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妄想

車禍後,我失憶了。
閨密說,校草江妄是我男朋友。
我信了,日日糾纏江妄。
後來,聚會上,閨密把這件事當笑話說出來:
「你真信江妄是你對象啊?
「笑死,都是我瞎編的。」
啊這?
我真信了啊。
不僅信了,我還把江妄拐來了。

-1-
車禍後,我失去了三年的記憶。
好消息,直接跨過高考成大學生了。
壞消息,我啥都不會。
渾渾噩噩查了一上午。
我安心了,原來大學生都像失憶了一樣。
這幾天,好閨密夏文琪每天都來看我。
她還帶了我的手機。
雖然不記得密碼,但是我可以掃臉。
出院那天,夏文琪突然說:
「對了,許知宜。
「你別忘了跟男朋友聯繫。」
我一愣:「什麼男朋友?我還談戀愛了?」
夏文琪彎脣笑笑,聲音溫柔:「對啊知宜,你跟你們學校校草江妄在一起了。」
我發現重點:「那我生病他怎麼不來看我?
「分手吧,這個渣男。」
夏文琪愣了一下,繼而笑道:「知宜說得對,要不你去跟他說分手?」
「我手機上跟他說。」
聞言,她眼中一絲慌亂:
「別,知宜,你之前跟他吵架了,你把他刪了。」
啊?我脾氣這麼大啊?
「互刪不就是分手嗎?」
夏文琪有點僵硬,不知道她今天爲什麼這麼奇怪。
「知宜,其實你還挺喜歡他的。
「你要不再好好想想。」

-2-
我試圖在手機上找出江妄跟我在一起的蛛絲馬跡。
但是失敗了,一點都沒有。
我怎麼不去當間諜啊,銷燬證據這麼牛逼。
低頭玩手機的時間,室友推了推我:
「看,江妄。」
託校園論壇的福,我這幾天知道了江妄有多出名。
高嶺之花,學習好,長得帥。
喜歡他的女生從一宿舍排到了二食堂。
夏文琪說,我和江妄是地下戀情,因爲江妄不喜歡公開。
我還挺忍辱負重的嘞。
隔着窗戶,我看一眼江妄。
陽光把他的頭髮染成淡淡金色,眉眼矜貴,皮膚白皙。
我的視線落在他手上,骨節分明,手指細長。
明白我爲什麼忍辱負重了,我是手控。
江妄也看了我一眼,然後錯開目光。
我心下微哂。
嘁,strong 男。
他是不是想當愛豆啊,談戀愛還要搞地下情。
我在手機上跟夏文琪吐槽:【江妄好裝啊。
【我怎麼可能喜歡 strong 男啊?
【爲自己的眼瞎感到惋惜。】
夏文琪安慰我一番。
勸我不要隨意分手。
【你跟江妄在一起不容易,你追了他很久呢。】
我撇撇嘴:【那正好,我現在失憶了。】
哦,好好笑,這不是我正在追的小說劇情嗎。
女主失憶,裝逼犯男主追悔莫及,男二上位。
現在就差男二了。
誰把我男二偷了?

-3-
下課後室友跟朋友出去喫飯。
我形單影隻,獨自踏上去二食堂的征途。
樓梯拐角,遇到了低頭看手機的江妄。
四下無人,我不知道爲什麼生出一點謹慎。
雖然沒什麼記憶,但是我已經有了內娛嫂子的責任感。
「江妄。」
狗狗祟祟叫住了江妄。
江妄愣了一下,詫異抬頭。
他皮膚白,臉一紅特別明顯。
甚至有點嬌。
嘖。
「許知宜。」
他把我的名字叫得很輕,像是頂在舌尖,帶一點莫名的甜。
「你,你恢復怎麼樣了?身體好點嗎?」
我翻了個白眼。
虛僞,住院時候怎麼不去看我?
現在知道關心我了?
晚了,我已經是鈕祜祿知宜了!
「分手吧,我車禍這麼久,連你的消息都沒收到。
「你這種男朋友跟沒有有什麼區別?」
江妄一整個大震撼。
「什麼分手?
「你,跟我分手?」
我高貴冷豔地站在臺階上看着他。
此刻我完全代入追妻火葬場女主,演不出心如死灰的樣子,力求冷淡無情。
「對,我失憶了。
「我們之間的故事我都忘了,你以後也不用糾纏我。」
江妄沒有抓住重點,反倒是擔心地問我:「失憶?你檢查結果怎麼說?會不會影響身體?」
「當然不會,只是一段時間想不起來而已。」
他鬆了口氣:「那就好。」
片刻後,江妄才反應過來,我還在跟他提分手。
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看我。
「爲什麼跟我分手?」
「剛剛不是說了?」
江妄點點頭,誠懇道歉:「對不起知宜,我不是故意不去看你的。
「其實我去看你了,但是你之前說不願意公開,我沒敢正大光明去。」
說完,他拿出手機。
「你看,這是你病房外面,我還拍照了。」
我屈尊降貴看了一眼。
哦,還真是我。
這讓我有點尷尬。
忍不住爲自己辯解:「那你也沒在微信跟我說話。
「我把你刪了,你就不會把我加回來嗎?」
他道歉十分熟練:「對不起,我的錯,你車禍以後我太慌了,把這件事忘記了。
「知宜,你現在願意加我嗎?」
我看了看他的臉,又看了看他的手。
心臟怦怦跳。
壓下勾起的嘴角:「行吧,那我勉爲其難原諒你。」

