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天才珠寶設計師,周泊曾開玩笑說除了鑽礦,我就是他最瑰麗的寶石。
直到韓舒顏出現在我們的世界。
我看着她站在周泊身邊,給他出設計稿,陪他出席商業酒會,語笑嫣然的討好他的家人。
我眼睜睜的看着她輕而易舉的搶走我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她身上綁定了一個攻略系統。
-1-
我是 5 歲那年被周家收養的,和周泊幾乎稱得上是青梅竹馬。
周家的產業很大,商業帝國涉及各個領域,而最核心的產業就是鑽礦。
10 歲的時候周家二老帶我和周泊去參觀原石的採掘。
大小不一的原石被一粒一粒的清洗乾淨裝在黑絲絨布上,未經打磨也熠熠生輝,就像天上的星星。
所有人都在看鑽石,他父母對周泊說:「這就是你以後要接手的天下。」
周泊回頭看我,朝我伸出手:「晚意,陪着我。」
這句話深深地刻印在我心裏。
我其實很討厭設計繪圖,但我不會拒絕周泊向我提出的任何要求,因爲我那樣喜歡他。
從那之後我就開始接觸珠寶設計,參加國內外珠寶設計大賽。
後來畢業後,周泊接手了他的鑽礦,我成了他的首席設計師。
而我的設計稿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我總能根據原石的特質,最大程度的保留每顆石頭的特色,設計出最適合它的形狀,靈感也從未枯竭過。
曾經有采訪問周泊,在周家採掘並切割打磨出來的這麼多的鑽石中,哪一顆最令他心動。
他沉思兩秒,然後對着鏡頭微微一笑,說:「晚意。」
「晚意」是他十八歲那年下礦親自採掘到的,其實並不算大,但勝在純度很好,是鑽石純度中的最高級 fl。
他當時開玩笑一樣用我的名字命名,說這顆鑽石就像我一樣,純淨無暇。
這顆鑽石是我親自設計打磨切割的,鑲嵌在很低調的鉑金戒指中間,曾有人爲了討好周泊出高價購買,但他沒賣,他將這枚戒指戴在自己的無名指上。
那是戴婚戒的手指。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周泊的一個暗示,但我們的那些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曖昧在一點點的發芽。
我陪他站在周家諾大產業的頂樓上,高處不勝寒,可我能永遠確保,只要他一回頭,就能看見我。
就像他說的那樣,我會一直陪着他。
可在韓舒顏出現後,這一切就變了。
那時候我報名參加 HRD AWARDS HRD 比利時國際鑽石首飾設計大賽,這是鑽石首飾設計界的「奧斯卡」,是由安特衛普世界鑽石中心主辦的,我爲這場大賽花費了很多心血。
我通宵達旦數月,最後一天從辦公室出來時,周泊就在公司門外等我。
他身姿頎長,骨節分明的手夾着一根香菸,我皺着眉走過去,有些生氣:「又在抽菸。」然後順手將他手上的煙奪走,扔在垃圾桶裏。
周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沒有阻止,他性格冷淡,脾氣算不上好,人人見他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但他一直很縱容我,他問:「都搞定了?」
我嗯了一聲。
他笑了笑,抬手揉了揉我的發頂,笑着調侃:「時間還很充裕,要不要再精益求精?」
「雖然我是評委,但也不會給你放水的。」
我認真地盯着他:「我相信自己的作品,你要是因爲我們的關係對我放水,我會對你很失望的。」
「開個玩笑,幹嘛那麼認真。」他舉起雙手做了一個投降的姿勢,臉上卻帶着縱容的笑意:「爲了慶祝我們的向大設計師定稿,去喫你最愛的江南私房菜怎麼樣?」
我幾乎瞬間就笑出來,我跟他說:「周泊,等從比利時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睛含着內斂的笑意,就如同在我手下打磨出來的每一顆鑽石一樣熠熠生輝。
他笑了笑,語氣愉快,他說好。
他知道我要跟他說什麼。
我要跟他告白。
然後韓舒顏就出現了。
在我和周泊去比利時之前。
-2-
