他揮起拳頭，朝我襲來。
我快速避過，反過頭來給他一腳。
作爲遲家未來的繼承人，什麼都要學。
武術，我五歲時就已經學了。
遲野這樣的半架子，顯然不是我的對手。
將他揍得鼻青臉腫後，我心頭的不爽總算散了些。
一羣公子哥呆若木雞。
好友們也沒有反應過來。
蘇冉則抱着受傷的遲野，手忙腳亂打電話叫救護車。
陸千棠扯了扯我的衣角，有些不安：「他打了他，會受到影響嗎？」
我撇嘴：「不會。」
一個私生子而已。
彈幕炸了。
【啊啊啊，這個炮灰女，竟敢打男主!氣死我了!】
【怎麼又是這個女人，她怎麼戲那麼多，快點下線吧！看着煩！】
【別急，這個女人活不了多久了。】
我看着彈幕，陷入沉思。
遲野如果作爲男主，必定有一定的身份權勢。
也就是說，他會接手遲家。
而我，如果不死，他怎麼繼承？
想起曾經遇到的種種意外，我頓時明瞭。

-5-
遲野受傷了的消息，沒有泛起一絲水花。
很快時間來到了宴會那天。
我穿着黑色小禮裙，遊走在賓客當中。
「不好意思啊遲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腰間傳來溼意。
黏黏糊糊的，很不好受。
我平靜地望向罪魁禍首，顧淮連。
他穿着騷包的紅色的西裝，迷人的桃花眼中此刻卻明晃晃浸滿惡意。
這是給蘇冉報仇來了？
我微笑：「沒關係。」
身體卻一個踉蹌，手中的酒不偏不倚潑到了顧淮連的西裝褲上。
我捂嘴，一臉羞愧：「啊，都怪我，我怎麼連站都站不穩呢。」
顧淮連沒想到我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面色漲紅，看向那處被酒水潑了的地方。
「你，你很好。」
顧淮連咬牙切齒道。
來不及多說什麼，他快速離開。
我去換了件金色小禮裙。
回來後，卻在陽臺上看見了遲野和蘇冉的身影。
父親居然也在。
只見兩人走到父親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麼。
父親勃然大怒。
我起了好奇心，走到隱蔽處，偷聽起來。
「爸，蘇蘇雖然家境貧寒，父母雙亡，可她是個好女孩，您就成全我們吧。」
「伯父，我是真的愛遲野，我不能離開他。」
「逆子，早知道你就這麼點出息，當初我就不該讓你回來!」
「李家小姐有什麼不好，家世好，人也漂亮，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哦，原來不止我被父親催着定下未婚夫，遲野也一樣。
只是父親看好李家小姐。
遲野知道後，先斬後奏，帶着蘇冉參加宴會，和衆人表明這是他的女朋友。
難怪父親那麼生氣了。
這簡直就是在公開打他的臉。
真是一出好戲。
「沒想到遲小姐還有偷聽的癖好。」
一道溫柔的嗓音在耳畔響起。
來人離我的距離很近，傳來淡淡的茉莉香。
我一驚，太沉浸式偷聽了，都沒發現自己身旁站了個人。
我扭頭，只見男人面容俊美，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
一身白西裝，端是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
是裴司凜。
我壓下眼底的厭惡：「關你什麼事，滾開!」
最討厭僞君子了。
裴司凜看着對他避之不及的少女，不由勾起了幾絲興趣。
「你討厭我，爲什麼？」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不是嗎？」
確實，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裴司凜。
但是他和遲野是好兄弟，那不就是一路貨色嗎？
我懶得解釋：「討厭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那邊父親與遲野不歡而散，戲看完了，我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剛走幾步，就被裴司凜攔住了去路。
「那請你不要討厭我，因爲我很喜歡你。」
「能給我一次追求你的機會嗎，遲小姐？」
他眼神發亮，眸中滿是我的身影。
開什麼玩笑！
彈幕不是說，裴司凜是蘇冉的男主之一嗎？
也是夥同遲野，顧淮連二人，對陸千棠趕盡殺絕之人。
我心中的厭惡更重了幾分。
面上卻是一副冷淡的模樣：「不，你這種學渣，沒有資格。」
裴司凜身體一僵，他是聽說過遲家千金是個學霸，考試次次霸榜第一。
想做她的同桌，也需要成績能超越她的人。
但沒聽說過，追求她還要成績好啊!
而他什麼都好，就是學習成績不太好。
見裴司凜一副被打擊到的樣子，我心中得意。
拍拍他的肩：「菜就多練。」
隨後大跨步離開了宴會。
我開着車，愜意地欣賞着沿途的夜色。
卻在這時，彈幕出現。
【這個炮灰女怎麼還在蹦躂。】
【裴司凜怎麼回事，他不是喜歡蘇蘇嗎？想上演追妻火葬場嗎？】
【大家別急，我記起來了，這個叫遲妄月的女人，死於一場車禍。】
我心中一凜，後面的彈幕我沒有心思再看。
車禍？
一種不好的預感撲面而來。
我急忙降低速度，卻低估了劇情的力量。
還是躲不過去嗎？
「砰」的一聲，我感覺到了頭疼欲裂。
費力睜開眼睛，眼前血朦朦一片。
我掐緊手心，努力讓自己清醒。
用盡全力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走了幾步，再也支撐不住，暈倒了過去。