-4-
江妄說,下午沒課,帶我去看電影。
「《哈爾的移動城堡》復映了,咱們去看吧。」
我眼神一亮:「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
他抿脣輕笑。
「嗯,因爲我是你男朋友,你的事我都知道。」
我也勾起脣角。
收回前面對江妄的吐ƭū́⁸槽,他還挺合格的嘛。
江妄問我,誰告訴我男朋友這件事的。
我據實已告:「夏文琪啊,我倆從小就是好朋友,估計咱倆在一起這件事只有她知道。」
江妄笑了笑,含糊不清說了句:「可能吧。」
出了校門,我非常自然地牽起他的手。
江妄突然停住腳步。
我詫異抬頭:「怎麼了?」
他回握住我的手,跟我十指交叉,臉上升起一點淡淡的紅。
我瞪大雙眼:「你臉紅了?不是吧,我們在一起多久了,牽手你還臉紅?」
江妄抿脣:「跟你在一起多久都像初戀。」
我老臉一紅。
Ṫű⁷嘴還挺甜。
路上,我跟江妄說,把跟他和好了的消息告訴夏文琪,省着她爲我擔心。
江妄卻說:「先不告訴她,等到時候給她一個大驚喜,多有意思啊。」
那是挺有意思。
文琪到時候肯定大驚失色。
……
晚上,夏文琪給我打電話。
「知宜,你跟江妄說了嗎?」
想到自己答應江妄不告訴她,我憋着點壞。
「還沒說呢。」
「你怎麼還不去跟他說啊,我都等不及了。」
我敷衍道:「再說吧。」
不知道爲什麼,文琪讓我有一點莫名的躁意。
甚至生出幾分火氣。
她那邊聲音有些嘈雜,似乎除了她還有別人。
我忍不住叮囑她:「你別跟別人說我和江妄的事情啊。」
夏文琪笑笑:「當然,咱倆好姐妹呀。」
掛了電話,江妄的叮囑和晚安靜悄悄停在消息頁面。

-5-
後面半個月,我都在跟江妄戀愛。
夏文琪約了我幾次,我都沒去。
色令智昏,我怎麼能重色輕友呢!
每次想跟夏文琪說實話,江妄就打斷我,勸我不說。
這樣幾次,我後知後覺——
他是不是想瞞住所有人,跟我不聲不響分手啊?
靠,渣男!
我越想越氣,憋了一肚子氣,怒氣衝衝去找夏文琪傾訴。
也就她能懂我的傷心了!
文琪讓我去一個飯店包廂找她。
我推開門,裏面坐了些陌生人。
社恐讓我站在門口沒出聲。
大家四目相對,眼神在我和夏文琪之間來回轉,氣氛有一絲奇怪。
夏文琪看着我,眼裏帶着笑意:
「知宜,你怎麼生氣了啊?」
我愣怔解釋:「路上跟你說了啊,江妄真是個渣男!」
夏文琪聞言,爆笑出聲。
包廂裏的人也跟着一起笑。
笑得我不知所措。
片刻後,夏文琪才止住笑意:
「你看,我就說她好騙,肯定會信吧?
「快點誰錄音了,我要去論壇發帖子。」
言罷,她才含着淡淡諷意看我一眼。
「許知宜,你不會真相信江妄是你男朋友了吧?
「我開玩笑的,江妄怎麼可能喜歡你啊?」
我愣住了。
怔怔看着夏文琪。
而夏文琪還在笑。
我沒有忽視她眼中的惡意。
她身邊一個白裙子女生眼神赤裸地打量我一圈。
「你不是車禍撞壞腦子了吧?
「江妄怎麼可能跟你戀愛啊?用腳想也知道他這種公子哥,看不上你這種人吧。」
一羣人七嘴八舌地起鬨。
「還是文琪厲害啊,這個事我能笑半年。」
「哎呀其實許之言長得也還行吧。沒準江妄眼瞎。」
說完,這個人自己也笑起來,彷彿把我和江妄放在一起討論,是一件特別可笑的事情。
我只是失憶了,並不是失智了。
就算一開始有點愣,現在也看出來這些人對我惡意滿滿地嘲笑。
我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夏文琪要這樣做。
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朋友爲什麼會開這麼沒分寸的玩笑。
見我不說話,夏文琪笑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走到我身邊。
「知宜,你不會生氣了吧?
「我也沒想到你會信啊,江妄可是江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他那種家世,怎麼可能跟你扯上關係呢?
「我真沒想到你會相信。
「還是跟你道個歉吧,我真的只是想逗逗你。」
我把胳膊從她手裏抽出來。
「好笑嗎?這種玩笑好笑嗎?」
「開個玩笑而已啊,要不是你蠢,怎麼可能相信?」
「就是呀,笑死了,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啊?還江妄是個渣男。」
其他人陰陽怪氣地幫腔。
我正準備反擊,手機突然響起來。
我低頭,是江妄打來的電話。
想到這半個月我和江妄之間的事情。
我心裏積累起來的怒火突然變成了微妙的尷尬,我失憶了還被騙了,屬於情有可原,江妄爲什麼陪我演半個月戲?
他也覺得我很好笑嗎?
我很想大聲且激烈地回擊夏文琪。
但我一激動,眼淚就止不住,根本說不出什麼有效反擊的話。
靠,更生氣了!
淚失禁體質害我。

