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在陰曹地府許多年。
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看見前夫已經有了新歡。
可我這才死了多久,都還沒來得及投胎呢。
這狗男人怎麼就再娶了呢?
-1-
我在忘川和孟婆對着喝,沒想到我喝多了,她也喝多了。
看着忘川的大門沒人看管,索性就跑回了人間。
我潛入到酒吧裏。
看着人來人往的過客,倏地想起我自己年輕時候的歲月。
欸,小哥哥的腹肌是那麼好摸,那小手,也是那麼好牽。
只是可惜,如今的我只是個魂魄,別人在我身上自由穿梭,可真是氣死我了。
我隨便找了個小角落,醉醺醺的正要睡一覺。
就看見我那個怨種前夫牽着一個年輕姑娘的手,緩緩走到我跟前。
嘴裏還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要聽話什麼的,那眸子裏,皆是愛意。
我這才死了沒多久,他就勾搭上年輕小孩了?
我正準備追上去跟他理論,就看見他徑直地從我身體上穿了過去。
對哦,我現在沒法和他理論。
索性就跟在他的身後,聽着他跟那個姑娘唸叨。
如今,他倒是溫柔,說話也是細聲細氣的。
才過了多久啊,他就跟別人好上了。
我跟在他的身後,跟着他一起回了家,這個地方我熟,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我女兒。
我尋思着,應該是在顧姨那。
畢竟,他和人家結婚了,也不好再帶個孩子過日子。
我也能理解。
我就坐在家裏的沙發上,看他要跟這個姑娘說點什麼。
只見他牽起女孩的手,緩緩說道:「以後你可要少去那麼烏七八糟的地方知道嗎?這種地方啊,不安全。」
巴拉巴拉的,還是說的路上那些話。
真是沒勁透了。
他要回屋,我想如若他能看見我,一定得嚇一跳。
不過狗男人嘛,嚇死也活該。
我就跟在他的身後跟他回了房間。
一推開,那整面牆上,都是我的照片。
只看見,他盯着那牆上的照片,眼角緩緩流下一滴淚珠。
那癡癡的眼神,好像要將我看進心裏。
裝什麼裝,裝什麼裝啊?
都已經和別人結婚了,還要看着我裝深情,真是個死渣男。
說起來,我活着的時候,他就從來沒有喜歡過我,結婚也只是因爲孝順。
如今裝作如此愛我的樣子,給誰看啊?
難不成,他的新老婆就喜歡他這樣?
這是什麼惡趣味啊。
他輕輕將門闔上,坐在牀上,又是一陣出神。
不講話,也沒動作。
他好像是瞧見我了,手要往我這伸過來,低聲說:「苡檸啊,你來接我了對嗎?」
過後,他倒在牀上,整個人像是沒了意識。
這不會死了吧?
我真要探探他的鼻息,卻倏地記起自己是個靈魂。
隨便吧,死了就死了吧。
可是,我也開始晃晃悠悠的,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唉,以後這孟婆湯啊,還是少喝一點吧。
-2-
一睜開眼,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喧囂聲。
孟婆是遣了鬼差,抓我去投胎的嗎?
可是我喝了那麼多孟婆湯,都沒有忘記前塵,怎麼能投胎啊。
直到我的房門被推開,被騰空架起,被凶神惡煞的大哥們扔出大門。
才知道這不是在地府了。
這是人間啊!
還不等我問出這是人間什麼地方,我的衣服首飾各種東西都被一股腦地扔在院子外面。
這個院子,不正是我活着的時候我爸給我買的房子嗎?
「沈小姐,你們家已經破產了,現在這個房子不歸你所有了。」
此刻我穿着睡衣,像極了喪家之犬,可即便如此,我還是開心極了。
就差跳起來。
我又活了欸!
我看到手邊已經被摔碎屏的手機,按開看了一眼。
今天是我父親宣佈破產後的第三天,他被各大股東和工人,堵在公司要賬的日子。
上一世,也是今天,他想不開從二十八樓一躍而下。
我什麼東西都沒拿,摸起手機就往那邊趕。
趕到的時候,只有我父親一個人坐在天台的邊緣上。
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他像是瘋了,癡癡地笑。
腳懸空地耷拉在空中,像是要跳下去的樣子。
我連着喊了他好幾聲,都沒有任何反應。
我就跑上去,抓住他:「爸,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他看向我,眸子裏含着眼淚,倏地擁住我:「閨女啊,以後你要——」
後面那句話我知道。
是照顧好自己。
上一世,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從我面前跳下去。
自此我便再也沒了親人。
就連最後生孩子,也無人守在產房之外。
「爸,你要是敢跳下去,我會跟你一起跳下去的。」
我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低聲威脅道。
這個法子管用,我是他唯一的女兒,他怕我會隨着他一起跳下去。
我牽着他的手,將他帶下去。
正巧,和顧熙川在樓下撞了個正着。
我裝作沒看見他的模樣,就要打車離開。
卻沒料到,他會喊住我。
「沈叔叔,我媽讓我來接您去家裏喫飯。」
我以爲,我父親這麼要臉面的人,如今一定會躲着以前的故人。
沒想到,他連推諉都沒有,直接上了車。
我看向顧熙川,瞧見他的眸子裏皆是冷漠,甚至還有一絲討厭在裏面。
那也太好了吧?