那其實是個很普通的下午,我正在自己的單獨辦公室裏想設計稿,突然前臺敲門,說周泊有事宣佈,讓我們去一下會議廳。
我到的時候會議廳已經坐滿了人,都是比較重要的部門的 leader,還有我們整個設計部的人,然後我看見了韓舒顏。
她站在周泊旁邊,高挑漂亮,一頭栗色的長卷發,穿着非常鮮豔的裙子,大概是感受到我的視線,她突然猛地抬頭朝我望過來,眼神帶着冰冷的打量。
並不算是一個友好的視線,我視線一轉望向她身邊的周泊。
周泊沒有回應我的眼神,他開始介紹身邊的韓舒顏,他說:
「韓舒顏,韓小姐,一位非常優秀的設計師,從今天加入我們朗盛國際,任首席設計師,大家歡迎。」
沒有人歡迎,大家震驚之後就嗡的一聲炸開了。
衆所周知,從朗盛國際成立至今的幾十年裏,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空降成首席設計師,不管名氣多大的國際設計師,來朗盛都要從最基礎的特助一點一點憑藉真材實料升上來。
我也是,我當年是從特助到拿了三個國際大獎後才成爲首席設計師。
也是現在唯一的一位首席,沒有人質疑過我的實力。
大家面面相覷,韓舒顏似乎不受影響,她站在周泊身邊,很得體的微笑,開始介紹自己。
老實說她確實很優秀,但都是和設計不相關的領域,比如她曾經在非洲救助兒童,比如她曾經參加鋼琴大賽,又比如她曾經在某場辯論賽裏拿到過最佳辯手。
直到她說完,依舊沒有人鼓掌。
周泊視線掃視了一下,然後眼神隔着人羣落在我身上,他對我說:「晚意,舒顏初來乍到,對環境和身邊的人事都不太熟悉,你幫我帶帶她。」
「幫」他「帶帶」她。
我不知道爲什麼聽了這句話有點難過,可能是因爲在這句話的主語和賓語裏,他和我生分的像是個外人。
但我還是坦蕩的直視周泊,雖然我也懷疑韓舒顏的能力,但我相信周泊。
我相信他不會亂來,他做事一向很有分寸。
所以我笑了笑,說:「好。」
從會議室裏走出去的時候,viviane 擠到我身邊,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這個韓舒顏什麼來頭?」
我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在此之前,周泊從未跟我提起過她。
Viviane 的聲音裏帶上了點恨鐵不成鋼,說:「你看她站在周總身邊的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不懷好心。」
「Viviane,」我打斷她,「我們還不瞭解她,或許她真的很優秀,在不瞭解一個人之前,我們不要在背後語人是非。」
她哽了一下,然後嘆口氣,嘟囔一句:「你這個傻子,就是不想讓你爲他人做嫁衣,也不知道周總爲什麼讓你帶着她,可能就是知道你人緣好。」
她頓了頓,到底不死心,補充一句:「而且你是不是得罪過她?她怎麼一直盯着你看?」
我腳步停頓一下,然後回頭,韓舒顏還站在原地,隔着層層人海,我猝不及防的和她四目相對。
她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回頭,正盯着我的背影看,眼神冰涼,讓人想起夏天隱藏在石縫中小而劇毒的蛇,但不過一瞬,她就收斂起表情對我微微一笑。
彷彿我剛剛出現幻覺一樣。
我轉回頭,沉默着沒有說話。
辦公室裏的消息就是神通廣大,很快我就知道了韓舒顏的身份。
據說她從高空墜物下救了周泊一次,自己卻被砸到了腿骨折,周泊過意不去,在她住院的時候經常探望,後來意外得知她竟然出生著名的珠寶設計之家,於是等她傷好,他就邀請她來朗盛。
從他們認識到韓舒顏今天入職,至少已經三個多月了,可我從未從周泊嘴裏聽到他談起過這件事。
或許是因爲這段時間我忙着參加比賽,或許是因爲他不想讓我擔心,或許是因爲他覺得沒有必要……
我在心底勸自己,卻突然感到了一股不安。
-3-
我很盡職盡責的帶韓舒顏熟悉環境,向她介紹各個部門的骨幹。
但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不敢興趣,直到我將她帶到她的辦公室,她才終於來了點精神,問我:「周泊的辦公室在哪裏?」