-6-
見我眼圈發紅,夏文琪表情中帶了一絲鄙夷。
「你不是也沒有跟江妄說這件事嗎?
「我把你當朋友纔跟你開玩笑的。」
我推開她,不想繼續在這裏被人笑話。
「你不要再說朋友這兩個字了,如果你真的把我當朋友,你就不會用這種事情笑話我。
「你只是想讓我難堪,玩笑要雙方都覺得好笑纔是玩笑,不然就是你單方面地耍人。」
言罷,我擦了擦眼淚,轉身就走。
很想說幾句難聽極了的話,但是我什麼也沒說出來。
我本來就不是一個言辭鋒利的人。
越想越氣,我是什麼純種窩囊廢?
有沒有人出一個滴滴代罵,我現在就激情下單,辦年卡會員。
我一邊走,一邊哭。
又覺得丟人,又覺得生氣。
夏文琪怎麼能這樣呢!
趁着我失憶騙我。
夏文琪的電話打過來。
我醞釀了一下情緒,還是接了電話。
「知宜,我真的只是跟你開玩笑,你知道的,我都是有口無心的。
「咱們這麼久的感情,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要不今天我請你喫飯,給你賠禮道歉吧。」
我忍不住冷哼一聲。
我又不是傻子,爲什麼在被耍過後會毫無芥蒂。
如果真的把我當朋友,夏文琪就不會做這樣讓我難堪的事情。
更何況,夏文琪根本不是誠心道歉。
我只是淚失禁不會吵架,不代表我可以隨便讓人欺負。
我缺她那一頓破飯嗎!
「不用了,夏文琪。
「我們從現在開始不再是朋友了。」
ṱṻ₀掛斷電話後。
我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在街上游蕩。
失去的三年記憶讓我無從判斷哪裏出了問題。
高中時候ţü⁼,夏文琪確實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們一起在操場散步,一起逃課喫食堂的烤麪筋,一起被老師罰站。
也一起發憤圖強,互相安慰考試失利的對方。
爲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呢?
我的眼淚止不住流,明明很生氣,卻也覺得難過。
我像戀愛三年,突然知道男朋友是個男模,還在老家有一兒一女一樣。
女人和閨密鬧掰,難受程度比失戀還要高。
不管夏文琪怎麼想,至少在今天之前,我都把她當成要好的朋友。
我擦了擦眼淚,去街邊小賣部買了一根冰棍。
今天已經很難過了。
至少滿足一下嘴巴。

-7-
失魂落魄回了寢室。
室友在寢室追劇,見我臉色難看地進了屋,問我怎麼了。
她不問還好,一問我更難過了。
眼淚又失禁。
把我室友嚇壞了,還以爲我半路讓人搶劫了。
等我抽噎着把這件事說完。
室友也愣住了。
然後破口大罵。
「你那閨密是什麼純種傻逼?她腦袋讓驢踢了?
「我真服了,死綠茶,怎麼還有種貨色?
「她上什麼學啊,去開菜鳥驛站吧,不是大賤貨就是小賤貨。」
簡單的嘴臭,極致的享受。
我室友全開麥無差別攻擊,讓我飽受折磨的心得到了片刻安慰。
安慰過後,是嫉妒。
這個嘴爲什麼不能給我。
現在把這張嘴給我,我衝回那個破包廂,把那一羣垃圾噴得腦供血不足。
這個世界上會罵人的人這麼多,多我一個怎麼了!
怎麼了!
室友罵得不解氣,讓我打電話給夏文琪,她要替我出手。
「算了算了,您老收了神通吧。
「雖然我很生氣,但是你說完話我好多了。
「反正我跟她絕交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聯繫。」
主要也是我現在真的有點難過,實在提不起興趣撕逼。
因爲我不僅失去了閨密,我還失戀了。
雖然這段戀愛很存疑。
但我確實真情實感投入了啊!
一想到前面,我那麼理直氣壯地去質問江妄。
我感覺自己能摳出一個故宮外加一座雍和宮。
想創死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
若有所思,仔細思考,看一眼室友——
嗯,室友不創,她是個好人。
我謹慎地諮詢室友意見。
作爲一個母胎 solo 的感情軍師,室友給出了精準判斷:
「有兩種可能。」
我聚精會神:「願聞其詳!」
室友正襟危坐,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第一,他覺得你是個精神病,怕你車禍以後腦子不好,陪你演戲。」
我點頭,總結:「好人。」
室友擺擺手:「第二,他是神經病,見你長得好看,決定玩弄你的感情!」
我再次點頭:「壞人。」
我陷入沉思。
所有江妄到底想幹嗎啊?
回憶起前半個月,他勉強算得上對我還挺好。
我姑且當他是個好人吧。
嗚嗚嗚嗚。
好難過,他是個好人,我更難過了。
咬牙切齒,陰暗窩囊廢屬性大爆發——
我還是當他是個壞人吧,這樣沒準我好受點。