他討厭我最好了。
誰還會要一個這麼一個朝三暮四的狗男人。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坐在我父親身側。
顧阿姨是我媽的好姐妹。
自我媽去世之後,我已經好多年不曾見過。
她立在我父親對面,一句話不說,抬手就是一巴掌。
指責的話張口就來。
我正要上前想勸顧姨一下,卻被顧熙川拉住了腕子。
他衝我搖頭,我只好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顧姨話裏話外皆是對我爸的不滿。
可即便如此,她還是給我們安排了住的地方,拿了一筆錢出來接濟我們。
我們需要這筆錢,因爲我爸手裏沒有現金,卡已經被凍結了。
也需要一個住的地方,不然就要露宿街頭。
顧家給我們安排的房子,就在她家附近不遠。
其實顧姨上輩子,對我是極好的。
上一世,我爸跳樓之後,我就被顧姨接回了家,她照料我的起居,供我讀書,對我跟親女兒一樣。
我對她除了有感激之情外,還有親情。
顧熙川將我們送過去,安頓好,我下樓去送他。
看着他遠遠離開的背影,吐出一口濁氣,這一世我父親沒有死,那一切,應該是會有變化的。
-3-
我熟悉了這人間之後,找了一份在超市的兼職,工資雖然不高,省着點花總是夠生活費。
那天下了晚班,看見門口立了一個人。
也沒仔細看,就要想匆匆路過,卻被他一把攥住了腕子:「沈苡檸——」
語調上挑,聲音也像極了顧熙川。
他怎麼在這啊?
我嗓子一干,久久沒回答出來。
他瞧出來我看着他發愣,眉頭一蹙,不耐煩地說道:「我媽讓我接你到我家去喫飯。」
顧熙川長得高,步子快,我在他的身後跟着,低着頭走得慢。
他都已經停車場門口,看見我還是磨磨蹭蹭的,更是不耐煩了:「你跑兩步,別耽誤時間。」
這惡劣的語氣,和上輩子怎麼那麼像啊?
我就磨磨蹭蹭的。
看着顧熙川的背影,腳步更是緩了下來、
上輩子我那麼聽話,也沒見落得什麼好下場。
這輩子,我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糾纏。
一分也不想有。
我還沒走過去,就看見他驅動車,往前開了。
索性,我就站在原地不動,等着顧熙川來接我上車。
沒出任何意外,他就停在我身側。
我不情願地拉開車門上去,坐在後座上,看向鏡子裏的人。
他瞄了我一眼,似是打量。
嘖,這看不起人的眼神。
又不是我讓他來接我的。
我心裏直嘀咕,嘴上卻是不敢說出來。
車子駛入院裏,我整理好面部表情,才下車去和顧姨打招呼。
顧姨和我說了一些家長裏短的話,喫過飯後,又差遣顧熙川送我回去。
這一世,我本以爲我父親活着,我就能擺脫開顧熙川。
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我和他,竟然還有這麼多交集。
我要下車之時,他卻直接將車門鎖上。
我不解地望向他,聽他說道:「開學報道那天,你和我——」
他還沒有將話說完,就被我截斷:「不了,我自己去。」
按照上一世的走向,顧熙川應當是要出國讀研究生的。
上一世,我因爲和顧熙川結婚,不得不放棄我的工作。
只是單純的因爲他不喜歡。
他不喜歡我和別的男人接觸。
當時我想算了,工作沒了沒關係,只要顧熙川喜歡我就足夠了。
可他和別人接觸的時候,從來不會過多的關心我的情緒。
我心裏翻騰,隨即低下頭去,低聲說道:「你不用管我了,下一次顧姨讓你來接我,你也不用來,只管給我發條消息就好。」
他不言語,自顧沉默着。
如今,我和他待在一個密閉空間裏,就能想到上一世我倆吵架,然後自顧沉默的畫面。
無比窒息。
我深呼吸,只見他落下窗子來,聽他問道:「沈苡寧,你不喜歡我了?」
我沒明白,他的喜歡是個什麼意思。
只想是不是我的表現和做法,太過不禮貌了。
想了半天才接話道:「沒有。」
這一世,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
只是我不想和他有什麼過多的牽連罷了。
-4-
開學那天,我特意避開了顧熙川,早早的就去了學校。
聽我爸說,那天顧熙川來家裏找我了,我只應了聲,沒往心裏去。
軍訓過後的生活,日復一日。
每天三點一線,晨練、兼職、家裏。
那天我撞見有大導演來學校選角,想着去湊個熱鬧,卻被喊住了。
我抬頭一看,對上那個導演的目光。
陰差陽錯的,不知道怎麼我就變成了女主角。
我本想拒絕的,可是給的錢實在是太多了。
有了這筆錢,欠的帳能還一些。
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而這部戲的女二號,便是林伽瑤。
上一世,林伽瑤是顧熙川的白月光。
他們曾在一起七年之久。
當時,她就是有名的演員,如今也是小有名氣。
而我籍籍無名,讓她給我做配,還真是有些膽戰心驚的。
上一世,我給她做配,這一世她給我做配。
上天倒是公平。
我們拍戲地方在山裏,去鎮上有一個小時的車程。
偶爾,林伽瑤缺東西,她助理也會給我捎一份,所以我倆處得還不錯。
我似乎能明白上一世顧熙川爲什麼喜歡她了。
誰不喜歡長得好看,脾氣又好的女生呢?