她似乎和周泊很熟,因爲可以直呼他名字的人不多,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我微微蹙眉,但還是很耐心的回答她:「周總的辦公樓在 32F 頂樓,你如果有事可以走審批流程發起預約,通過後可以上去找他。」
「那你呢?你的辦公室在哪裏?」
我的辦公室也在 32F,其實因爲涉及很多商業信息,32F 歷來只有執行總裁一個人。
但當初周泊接手朗盛時,辦公大廈重新裝修了一下,他將我的辦公室挪到了他的旁邊。
我曾經還問過周泊這是不是不合規矩。
他輕描淡寫的說:「我就是規矩。」但我還是有點忐忑不安,怕對其它優秀的同事不公平。
周泊看我那個樣子,忍不住笑出來,又嘆息一聲,伸手點了點我的鼻子,說:「你呀,就是太較真。」
我確實是個很較真執拗的人,循規蹈矩,因爲我覺得這個世界只有遵循規則才能保持公平。
而就是因爲不守規矩的人太多,所以這個世界才這樣的不公平。
後來我還是妥協了,因爲周泊定了條規矩,他說那間辦公室屬於朗盛最優秀的首席設計師的。
我沒回答韓舒顏,將手邊歷來的珠寶資料遞給她,說:「這是朗盛歷年拍賣的鑽石介紹,有很詳細的風格理念介紹,你看完後能更加理解契合朗盛的設計風格,希望能對你有參考意見。」
「另外。」我頓了頓,儘量很友好的看着她:「設計部規矩,每個加入的新人在第一天都需要提交一張設計稿,以幫助設計部互相熟悉風格和能力,以前的設計舊稿都可以。」
韓舒顏接過我遞給她的資料,毫不以爲意的隨手扔在辦公桌上,看的我心頭一緊,有些不太舒服。
因爲這上面的每一顆鑽石都是朗盛的勳章,儘管只是紙質的資料,被人以這樣輕慢的態度對待,還是令我有些不快。
而且這不該是一個首席設計師對待珠寶設計的態度。
她對我笑,又是那種讓人很不舒服的笑意,她說:「知道了。」
我點點頭,周泊讓我帶帶她,能做的我都做了,態度和能力是我幫不上的地方,臨走前我看着她身上的紅裙子,善意的提醒:
「我們需要接待很多重量級客戶,聆聽她們的需求,所以需要很強的親和力和專業表現,辦公場所最好不要穿過於鮮豔的裙子。」
我真的只是單純的提醒,但她大概以爲我在給她下馬威,表情扭曲一瞬,有些奇怪的盯着我,最後笑了笑,又說:「明白了。」
我想韓舒顏大概沒明白,因爲直到下班,她都沒有把她的設計舊稿發給我。
而且 Viviane 偷偷跟我抱怨:「救命,周總是不是被下蠱了?我剛剛去找韓舒顏閒聊,想探探底,結果她連鑽石純度等級都不知道,她真的是設計師?」
韓舒顏是設計部的人,我是設計部的 leader,理應對設計部的每個人負責,所以儘管很不喜歡她,臨近下班時我又過去了一趟。
結果沒想到周泊竟然在,他斜倚在韓舒顏辦公室門口,那姿態竟然像是在等她下班,他看見我愣了愣,然後問:「晚意,有事找舒顏?」
我嗯了一聲:「她的新人設計稿還沒交。」
周泊的語氣很輕鬆,帶着不以爲意的敷衍:「不用交,她跟我們一起去比利時參加 HRD AWARDS HRD 大賽,到時候會證明她自己的實力。」
我哦了一聲,周泊看着我,補充一句:「另外舒顏跟我說了,以後她喜歡穿什麼就穿什麼,不用守那麼多規矩。」
他的表情就像我爲難欺負韓舒顏一樣,我站在那裏,張嘴想解釋,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看着韓舒顏走出來,和周泊並肩站在一起。
她還看着我笑,邀請:「晚上約了客戶,周總陪我一起,你要一起來嗎?」
周泊站在她身邊沒有說話,我心頭一痛,搖了搖頭,說:「你們去吧。」
-4-
我不知道韓舒顏在設計部幹什麼,她不做設計,也不和同事交流溝通,交代下去的工作件件沒有回應。
她很少來公司,來的時候都穿着顏色鮮豔的裙子,待一小片刻就會和周泊一起出去。
我不知道她在和周泊做什麼,周泊很少有事瞞着我,即使我不問,他也會將自己在做的事一件件告訴我,但現在很明顯周泊不想讓我知道。
幾乎沒有預兆的,我不知道爲什麼我突然就成了多餘的那個。
直到 HRD AWARDS HRD 大賽。
我對這場大賽很重視,在比賽前將自己的設計稿和理念整理了又整理,這是每個珠寶設計師夢想榮譽的殿堂,我希望自己能贏。
但我輸了。
輸給了韓舒顏。
很狗血的,最關鍵的是周泊手裏的那一票,他投給了韓舒顏。
我這個人雖然較真,但願賭服輸的理還是懂得的,我也沒那麼不體面,但韓舒顏的設計稿讓我沒法體面。