-8-
情理上,我應該跟江妄說明一切,放人家自由。
實際上,我根本不敢說話。
太太太太尷尬了,我尷尬癌要犯了。
這種蠢事,我要怎麼跟江妄解釋啊?
我能不能假裝自己又失憶了,然後把這一茬忘了啊。
懷着這種心情,我一直沒有回江妄的消息。
江妄還挺執着,隔一會兒就給我發消息。
【寶寶,怎麼不接電話?
【喫東西了嗎?
【寶寶想喫什麼?】
我問室友,應該怎麼辦?
室友讓我涼拌。
她怎麼不讓我風光大辦,然後全村喫席啊?
但做人不能總是逃避。
就算失憶了,我也得勇於承擔,結束這件無厘頭蠢事。
做了半天心理建設,我給江妄打電話。
江妄接得很快。
「知宜。」
「江妄,對不起,我知道夏文琪是騙我的了。」
那一邊,江妄的呼吸聲順着手機傳過來。
我莫名有些酸澀,像是有人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心臟。
「不好意思這段時間給你添麻煩了。」
江妄沉默了許久,沒有出聲。
我不知道他什麼想法,也跟着沉默。
屋外的晚風順着月亮糾纏,路燈把情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我有一點不足爲外人道的悲傷。
「我,不用跟我說對不起。
「畢竟失憶的不是我。」
江妄聲音帶着一點自嘲的失落。
「所以,你現在要跟我分嗎?知宜?」
我啞然。
片刻後才道:「嚴格意義上,咱倆也不能算分手吧?」
江妄輕笑一聲:「怎麼不算呢?這半個月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
嚴謹來說,應該不算。
但想了想,我還是順着他說:
「那就當是我找你分手吧。」
「嗯。」
江妄停頓片刻。
「我能不同意嗎?
「下樓。」
我一愣,突然意識到,手機對面的風聲,是江妄下樓的聲音。
室友站在窗邊,給我打手勢。
不發出聲音用口型說:「在下面。」
我腦子一熱,雖然不知道爲什麼熱,總之就是熱了一下。
抓起手機推開門直奔樓下而去。

-9-
江妄穿着白色襯衫,站在寢室樓門口的臺階下。
旁邊來往的人都下意識看他。
畢竟是校草,帥得很有一套。
他本來面無表情,見我出來,眼神亮了一瞬。
嘈雜夜色下,我耳邊聲音無端沉寂,似乎在他眼中,看到我不規律跳動的心。
江妄上前幾步,自然拉住我的手。
「許知宜,我不想跟你分手。」
我慌了一瞬,口不擇言胡言亂語胡說八道:
「江妄,我知道你是個大好人,但是你不用爲了安慰我脆弱可憐的自尊心就跟我戀愛啊!」
他停頓了片刻,像老式唱片機卡帶一樣,臉上神情有些許無語。
「我喜歡你,我真的很喜歡你,我特別想跟你在一起!」
江妄可能有點急,聲音拔很高。
過往同學聽到聲音紛紛側目,連路燈下戀戀不捨擁吻的情侶都停下來看。
「哇哦!
「在一起!!!」
一衆起鬨聲中,我的臉蒸騰起熱烈的紅。
江妄倒是挺淡定,還抽空對起鬨圍觀羣衆笑着道謝,獲得一片加油聲。
我實在受不了衆目睽睽之下的表白,低頭拉着他往外走。
身後,江妄似乎輕輕笑了一聲。
他指節修長,握着我的手,讓我浮想聯翩。
江妄這個手啊,我是真喜歡。
「許知宜,你要帶我私奔嗎?
「私奔以後會給我一個名分嗎?
「其實我家家教很嚴,我不能沒名沒分地跟你。」
靠,不說騷話會死嗎?
學校外無人的角落,江妄拉住我,站定。
我猶豫半天,不知道說點什麼,等着他開口。
他眼中綴滿笑意。
「寶寶,我承認乘人之危是我不對。
「但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你來找我,說你失憶了要跟我分手的時候,我真的沒辦法拒絕你。」
我小聲道:「但是我們之前根本不認識啊。」
他輕輕嘆口氣:「只是你不認識我而已。
「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
江妄的話說得很好聽,但我這個人生性多疑。
「你說你喜歡我很久,爲什麼之前不找我?」
江妄的表情出現一點裂痕。
憋了半天,他說。
「其實我給你寫過情書的。」
我一愣,難道我拒絕了他?
不是吧?
我這麼裝的嗎?
「但是那時候還有另一個人給你表白。
「你說,你只喜歡能考年級第一的。」
江妄有些尷尬地撓撓頭,「我回去努力學習了好長時間,終於考年級第一,你轉學走了。
「後來大學再遇到你,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出口,你就出事住院了。」
說完,他急切地爲自己找補。
「你看,你那個朋友雖然確實是騙你,但是咱倆的感情是真的啊。
「就,嗯,陰差陽錯不行嗎?
「這麼多男的,她不選別人,偏偏選我,說明我跟你有緣分,對吧。」
我繃不住表情,勾起脣角露出一點好心情。
夏文琪雖然傷我很深,但姑且算她做了件好事。
「那我勉爲其難答應你吧。」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一個嘴上很裝的小女孩。
話音落下,江妄的手捂住我的眼睛。
一片蟬鳴聲中,他輕輕吻住我的脣。
「對不起,我有點忍不住。
「我等這一天好久了。」