顧熙川來的時候,顧姨給我帶了很多東西。
我從行李箱裏拿出來,就趕顧熙川離開。
他在組裏這些天,我每天都躲着他。
可不管怎麼躲,到處都有他的身影。
我拍戲的時候,他在看我。
我喫飯的時候,他也在盯着我。
林伽瑤隨着他的目光看向我,打趣道:「顧總是不是和我們苡檸認識啊?」
他的身子一僵,目光看向我,似乎是在等我的回話。
我沒搭話,說這個菜好喫,那個菜也不錯,將話題岔開。
我也沒明白林伽瑤爲什麼叫顧熙川顧總。
怎麼好像是不太熟的樣子?
可上一世,他們膩歪得都快好成一個人了,如今還裝什麼。
總不能是故事走向發生了變化吧?
我喫完飯,溜達着就要離開,卻被顧熙川拉住腕子,一直拽着我往前走。
我掙扎了一番,沒有掙扎開。
直到進了他住的屋子,他才低聲問我:「沈苡寧,你怎麼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什麼怎麼了?
我沒明白顧熙川的話,掙扎着要從他的手裏,將我的手腕抽出來。
他卻抓得更緊了:「沈苡寧,你爲什麼躲我?你知不知道我是你未婚夫。」
未,未婚夫?
按照上一世的走向,現在他不是正和林伽瑤談戀愛嗎?
怎麼又變成了和我定了親。
我怔愣地看着他,他的面容上帶着些慍怒,一手扣在我腰上,將我往前一帶。
繼而便低下頭來,將脣印在我的脣上。
我瞪大眼睛,將他推開:「顧熙川,你,你要不要臉?」
他看着我,微微勾脣:「我親我未婚妻,怎麼就不要臉了。」
這樣三心二意,朝三暮四的狗男人。
誰要和他定親。
是,我以前是喜歡過這個人的這幅皮囊,可現在,我哪裏還敢喜歡他呢?
我實在是不想看見他,抬腳就往外走。
這一世的走向,讓我看不清楚。
上一世,我不停地追着他跑,在他身後,一聲又一聲地喊他哥哥。
我問過他無數次,喜歡不喜歡我。
他給我的回答卻是:「苡檸,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除了喜歡。
那這一世,他會喜歡我嗎?