因爲那是我的設計稿——從未對外公示過的設計稿。
那是一款男士胸針,主石是朗盛國際今年採掘的一顆格拉芙,12.56 克拉的鮮彩藍鑽,周泊當時交給我設計,問過我好幾次設計稿,每次我都跟他說還沒設計好。
其實我設計好了,這是我送給他的禮物,我準備參加完 HRD AWARDS HRD 大賽回國後,將設計稿拿給他,這個設計稿的蘊意是我對他的告白。
我把這個設計稿藏着這樣深。
但是我不明白爲什麼,韓舒顏拿來參賽的作品,和我的設計稿一模一樣。
甚至連設計理念都如出一轍,她站在大賽的舞臺上侃侃而談,最後看着周泊說:「這顆鑽石原鑽是朗盛國際近年備受矚目的一顆原石,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被它深深吸引住了,然後就設計出這個胸針原型,代表我對我心上人最濃烈的告白。」
周泊看着她,英俊的面容微微出神,他的視線從我身上一瞥而過,最後微微停頓沉默片刻,他將手裏的票投給了韓舒顏。
在回來的路上我一直很惶恐驚疑又憤怒的跟周泊解釋,試圖向他證明韓舒顏的稿子是從我這裏偷來的。
他一直沉默不語,直到最後他終於不耐煩了,說:「夠了。」
我愣住了,他看着我,臉上是我不熟悉的冷漠和隱忍,他皺着眉:「晚意,夠了,你的設計稿在 32 樓的你的電腦裏,你自己也說了你沒發給過任何人,而舒顏從入職到現在,從未去過 32 樓,她怎麼能偷到你的設計稿?」
「或者你能證明嗎?」
最後他說:「不要輸不起,晚意,我選擇舒顏,確實是因爲她的設計很優秀,你不要多想。」
眼淚在我眼裏醞釀,但我死死挺着不讓它墜落下來,只能含着淚問周泊:「你不信我?」
他冷淡的撇開視線,手指微微蜷縮一下,大概是想幫我擦淚,但他沒有動,只是扯起嘴角,露出一抹怎麼看都不像是笑意的笑,就像在哄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他說:「晚意,不要鬧了。」
我一步一步往後退。
其實換位思考,周泊的話很有道理,韓舒顏從未去過 32 樓,她也不知道我的電腦密碼,她怎麼能偷到我的設計稿呢?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這樣讓周泊相信我確實有點強人所難。
哪怕我曾自作多情的單方面認爲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我只是很難過,他竟然是以爲我輸不起。
我本來以爲這個世界上,他是最瞭解我的人。
畢竟從 5 歲後,我們就開始相依爲命了,他的父母一直很忙,周泊的性格從小有比較高冷,不想和人打交道,他沒什麼玩的來的朋友,我們倆是彼此世界裏最親密的人。
他從來沒有這樣對過我,不聽解釋的質疑,不相信我的人品,這樣冷漠的態度和不耐煩的語氣,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而這一切的變化就是在韓舒顏出現之後。
-5-
我是一個人回國的,因爲韓舒顏沒有去過比利時,她很喜歡比利時的巧克力,所以周泊答應陪她多待幾天。
作爲對我污衊她的補償。
我不知道周泊還記不記得,我和他第一次去比利時的時候才八歲,那時候我正在換牙,大人們都看着不讓喫糖,只有他在出去的時候,偷偷跑到商店給我買了一盒巧克力。
因爲怕被發現,他把巧克力藏在懷裏,最後等到夜深人靜他偷偷拿出來的時候,巧克力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
可那大概是我喫過最好喫的巧克力。
後來每次出來,他就養成了給我帶一盒巧克力的習慣,哪怕我們都已經不是需要戒糖的小孩子了。
可是現在,我們關於巧克力的回憶裏,也硬生生橫插進一個韓舒顏。
我開始對周泊感到失望。
我以爲我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朋友。
我以爲他對我亦如我對他。
我以爲我們只差一層窗戶紙。
原來這一切,真的都只是我以爲而已,所以我又有什麼資格感到失望?
就像我曾看過的一段話,凡是人總有取捨,你取了你認爲重要的而捨棄了我,這是你的選擇而已,若我對此心懷怨恨,那這世間豈不是有太多不可原諒之處?