-10-
等我從荷爾蒙上頭狀態冷靜下來的時候。
手機裏多了好多條室友的消息。
【你還回來嗎?
【算了,你別回來了,我去實驗室通宵了。
【我悟了,我現在只想學習,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學個痛快。
【門鎖了,我不會給你送鑰匙的。快點,把江妄搞定,氣死你那個傻逼閨密。】
江妄跟我一起看了所有。
他憋着點笑意。
「改天,請你室友喫個飯吧。」
我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下,他順勢把我的手抓住,低聲在我耳邊說:
「走吧,女朋友。」
……
如夏文琪所說,江妄確實挺有錢的。
我倆一塊回他在學校旁邊買的房子。
門口放了兩雙拖鞋,一雙男士一雙女士。
福爾摩斯·知宜上線,我狐疑地看着女士拖鞋。
江妄回頭,十分自然地蹲下身,捏住我的腳腕,替我解開鞋帶。
「你家爲什麼有女士拖鞋?」
江妄抬眸,手在我腳腕上沒有鬆開,熱意透過皮膚。
「給你準備的。」
「嗤,你怎麼知道我會來?不說個好點的謊。」
他笑了笑,站起身。
「真是給你準備的,定製款,還有你名字呢。」
我低頭,可愛小兔子拖鞋上,果然有一串字母,拼湊起來剛好是我名字的縮寫。
我臉一熱,沒敢出聲。
江妄卻慢悠悠道:「做人,夢想還是要有的。
「你看現在不就實現了嗎。」
……
我很緊張,真的很緊張。
這是我第一次跟男人單獨過夜。
浴室裏,我浮想聯翩,甚至開始百度第一次應該做點什麼。
江妄敲了敲門。
我大驚失色:「你幹嗎!」
水聲下,他說話聲音有點失真:
「給你拿衣服。」
他很規矩,說送衣服就是送衣服。
嗯,這麼規矩我還有點失落。
其實也可以不太規矩的。
等我洗完澡出來,發現客廳一股飯香。
江妄趁着我去洗澡,還順便做了兩個菜。
「這麼晚還喫飯啊?」
他拿着吹風機,過來給我吹頭髮。
「晚上你心情不好,怕你沒喫東西。」
「你做飯還挺像樣嘛。」
「我媽說,想得到女孩的心,首先要得到女孩的胃。」
「伯母說得有道理。」
吹風機轟鳴聲中,江妄貼近我耳邊,輕輕問了一句:
「美麗的許知宜小姐,我得到你的心了嗎?」

-11-
和江妄戀愛,一件又真實又虛幻的事情。
作爲表白牆的常客,他有女朋友這件事很快被傳出去。
室友說,讓我跟夏文琪炫耀一下。
我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她的提議。
我承認這樣會讓我有一瞬間的暗爽,但江妄並不是我炫耀的工具。
至於夏文琪,我不打算和她有任何聯繫。
明知道一個人有問題,還跟她牽扯不清,何必呢?
人生有很多值得紀念的瞬間,我不想浪費一分一秒。
窩在江妄懷裏看完電影,我抓着他的手臂,有點心不在焉。
我和江妄一起來他公寓好幾次了。
他這個人一點慾望都沒有的。
室友說我彷彿當代安陵容,每次都完璧歸趙。
嗯,怎麼不算呢?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饞江妄身子。
他早上換衣服時候我偷偷看過,八塊腹肌公狗腰,比我手機裏存的擦邊男還帶勁兒。
我捏緊口袋裏室友鄭重其事交給我的「作案工具」,回憶今天學習的新知識。
這東西怎麼拆開怎麼帶來着?
「在想什麼?」
江妄隨口一問,我臉暴紅。
「沒什麼!」
他垂頭,挑了挑眉。
正準備再開口,投影上突然彈出消息。
【知宜,你今天再試一次!
【要是江妄還對你沒想法,就說明他那方面不行!】
我徹底愣住了。
靠!
忘記關微信彈窗了。
此刻我甚至不敢回頭看江妄臉色。
求求了,天降雷神把我劈死吧。
我慌亂起身,想退出微信,生怕我室友再說什麼虎狼之詞。
身後,江妄,卻穩穩拉住我的手。
聲音無端危險:
「許知宜,你在外面就是這麼宣傳我的?
「誰不行,嗯?」
他微微用力,把我攬在懷中。
我坐在他膝蓋下,下意識垂眸看他。
江妄替我摘了眼鏡,勾了勾脣。
「你還挺會想的。」
下一瞬,他的脣覆在我脣上。
微信提示音響起。
但我思緒已經被江妄拽着走遠,無心再關心手機對面室友說了什麼。
脣齒間輾轉,江妄握住我腰的手愈發用力。
他沿着我的手腕向下,跟我十指相扣。
順勢摸到了口袋裏的小塑料袋。
停頓片刻,江妄悶笑一聲,眼神格外危險:
「準備這麼充分?今天我是必須得證明自己了。」
我莫名生出一絲退意。
掙扎着想起身,卻逃脫江妄的手。
「嘖,別動。」