我將下巴抵在膝蓋上,想着該如何應對他。
我這一世,不能和他再有過多的糾纏了,我實在是不想再死於非命。
-5-
顧熙川對我越好,我越是要躲開他。
他作爲投資商,每天忙得直打轉,就算是在這深山老林裏,也是電話不停、會議不停。
每次拍完戲,我都會繞開他走。
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接受和他訂婚的這個事實,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麼。
更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他和林伽瑤。
而林伽瑤呢,就一直圍着他打轉。
他們兩個聊得很投機。
林伽瑤瞧見我,將我喊住:「苡檸,顧總在這。」
她招呼着我過去,我看向一旁的化妝師,輕聲推脫道:「我着急化妝,就不過去了。」
人家的二人世界我湊合什麼。
顧熙川之前和我訂婚,是因爲我倆的家世相當。
而今我家已經破產,無疑是顧姨逼迫着他,不讓他拋下我。
除了這個理由,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因爲我知道顧熙川是喜歡林伽瑤的。
上一世,他可以爲了看林伽瑤一眼,從城南跑到城北。
也是因爲林伽瑤被騙,他可以將我拋到婚禮上不管不顧。
你看,如今他和林伽瑤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了。
劇組在這裏拍了三個月,顧熙川就在這待了三個月。
偶爾會飛回去開會,其他時間都是在這個地方處理。
殺青宴上,林伽瑤來敬我酒,我靠在牆上,笑着問道:「你喜歡顧熙川?」
她倒是毫不遮掩,只說:「是。」
繼而又補充道:「我雖然喜歡顧總,但我可沒有給人家做小的準備。」
我只笑不言,良久說道:「沒關係,我幫你。」
她的目光一直在我臉上打轉,眉頭微蹙,帶着探究,似乎是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麼。
「你不喜歡顧熙川了?」
我垂眸,低聲說道:「是不敢了。」
林伽瑤朝我身後直直看去,也不知道是看到了誰,神色一變。
我回頭看去,見顧熙川就站在不遠處。
他應該是將我倆的對話聽了一些去,但至於聽了哪些,我也不知道。
在我眼裏,他的目光裏,有些許的不可置信,還有幾分複雜的情緒。
他緩緩走到我身側,從我手中將酒杯接過去:「你酒量不好,就不要喝了。」
我含笑看着他,任他拿過去。
林伽瑤倒是懂事,瞧見顧熙川過來了,她就走了。
這個小角落裏,剩下我們倆人。
他又問我:「沈苡寧,什麼是你不敢的。」
他如此問了,我便大大方方回答了:「我不敢喜歡你啊。」
不知道是我哪句話逗笑了他。
讓他低低地笑出聲來。
繼而便是我倆各自沉默着,他又往前走了兩步。
而我便是不停地後退。
直到我抵在牆上,退無可退。
「沈苡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居高臨下,盯着我的那雙眸子裏,慍怒很是明顯。
我有點擔心,我再重複一遍,今天還能不能走出這個大門。
我正想從縫隙裏鑽出去。
卻被他拉住胳膊,往懷裏一帶。
我抵住他的胸口,但在絕對力量面前,我無法逃離。
他緊緊捏着我的肩膀,低聲問我:「沈苡寧,你到底有什麼不敢的?」
-6-
他又問了一遍,而我不敢回答了。
其實,我就是不敢喜歡他,也不敢往他身邊湊了。
上一世,我因爲難產而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可他在我生孩子的那天卻不知道人在哪裏。
我只是聽說,那天林伽瑤出事了,所以他去國外幫着林伽瑤去處理事了。
至於爲什麼沒回來,我根本不知道。
一想起來,心就像是被揪住了,被捏得生疼。
他將我鬆開。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和他拉開距離來。
繼而他低下頭,輕輕笑出聲來:「沈苡檸,你躲不開我,你跑到哪裏我都能找回來。」
他的眸子裏帶着深意,我看不出那意思是什麼。
索性隨着他的話說道:「我躲你做什麼?」
是啊,躲着只會是適得其反。
從我活過來到現在,一直都在躲着他,可他呢,一改上一世的態度,對我越發好起來了。
又奇怪又讓我無奈。
明明他一直在這個世上活着,怎麼就變了呢?
我遠遠地看着導演朝我走過來,從窗沿上端起酒杯,緩緩走上前。
將酒一飲而盡之時,才用餘光掃了顧熙川一眼。
他的目光一直隨着我。
嚇得我連忙低下頭。
真是奇怪極了。
這一世,他好像也是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對我像是彌補。
可我不需要這樣的彌補。
他離我遠一些,纔會更好。
我說要幫林伽瑤追顧熙川這話,不是說着玩的。
從結了片酬那刻,就開始準備。
我定了一個餐廳,安排了燭光晚餐 那酒杯裏放了戒指。
如果林伽瑤喝了酒,剛好剩下一個戒指,那顧熙川也剛好順勢求個婚。
我還給顧熙川準備了九十九朵玫瑰,讓他給林伽瑤一個驚喜。
弄完這一切,我給顧熙川打了個電話將他約過來,同時也給林伽瑤打了電話。
我躲在二樓,想目睹這一場盛世之舉。
結果,剛好被顧熙川逮了個正着。
林伽瑤站在顧熙川面前,輕輕笑了笑,只見她,踮起腳來,湊到顧熙川的耳邊。
至於說了什麼,那是他們二人的悄悄話,不方便讓我聽了。
成了,他倆成了。
我心裏一邊欣喜,一邊就要往外走。
還沒等走出兩步,就聽見顧熙川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沈苡寧,你給我站在那,我馬上過來找你。」
他的語氣裏,帶着生氣的意味。
我哪裏還敢站在原地等着他。
生怕他逮住我給我扒下一層皮來。
抬起腳就跑,慌慌張張地就躲在建築物後方。
我也不知道躲什麼,也不知道顧熙川他生什麼氣。
這不是如了他的願。
他怎麼還生氣呢?