畢竟沒有人應該事事以你爲主的。
我只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回國後我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開電腦,但我沒在我的電腦裏找到我的設計稿。
它就那樣平白無故的消失了,就像我從未連續數月在無數個深夜裏一點點將它設計出來一樣。
我去調了監控錄像,韓舒顏確實沒有出現在 32 樓過,而我的電腦也沒有任何黑客入侵的痕跡。
甚至到最後,我都開始懷疑,關於那個胸針的設計稿,是不是我真的輸不起所以臆想出來安慰自己的。
可我明明就真真切切的記得,我曾經用筆看着它一點點的在我手底下成型,周泊說記憶是會騙人的,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問題,這種懷疑令人痛苦。
我沒有傾訴對象,只能問 Viviane,她聽完花容失色,惡狠狠的說:「艹,我就知道這個韓舒顏手段不一般。」
我問她:「你難道不懷疑是我精神出現問題了,是我輸不起?」
她白我一眼:「拜託,我和你共事 5 年,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嗎?什麼精神出現問題。」
「而且你忘了,我探過韓舒顏的底,她連鑽石純度等級都不知道,你不要想這樣多,一定是韓舒顏的問題,我們一定要搞清楚。」
「這個女人不簡單。」
我終於如釋重負的笑出來,被人堅定的相信的感覺真的挺好的,不得不說,Viviane 拯救了我即將崩潰的精神。
可心底不知名的地方還是隱隱痠疼,因爲我只和 Viviane 同事五年,她就如初的信任我,而我和周泊相處了二十多年。
我一邊重新振作起來,投入到工作中,一邊開始暗暗去查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在比利時輸給韓舒顏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沒人落井下石,大家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安慰我,比如下午突然出現的奶茶和糕點,比如插在門把手上的鬱金香……
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韓舒顏和周泊回來,如果韓舒顏沒有出現的話,現在的時間線應該是我拿到大獎,用胸針向周泊告白。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他和韓舒顏並肩而立,纔像是最般配的一對一樣,周泊含笑當衆宣佈說要給韓舒顏辦一個慶功宴。
底下的人不情不願的稀稀拉拉的鼓掌,只有 Viviane 知道我設計稿的事情,其他人雖然不喜歡韓舒顏,但也認可她的能力。
周泊問她想要什麼獎勵。
不知道爲什麼,她在說之前瞥了我一眼,這一眼帶着我習以爲常的惡意,然後她笑的非常漂亮,問周泊:「我什麼時候能搬到 32 樓去?」
沒人鼓掌了,大家都屏息斂氣,默契的朝我望過來,我不動如山,鎮定的看着周泊。
他蹙了蹙眉,偏轉視線朝我望過來,沒有回答韓舒顏,大概是長久的沉默令韓舒顏意外,她有些驚訝的捂住嘴,表情無辜的說:「32 樓不是屬於只有最優秀的首席設計師嗎?」
周泊沒回答她,只是面色沉靜的看着我,默不作聲。
他這個樣子就好像還在乎我的感受一樣。
他這個樣子就好像我纔是他最在乎的那個一樣。
我突然就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思,我這個人性子隨和,最不喜歡勉強別人和爲難別人,我也不曾想過有一天,周泊竟會在我和別人之間感到爲難。
我一直以爲無論什麼時候,我們都是對方的首選項。
當然,這個規矩是他爲我定的,現在有人比我「優秀」,他沒有錯。
算了吧,我在心底嘆息。
所以在周泊開口前,我說:「我明天就搬。」
韓舒顏在我的話音裏非常得意的笑出來,我沒去看周泊的表情。
-6-
Viviane 和韓舒顏打起來是在我搬下來之後。
我那幾天都不在公司,在和朋友聯繫諮詢有沒有一種辦法可以毫無痕跡的竊取電腦裏的資料。
最後聽到消息匆忙趕回去的時候已經幾天後了,Viviane 被警察拘留了,而周泊將韓舒顏送到了醫院。
我很喫驚和擔心,只有同事嗤之以鼻:「什麼傷,Viviane 好心幫她搬東西,打翻了水杯,結果她就要和周總告狀,跑的時候崴了腳摔了一跤,把手摔斷了,就氣急敗壞的報警說是 Viviane 推的。」
「不知道周總怎麼交代的,要 Viviane 七日拘留。」
周泊從未這樣離譜過,他從來沒有這樣不分青紅皁白的徇私偏袒過,可能是以前沒有遇見讓他破例的人。
我沒忍住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沒人接,我只好去他家裏找他。