-6-
遲家大小姐出車禍，成爲植物人的消息一時間成爲衆人口中的話題。
有人擔憂，有人可惜，還有人歡喜。
陸千棠再一次被那些小姐少爺扇巴掌時，她瘋了一般反抗。
可反抗的結果是，記大過。
再有一次，她即將面臨開除。
爲了不被開除，陸千棠再次留起了長長的劉海。
遮擋住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情緒，自己的眼淚。
這三個月來，她魂不守舍。
總是在想，是不是和別人說的一樣，她是災星，遲妄月因爲保護她，沾染了黴運。
這纔出了車禍。
身旁的座位今天也是空蕩蕩的。
不同的是，蘇冉坐到了那個座位上。
遲野，顧淮連，裴司凜也一同轉了過來。
之前酒吧的仇，遲野與蘇冉沒忘。
新仇舊恨，讓他們更厭惡陸千棠。
巴不得陸千棠每天都生活在地獄中。
而顧淮連，是跟隨蘇冉來的。
裴司凜不是，他只是喜歡湊熱鬧。
他曾想去探望遲妄月，遲家父母卻不允許任何人去。
陸千棠看着蘇冉坐在屬於遲妄月的位置，心中無力又憤怒。
蘇冉倒是心情極佳，她笑眯眯說：「千棠，真是太好了，我們又可以做同桌了。」
「你放心，這一次我不會讓你那麼快就被開除的，至少得等我玩夠了。」
陸千棠低着頭，沒有說話。
她的身上，疤痕早已縱橫交錯。
忍，她最擅長了。
她要堅持讀完，考個好大學。
不辜負父母的期望。
蘇冉看着沉默寡言的陸千棠，眼中滿是得意。
一年前的陸千棠，明媚朝陽，人人追捧。
如今的陸千棠，醜陋陰沉，受盡衆人厭惡鄙夷。
從穿越到這個世界開始，蘇冉就下定決心。
她要做女主，男主們都是她的。
至於原來的女主，那自然是阻礙物。
陸千棠一日不死，蘇冉就一日難安。

-7-
遲野這三個月來，可謂是風光無限。
遲妄月成爲植物人，他身爲遲家唯一的子嗣，便成爲了衆人眼中的，遲家未來的繼承人。
無數人討好他，巴結他，讓他這些時日來，飄飄欲仙。
至於那晚在酒吧受的侮辱，他把賬結到了陸千棠頭上。
利用權勢，他轉到了陸千棠的學校。
沒有了遲妄月的保護，陸千棠就像被狼羣圍着的小白兔。
毫無反抗之力。
這兩天，有人嫌陸千棠臉上的疤痕不對稱。
給她右臉也劃上了一刀。
遲野見了，很滿意。
他就是要陸千棠生不如死，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8-
溫暖的日光從窗外照進來，僵硬許久的身軀似Ţüₜ乎因爲這一點亮光，有了反應。
我緩緩睜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眼神漸漸聚焦。
身體仍然殘留的痛意清楚地提醒我，我出了車禍這回事。
「月兒，你終於醒了！」
在旁守着的母親，一時間喜極而泣。
看着她憔悴瘦削的臉龐，愧疚將我淹沒。
我不敢想，要是遲野成爲了遲家的繼承人，母親的日子，該有多難熬。
我微微一笑，安慰她：「我沒事了，媽您先去休息吧。」
母親走後，我讓管家送來一部新手機。
登陸社交軟件後，許多消息彈了出來。
最多的消息，來自陸千棠。
她似乎將我當成了備忘錄，什麼都發。
【聽別人說你出車禍了，我很擔心，明天打算去廟裏爲你祈福，祝願你早日康復。】
我不由一笑。
笑容卻在看到她後面的消息停滯住。
【遲野他們轉來了我們學校，蘇冉還坐了你的位置，我很生氣，可是無能爲力，我討厭這樣無能的自己。】
【左臉的疤本來就很醜了，現在右臉也有了疤，更醜了，該慶幸的是你沒有看見這麼醜陋的我。ṭųₚ】
【我真的很後悔，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和遲野不對付，故意接近你只爲尋求你的保護，可你卻對我那麼好。】
【或許他們說得對，靠近我的人都會變得不幸，是我害了你，該出車禍的人應該是我。】
手指輕微顫抖。
我努力壓制情緒。
給陸千棠回了消息。
至於陸千棠說的故意接近我這回事，我一開始便知道了。
我喜歡粉色，那天她戴了粉色的手鍊，髮卡。
我喜歡薄荷香，那天她坐到我身邊時，陣陣薄荷香隨風撲來。
她提前打聽了我所有的喜好，與我投其所好。
最重要的是，我討厭遲野。
陸千棠很聰明。
轉來和我同班，是她唯一有機會得到庇護的地方。