真是讓人琢磨不透。
-7-
我隔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回了家,還沒等上樓,就瞧見顧熙川的車停在車位上。
正準備從後面繞過去,他就從車上下來。
抓住我的手,給我硬塞到車上。
我坐在副駕駛,偏頭看他。
只見他眉頭緊蹙,一言不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繼而,車子驅動離開,我一下子慌了神:「顧熙川,你要把我帶到哪去啊?」
他還是不聲不語的,留我一個人惶恐。
車子在我家以前的院子裏停下,我環顧四周,最後目光又落在他的面容上。
「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我抬腳就要往外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沈苡檸,你在這裏說了非我不嫁,我當真了,你得嫁給我。」
聽了他這話,我身子一僵。
手無措地不知道該往哪擺。
他就直直地盯着我,好像非要讓我給個說法一樣。
我垂下眸,低低笑出聲來:「你能不能別逗了,以前我們兩家經濟相當,所以訂了婚,如今我家已經破產了。」
他的面色一沉,估計是覺得我說得不好聽。
隨即,我找補道:「不過顧熙川你也別傷心,你值得更好的。」
就比如林伽瑤。
當然,最後這話我沒有立場說出口。
因爲這一世,不知道顧熙川和林伽瑤是否還能修成正果。
他沉默不語,眼神就一直在我臉上打轉。
可是自始至終,他的手都沒有鬆開我的腕子。
我掙扎未果,他抓得更緊。
顧熙川的眼神像是要將我吞入腹中,我別開眼,正要哄他一下,好讓我離開。
還未曾想好要如何講,就被他往前一拉,帶到他的懷裏,緊緊地擁着:「沈苡寧,你不能說話不算數。」
我說什麼?
不會是在訂婚宴上,我給他許下什麼承諾了吧?
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個地方,到底是不是我以前生活過的世界。
可是除了顧熙川,又沒有人變得不一樣。
顧熙川窩在我的耳邊,低聲說着威脅我的話。
他說,若是我不嫁給他,他會掐斷我的所有資源,到時候接不到戲也就還不了錢。
自然會來求他的。
我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這種拿不上臺面的事情,他怎麼能張嘴就來。
以前,他清高且正直。
可這一世,他徹底變了樣子。
變成了我完全不認識的樣子。
我越是要躲開他,他越是要往我身邊湊。
他越湊,上一世的記憶,就愈發的清晰起來了。
這是一個死循環。
我不能去一個陌生地方生活,因爲我沒有錢,因爲我得賺錢替我爸把欠的錢還了。
他將下巴抵在我頭上,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我的後背,他說:「苡檸,我也不願意這麼做的,可是沈苡檸你別逼我。」
他這話說得好像我纔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一樣。
好像他要做的一切,都是我逼他一樣。
兩世啊,我最後,還是會落得嫁給他不得善終的結局嗎?
送我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絮絮叨叨的,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對於未來的規劃。
-8-
顧熙川沒有在逗我。
他真的將我所有的資源都給掐斷了。
從他威脅我,到今天,已經有一年的時間。
這一年裏,我沒有接到任何戲,即便是我那部電影小爆了一下,我也什麼紅利都沒有喫到。
之前的片酬,我拿着還了債主們一部分錢,還有一部分欠着。
那天我回家的時候,樓下堵滿了人。
他們是來要錢的。
最終,我還是妥協了。
我需要工作,需要錢。
我無可奈何地選擇了跟顧熙川結婚。
顧姨聽到的時候,欣喜若狂,一個勁的說不用我倆操心。
顧熙川帶我穿過大街小巷,來到我倆小時候一起住的地方。
這時,已經拆成了廢墟。
他低頭看着我,說道:「等以後這裏蓋起來,我們在這裏買套房子,給孩子講我們倆小時候的故事。還有你以前那套房子,我也會送給你。」
「顧熙川,你真的覺得我們倆會有孩子嗎?」
他的暢想,被我打斷。
那張含着笑意的面容上,一瞬間消失得無影蹤。
他說:「即便是沒有孩子,也沒有關係,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嘖,這人怎麼這樣啊。
我都說了無數遍不喜歡他了,他還是覺得我喜歡他。
這場婚禮,大操大辦,顧熙川家裏的親戚朋友們都來了,裏面不乏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
他們看着臺上的我倆。
底下開始嘀嘀咕咕地說什麼
其實我都能聽見,他們說我配不上顧熙川,他們說我父親是個老賴。
他們說得也沒錯,我根本配不上他。
我含着笑,只當是沒聽見。
倏地,我的手被緊緊攥住,他的眸子裏顯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他扣住我的腰身,往他身上一帶,他在我耳邊低聲說:「不要管他們,他們都是閒得沒事瞎說的。」
不管他們瞎沒瞎說,我都不會覺得有什麼。
因爲這一世,我不愛顧熙川啊。
隨便他們怎麼說都無所謂。
畢竟上一世,也是如此。
顧姨請了一些有頭有臉的人來參加婚禮。
甚至還有一些媒體。
而婚禮的男主角,來都沒有來。
我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都是一陣又一陣冰冷的女聲。
閒言碎語將我淹沒,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辯解。
最後的最後,我一個人回了新房,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我都不知道做錯了什麼,他能把我一個人撂在婚禮上。
醒來的時候,就見顧熙川坐在我的牀邊。
他跟我說:「對不起。」
我累得整個人說不出一句話,可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想問他,結婚的時候怎麼就不出現呢?