我去過周泊的公寓很多次,輕車熟路,我知道他公寓的密碼,可在我第一次輸入的時候,門鎖發出刺耳的滴滴聲,然後提示:「密碼錯誤。」
我看着門鎖怔怔出神,直到韓舒顏從裏面打開門。
她站在門口,穿着周泊的襯衫,露出雪白修長的腿,像是知道門外的人就是我一樣,臉上帶着微妙的笑意,像是在自己家招呼客人一樣,對我說:「晚意啊,進來坐。」
說實話,我腦子在那刻一片空白,嗡嗡作響,我想自己的樣子一定很傻,我張着嘴沒有反應過來。
然後周泊就從裏面走出來,他無比自然的伸手摟住了韓舒顏的腰,神態有些冷淡地望着我:「你怎麼來了?」
我過了好半天才能艱難的發出聲音,我說:「Viviane……」
我不希望她留下案底,想求周泊網開一面。
我剛說出這個名字他就懂了,他臉色冷下來,他看着我,眼神像隔着層霧氣一樣讓人看不透,他說:「晚意,我知道你不喜歡舒顏,但也不要唆使公司裏的人孤立她。」
他面無表情的站在我的對立面,繼續說:「她對我很重要,就當是爲了我,和她好好相處。」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韓舒顏依靠在周泊的懷裏似笑非笑的望着我,像一隻狐狸,又像一隻貓。
周泊竟然相信我會教唆別人去孤立韓舒顏。
我沒想到我在他心裏竟然會如此的不堪。
我深深吸口氣,然後讓自己笑出來,我得體從容的看着他們,禮貌的和他們告別,我說:「打擾了,我先走了。」
這還是周泊當初教我的,越難過越生氣,就越要笑。
我笑的很疏離,轉身準備離開,可週泊突然愣了愣,手從韓舒顏腰上拿下來,然後他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喊我的名字:「晚意。」
我回頭看他,他卻又突然沉默,像是自己也沒搞明白爲什麼會突然喊我一樣,我在他臉上看到了難得的茫然。
我等了等,他怔忪的望着我,沒有開口說話,這一次我沒停留,轉身毫不拖泥帶水的走了。
我想,我對周泊這麼多年的感情,這樣下去走到最後,可能連友情的成分都所剩無多了。
Viviane 出來的那天我去接她。
我很抱歉,但她卻很灑脫的說沒關係,她從朗盛辭職了,去另外一家公司,喝完酒她很狡黠的拿出一塊小型屏幕一樣的東西遞給我,說:「這是我那天假裝去幫韓舒顏搬辦公室拿到的,裏面的東西很有意思,我看不懂,但我想你需要看看。」
我怔怔接過來,她走之前突然又有些悲哀憐憫的望着我,跟我說:「晚意,不要太難過。」
我打開那個小屏幕,滴滴幾聲之後屏幕上的東西顯示出來。
我才終於知道 Viviane 是什麼意思。
屏幕第一頁顯示的是:
「本系統綁定宿主韓舒顏,本次攻略對象周泊。」
「完成規定的任務,將給予積分獎勵,任務失敗將扣除相應積分,宿主可以用積分在商城兌換道具。」
「攻略對象好感度達 100% 或完成系統發佈的所有任務時,宿主將取代向晚意成爲本世界主角,獲得重生。」
「系統初始積分 10 分,積分爲 0 或攻略對象好感度爲 0% 時,系統將與宿主自動解綁,任務失敗。」
我在第二頁看到了韓舒顏的任務清單。
「任務一:接近周泊+10 分。」後面加分的,應該是她已經完成了任務,下面也是,完成的有加分,沒完成沒有東西,我往下看。
「任務二:進入朗盛+5 分。」
「任務三:參加 HRD AWARDS HRD 大賽,並獲取前三+3 分,打敗向晚意獲得額外獎勵+10 分,累計 13 分。」
「任務四:入主 32F 辦公室+3 分。」
「任務五:向晚意和周泊失和+10 分。」
「任務六:向晚意從朗盛離職(10 分)」
「任務七:向晚意和周泊決裂(20 分)」
「任務八:國際珠寶大賽打臉向晚意,贏取勝利(20 分)」
「任務九:向晚意自殺,奪取其氣運(完成攻略任務)」
我捋了捋,韓舒顏身上有個系統,她和系統做交易想重生,達成任務有兩個途徑,一個是完成系統發佈的任務,另一個是攻略周泊,使其對她的好感度達到 100%。
這樣她就能取代我。
我在第三頁看到了她的積分使用情況,從她完成任務的分值來看,她已經積累了 41 分,但她兌換了不少道具。
比如高空花盆、虛假的身份證明、好感水(僅能兌換一次)……
我終於知道她是如何接近周泊的了,她先自導自演救下週泊,趁他對她感謝的時候疊加好感水讓他的好感度突破一個值,降低防備,這樣後面再刷好感度的時候就比較容易。
還有我一直疑惑了很久的她爲什麼能拿到我的設計稿,因爲她兌換了一份我未公開的設計稿,只是這份道具代價很昂貴,要 25 個積分,所以她現在的剩餘積分只有 6 分。
再翻到下一頁的時候,我頓了頓,儘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在剛看見的時候我心頭還是忍不住一哽。
因爲我沒猜錯,第四頁,是周泊對韓舒顏的好感度。
當前好感度 51%。
我愣了愣,沒想到竟然沒及格,往下看,才發現周泊對韓舒顏的好感度最高的時候其實是 81%,只是最近有兩次大的波動。
第一次是韓舒顏要我辦公室的時候,好感度陡降了 12%。