-9-
休養了一陣後，我重返學校。
見到我的那一刻，欺負過陸千棠的人，嚇得紛紛開始請病假。
可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
遲野的反應是最大的。
他攔在我面前。
「你怎麼醒了！」
他恨得牙癢癢。
連裝都懶得裝了。
我雙手環胸，諷刺他：「因爲你這個私生子，不配做遲家Ŧúⁱ的繼承人。」
我醒了，遲家繼承人的位置，可就和他沒關係了。
我推開他，走向陸千棠。
坐在陸千棠旁邊的蘇冉坐不住了。
只是還沒等她有動作，顧淮連就先一步道：「遲妄月，這個位置現在是蘇蘇的，你坐別的位置去。」
我的視線下移，落在他的褲子上。
顧淮連瞬間想到了那天的酒，就是恰好潑到了那個地方。
頓時他又氣又惱。
「你這個無恥的女人，看什麼看，那天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我好笑道：「失去了繼承權的人，配和我算賬嗎？」
顧淮連臉上頓時血色褪去。
「你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幫了顧鳴姚!」
顧鳴姚是顧淮連同父異母的妹妹。
顧父最開始的原配是他的校園初戀女友，可他的女朋友，家境貧寒，顧父磨了許久才求得家人同意。
顧淮連就是顧父和初戀生的孩子。
可這位初戀身體不好，生了顧淮連沒幾年就離世了。
顧父後來聽從家人，娶了貴族出身，也就是顧鳴姚的母親。
這些年來，爲了繼承權的事，顧家一片硝煙。
顧父自然屬意初戀生的顧淮連當繼承人。
但顧鳴姚的母親，家世顯赫，他不好過分偏袒。
便給了個項目讓她們競爭。
誰拿下那個項目，誰就是繼承人。
如果沒有我的插手，顧淮連憑藉主角光環，拿下這個項目榜上釘釘。
但現在，不一樣了。
顧淮連輸了。
我露出鄙夷的神色：「是我沒錯，你的妹妹，比起你來，可聰明多了。」
顧淮連不服氣道：「就算我不是顧家繼承人，我也還是顧家人，你給我等着！」
「你以爲顧家會爲了你這麼一個廢物，和遲家作對嗎？」
顧家如今的掌權人，不是顧父，而是顧老爺子。
顯然，顧老爺子更看重有貴族血脈的顧鳴姚。
不再和他廢話，我重重踩上顧淮連的腳，無視他的痛叫，來到蘇冉面前。
陸千棠眼眶溼潤，她不可置信地碰了碰我的手。
發覺不是夢後，她激動地抱住我。
「妄月，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我好開心！」
我眼眸沉沉地盯着她右臉那道傷痕：「你臉上的疤，不用擔心。」
「我帶你做手術。」
陸千棠連忙捂住臉頰：「沒事，我看習慣了。」
沒再和她談論這個話題，我拿起蘇冉的課本，隨手翻了翻。
「看來你這特招生，徒有虛名。」
蘇冉很驕傲自己的成績，現在被我質疑，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沒了。
「我的成績有目共睹，但是你的成績不一定是真的。」
蘇冉覺得眼前的人肯定是利用權勢威逼利誘，讓那些老師幫她作弊。
我將她從座位提起，丟到一邊：「那下次的月考，拭目以待。」
「你輸了的話，跟陸千棠跪下道歉。」
蘇冉站穩，一臉自信：「那如果你輸了呢？」
我笑了笑：「那我給你跪下道歉。」
遲野和顧淮連護在蘇冉兩側，防備地看着我。
裴司凜則坐在角落，視線緊跟隨着我。
出乎我意料的是，陸千棠說：「妄月，我和她比。」
我想起來，陸千棠的成績從前也是數一數二的。
但破產後，她的成績就一落千丈。
我點頭：「好。」
蘇冉聞言，愈發自信。
就陸千棠那吊車尾的成績，她贏定了!