這麼多媒體在場,我是個笑話嗎?
可昨天太累了,我的嗓子啞了,說不出一句話。
我坐起來,不停地捶打他,他將我擁入懷裏,不停地說着對不起。
我哭累了,就又睡着了。
這些,都可以證明顧熙川不愛我
這些人他們說的也是事實。
我們家破產之後,我配不上顧熙川。
其實他們不知道,還有一個事實是,顧熙川根本不愛我啊。
這一世,也無非是覺得我掃了他的面子,非想把這個面子掙回來罷了。
除此之外,我找不到任何理由。
-9-
結婚後我的資源又慢慢變得好了些。
我知道是顧熙川在背地裏操作,但我想,若是他不來摻合我的生活,我倆這樣各自安好,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只是,自從他爲人夫了之後,對我就百般照料,知道我喜歡喫什麼喝什麼。
會每天給我做早餐,送我去上班,之後纔會去上班,還會噓寒問暖地問我,下班之後需不需要接。
他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差一點就要沉溺在他的溫情之中,隨後噩夢將我的魂嚇沒了半條。
它不斷地提醒着我上輩子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我不能繼續沉溺。
我回門那天,看見我父親和顧叔叔下象棋,我去廚房燒水。
顧熙川推門而入,環住我的腰身,將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讓我抱抱。」
我一動不動,任他抱着。
長輩們看着我們,還打趣道:「你看這小兩口好的呀。」
其實好不好,只有我們兩個知道
在我爸家,我倆都喝了點酒。
我不勝酒力,頭腦發昏。
剛到家,還沒有來得及摁開燈。
他突然擁住我:「沈苡檸,爲什麼突然要放棄我?」
都沒有在一起過,何來的放棄這一言論?
我的腦子實在是轉不動,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他將我轉過身去,吻住我的脣,吻我的脖子。
我也迷糊了,身子發軟,酒意更加上頭。
夜裏,他一遍又一遍地跟我說着對不起。
但是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對不起我什麼。
我們兩個人的感情一直如此。
我與他依舊保持着疏離的狀態。
不敢太靠近。
但他依舊對我好得不知所云。
各種新鮮東西,還有各種奢侈品都往我面前擺。
我看着他,倚在門框上,倏地笑了:「顧熙川,你不用這樣,我不需要這些。」
這段時間裏,他對我很上心。
像是在彌補什麼東西。
在我生日那天,他還特意安排我倆的行程。
從從小一起長大的地方,一直到我倆大學門口,最後在海灘上。
顧熙川安排了一場煙花秀。
他問我,會不會喜歡他。
可是煙花過於短暫,稍縱即逝。
這一世我對他的感情依舊,有悸動,有心動。
也喜歡他這副皮囊。
可是——
我看着他的臉,垂下眸,低聲說道:「顧熙川,別逼我。」
他將我擁住,低聲說道:「苡檸,我沒有在逼你。」
從這一夜開始,噩夢似是要將我吞噬。
上一世的一點一滴都在浮現。
而這夜裏,我夢魘了。
在夢裏,我看見了林伽瑤和顧熙川。
時鐘上的時間和日期,是我倆上一世結婚的日期。
林伽瑤給顧熙川發了無數條微信,可是我看不清上面的字是什麼。
只能聽見手機在不斷地響。
我正想提醒顧熙川的時候,就聽顧熙川說道:「訂一張去法國的機票,現在。」
助理跟他說,馬上就婚禮了,不能再走了。
掛錶不停地轉動,距離婚禮還剩半個小時的時間。
顧熙川若走了,這裏就真的只剩我一個人了。
他說:「我如果不去法國的話,林伽瑤命就沒了,你先把檸檸帶下來,把她安置在新房裏,我肯定明天一早就會回來。」
好一個藉口。
我坐在他身邊,不言語。
直到到了林伽瑤住的地方,纔看見她瘋癲的模樣。
酒瓶就丟在腳邊,她坐在陽臺窗戶上,腳懸空地耷拉下去。
她要死了。