-12-
熱意隨着汗水蒸發。
燈影下,江妄的輪廓清晰可見。
他親了親我的脖子,視線一路下滑。
「別緊張。」
落下話音,他按着我的肩膀,垂下頭一路向下。
溫熱氣息灑落。
我瞪大雙眼。
不是?
還能這樣嗎?
我試圖推開他的臉,手腕被他按在頭頂。
我感覺我像個生魚片,在砧板上等人品嚐。
「不要這樣,江妄。」
是誰聲音帶着一點水意。
哦,是我。
極致喧囂過去,他抬起頭,抬手擦了擦脣,燈光下帶出一點亮意。
「到我了,知宜。」
……
「行不行?
「說話啊?許知宜?」
……
「剛剛不是很能說嗎?」
我生無可戀,看着頭頂的水晶燈。
「我錯了江妄。」
「該叫我什麼,剛剛沒有教你嗎?」
眼淚糊了視線。
「老公,我錯了。」
他握着我的手,落下一個吻。
「乖,老公疼你。」
……
昨夜雨疏風驟。
我躺在牀上,看着室友這個單身狗昨天發來的攻略。
我錯了。
我爲什麼要相信一個母胎 solo 的軍師?
狗屁的軍師不上戰場。
「累不累?」
我沒好氣地白了一眼江妄。
「你說呢?」
江妄垂眸笑了笑。
「我的錯。
「下次還敢。」
「滾!」

-13-
江妄陪我去醫院複查。
醫生說,我的失憶可能某一天就會好,也可能一直不會好。
「不影響正常生活的情況下,不用嘗試太多刺激手段。
「人腦是很精妙的儀器。」
順其自然吧。
我跟江妄說,也許哪一天我就恢復記憶了。
「恢復記憶還愛我嗎?」
我拉着他的手,忍不住笑起來:
「不一定。」
江妄一臉哀怨:
「老公,你可不能對我始亂終棄啊。」
實話實說,他這一聲老公叫得比我還婉轉。
跟江妄在一起時間越久,我越發現他這個人看着高嶺之花,私底下騷得很。
不說兩句騷話他嘴難受。
「你這麼說話,你媽知道嗎?」
江妄笑嘻嘻:「我媽說了,男人嘴甜才能被老婆喜歡。
「我爸就嘴甜,我這主要是遺傳。」
……
自那天不歡而散,我很久沒有再收到夏文琪消息。
卻收到了很多高中同學的慰問。
大家統一口徑,小心翼翼。
【男人遲早都有。】
【人生短短幾十年,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
【誰年輕時候沒有個 crush 呢?】
我看得雲裏霧裏。
最近是有什麼新梗把我落下了嗎?
終於,在我的再三追問下,高中的同桌跟我說了實話。
【夏文琪說,你失憶後把你們學校校草當男朋友,現在校草有女朋友了,還放話讓你不許糾纏。
【但是我知道知宜你不是這種人。
【失憶這種事,也沒辦法,沒準就是記錯了,你是病人嘛。】
不是?
夏文琪有病啊?
她是不是閒的,爲什麼一個勁抓着我不放啊?
我什麼時候得罪過她嗎?
我跟同桌解釋了前因後果。
她跟我一起ṱŭ̀₂大罵夏文琪有毛病。
我暗暗思索,要怎麼處理夏文琪這件事。
總不能讓她一直造謠。
我不要面子的嗎。
跟江妄公開?
倒也不是不行。
我只是不喜歡把自己的私人感情公之於衆。
我問江妄:「我能在朋友圈發你照片嗎?」
江妄從廚房裏探出頭:
「老公~
「你終於準備給我一個名分了嗎?
「老公你真好,我愛你。」
人生有的時候有很多意外。
比如我,莫名其妙,多了這麼一個神經病對象。