第二次是我去找周泊,他跟我說韓舒顏對他很重要,要我和她友好相處,我當時笑着轉身走的時候,他突然喚住了我卻沉默不語,這一天,他對韓舒顏的好感度也降了 18%。
我看着這頁不知道能做出什麼表情。
久久後,我只能長長嘆口氣,周泊啊,你到底在想什麼。
-7-
我和周泊提出了離職。
提交辭呈的時候周泊低垂着眉眼看着桌上的辭呈,然後他抬頭來看我,臉上的表情我很陌生,從他開始被韓舒顏攻略之後,我就經常看見這樣的表情。
像是隔着一層虛虛的霧,總感覺我們之間隔的老遠。
他表情冷漠,但我那樣瞭解他,或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一直反反覆覆的將鋼筆的筆帽摘下又套上去,這是他焦慮時候的下意識動作。
他望着我:「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我記得,十歲那年,他跟我說,要我一直陪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做的一直都很好。
忘記的那個人是他而已。
我疲倦的嘆口氣,跟他說:「周泊,你已經不需要我了。」
他也低下頭,倦怠極了的揉自己的額角,過了很久,他才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晚意,我好像是……是真的喜歡韓舒顏。」
「你跟她你們不能和平共處嗎?」
這話問的,我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笑出來,我直截了當的問周泊:「你知道當初我說從比利時回來,我有話想跟你說的是什麼吧?」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又笑:「那如果韓舒顏沒有出現的話,我跟你告白,你會接受嗎?」
他的神色在我眼裏突然變得有些悲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點點頭。
我也悲哀又難過的看着他,周泊彷彿被我的視線灼痛一樣,很輕微的蹙起眉,然後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彷彿那裏在痛一樣。
他不知道我在難過和悲哀什麼。
我在悲哀,他知道我的心意,他也準備接受我的心意,周泊是個不會勉強自己的人,如果不喜歡我的話他不會點頭的,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韓舒顏出現後,他還是被吸引了。
儘管她帶有攻略系統,有外掛,可若是周泊沒動搖過的話,她又怎麼能順利攻略成功呢?
所以他還是背叛了我。
我沒說話,轉身走的很瀟灑,走出大廈門口回頭望的時候,發現韓舒顏正站在門口,隔得太遠,我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大抵是得意的微笑着的。
畢竟她就要完成自己的任務和目標了。
我想她的系統應該收到通知了,我離職並且和周泊決裂,這 30 分竟然在同一天完成,就像一個巨大的餡餅砸在她的頭上。
她當然開心。
Viviane 不知道從哪裏知道我離職的消息,她打電話罵我是不是瘋了,我微笑沒有說話。
大半個月後我看到了國際珠寶設計大賽的發佈,去報名的那天我看見了周泊。
那是離職之後我第一次看見他,他大概是陪韓舒顏去報名。
他們站在路邊,不得不說從外形上看,他們很般配,韓舒顏挽着他的手,我們隔着一條馬路四目相對,我對他們笑了笑。
然後周泊突然掙脫了韓舒顏的手臂,像是避嫌一樣,韓舒顏有些生氣的去抓他的手,但被他不耐煩的躲開了。
然後韓舒顏跺了跺腳,轉頭朝我惡狠狠的望過來,彷彿我是始作俑者一樣,我懶的理她,低頭鑽進一輛出租車裏,將他們遠遠的甩在後面。
大賽的那天和我想的一樣,周泊依舊是評委之一,他頻頻欲言又止的望向我,後面我就避開和他四目相對了。
我在韓舒顏的後面上臺,韓舒顏上臺前很得意的瞥了我一眼,笑的彷彿勝利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我微笑不語。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她展示在屏幕上的設計稿那樣的熟悉,和我電腦裏的如出一轍。
不,我的電腦裏現在應該已經沒有這個設計稿了。
就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韓舒顏站在臺上趾高氣昂的展示並按照我電腦裏寫的那樣一字不差地說完自己的設計理念後,全場都寂靜無聲,連周泊都深深皺起了眉頭,她在這寂靜中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什麼,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然後猛地臉色蒼白的朝我望過來。