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而我下意識就要去抓住她,可是我的身體直接從她的身體上穿了過去。
我見過她耀眼的模樣,如今這個頹廢樣子,是真沒見過。
林伽瑤跟顧熙川說的話,讓我有些糊塗了。
她說她和顧熙川分手的時候,達成了約定。
若是以後有事相求,顧熙川一定會來的。
而今,她就讓他還了這情分。
是她丈夫,欠了錢跑了。
那些人看見她,起了色心。
若不是她打電話給了顧熙川,顧熙川安排了人過來,此刻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形。
顧熙川給她留了錢,安排了人,倏地她將他從背後環住,林伽瑤問:「顧熙川你喜歡過我嗎?」
他倏地笑了一聲:「若不是咱倆打的賭,你也走不到我身邊。」
「只是可惜,你喜歡沈苡檸,沈苡檸並不喜歡你。」
顧熙川一陣沉默後,沉聲說道:「可是,她要在我身邊待一輩子的。」
這些明顯是上輩子的畫面。
我爸自從去世後,我在顧家過得小心翼翼。
生怕有人不喜歡我。
可無論我怎麼討好,顧熙川就是不喜歡我。
他一直欺負我。
冷言冷語。
甚至根本就不正眼瞧我。
但我喜歡他,一直跟在他的身後,雖不說喜歡,可自認爲表現得很明顯。
我還經常給他拎書包,週末的時候去食堂給他買飯。
直到後來,我見林伽瑤在大樹底下將顧熙川的脖子環住,我下意識地往後一退。
後來,顧熙川問我:「我要是和林伽瑤談戀愛,你有什麼看法?」
他輕輕挑眉,嘴角勾着笑。
我想了半天,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
好半晌才說了一句:「那,恭喜你啊。」
我強迫自己勾起脣。
應當是好看的,我想。
可是顧熙川面上的笑卻沒了,他輕笑一聲,帶着冷嘲熱諷的意味:「好啊,我們肯定會恩愛的。」
而後,他倆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便是那副恩恩愛愛的模樣。
一直到林伽瑤出國離開。
我都以爲是林伽瑤攀附了高枝,一腳踹掉了顧熙川。
可如今看來,根本不是這樣的。
-10-
畫面一轉,他風塵僕僕地趕到產房前,聽着長輩的指責,一言不發。
倏地,裏面傳來一陣啼哭聲,繼而又陷入了喧囂。
一張又一張的病危通知送出來,全是顧熙川籤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問,裏面的大人沒事吧,醫生只說會盡力的。
外面的人,這下全都陷入了寂靜。
沒有人再說話,都在祈禱,裏面的人能好好地出來。
隔了很久很久,醫生從裏面出來,低着面容,只一句:「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顧姨的身形踉蹌,跌倒在地面上。
顧熙川似乎是不敢相信醫生說的話,撥開那些人,倏地衝了進去。
我滿身的污漬和血跡,雪白的面容跟個死人一樣。
哦,對,這個時候的我,本身就是個死人了。
我看見他掉了眼淚。
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哭。
再之後,便是我姑娘長大的畫面。
是他獨自撫養了了,親力親爲,又當媽又當爹的。
他不算是一個嚴父。
了了要什麼,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顧熙川都會滿足。
可能是可憐這個姑娘沒有媽了。
隨着了了一天天的長大,叛逆之心越發嚴重。
什麼網吧酒吧到處都去。
哪怕到了二十五歲,也沒有什麼好轉。
而我之前見他倆的那天,就是顧熙川從酒吧裏給她拎出來。
她不樂意地撅着嘴,手絞着自己的衣服。
也是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我死了不止是一天了啊。
閻王殿沒有光亮,一直都是陰暗的。
我一直以爲,不過才一天罷了。
誰知道,已經二三十年了呢?