-14-
我十分謹慎地發了一張江妄做飯的照片在朋友圈。
爲了顯得自己不是很在意,很有鬆弛感,我在小紅書搜了半個小時鬆弛感文案。
最後還是選了最簡單的一句:
【我的。】
室友說,我應該把夏文琪微信拉出來,去她臉上炫耀,氣死她這個造謠的神經病。ŧůₕ
她果然性情中人,乳腺一定很通暢。
我本以爲,這件事就到此爲止。
雖然夏文琪沒安好心,但論結果來說,沒她的話,我跟江妄不知道還會蹉跎多久。
算她壞心辦好事吧。
……
五一假期,同桌說高中同學聚會,問我去不去。
我已經能斷斷續續想起一些事情。
想着同學聚會沒準能讓我恢復更多記憶。
我果斷答應。
至於聚會上可能遇到夏文琪這件事——
誰在乎呢?
江妄送我過去的時候。
屋裏已經坐了很多人。
我推開門進去,熱鬧的談話聲靜了一瞬。
同桌的臉熟悉又陌生,不尷不尬站起身,拉着我坐下。
「知宜,你最近身體好點沒?」
我敏銳地意識到,她在沒話找話,試圖掩飾尷尬。
但我沒有戳破她的好心,隨她落座。
我對面,坐着許久未見的夏文琪。
見我進來,她就含着笑意看了我好幾眼。
等大家寒暄過後,夏文琪就譏誚開口:
「知宜,你朋友圈發的江妄照片。
「人家女朋友知道嗎?」
她沒完了是吧?
「他女朋友不就是我嗎?」
夏文琪大笑出聲,她身邊的人也跟着笑起來。
好像我講了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情。
「許知宜,你好裝啊。
「我媽跟江妄媽媽認識,人家媽媽都說了,江妄有個喜歡好幾年的女生,最近纔在一起。
「笑死了,你不是想說是你吧?」
說話的女生瞥了我一眼,暗含不屑。
「人家盜圖好歹找個網紅,你怎麼還找真人啊?
「被戳穿了多尷尬。」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會被氣笑。
班上同學幫着打圓場,試圖含糊過去。
同桌嚴肅指責她們:「都知道知宜失憶了,你們幹嗎一直追着她說?
「就算認錯了男朋友又怎麼的?我還天天覺得金城武是我老公呢!」
有人搭腔:「就是啊,讓我嫁給我愛豆,就算住大別墅開豪車我也願意。」
「你小汁!連喫帶拿是吧!」
「好好好一點虧不喫啊。」
插科打諢間,大家把這件事轉圜過去。
我輕輕嘆口氣,卻沒有借坡下驢。
我下什麼坡。
江妄本來就是我男朋友。
這次不同上次,上次我是真蒙。
但這次,我心平氣和。
「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一直關心我的私生活。
「我說江妄是我男朋友,這很好笑嗎?
「好笑在哪裏呢?因爲你們覺得我配不上江妄嗎?
「那誰配得上他?你嗎?」
我指了指夏文琪。
「當時我失憶了,是你告訴我,江妄是我男朋友。
「騙一個失憶的人,很有趣嗎?」
夏文琪一臉無辜:「我沒想到你會信啊?」
「所以你騙我的意義在哪裏呢?
「是想讓我難堪嗎?」

-15-
有人嗤笑開口。
「就是啊,夏文琪。
「誰不知道你嫉妒許知宜?
「你騙一個傻子有意思嗎?」ťŭ̀ₐ
且慢!
我知道同學你是幫我發言,但是我感覺好像哪裏不對。
夏文琪氣得不輕。
深吸一口氣,看着我,突然笑起來。
「我騙她是我不對,但是現在江妄都有女朋友了。
「許知宜你還到處說江妄跟你在一起?
「你不覺得自己很下賤嗎?
「現在你總不能說自己不知情了吧?」
我真的很想嘆氣。
感覺這輩子的氣都在這嘆了。
「有沒有一種可能,江妄的女朋友就是我啊?」
夏文琪旁邊一直臉色難看的女生譏笑出聲:
「你不是失憶,是癔症吧?
「信不信一會兒我把你這些話發給江伯母,讓她封殺你?
「冒充江家兒媳婦,你真是挺有膽子的。」
我是什麼女明星嗎?還把我封殺了?
你怎麼不說江妄一氣之下買兇把我做掉。
實在不想做這種爭論,我拿着手機給江妄打了個電話。
「我同學都想見見你,你過來吧。」
「嗤,說得好像你真能叫來江妄一樣。」
同桌低聲問我:「你真能叫來那校草啊?」
江妄說很快就來。
但不知道爲什麼,過了半小時,他人還沒到。
夏文琪跟另一個女生已經開始陰陽怪氣笑起來。
說我 strong 到底。
「有人不會要說,男朋友有事來不了吧?
「你說你裝這個一定會被拆穿的比有什麼意義啊?」
我沒理會她,看着手機有一點焦慮。
江妄人呢?
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我有些焦慮,咬着脣想出去看看。
「叫不來人就想走啊?」
那女生站起身,幾步攔住我。
「我偏不讓你跑,今天我就陪你在這等,看看你那男朋友什麼時候來。
「我跟江妄可熟了,我替你看看真假。」
我用力推開她,動了幾分火氣:
「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去死——」
門突然被推開。
人未到,聲先到:
「你誰啊,我好像不認識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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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落回原地。
「江妄。
「你幹嗎去了,不是說馬上就到嗎?」
身側女生嚇了一跳,轉身看向江妄。
「江妄,我是展顏啊,上次江伯母介紹我們認識的。
「江伯母一直很喜歡我,你忘了嗎?」
江妄神情有點微妙,微微側了個身。
身後,站着個雍容華貴看不出年紀的美女。
「我什麼時候介紹你給江妄認識了?」
美女打量幾眼,「啊,你上次跟你爸一塊出席我們公司年會了是吧?
「我可沒說我喜歡你,你跟你爸我都不喜歡。」
叫展顏的女孩再不是在我面前張揚的模樣。
漲紅了臉,看着衆人神色,憋了半天,轉身跑出去了。
你看!
我就比較善良,我都沒拉着她不讓她走。
而另一側,夏文琪呆呆站在原地。
許久沒有說話。
江妄視線落在她臉上,帶着一點懷疑。
我伸手,在衆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掐了他一把。
咬牙切齒低聲問他:「你看什麼呢?」
江妄拍了拍我手臂。
看着夏文琪,突然說:「你之前藏過我送給許知宜的情書,我求你幫忙轉交,但是你收了卻沒送。」
我震驚看向夏文琪。
不是,姐妹?
你這整的哪一齣啊?
合着你早知道江妄喜歡過我,那你整這一堆爲了點什麼啊?
江妄冷笑一聲:「不過你雖然沒送情書,卻告訴知宜我們在一起了,要不是你,我倆還真沒機會走到一起。
「謝謝你啊,你人還怪好的。」
身後,江妄的媽媽笑了一聲,言簡意賅:
「傻逼。」
她伸手指了指江妄,「我說你呢,追個女孩還得等人家給機會,廢物東西。」
言罷,她上前兩步,看了看我。
「江妄這孩子不太聰明,你多教教,教不明白問我,我給你下單買幾根棍子。
「棍棒之下出好老公。」
江妄他媽來無影去無蹤。
也不等說話,示意我加個微信,轉身迤迤然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你媽幹啥來了?」
江妄笑笑:「非要看看兒媳婦。」
江妄他媽媽離開,包間靜止的時間纔開始流動。
大家看向夏文琪的眼神都變了味道。
而江妄那句,你人怪好的,讓夏文琪徹底破防了。
她淚盈於睫:「我只是喜歡過江妄,這有錯嗎?
「我只是想讓許知宜嚐嚐我當初的滋味,我又沒有害她。」
我打斷她:「你怎麼沒害我?
「如果江妄現在不喜歡我,那我的面子不是面子嗎?
「萬一江妄是渣男,我送上門被他耍一頓,誰來賠我的損失?
「你喜歡江妄你就大大方方表白,而不是在背後陰暗爬行,更何況,就算我被騙了被人笑一頓,這個對你有什麼好處啊?」
夏文琪大喊:「你懂什麼!
「你一直順風順水,想學畫畫就學畫畫,想買衣服就買衣服,我呢?
「我爸媽只愛弟弟,我連補課都是靠你施捨。」
「我靠夏文琪你別太不要臉,你上學時候許知宜對你多好啊,還給你交學費補課費。」
「就是啊,要是我朋友給我花這麼多錢,我管她叫聲媽都不爲過。」
夏文琪擦擦眼淚:「僞善罷了,你做這些又沒有改變我的生活。
「對啊,我就是想騙你出醜。」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很想罵她。
又怕她爽。
身側江妄淡淡開口:
「許知宜對你好,是因爲她心地善良。
「你經歷的痛苦, 源自你的家庭和你自己, 但你卻只敢怪她。
「因爲你不敢反抗別人, 只敢把屠刀伸向對你好的人。」
夏文琪也哭着跑出去了。
我沒心情再繼續喫飯, 跟大家道了歉, 轉身拉着江妄離開。
我不知道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我有錯嗎?
不!我沒什麼錯。
我不能內耗, 被辜負被傷害,不能說明我不好。
再來一次,我也會說我做得是對的, 只是夏文琪自卑的內心催生了嫉妒, 但這個後果不應該歸咎於我。