-10-
休息日，家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裴司凜坐到我身邊，瞬間我聞到一股薄荷香。
清清涼涼的，很舒心。
他換香水了？
我心中疑惑，但沒有多問。
裴司凜一臉正經：「我知道你是覺醒者。」
我佯裝迷茫：「什麼覺醒者？」
裴司凜壓低聲音：「按照劇情，你早就死了，所以你肯定覺醒了。」
在蘇冉進入貴族學校後，他就覺醒了。
那些爲蘇冉牽動的情緒，讓他事後很費解。
他明明很厭惡蘇冉。
直到他被撞到腦子，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小說世界。
所有人彷彿都是冷血的機器人，按照程序行事。
在聽到遲家千金的消息時，他感到不可思議ŧũ̂⁺。
因爲在劇情中，遲妄月在遲野接回遲家沒多久，就死了。
而現在，她活得好好的。
抱着好奇心，他開始暗中觀察遲妄月。
他的世界，一片灰暗，唯有遲妄月是鮮活明媚的。
我想了想。
覺醒者，這麼說起來我也算是。
畢竟這個世界，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
不過裴司凜，他怎麼會覺醒？
難怪一直不見他在蘇冉跟前做護花使者。
我搖頭：「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誰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謹慎點，總是好的。
裴司凜見我不承認，繼續說：「我和你說這個，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不喜歡蘇冉。」
「你我，不是敵人。」
他眨眨眼：「愛人倒是可以。」
裴家也不只裴司凜一個孩子，估計是怕我像對付顧淮連一樣對付他。
這才急匆匆跑來表明。
行吧，念在他沒有傷害過陸千棠的份上，暫時不和他計較。
我揮手：「知道了，你走吧。」
裴司凜恢復以往的笑意：「我會證明給你看。」
證明什麼？
莫名其妙。

-11-
車禍，絕不是意外。
在我調查的時候，月考悄然來臨。
蘇冉依舊還是一副自信的模樣。
我戳了戳陸千棠：「你有把握嗎？」
陸千棠彎起眉眼ṭū́₃：「相信我。」
成績下來時，蘇冉一臉喜氣洋洋。
「我是年級第三名，哎呀考差了點，我真是笨。」
遲野在旁邊溫聲安慰她：「蘇蘇你已經很棒了。」
「陸千棠，你還不跪下道歉嗎？」
這兩個人，還不知道別人的名次，就開始狗吠了。
我將我與陸千棠的成績丟到她們臉上：「唉，跟你們這樣的蠢人說話，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感染到。」
「真是擔心。」
蘇冉看到陸千棠的成績，瘋狂搖頭。
「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會是第二名，你肯定作弊了!」
陸千棠語氣毫無波瀾：「你要是懷疑，可以調取考場監控。」
「願賭服輸，蘇冉你該實現賭約了。」
遲野雖然喫驚，但還是護在蘇冉面前。
他一臉不贊同：「陸千棠，這只是個玩笑而已，你居然真的要蘇蘇給你下跪道歉，你太惡毒了。」
蘇冉躲在遲野背後，挑釁的笑：「千棠，我們可是朋友啊。」
她以爲遲野護得住她？
簡直天真。
我旋轉着手中的筆：「你放心，今晚她打包到你家，任你處置。」