我不慌不忙的站起來,迎上她的目光,微笑鎮定的當着所有人的面質問:
「韓小姐,你的設計理念和你的作品似乎有些南轅北轍呢?」
「還是說,因爲不是你的作品,所以你誤解了真正設計的人的想法?」
我沒開電腦,將包裏的手繪設計稿拿出來,遞給旁邊的禮儀小姐,朗聲說:「我要求申訴,請評委維護我的個人權益,我要申訴韓舒顏韓小姐偷稿。」
滿場譁然,禮儀小姐接過我的稿子遞到評委臺,每位評委輪流看完後手繪稿轉到周泊手上,在周泊開口之前,其他評委都沒說話。
畢竟圈內人都知道他在和韓舒顏談戀愛,沒人敢得罪他。
那幾張紙他在手裏翻了很久,最後隔着不遠的距離,我看見他英俊的臉一點點蒼白起來,我不知道他是否想起了在比利時的時候。
他跟我說:不要輸不起。
我看着他微笑,直到最後,他動動嘴脣,在韓舒顏淒厲的「不——」裏面,沉聲說:「請向晚意小姐上臺闡釋你的設計。」
那是一個不圓滿的環,同樣是一顆鮮彩藍鑽當主石,只是相比比利時那顆完美無瑕的 12.56 克拉的藍鑽,這顆藍鑽的內部有很明顯的瑕疵,一道長長的碎紋豎穿半邊。
鑽石號稱是世界上最堅硬的物質,可它若內部有裂紋,什麼時候碎裂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想周泊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應該就知道我真正想表達的東西。
說完最後,韓舒顏淒厲的在一邊喊:
「不,我沒偷,這就是我設計的。」
「你們去看她電腦啊,她電腦裏沒有設計稿。」
我站在那裏冷漠的望着她,突然笑了笑,問了一句:「韓小姐,你知道鑽石純度等級有哪幾級嗎?」
她像突然啞了一樣,在衆目睽睽之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那張漂亮張揚的臉肉眼可見的灰敗下來。
我又笑,又有些憐憫:「我要是你,就會用 1 積分兌換一本《寶石設計基礎理論知識》,而不是一盆從高空墜落的花盆。」
她這才反應過來,然而已經晚了。
在她撕心裂肺的嘶吼着撲過來之前,就被保安拉下去了,偷盜國際參賽選手的設計稿,不知道會坐幾年牢,不過我想她應該不會坐多久。
畢竟攻略任務已經徹底失敗了,無論是任務,她該回到她該去的地方了。
Viviane 問我爲什麼要離職,我不離職,不和周泊決裂,她怎麼有積分去兌換我「沒有公開發表」過的設計稿呢?
我又怎麼能在衆目睽睽下揭穿她呢?
她在拉扯中想起周泊,喫力的扭頭看向在評委臺上冷眼旁觀的周泊,絕望的哀求:「周泊,你說過喜歡我的,求求你,你救救我,你說過你喜歡我的,我明明就要攻略成功了啊。」
周泊冷漠的看着她,無動於衷。
我想他的好感度應該已經降到 0% 了。
一切,都結束了。
-8-
我出國的時候,是周泊來送我。
他依舊英俊,只是越發沉默,最後我登機前,他纔對我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的對不起是爲曾經不信任我、傷害我道歉,還是爲自己的變心。
但我已經不想再去想了。
最後我從他手裏接過行李箱的時候,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腕,語氣有些微不可查的乞求,問我:「你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
我只想到我小時候剛到周家的時候,自卑又擰巴,又小小瘦瘦的,經常被女傭們欺負指使做事情,有一次拎着比我還高還大的水桶去擦地的時候,不小心被水桶的重量帶着往前傾倒,整桶髒水全倒在周泊腳上。
我泡在髒水中嚇的面色蒼白,話都不敢說,他當時也不大,很精緻高冷,穿着昂貴的小西裝,我想他那雙鞋子一定很貴。
結果他皺着眉,朝四周看一眼,然後朝我伸出手,問旁邊的人:「她這樣小,誰讓她做這樣重的活?」
就爲了這個,我對他忠心耿耿的像個狗腿子,經常引得他發笑。
後來他就開始保護我,我們兩個相依爲命。
再後來所有人都說我在珠寶設計上是個橫空出世的天才,哪裏有什麼天才,我幾乎是不要命的學,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做到承諾的那樣,一直陪着他。
我當然會一直陪着他。
我曾經這樣堅信不移。
可要不是 Viviane 替我偷到那塊屏幕,我想我現在或許真的絕望自殺了也說不定。
我沒辦法忘記他的背叛,我要怎麼樣才能釋懷呢?
我前半生都是爲周泊活的,可現在,我想爲自己活。
所以我對他微笑,在他蒼白的臉色中搖搖頭,我老老實實的說:「我不知道,周泊。」
或許有一天我能釋懷,或許我永遠不能。
誰知道呢?
周泊笑起來,最後他說:「那我會一直等,直到等到答案爲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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