顧熙川將我擁住,一抹溼意落在我肩頭,跟我說:「苡檸,我會對你好的。」
他的呼吸急促,帶着一抹顫意,像是在害怕。
我一直以爲,顧熙川跟我說,他不去法國林伽瑤會死的,是在騙我。
可當我看見她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我突然覺得,不論是誰,都看不得那條命,在你跟前消失。
我想,若是顧熙川這輩子喜歡我的話。
我和他好好生活也不是不行。
可他除了在婚禮上說的那句愛我之外,也一直沒有正經地說一句,喜歡我。
-11-
我對他不再保持防備之心。
只想着好好過算了。
他忙着工作,我也忙着拍戲。
我去海島拍戲的時候,顧熙川給我收拾行李,事無鉅細。
每週末,也都會飛過來看我。
給我帶一些東西。
他說這是顧姨讓他帶的。
而他對我好,所有人都看得見。
一場大夜戲,我昏昏欲睡,感覺自己站着都能睡着。
助理拍了拍我的肩,指了指前方,我看過去。
瞧見顧熙川站在那。
一張冷麪,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揚起一抹笑來。
他走到我面前,低聲詢問:「困了?」
我沒應。
他環住我,讓我枕在他的肩上,跟我說:「睡一會兒,拍戲我會喊你。」
顧熙川一直沒有喊我。
等我睜開眼,便是在酒店裏。
我迷糊了一瞬,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來的。
就見顧熙川從外面走進來,端了一杯水,遞到我嘴邊:「喝口水潤潤嗓。」
我喝了一口,還不等我問,就聽見他說:「連着拍了好幾天的夜戲,神仙也受不住,導演說,給你放一天假。」
他這麼說,我便明白了。
畢竟他有鈔能力。
哪個導演會不給投資人一點面子呢。
這一天,他讓我陪着他喫了飯,還給我買了蛋糕。
我逗他坐好,伸手將蛋糕抹在他臉上。
「沈苡檸——」
他佯裝生氣。
抓住我的手,低頭看着我,而後俯下身來吻在我的脣上。
那蛋糕也蹭在了我的臉上。
他擁住我,在我耳邊沉聲問:「活不活該?」
我沒搭話。
他晚上有工作,讓我早些休息。
而後便在客廳一直處理工作。
我知道他對我好,而我也開始回應。
拍戲結束之後,我給他做了一頓飯。
險些將廚房給燒了。
看着被撲滅的火,還有我臉上的灰,他忽然笑了。
我眉頭一蹙,佯裝生氣道:「顧熙川,你笑什麼啊?」
他擺擺手,一直在說沒什麼。
我跳到他背上,哼了聲:「那你就揹我上樓吧。」
「好。」
他寵溺的聲音,從我耳裏,緩緩地落到我的心上。
我想,我應當是又有些喜歡他了的。
在我倆週年紀念日的時候,他帶我穿過大街小巷,我倆去了小喫街,逛了以前的學校,最後在古城牆上看了煙花。
他低頭看我,又是一句對不起。
我問他:「對不起什麼?」
他擁着我,跟我說:「我不知道,原來上輩子讓你受了這麼多傷,我也不知道原來你喜歡我。」
是了。
上輩子,我雖然常往他身邊靠,卻也從來沒有表現出喜歡他來。
因爲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我配不上他了,所以不停地後退。
可他也的確沒有往前走一步。
其實,是我倆都沒有勇氣。
「以後,我們好好過好不好?」我窩在他的懷裏,低聲說道。
他說:「我一定會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拿給你。」
「好啊。」我如此應道。
而對於他們的賭約,我實在是不好奇了。
因爲這一世,他什麼都沒有做錯。
番外:
自從沈叔破產,我見苡檸第一面起,她就頻繁光顧我的夢。
夢裏和夢外簡直是兩個人。
一個活得肆無忌憚,一個活得小心翼翼。
她躲着我,我以爲那是在討厭我。
我以爲夢裏出現的男人,是她喜歡的人。
他們時常依偎在一起,手拉着手,說着悄悄話。
每每夢到,心都像是被揪住了。
這場夢,持續了一週之久。
我仔細觀察過,沈苡寧身邊並沒有曖昧的男性。
直到這場夢越做越深。
我站在她的視角去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有多麼沒有擔當。
掐斷她的事業,和別的女人曖昧。
雖然他並沒有做出什麼舉動來。
可是她一直認爲,那個男的不喜歡她。
呸,死渣男。
我甚至想告訴他,沈苡寧不高興了,抓緊把話說清楚。
不然會有誤會的。
我的心緊緊揪住,可我只是一個旁觀者,雖然這是我的夢,但我什麼也改變不了,掌控不了。
到了後面,我看清了這個男人的臉,那個人,是我。
再後來,苡檸難產了,生下來一個姑娘,之後便是大出血,人沒了。
我衝進產房,給她跪下,求她回來。
可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在夢裏,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處理好,沒有解釋清楚。
她表面上雖然沒有不開心,不哭也不鬧,我還以爲她是不在乎。
可在沒人的角落,她心裏的鬱結越發嚴重,喫不下也喝不下。
那個時候,她還懷着孕呢。
我想,這一切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不然她怎麼會入我的夢呢?
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地被我夢見。
直到苡檸全盤托出,我才知道,這一切的一切的確是真實發生過的。
而今,溫軟在懷,這一輩子我一定連同上輩子的虧欠全都還了。
這是我欠她的,該還。
(全文完)
作者:翠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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