-12-
夜晚。
我回到遲家。
這些日子的調查，有了結果。
遲野僱傭人，開車撞我，企圖僞造成意外。
肇事司機的賬戶，多了幾百萬。
儘管遲野做的很隱蔽，但只要做過，就會有痕跡。
我將證據放到父親書桌上。
「打斷他的腿還是坐牢，您選一個。」
父親揉了揉額角，沉默良久。
無聲的對抗中，父親妥協了。
他選的是坐牢。
可能他打算，就坐一兩年的牢，他就讓人將遲野撈出來。
畢竟再怎麼說，這是他的親兒子。
我沒有戳破他的幻想。
這兩年，我會掌權。
要是父親還有能耐把遲野撈出來，那就別怪我斬草除根了。
遲野被帶到監獄的時候，一臉氣憤。
「我可是遲家少爺，你們怎麼敢不分青紅皁白就抓我！」
「快放我出去，我要見我爸!」
「你們胡說，我沒有謀害遲妄月！你們這是污衊誹謗!」
我鼓掌：「證據確鑿，你還有臉喊冤。」
遲野眼神陰鷙：「遲妄月，你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爸不會不管我的，很快我就能出去了。」
我佩服他的自信，笑道：「我等着。」
走到外面，日光燦爛。
光暖暖撒在身上，真舒服。
可惜某人，再也見不到了。
另一邊。
陸千棠呆滯地看着面前動彈不得的蘇冉。
原來遲妄月說的打包，是真的。
蘇冉旁邊，還有一個男生。
那是劃破她右臉的人。
這時，手機響動。
陸千棠打開一看，是遲妄月的消息。
【只要別打死就行。】
陸千棠不是什麼聖人。
此時，她心中的恨意終於可以釋放。
陸千棠沒想把她們兩個人怎麼樣，只不過就是讓她們也和她一樣，毀個容而已。
蘇冉看着面目猙獰，朝她而來的陸千棠，終於感覺到了害怕。
她左看右看，奢望遲野和顧淮連和以前一樣，護在她身前。
裴司凜對她總是愛搭不理的，她早就放棄攻略了。
「你別過來，你要是敢傷害我，遲野和顧淮連不會放過你的。」
「你的爸媽不還在還債嗎？我給你錢，只要你放我走，今天的事情我不會和任何人說。」
「千棠，我們是朋友啊……」
蘇冉看着越來越近的陸千棠，嚇得面色蒼白。
見陸千棠對她的話無動於衷，她心裏一邊罵遲野他們怎麼還不來救她, 一邊急忙跪下。
「千棠，我給你跪下道歉，對不起。」
晚了。
蘇冉冷汗直冒, 感覺到臉上的痛意，她心一慌，暈倒了過去。
旁邊的男生看到蘇冉的慘狀, 身體不斷往後縮。
「陸千棠，都是他們指使我的，對不起, 啊……」

-13-
咖啡館。
大波浪捲髮，紅脣妖嬈的女人撐着下巴，似在等人赴約。
我坐到女人對面, 問：「事情辦好了嗎？」
顧鳴姚勾了勾紅脣：「要看看嗎？」
我點頭。
顧鳴姚點開視頻。
視頻裏, 男人躺在病牀上, 全身纏滿繃帶。
那一雙多情的桃花眼, 黯淡無光。
幫助顧鳴姚, 不是白幫的。
條件是, 除掉顧淮連。
我再次看向彈幕。
【不是，這劇情認真的嗎？】
【氣死我了, 這個惡毒女人，竟然這麼對蘇蘇！】
【嗚嗚嗚, 每日一問，炮灰女什麼時候下線。】
【瘋了，這個世界瘋了。】
從咖啡館出來後, 我買了個蛋糕。
去陸千棠家。
陸千棠看到我，很是驚喜。
「你怎麼來了？」
我打量着她簡陋的房子, 皺眉：「你就住這種地方嗎？看起來很不安全。」
陸千棠打開蛋糕, 切了一塊給我後，滿不在乎說：「我爸媽在外打工還債, 我一個人住這裏，很寬敞了。」
「你不用擔心, 沒有人會盯上我這個窮鬼的。」
我從包裏拿出銀行卡，推到陸千棠面前。
「給你。」
陸千棠連忙擺手拒絕：「不，你對我夠好了, 我不能要。」
我冷漠臉：「誰說給你了, 借你的。」
「你要陸家東山再起的話，沒有資金是萬萬不可能做到的。」
陸千棠問出藏在心底許久的疑問：「你爲什麼要幫我？」
我喫了一口蛋糕。
甜味瀰漫到我的心。
「看你順眼, 就這樣。」
「對了, 面容修復手術時間在後天……」

-14-
裴司凜再次找我的時候, 是帶着成績單來的。
他一臉激動：「我考了年級第十名!」
「這下子，我有資格追你了嗎？」
我站在樓上, 居高臨下看他：「等你能考上第一名再說吧。」
裴司凜笑着點頭：「下次見你, 我會是第一名。」
在這個世界，她是唯ṱû⁹一的光。

-15-
三年後。
陸家成功東山再起。
陸千棠驅車經過一處廢棄工廠時，看到了蘇冉。
她戴着口罩, 目光無神的坐在髒污的地上。
毀容後, 她不敢面對現實，主動退學。
遲野坐牢，顧淮連仍然躺在病牀上。
現在沒有誰會去幫她。
陸千棠看着山頭緩緩升起的初陽, 心頭的恨意在此刻煙消雲散。
蘇冉從始至終不清楚的是。
這個世界上，靠山山倒。
唯有自己，纔是最大的靠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