-17-
同桌問我,這件事要不要找個奇葩朋友投稿。
我想了想,拒絕了她。
這件事誠然是很奇葩, 但我並不想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大衆目光下審視。
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
我不窮追猛打, 不是爲了別的,是不想爲討厭的人浪費時間。
更何況, 只要一想到江妄是她自己推來我身邊的,夏文琪就慪死了。
但我放過夏文琪, 不代表別人不會遷怒她。
展顏丟了大面子,把氣都撒到她身上。
後來聽說她大學沒讀完,就被迫退學回家。
我沒有再打聽她的事情, 只是過客罷了。
……
不久後,江伯母邀請我喫飯。
剛落座, 她板着臉道:
「給你一千萬, 離開我兒子。」
我愣了一下, 嘴比腦子還快:「真給一千萬啊?」
江伯母沒忍住,笑出聲。
一邊笑一邊說:「江妄哪值一千萬啊。
「開個玩笑啦, 這個臺詞我想說好久了。」
……
江伯母送了我一枚祖母綠戒指。
她說,這是江家傳家寶, 嚇得我差點跪下。
見我嚇到, 她慢悠悠笑起來:
「不是很貴重, 你別害怕。
「這是江妄奶奶送我的,江妄很喜歡你,作爲他媽我也不能給他拖後腿。」
……
江家很有錢,但並沒有小說那樣誇張。
江妄和他爸媽都是很友善和普通的人,也沒有所謂的豪門婆婆棒打鴛鴦。
我們的戀愛談得一直很順利。
畢業那天, 江妄跟我求婚。
佈置好的照片牆上,有很多我高中時候的照片。Ṫū́₍
「有個人喜歡你好多年了。」
江妄單膝跪地,「許知宜,你願意跟我成爲合法夫妻嗎?」

-18-
我和江妄的婚禮很複雜,很複雜。
他們家情況比較特殊,辦了一場中式婚禮。
婚宴現場, 江妄騎了一匹馬, 穿着大紅嫁衣。
拉住我的手往前走時候,他低頭,在我耳邊問了一聲:
「老公, 我穿嫁衣好看嗎?」
蓋頭下, 我忍不住勾起脣角。
……
江妄朋友問我,跟江妄是怎麼在一起的。
我和江妄牽着手,忍不住一起笑起來。
江妄輕聲道:
「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 江妄,你這個渣男。
「我要跟你分手。」
外面陽光灑滿庭院。
我忍不住帶着笑意吻了吻他耳畔。
「現在我要給江妄正名,他不是渣男。」
– 完 –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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